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敘舊夜

「嘭！」的一聲船尾在旋轉中撞上了岩石，小船立即被彈得反飛了出去，「叭」地落在了水中，竟奇迹般地安然無恙！

早已嚇得一動也不敢動的兩人歡呼一聲跳了起來，船隻本來不穩，船頭被水浪打得翹起，本來壓在船頭的他們一離開，船頭翹得更高，恰巧我正雙腿用力以穩住船身，這下船頭失了重心，猛然往上一翹，竟越過豎直之線朝我當頭蓋了下來！

我迅速橫掠出去，躲過了被覆在船下的命運，腳尖一點水面，落在了浮在水面上的船底上。

段飛羽和葉浪也落在船底上，看著江水從腳邊汩汩流過，兩人當時傻了眼。

忽然船身一震，葉浪臉色一白道：「船要沉了！怎麼辦？我不會游水啊！」

小船已經被流水沖得遠離先前那塊岩石，周圍都是湍急的江水。

看著寬寬的江面，估計離兩岸都有好幾百丈，如果是我一人，依照最近悟出的輕功身法，也許能飛渡過去，但是帶上兩個人可就說不定了，萬一葬身大江，可就真是天地不應了！

就在絕望之時，我若有所覺地回頭，夜色中竟有一條大船向我們開了過來！

段飛羽和葉浪也看見了，就要大叫呼喊，我忙阻止道：「不要魯莽！等船近了我們再悄悄上去！」

兩船一大一小，一上一下，說話之間大船已經來到近前，我們三人足尖一點，朝一丈多高的船舷躍了上去，落在陰影處，甲板上的操舟水手一點也未察覺。

我選了一間漆黑的艙房，貼耳伏了上去，聽到裡面無人，輕柔將窗戶震開躍了進去，段飛羽和葉浪也跟了進來！

剛把窗戶合上，就聽見房外有腳步聲，聲音纖細似是女子，且有兩人。

我和段飛羽立即分守門之兩邊，腳步聲停，門吱呀開了，一前一後走進兩個人影，我們同時出手，一人制住一個，順手點了她們的啞穴，葉浪則把房門關上，我們三人配合默契，倒象是練習了無數遍一樣，一氣呵成！

葉浪點燃火折，照在她們兩人臉上，我失聲驚呼道：「蝶兒！紫燕兒！怎麼是你們？」忙伸手解了她們的穴道。

兩女正是語蝶和紫燕兒兩個，沒想到這麼湊巧就選中了她們兩個的房間！

我心喜地伸出雙臂擁抱她們，卻不妨殺氣襲身，一柄長劍一架在我脖子上，耳邊傳來語蝶的嬌叱：「你們是誰？來我們姐妹倆的房間幹什麼？說！」

我哭笑不得地道：「蝶兒！把你的劍拿開好嗎？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語蝶叱道：「誰和你開玩笑了！燕兒，把燈點上，讓我看看這小賊是什麼模樣！」

燈亮了，語蝶就站在我面前，一手持著長劍架在我的肩上，紫燕兒則戒備地橫劍站在語蝶身邊！

讓我感到可氣的是段飛羽和葉浪竟找了一張凳子坐了下來，一臉看好戲的神情！

我沒好氣道：「你們兩個也太不夠意思了吧？竟然見死不救？」

段飛羽挑眉道：「陸兄根本就是故意而為，小弟可不敢破壞陸兄的好事！」

葉浪撫掌道：「哎！小弟真是羨慕陸兄的艷福呀！」

語蝶和紫燕兒也看清我們，收回了劍道：「是你們？」又不好意思地朝我一揖道：「小女子還未多謝大俠救命之恩！剛才真是不好意思！」

我猛然想起在海邊時因想戲弄兩個丫頭，否認了自己就是陸不舍，她們的少爺，兩個丫頭還真相信了，不由笑道：「蝶兒、紫燕兒，連少爺我都不認識了？少爺我可要罰你們親一個！」

我伸手將兩女攬在懷中，迅速在她們臉上親了一下，語蝶狐疑地道：「你真是少爺？怎麼不太一樣……」

我伸手將脖子上的玉佩取出道：「這個你認識吧？還是娘她逼我上揚州和如霜成親時，讓我帶上的，當時我還說就娶你們兩個呢！還有雲兒也應該在船上吧？就是我讓她帶你們去海神幫見我！」

紫燕兒驚喜地道：「真的是少爺你！」立即一把反抱住我，雙手卻在我背上連點然後直起身，拔劍指著我的喉嚨，冷冷道：「你以為拿了少爺的東西，學會少爺的舉動，長得和少爺有幾分象就可以騙過我們了嗎？我們可是和少爺從小一塊兒長大，他身上幾根毛我們都一清二楚，你根本就不是少爺！你假扮少爺有什麼目的！還有把我們少爺怎麼了？」

沒想到借體重生還會惹來這種麻煩，偏偏語蝶和紫燕兒從小服伺我，對我的身體可謂了如指掌，而越是這樣，使得她們疑心更重！

我搖搖頭，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劍尖移開一旁，紫燕兒呆住道：「你、你的穴道？」

我從容道：「蝶兒、紫燕兒，我知道你們兩個和如霜、芙蓉一起護送我去找『鬼醫』莫問心，後來我的身體就這樣了，看來你們沒有回揚州，不然她們早把經過告訴你們，也不會有現在的誤會！」

見她們將信將疑，於是附耳對語蝶道：「蝶兒！救玉兒的那個晚上，少爺我才知道你小腹上有顆紅痣呢！」

又對紫燕兒低聲道：「紫燕兒，你的大腿根上那塊心形胎記是不是還在？」

語蝶和紫燕兒聞言俏臉刷地通紅，卻是面容激動，美眸中含著淚花，驀地撲了過來！

紫燕兒邊哭邊打我道：「壞少爺！老是嚇我們，捉弄我們，看我不叫夫人打你的屁股！」

「呃！」我覺得臉燒了起來，剛剛非逼得我用這種辦法才能讓兩個丫頭認「主」，現在這丫頭還在外人面前說出我小時侯的糗事，我這麼厚的老臉也掛不住，但總算兩個丫頭有了正常反應，只得拍拍她們的肩安慰道：「好了！好了！再哭當心少爺的懲罰哦！」

兩女逐漸止住哭泣，語蝶詢問道：「少爺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紫燕兒則問道：「少爺你的武功怎麼變得這麼厲害了？我們還聽說少爺進了一個什麼高手榜是不是真的？」

沒有等我回答，段飛羽突然起身道：「你們主僕三人在這裡慢慢敘舊，我和葉浪去找仙子和鳳綺。」

語蝶忙道：「兩位公子，雲姐姐和鳳姑娘在右首第三間房！」

「多謝了！」葉浪瀟洒地一揖，和段飛羽退了出去。我知道他們是為了避嫌好讓我們盡情說話。

我拉著語蝶和紫燕兒在懷中坐下，慢慢向她們道了來龍去脈。

完畢后紫燕兒吁口氣道：「原來是這樣，現在我確定少爺是如假包換了！」

我輕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的疑心還不小啊，既然這樣先前還和我那麼親熱，要是真的是冒充的，就不怕被白白佔了便宜？」

紫燕兒俏鼻一皺道：「哼！到時我會找機會殺了他，再自殺！」

我一邊感動，一邊打趣道：「殺了他倒可以，自殺就不必了，若是我的紫燕兒死了，少爺我還不傷心欲絕，一輩子不嫁人了？」

語蝶輕嗔道：「少爺剛見我們就胡說，都死過一回還改不了！」

我突然覆上語蝶的紅唇，直到她臉頸泛紅、氣喘吁吁才放過她，嘻嘻笑道：「這是對你說少爺我的壞話的懲罰！」

「少爺你偏心！」紫燕兒噘著嘴道。

我呵呵一笑，也沖她吻了上去。

紫燕兒立即熱烈地回應起來，倒弄得我心神一片蕩漾，慾火直往上竄！

但現在不是排解**的時候，只能強壓心火，迫使自己離開了紫燕兒鮮艷誘人的櫻唇道：「這下你滿意了？對了，你們還沒有告訴我怎麼從『青陽三狼』的手裡逃出來，又怎麼到了這裡，和上官小情那個潑辣丫頭打起來了？」

紫燕兒不耐煩細細的說話，當下就由語蝶道：「當芙蓉姐姐把你送回去的時候，大家都嚇壞了！如果不是玉姐姐身體不適，又不會武功，肯定會和我們一起走的。芙蓉也傷心極了，連衣裳都沒有換，家也沒回，帶了一些銀兩就帶少爺去找鬼醫前輩。」

紫燕兒插嘴道：「那位大小姐可就差多了，月老太爺訓了她半天，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我們！」

我知道她口中的大小姐是指月如霜，捏捏她的鼻子道：「我的紫燕兒怎麼小心眼起來了？你和如霜都是我心愛的人，應該互相尊重才是，知道嗎？」

紫燕兒吐了一下舌頭道：「知道了！少爺！」

「蝶兒，你接著說！」我望向語蝶道。

語蝶繼續道：「本來一路都沒有什麼事，只是趕到青陽鎮的時候，有三個噁心的當地惡霸就是叫『青陽三狼』的，對少夫人和芙蓉姐出言輕薄，少夫人氣不過就和他們打了起來，沒有想到他們的身手還算高明，嘴裡又不乾不淨，芙蓉姐要照顧少爺你不能」

紫燕兒嬌俏地道：「三夫人的家裡才好看呢，就象仙女住的地方，裡面也都是住的仙女姐姐！」

「三夫人？」我不解地問道。

語蝶解釋道：「救我們的美婦讓我們稱她三夫人，她說平生最恨淫邪之徒，又喜美貌少女，她家中的那些姐姐們幾乎都是被欺負時為她所救，三夫人將我們帶到她家，一是給我們養傷，二是問我們願不願意留在她身邊，但我們掛**少爺，在三夫人那兒待了一個多月，還學了一套雙人合擊的劍法，出來之後就聽說了少爺的事情，又聽說您在海神幫，所以就直接往這個方向來了，正好遇到武林中人為了『血玲瓏』聚在一起，就在那兒打聽少爺您的行蹤。」

「那你們怎麼認識的上官小情，又怎麼和她打起來？」

紫燕兒沒好氣地道：「誰認識她呀？我們好言好語問她認不認識少爺，沒說兩句話她就拿鞭子抽人，我和姐姐才不怕她，當然要還手了！」

我剛才沒有將和上官小情的恩怨仔細說清，於是又詳細說了一遍。

紫燕兒哼聲道：「難怪她一聽要找少爺，就比母老虎還凶，下次少爺您要好好教訓她才是！」

「你這得理不饒人的小丫頭！」我又颳了一下她的鼻子。

「不舍！」門外動人的聲音響起。

「雲兒！」我興奮地放開她們兩個前去開門，果然雲心俏生生立在門口，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卻仍不改她那份出塵脫俗。

鳳綺理所當然跟在她身邊，見到我，立即依了上來。

雲心背後則是段飛羽和葉浪，而後面竟還有月天瑞、月天齊、古蓮、衛天牧，不由愕然道：「怎麼都來了？」

卻不由心中一動，接著道：「既然都來了，就進來吧！我正好有話要說。」

等他們一一坐下，我突然走到古蓮面前深深一揖，古蓮嚇了一跳道：「你幹什麼？」

我肅容朗聲道：「在下陸不舍，暫為月家家主，今日替四哥月天齊向海神幫幫主古蓮古姑娘求親，請古姑娘下嫁天齊，不知古姑娘同意與否？」

月天齊嚇得急道：「舍弟你別開玩笑啊！」

我正色道：「我可不是開玩笑，如果四哥你不願意娶古姑娘，那就當我剛才的話沒有說好了！」

「不是不願意！」

「他敢不願意！」

竟是月天齊和古蓮異口同聲喊了出來。

我失笑道：「看你們這麼默契，也不用再問了，四哥！你身上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幹什麼？」月天齊不解地問。

我含笑道：「當然是給古姑娘的文定之禮了，正式的聘禮我會寫信給爺爺，擇一個吉日送到海神幫，不會給你耽誤的，放心好了！」

月天齊尷尬一笑，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金鎖道：「這是爹娘從小給戴上的，就……」

我一把拿過，塞到古蓮手中道：「這是四哥的長命鎖，以後他的命就交給古姑娘了！」

眾人臉上都掛起了笑容，把月天齊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古蓮卻大方地道：「放心吧！以後我生他就生，他死我同死！」

月天齊一震，朝古蓮望去，恰好古蓮的目光射了過來，兩個人的目光交纏在一起，良久才分了開來。

雲心開口道：「不舍！聽你的口氣，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回揚州月家了？」

「不錯！我並不適合永遠呆在一個地方。蝶兒！這兒有紙筆嗎？」我坐了下來，語蝶已找出紙筆，還有幾個信套放在我面前的几上。

我笑道：「蝶兒，你怎麼知道我要寫信？」

語蝶一邊磨墨一邊道：「既然少爺暫時不回揚州，那麼自然有話要帶，別的都好說，如果是帶話給少夫人，就一定要寫信了！」

葉浪撫掌嘆道：「陸兄我真羨慕你啊！不僅身邊美女如雲，而且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巧婢，我都快嫉妒死了！」

段飛羽白了他一眼道：「廢話！你怎麼不去死？」

葉浪跳起來道：「喂！段小子！你怎麼老和我作對？」

「你們兩個別吵我寫信！」

我扔下一句，埋頭疾書起來，很快就完成，寫好信套裝了起來，拿出其中兩封給月天瑞道：「一封是給你的，一封是給爺爺的！」

月天瑞接過疑惑地看道：「還有給我的？」

我心中一聲長嘆，阻止他拆通道：「給你的信現在不要看，等你到揚州之前再看，到時候你決定是否將另一封信交給爺爺！」

月天瑞若有所覺道：「為什麼搞得這麼神秘？」

我擺手道：「等你回家就明白了！」

又走到月天齊面前也給了他兩封通道：「一封給爺爺，一封給如霜，記住除了爺爺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邊我被追殺的事，否則，如霜的脾氣你知道，她會衝動地出來找我，那可就很危險！」

月天齊問道：「都是給爺爺的信，你怎麼還分成了兩封？」

我笑道：「內容不同，當然要兩封信了，你這封是寫的給你提親的事！」

月天齊尷尬地將信放進懷裡，不再追問。

我將最後一封信給了衛天牧道：「這是給你義父的，我在石棺里放了幾截蛟骨，用一個石盒裝著，讓你義父泡酒常飲，相信兩年之內他的內傷就可以痊癒了！」

衛天牧道：「家主爺您不帶我了，義父說讓我跟著您歷練的！」

我拍拍他的肩道：「等你練好我教你的武功，也可以一個人出來歷練啊！」

紫燕兒皺眉道：「少爺！我不喜歡，搞得您好象就要與世訣別了一樣！」

語蝶輕喝道：「燕兒！不要胡說！」

船身猛的一震，外面傳來喧鬧，有聲音喝問道：「喂！你們想幹什麼？不知道這是海神幫的船嗎？」

「哼！少廢話！叫古蓮那丫頭片子出來答話！」這卻是熊振元的聲音。

我苦笑道：「紫燕兒，恐怕讓你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