第三十一章、還不夠丟人

「洪力，夠了。」麥子的聲音響起。

洪力這才罵罵咧咧地放開了我。我被揍得暈頭轉向，但剛才也趁亂打了他好幾下。洪力站直了身體，趁著月光，我看到他臉上沾著不少血跡，那是我第一拳揍在他鼻子上時的傑作。原來洪力也不是那麼堅不可摧，還記得他第一次在教室打我的時候，我根本連還手的勇氣都沒有，完全被他的氣勢所懾。後來帶著他和鄒陽到網吧找元少他們，一路上被他罵了無數次的娘，心中雖然氣憤卻也一聲也不敢吭。

可是今夜不一樣。我不僅還了手，而且還讓他流了鼻血。雖然總體上我吃了不少虧，但心中還是相當得意的，甚至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在這個黑暗的小樹林里，聽著自己的笑聲還真有些毛骨悚然。

「你笑個雞x？」洪力罵道，順便擦了擦鼻子上的血。

「對，我在笑雞x。」我躺在地上，笑呵呵地看著洪力。

「媽的，你找打！」洪力又想過來揍我，但是被麥子給喝住了：「住手，還不夠丟人的么？！」

洪力又悻悻地退了回去，吭哧吭哧地喘著氣。

麥子走過來，用他手中的木棍點了點我的腦袋。剛才這傢伙就是用木棍在我腦袋上來了一下，揍得我倒現在還有點緩不過來勁兒。「我看這小子也沒你說的那麼慫嘛。」麥子悠悠地說道。

「誰知道他今天晚上什麼瘋，估計是喝了幾口狗尿，壯了膽子吧，連我也敢打了。」洪力不服氣地說。

麥子則繼續用木棍點著我的腦門，又說道：「小子，聽說你最近準備轉學？呵呵，想法是不錯的，離開城高確實是你最佳的選擇。但是不好意思，已經來不及了，我今天提前出來了。」

我對拘留所的事情也不太懂，也搞不清麥子是怎麼出來的。但現在想這些沒有意義，重要的是麥子確實已經出來了，而且成功把我堵在了校門口。我把臉扭向一邊，一句話也不想說。

「說實在的，我不想對你動手。」麥子蹲了下來，點了一根煙，繼續說道：「太丟我的人了。」

我還是不說話，今天晚上算是栽了，只能這麼認命了。可是劉子宏他們是無辜的，不能把他們拖下水啊。

「宇城飛這個混蛋，竟然為了你不惜挑釁我。」麥子又用棍子支著我的下巴，「不過是個才混了一年，靠著運氣才走到今天的外地生，也敢來挑釁我？」說到後來，語氣中竟隱隱有了怒意。

「麥子，能讓我這幾個朋友先走嗎？」我開口說道。

麥子一下將木棍戳在我的臉頰上，頓時感覺火辣辣的，整個口腔更是疼痛無比。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又聽麥子狠狠咳嗽了幾聲，又是一聲長長的「喝……」過後，顯然一口濃痰已經含在了嘴裡。

「啊呸！」麥子將這一口濃痰吐在我的臉頰上，黏糊糊的液體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草！我在心中狠狠罵著，這個麥子真tm的噁心，噁心透了！我忍著想吐的衝動，在心裡罵了他百來遍。宇城飛說麥子要比鄒陽噁心一百倍，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唔，隨地吐痰可不是個好習慣呢。」麥子站起來，將他的鞋踩了過來。

鞋底混著濃痰，在我的臉上蹭來蹭去。

小樹林的安靜的很，甚至沒人敢大聲喘氣。麥子搓完了，把腳縮了回去，才悠悠道：「就憑你，也有資格叫我麥子？！」語氣中自然全是不屑。

「那我叫你什麼？」我冷笑著說：「不如叫你麵粉？麥子被磨碎了以後，就會變成麵粉呢……」

好，夠種。」麥子說：「不愧是宇城飛的兄弟，已經讓我刮目相看了。」

麥子將木棍從左右導到右手，又說道：「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宇城飛了，希望你能堅持到他來。」

剛音剛落，只聽木棍劃過空氣帶著嗖嗖的風聲，便朝著我頭部狠狠擊了過來。

「麥子哥！」不遠處突然有人叫道。

「咦？」麥子這一棍終究沒有落下，而是轉身往後看去。

人影逐漸走近，原來是葉展。葉展是跑著來的，呼哧呼哧地喘著氣：「麥子哥，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不知會兄弟一聲呢，好讓我也去接您老的大駕啊！」

「嘿嘿……」麥子一手抓住了葉展的後頸。這個長相類似畜生的男人，在暗夜中散著可怕的笑容。「告訴你？你有那個資格嗎？」

「麥子哥，說這話就生分了。」葉展依舊笑嘻嘻的：「您一直都是我心中的大哥啊。」

「唔，把我當作大哥，就幫著宇城飛他們對付我的人吶？」麥子的手上逐漸加著力氣，狠狠掐著葉展的脖頸，而且目露凶光，臉上充滿猙獰之色。

我突然覺得葉展這種小混混也挺可悲的，雖然在外面高一年級也是有名有姓的小頭目，但在麥子這種人面前簡直一點地位也沒有，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當狗一樣使喚。

「咳，那哪能啊。」葉展在麥子的恐嚇之下依舊面帶微笑，看來還真是練出來了：「我好歹也是城高的人，哪能幫著外人是不是？我一開始只以為是王浩和鄒陽兩人的私人恩怨，我就想著幫著處理一下唄。誰知道半路又殺出個力哥來，說鄒陽是他弟弟，你瞧這事弄的……」

葉展苦笑著：「麥子哥，這事都怪我沒處理好。說真的，犯不著為了王浩這種小角色大動肝火，更犯不著為了這點事和宇城飛他們傷了和氣啊？兩邊人如果真的開打，後果可不堪設想啊……」

我知道葉展是為了我過來的，所以對他說我是小角色這件事也不在意。何況，我本來就是小角色嘛。

「嘿嘿嘿嘿……」麥子竟然笑了起來，雖然笑聲難聽的讓人想一頭撞死。

葉展也附和著笑了起來，我真佩服這個傢伙。麥子把手放在葉展的臉上，用不大不小的力氣拍著，「你小子一貫油嘴滑舌的，表面上是為了我好，媽的每一句都是在勸我收手。那我問你，宇城飛為什麼沒有想著不要和我傷了和氣，怎麼還把我兄弟打成這樣？」

「這個……這個……」葉展一時語塞，隨後又說道：「麥子哥，耗子人不錯，放過他這次吧。」

「嘿嘿，你可算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了啊。」麥子一字一句地說：「告訴你，門也沒有。」

話音剛落，麥子突然一拳狠狠揍在葉展的小腹上。葉展的臉色很是難看，捂著肚子後退了兩步。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麥子罵道：「那麼願意做宇城飛的狗，就去做好了！以後在城南高中，你和王浩的待遇一樣，見一次打一次。」

我的心裡一陣抽搐，倒不是因為自己要挨打了，就是為葉展的遭遇感到難過。他明明不用這樣的，他完全可以明哲保身，根本不用出來趟這趟渾水的。這個傢伙，那天晚上在宿舍里告訴我，會堅定不移地站在我的這邊，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做到了……混蛋啊，我值得讓你付出這麼多嗎？

「葉展，你先走。」我躺在地上說道：「這件事不用你管，宇城飛回來救我的。」

「耗子，能不跟我說這麼生分的話嗎？」葉展咬著牙說：「我一開始答應亮哥，要幫你解決這件事情。答應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這件事沒有真正解決之前，我是一定不會抽身而退的。」

麥子一拍腦袋，說道：「對了，你不提醒我還忘了。宇城飛應該一會兒就來了。洪力，你領著人到小樹林門口看看去，看到宇城飛來了就直接帶到這來。」

「好。」洪力帶著兩個人往小樹林外走去，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個人影了。

「對了，告訴你。」麥子摸著他的頭，得意洋洋地說：「我託人去轉告宇城飛了，今天晚上他必須一個人過來，否則他的好兄弟王浩，就會被我廢在這裡……」

我的心裡一涼。

麥子卻依然得意洋洋地說著：「不過呢，如果宇城飛真的一個人過來，就成了你們兩個都廢在這裡。我保證你們會後悔降生到這個世界上，後悔來到北園這個地方上學。宇城飛是讓你一個人廢，還是陪著你一起廢，就看他自己怎麼做了……」

卑鄙，真是卑鄙！我咬著牙，怒氣沖沖地看著麥子。心中對他沒有恐懼，只有憤怒。

說來也怪，自從見識過鄒陽從在我面前的囂張跋扈到畏畏縮縮后，我開始覺人們總是欺軟怕硬的。你越是表現的懦弱，對方越是要得寸進尺；你越是表現的強大，他反而要退避三舍。所以，洪力也好，麥子也好，就算他們是城高里數一數二的混子，我現在也能夠毫不畏懼地和他們對話，甚至……還擊。

只要給我個機會，我敢和麥子單挑，就算打不過他，也得讓他嘗嘗我的厲害！

可惜的是，我現在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剛才和洪力一番毆鬥后，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絲力氣了。說起來，我似乎該鍛煉身體了啊……我很佩服自己，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還能胡思亂想出這麼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