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歸來的騎士 遠去的康德
當銀月戰士們歡呼著衝出去,那騎士卻象是受了驚一般,差一點要拔出劍來戰鬥,等看清是瓊娜他們,才慢慢放鬆了劍柄。
「騎士,是你么?你去了哪裡?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我們一直在找你!」瓊娜牽住馬韁急切的問。
「我……魔王在那晚又來襲擊,我與他大戰,一直追逐到森林深處,可他又消失了。」騎士的聲音顯得非常疲憊。
看見騎士重新又把自己包裹入盔甲,瓊娜不由得有些心痛了:「快些下馬脫下盔甲來休息吧,你可有受傷?那夜真是可怕,百亞他們都被那魔影擊傷了。」
騎士緩緩下馬,並不摘下頭盔,徑直向前走去,鳳齊西坦他們迎上來,卻被他冷漠的推開了。瓊娜感得有哪些不對,疑惑的看著他的背影。
她快走幾步走了上去,關切的問:「你有哪裡不好?」
「我……黑暗力量在我的內並沒有被消除,我想我的臉還是不見光線的好。」
「天啊,怎麼會這樣!」瓊娜還想多問什麼,騎士卻徑直走進木屋中去了。
看見聖騎士走了進來,老索德和銀瓶都猛的一驚,銀瓶更是覺得那黑暗力直逼而來,手腳一涼,暈倒在地上。
「這位小姐是怎麼了?」聖騎士納悶的問,看了老索德抱起的美麗銀瓶兩眼,似乎覺得走錯了地方,又轉身出去了。把跟進來的武士們全甩在門邊。
瓊娜越來越覺得懷疑,轉身又跟出去。
「那個……瓊娜?」騎士似乎連她的名字都忘了,「給我找個住處,我得休息一會兒。」
「好的。騎士……你不想去看看百亞他們?」
「哦?我想……讓他們休息吧。我明天再去看她,我也很累了。」
瓊娜帶騎士走進了一間精靈的半地下木屋,這兒本來是她的居所,現在她收拾東西準備把這兒讓給騎士。
「你還有什麼事么?」聖騎士看著遲遲不肯離去的瓊娜。
「唔……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真的還好么?」
「當然,我仍然強大,不必擔心,我有事會叫你的。」
瓊娜遲疑著點了點頭,轉身向外走去。
「等一等!」騎士忽然喊住她。
「我這頭盔兒有點兒緊,或許你能幫幫我?」
瓊娜抿了抿嘴,有些兒緊張的走過去。
當她伸出手摘下那頭盔時,她看見康德那俊朗卻蒼白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女箭手長出了一口氣,隨後有些局促,她很少這樣和騎士靠近。她笑著退開幾步,「你沒事兒就好了,我想……我還是不打擾你休息了。」
騎士對她笑了笑。
當瓊娜退出來,他覺得那騎士的眼神,彷彿是一個陌生人的,帶著些邪氣。
……
這個時候,另一個康德,森林流浪漢,真正的康德正走向他曾看到火鳳飛過的方向,然而穿過從林,在一片火焰灼過的地面上,他只看見了一堆金色的灰燼。
他輕輕跪在那金塵旁,不敢呼氣,怕把它們吹走了,極小心的捧起一把,想到這可能是他的那個嘻鬧的夥伴,忽然眼淚涌了出來。
……
魔王卡奇雲德煩燥的在黑暗的空間里行走,他知道他的那個老友與死敵用了強大的魔力把他困在這裡,因為他害怕自己從若星漢古卷中得到的秘密,同時他也相信為了維持這個迷宮,他不會還有太大的力量能傷害到他的族人們,最多維持一個不太強的化身。正應了他們的那個契約,當魔王一天不重回大地,他那最可怕的敵人也不會運用他那破壞性的力量。
但是,誰又能保證他不利用別的方法,去引誘和鼓舞人們心中的邪惡呢,那不需要什麼法力,但**才是最強大的力量之源。
卡奇雲德想到一個方法,是他從古卷中所學到的,能破壞這個虛無,但是衝破它之後,他卻不能保證是回到大地。也許,是通過另一個可怕的地方,不論是他,和他的那位死敵,都不會想去。
那是神的國度,燦爛光翼閃處,黑暗退避。
可他必須一拼。哪怕衝過神的天空。
……
「嘿,瓊娜,我有一個主意,我們那些在森林中建得魔獸的地下城堡,我想把它們重建起來。」只過了幾天,聖騎士就好象渡過了他的心情憂鬱期,變得快活狂放,坐在百亞與瓊娜身邊,手總是不老實的想左擁右抱。
「那很危險,地下魔獸的繁衍已不受控制,而且我們現在也沒有人力,若不是老索德的幫助,百亞他們到現在也不能復元。……」瓊娜一邊說著,一邊警惕聖騎士手擱的位置。
百亞也覺得十分的奇怪,聖騎士大人說雲迪偷了他的古捲逃跑了,可是他一點也沒有傷心的樣子。這和那個總是背負著無限心事的康德是多麼不同啊。
她一直希望騎士能變得快活起來,願意為了他的快樂而做一切事,但今天騎士變得異祥的「活躍」時,她卻感到不安了。若不是她見過騎士的臉,她怎麼能把這個人同那個盔甲下憂鬱的靈魂聯繫起來呢?難道恢復了健康的身體,就會完全的改變一個人的個性?
可聽瓊娜說,當年她初次見到還是個木劍冒險者的康德的時候,他也是和現在差不多的德性,五年了,騎士居然又回到他過去的性格了么?這才是他的本性?不再深沉,不再憂鬱?還有些「不拘小節」……百亞想,也許她從來就沒了解過騎士康德,她以前所欽慕的那個英雄,去哪兒了呢?
「精靈族的想法?讓他們去死吧,誰規定森林一定屬於精靈,我們來到這兒,發現了他們,就象發現了某些植物,就是這樣,樹榦沒有權利抗議它被用來做成什麼。」騎士繼續激昂的說著。
武士們舉著酒杯愣愣的看著突然變得激情四射的騎士,他們還是不能太習慣康德突然變得話多。
「說得對,」里德忽然說,「我們就是因為太顧忌精靈族的想法,所以才縮手縮腳,什麼也做不成。」
「你以為沒有精靈的合作,我們可以在森林裡存在下去?」阿里斯汀質問著。
「當然!」里德重重的放下酒杯,西坦亞漠斯急著發言,又開始吵成一片。
騎士伸了個懶腰,起身走出了帳篷。
在帳篷外他忽然變得有些落寞了,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
「這是地下沒有的景緻啊。」他自語著說。
「你說什麼?」忽然有個聲音輕輕的問。
騎士嚇了一跳,轉身一看,銀瓶小心的邁著步子從樹影中走了出來,怯怯的站在了他的身旁。
「嘿,小姑娘,我是只虎蠍嗎?你不必如此怕我,靠近點,過來!」
銀瓶低著頭,又蹭過來兩步。
「我聽說你當初將我敬酒之時,可是十分大方爽氣的。」
「你聽說?」
「啊不是,我是說……嗯,差不多意思了。」
「那時……可那時……」精靈公主說著說著眼圈又要紅了。
「等一等!等一等!我找個瓶子。」騎士作出手忙腳亂的樣子。
銀瓶撲笑出來:「你……」她又變憂傷了,「為了我的眼淚,害得出了這麼多事情。」
「你相信我,那些精靈決不是我們的人殺的。」
「你知道是誰了?」銀瓶睜大眼看著他。
「我……現在還不知道。」
「我相信你……因為那時辛其格林帶人和雲迪作戰,可使他們死去的卻是刀傷,而且……」銀瓶的聲音現出恨意,「是魔族的刀。」
騎士下意識的去按腰間,忽然鬆了一口氣。
「但那時,仇恨已使我的族人們看不清真相,可如果你要殺我們,以你能和魔王相抗衡的力量,想統治整個精靈之森也可以,但你沒有這樣做……」銀瓶看向聖騎士,「可是,你需要我的眼淚治傷,卻為什麼不肯明說出來呢?」
「我想,是因為最初有人給了……給了我一瓶據說是你的眼淚,並說出藥方,可沒想到,沒想到後來引出這麼多的誤解。」
「是啊……本來我們能是很好的朋友……」銀瓶的頭又低了下去,月光下也能清她的臉紅起來。
騎士忍不住就要伸出手去摟她了,可手指伸屈了幾下,終於還是沒有抬起來。
「你認識索華婭琴柯吧?」他突然問。
「是,她是優歐加部的,我的好朋友。怎麼了?」銀瓶問。
「沒……沒什麼……」騎士撓撓頭。
「我有一件事想求你……」銀瓶忽然說,神情顯得鄭重。
是求我與你共渡一晚么?不要提這樣讓我為難的要求吧。這假冒的騎士心裡打著轉,還是做出一本正經的神色:「什麼事?」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精靈之森里建城堡?那……那會破壞我們的森林,而且,魔獸的繁衍一旦失控,會毀掉精靈之森的物種。」
「當然不行!」騎士叫起來,「那樣的話我們拿什麼抵擋魔軍沖向遼雷草原?你們又不肯出兵幫助我們……」
「我們……」銀瓶想了想,「我可以去說服我父親,讓他在部族聯盟大會上提出,建立軍隊對抗魔人,這也是,為了魔王毀去我們部族的仇恨。」
不,這騎士心裡喊著,那可不是我想要的,嘴上卻說:「這不是太好了么?你……雖然我覺得你們幫不上什麼忙,白白增加死傷……」
「怎麼會?別忘了當年是誰阻止了魔軍向西的狂潮,帶來了千年戰爭的轉折?」銀瓶睜大眼睛。
「哦,夠了……」騎士似乎很不願聽到這段歷史,「我累了,要去睡了。」他轉身就走。
「你……」銀瓶愣在那裡,生活在寵愛與讚美中的精靈公主,若星漢公認最美的女子,很少有男子能在她面前邁的動步,只有康德,這是第二次表現他的高傲冷漠了。
把銀瓶遠遠的拋開,騎士拐進林中,開始狂敲自己的腦袋。
「見鬼,你怎麼了,居然為康德解釋,你就不能對那個小妞粗暴一點,你真當你是個騎士啊,現在好啦,精靈和斯朗人要同盟啦……不過沒關係,只要我高興,隨時都能砍下老索德的頭,而且是當著精靈們的面……」
「騎士……你為什麼在這兒?」瓊娜的聲音響起來。
「哦,見鬼……康德身邊的女人怎麼這麼多,太煩了,他是怎麼活過來的……親愛的索華婭琴柯,反正我還沒升到騎士,一旦我不能立誓忠於對你的愛情,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瓊娜走進林中:「你在這個黑地方自個咕嘟什麼?大家還等著你做出決定呢。」
「決定,什麼決定?」
「是留在這裡,還是趕去丁法城。」
「為什麼要趕去丁法城。」
「因為有近四十萬的聯軍在那裡等著你的命令……如果你不去,也許他們就會死守在那和魔族開戰了。」
「哦!見鬼!你為什麼不早提醒我……給我準備一條飛龍……啊,不是,備馬!」
……
丁法城下。
十萬斯朗大軍在夜色中靜默立著。衣甲反射著月光,看起來象一條靜止的大河。
遠處,魔軍行進的鼓聲,已經可以聽見了。
士兵合唱聲隨風而來,似乎正是那首伊德爾的戰歌:重返陽光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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