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回 兄弟相逢 奇術驚奇士 師徒巧遇 新技顯新猷

第 八 回 兄弟相逢 奇術驚奇士 師徒巧遇 新技顯新猷

明因師太聽了雪庵和尚說起凌霄劍客所謂的幫手中,有雪山老魅勞斯民倒不覺得害怕,可是對於赤身魔女樂可夫就慘然色變,一改輕視的態度。羅鳳英,王述先,蟬兒等首徒看在眼裡,也知道事態的嚴重。

蟬兒忍不住問道:「赤身魔女是怎樣的人物,師父為什麼要怕她?」

「我倒不是十分怕她,可是其中還有一段師門的仇恨,我還沒有力量去報復,而且赤身羅剎教下,無一不是窮凶極惡之徒,偏是他們會假裝成為好人,人數又眾多,使你防不勝防,殺不勝殺,只要你一惹上他們,立刻就如影隨手,趕也趕不掉,非要把你弄得支離破碎不可,所以羅剎教所作所為雖是萬死莫贖,而正人君子奇門俠士對他們都有些兒顧忌;各自名哲保身,反而姑息養奸,增長了羅剎教的凶焰。五十年前你師叔哲真子就因為看不慣羅剎教徒的驕橫,著手誅戮,本來以一對一,他們絕不是你師叔的對手,可是蟻多困死象,他們多人圍攻就不相同了,尤其是那些教徒個個都像中了魔術一樣,竟不顧死活猛衝上來,你師叔殺得心驚手軟,只得長嘆一聲跳出是非圈外。後來事過了二十年,你師叔以為安然無慮了,那知羅剎教的赤身魔女先派一批教徒,偽裝學藝,要拜你師叔為師;你師叔也見她們個個姿質不錯,都是可以造就之材,不防有詐,就收了下來。過不了幾天,她們卻暗下毒素,迷惑你師叔的本性,毀去道基;然後帶往萬洋山,吸盡膏髓而死。為師邀請同門,聯合中原的劍客多人,直搗她的老巢,雖然把赤身魔女趕出萬洋山,殺戮了她不少的弟子,但是重要的賊黨都被兔脫,十多年前聽說她逃到岡底斯山又蠱惑回藏各族,而且潛修絕藝,如果真被凌霄劍客勾引來到海南,那末這塊世外桃源也就永無寧日,那得不耽心?」明因師太說完仍然恨恨不已。

雪庵和尚笑道:「這有什麼好恨?那赤身魔女只有在她的勢力範圍里,才能夠稱王作霸,真不來海南也就算了,讓她多活幾年再聯合去剿她,如果她要答應凌霄老怪做幫凶,難道還帶那些徒子徒孫來不成?到那時候她人單勢孤,我們倒可以先毀了她,再去拯救那些被迷惑的徒眾哩!」他永遠抱著樂觀看法。

明因師太仍然愁眉不展道:「你說的雖然有點道理,但是我們現在也是人單勢孤,人手不足,凌霄老怪既然分派三人去找幫手,可知他最少要找三人以上,連他自己也有四人,我們只得兩人和這幾個徒兒,總感實力對比上,有點不大夠哩!」

「現在距離約會的時間,還有整整兩年,難道我們在兩年之內還找不出幾個高手來?」

「貧衲隱居多年,對於故交的消息都有點茫然,能到什麼地方去找?」明因師太先擔憂地嘆息,接著又婉惜地補上一句:「如果我那大徒兒回來,還可以問她在外面走動時,可曾遇上那些前輩,但是現在連蹤影不見,也沒地方問去!」

「你這老尼姑真會說泄氣的話,找幾個人也有那末多的困難,我負責替你找幾個成不成?」

明因師太忙合十稱謝道:「大師肯跋涉幫忙,還有什麼好說,但大師準備找那些人,能否說出來商量一下呢?」明因師太似乎仍不放心地問。

雪庵和尚笑罵道:「我就知道是上你老尼姑的當了,原來裝得滿面愁容,待我替你跑腿,不過,我已經把話說滿了,不會不算數,你放十二條心吧!」接著說出要找塞馬先生,若耶溪漁者,玉山樵者,梁中節,郭良,史仲彬一大堆名字來。

明因師太驚異道:「玉山樵者難道還在世上?」

「你這人真怪,玉山樵者如果不在世上,難道我找個死人來捧你的場不成?」

明因師太聽了,不禁啞然失笑道:「倒是貧衲失言了,因為玉山樵者可能已經是一百五十歲開外的前輩,一時倒想不到他還在世上哩!」

「不只是他,聽說雲門僧也還在世上哩,而且梁良玉也隱居在海南,不過找不到他罷了。」

明因師太更加詫異,忽然重重一拍道:「我怎麼一時記不起這個人?」

「你說誰,雲門僧?梁良玉?」

「都不是,如果能請到這個人幫忙,就是一百個赤身魔女,也不足畏懼了。」明因師太故意賣關子。

「誰?誰有那麼大的本事?」雪庵和尚,果然很著急地問著。

明因師太看雪庵和尚著急的樣子,反而好笑道:「這回輪到你著急了!」然後輕輕說出紫虛上人來。

雪庵和尚也庄容道:「果然是一位好幫手,只要他肯出手來管,還怕什麼赤身魔女,就是魔王到來也討不了好回去,可是這位老人家輩份太高,恐怕就不樂意和這些小妖小魔爭長短哩……」

陡然,一個孩子的聲言嬉嬉笑道:「那末等我小輩來管吧!」各人都不約而同,向身後一望,可是渺無人影,只有那絲絲的涼風吹動各人的衣矜作響,彼此都是愕然。

雪庵和尚奇道:「明明聽到有人在我身旁說話,怎麼找不到人,貧僧今年流年不利,真是時衰被鬼弄……」話沒有說完,又聽到「噗哧」笑聲。

蟬兒一聲嬌叱:「我看你搞鬼!」人隨聲去,跳在一株樹頂上,仍然四處尋找。

這時,王述先忽然喊道:「兄弟,不要胡鬧!」雪庵和尚聽了,怔怔地望著他,那知王述先聲音一停,就聽到空中喊道「來了!」。在各人聽到「來了」的時候,已看到面前站著一位書生打扮的少年,拉著述先親熱地喊聲「哥哥!」

王述先連忙拖著這位少年到師父和雪庵和尚的面前道:「這就是徒兒的明弟!」王述明也忙向明因師太和雪庵和尚作揖行禮。

師太呵呵大笑道:「小友不必多禮了,坐下來大家好談。」

述明道:「晚輩怎敢!」

雪庵和尚看了述明一眼,皺一皺眉道:「貧僧今夜的時運真箇不濟,剛才遇上一個無緣無故矮去半截;現在又來一個長了疔瘡……」說得各人望著述明兄弟大笑,述明只好訕訕地坐了下來。

這時,明因師太才對雪庵和尚說出述明兄弟的師承和身世,雪庵和尚拉著述明兄弟的小手,仔細端詳一會才嘆道:「小友!你知道么?你祖父在往日和我也是一殿之臣,不過他是忠於為國,落得忠臣的美譽;我是忠於君,只好流浪這一輩子了」述明見他說和祖父是一殿之臣,連忙喊一聲「叔祖……」跪了下去,本來還要說些什麼,可是喉嚨里一哽咽,竟無法說下去,雪庵和尚看到述先也跪在述明的旁邊,流淚滿面,也是黯然神傷,忙拉他倆兄弟起來道:「你倆兄弟也不必傷心,你們的父親于冕據說並沒有被害……」

王述明聽說他父親仍在世上,不禁喜躍,忙問道:「叔祖知道我父親在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也許你到黔中去找,可能遇得到……」雪庵和尚說到這裡,突然又改口風道:「以後不準再喊什麼叔祖,伯祖的,我們出家人不愛理這一套,還是喊和尚動聽些!」

王述明笑道:「晚輩怎敢!」

羅鳳英和蟬兒兩人趁著明因師太介紹王述明述先兄弟的身世的時候,四隻眼睛瞬也不瞬地朝王述明的身上打量,只見他生得鼻樑豐滿,齒白唇紅,靈秀異常,尤其那雙朗星似的眼睛,開闔之間神光四射,身型倒像十六七歲,可是滿臉稚氣未除,如果不堤述明剛才露出那手輕巧,任何人也看不出這年輕的孩子,身懷絕世的武功。這時,鳳英悄悄在蟬兒的耳朵旁說道:「他這付面贈給女孩子是多好,」蟬兒剛想回答,卻聽到述明說的那句「晚輩怎敢!」下由得噗哧一笑。

鳳英瞪了她一眼,嗔道:「你笑什麼?」誰叫他膽子那麼小,左一個不敢,右一個不敢,不知道他敢什麼來著……?」蟬兒帶笑說出這幾句話,惹得燕雲姐妹也笑個不停。

述明也自己覺到臉上有點熱烘烘地,不大好受。還幸得這種尷尬的情形,被明因師太看在眼裡,忙輕叱鳳英道:「看你那麼大的人了還是是那麼小孩子樣地胡鬧!」

又轉回對述明道:「小友不必和我們客氣了,你把我們叫做和尚尼姑,也都可以……」

「晚輩不……」述明正待說個「敢」字,陡然想起剛才鳳英姐妹,正笑他左一個不敢,右一個不敢,卻把將要出嘴的話咽了回去,急得連話也說不出來,這付尊容,更便她們笑得前俯後仰,花枝招展,連到明因師太,雪庵和尚,王述先,甚至王述明本人也覺得忍俊難禁,一片歡笑的聲音,衝破了月下的靜寂。

好容易停下了笑聲,明因師太才道:「就稱呼我們的法名,法號吧!這該不客氣了,事實上如果按照江湖上的輩份來說,我們真不敢自居前輩,反而要喊你做師祖宗了。」

述明只好道:「出山的時候,恩師就再三叮嚀,只要遇上有年紀的人,就要稱為前輩,因為恩師幾百年來很少在江湖上行走,而且各有所承,似也不應論輩份而致隔閡,可是師太卻是哥哥的師父,雪庵老前輩又是師太的好友,這個輩份豈能不論?」

雪庵和尚聽了笑笑道:「就是這樣吧,你已經把輩份喊出來了,我們也就冒居前輩吧!」又對明因師太道:「你這幾天可是化不到緣?」

明因師太一怔,笑問:「你這話怎講?」

「你看今夜月明中天,被涼如水,人生已是難得享受這種景緻,尤其老友小友都在一起為什麼不請我們喝上幾杯?」

「哦!」明因師太恍然笑罵道:「你這酒肉和尚一到來就胡縐,怪得誰來?」忙回頭吩咐鳳英去張羅酒菜,鳳英應了一聲,拉著蟬兒回到庵里去了。

不一會,鳳英笑嘻嘻地和蟬兒拿了酒菜出來,把酒菜擺在一張厚厚的石桌上,蟬兒把酒杯在各人的面前擺好了,最後輪到述明的面前,她輕輕把酒杯朝桌上一按,問道:「你喝不喝酒?」述明往桌上一看,原來那酒杯被蟬兒按進石桌,杯口和桌面平平地,就像一張天然的石桌長了一個酒杯形的小洞,述明知道蟬兒存心比試功力,當下笑一笑道:「在山上的時候,也還常陪恩師喝上幾杯,可是都是拿起杯來喝,蟬師姐把杯子弄到桌子底下了叫我怎樣喝法?」「別在裝傻了,要喝就連桌子端起喝吧!」蟬兒也明白王述明在搗鬼,明因師太也知道蟬兒個性好強,聽說述明藝業高強,不露一手是不甘心的,同時自己也想知道述明的內功高到何等程度,能否抵抗得未來的強敵,所以也不加阻止,反而微笑道:「小友就顯一手給我這個徒兒看吧,不然她真不知天高地厚,到處亮相,將來碰了釘子倒要怪老衲了?」

雪庵和尚他笑對述明道:「小友不妨露一手吧!」

述明無可奈何道:「既然是這樣,晚輩是這樣,晚輩只好有僭了」說完轉過身子,向空中默默了一會,然後笑問蟬兒道:「請問蟬師姐要我怎樣喝法?」蟬兒不由得臉上一紅,嗔道:「誰知道你要怎樣喝法?不要婆婆媽媽了!」述明答聲「好!」輕步一移,整個身軀就挪出七八丈,明因師太和雪庵和尚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面容上也微微變色。

王述明離開桌子之後,轉過身來,也不見他怎樣凝神運氣,就只站在那邊不動,蟬兒走上去叱道:「叫你喝酒,你卻站在這裡發什麼獃?」可是王述明並沒有理她。王述先覺得很奇怪,無意中朝桌上酒杯一看,「啊喲!」竟驚叫出聲來,原來那酒杯里滿杯的酒,已經乾了一半,明因師太和雪庵和尚看到這種情形,也不由自主地鼓掌喝采。

蟬兒見桌子這邊亂鬨哄地,忙來過一看,皺著眉嘀咕道:「人家叫他喝酒,他卻變什麼戲法?」

羅鳳英拉著蟬兒,在耳邊輕輕道:「師妹別說是戲法惹人家笑話了,今夜我們總算有眼福哩!你請看這個!」指著杯口上面教蟬兒看,蟬兒順著鳳英指的地方仔細地看,才見杯里的酒被逼成此頭髮還要細的銀線,伸引到站在七八丈外王述明的嘴裡。半向,又見桌子的酒杯慢慢高起來,一會兒就離開了桌面,呼一聲響,竟飛到述明那邊。述明就在各人的掌聲中,回到桌邊對師太和雪庵和尚拱手微笑道:「在兩位老前輩面前獻醜了!」接著把杯子輕輕放回桌上,各人順著杯子看到桌面,又是轟雷般喝起采來,羅鳳英幾個更是矯舌不下,原來那桌面被蟬兒接凹下去的地方,現在已經恢復原狀,可見述明吸取酒杯的時候,他是用氣功把石粉從底下托起酒杯,尤其他竟能用腹內丹火隔空融合,使那石粉膠在一起,這種儒釋道三教歸元的上乘功夫,更是在座各人望塵莫及了。

雪庵和尚待述明落坐之後,指著述明的肩背大讚道:「小友剛才顯那手『金龍取水』真太妙了,單單是這一手已可無敵放天下,有小友一人幫忙,那怕十個赤身魔女也不是敵手,倒可免貧僧跋涉一場了!」

述明正色庄容道:「老前輩太過謬獎了,其實武學浩瀚無邊,晚輩所學不過是九牛一毛,能算得什麼?而且恩師再三囑咐非遇上絕無救藥的奸賊梟雄,不得用絕招傷人,將來遇上赤身魔女,在她鬼計多端,陰謀暗算之下,還要請老前輩多多照顧哩!」

明因、雪庵二老,知道述明心存謙遜,彼此客氣一會,邊談邊吃,竟鬧到月落烏啼,盡歡而散。這時,王述先才有時間和述明單獨訴說別後的情形,從學藝說到將來行道,從改名換姓又說到歸宗。在這次的長談里,王述先才知道三年前述明的師父紫虛上人,回到蒙天嶺之後,立刻親自教導述明,所以進步神速;除了所謂「靈胎經」上面的功夫,火候還沒有到家之外,其餘各門功夫挪己十成**,所以自中元節后,就派他出外採藥,學習鏈丹救世的技術。這次就是因為往抱虎嶺去采一種藥草,這種叫做九葉蓮的花,必需到了中秋月明的夜裡才開,也要到這個時候才找得到;所以採藥之後順道經過這個山頭,遠遠就看到一堆人,在山頂上又笑又鬧,引起述明好惡作劇的天性,停在空中偷聽;後來聽到明因師太說出,要請自己的師父幫手,因為知道自己師父絕不會理這筆閑賬,同時又認出述先也在這裡,所以決定由自己來滔這渾水,對方既然是窮凶極惡之徒,料想自己的師父也不會因此而過份責備,這才現身出來和各人見面。

第二天清晨,明因師太一來到外面,就見王述先王述明仍在唧唧噥噥地說個不休,知道他倆兄弟一夜沒睡,王述明的耳朵最靈,早就聽出明因師太起來了,這時見明因師太來到,連忙站起請安,然後說就要回去。明因師太知道他必然有要事,也不留他,述明匆匆叮嚀哥哥回去向王仲甫說明歸宗的事之後,別過師太,雪庵和尚,和述先的同門,雙腳輕輕一跨,身形就拔起十多丈,在空中向各人揚一揚手,一折身軀,連連幾聲長嘯,早去得無形無影。

王述先詫異問道:「怎麼明弟嘯聲,不像住口中發出的?」

明因師太正色道:「這就是他厲害的地方,你要知道這嘯聲並不是口中發出,而是他飛行的時候,身軀被衝破前面的罡氣,而逼出來的,這是他去得太急的緣故,可能用不著一頓飯的時間,就可以回到蒙天嶺去了,不過他這門功夫還是未到至善的程度哩。」

王述先又問道:「什麼樣子才到至善的程度呢?」

「如果到了至善,那未就不會發出聲音來了,譬如紫虛上人那次飛行,很明顯地述明明要忙得多,可是無聲無息一掠而過,也沒有風吹草動的現象。剛才述明起步的時候,因為此存忠厚不敢放肆,所以起得很慢,沒有嘯聲,如果他像在空中那種快法,那未我們這些人都要被他的風力颳倒了!」明因師太說完了還在一面搖頭,連呼厲害。

王述先見說到人會被風颳倒,噗哧一笑道:「這才怪哩,昨晚上他和我說可以把別人推倒,我還以為他胡吹,那知真有這麼一回事!」王述先說時有意無意地看了蟬兒一眼,蟬兒立刻接下去道:「推倒?哼!下次他再來找我就給他推推看,要是推我不倒就教他好好受我一百捶!」蟬兒那付賭氣樣子,更惹得各人發笑。

明因師太笑笑道:「蟬兒總是不服人的,但是推倒的功夫並不是不可能的,你也不想想你那劈空掌,雙推掌,碎心掌,可也不是在十步之外把人推倒,本來這種推倒的內功,在前輩一兩位仙俠中,確是練到這門絕技,但是想不到述明這小年紀就也練成功,不得不奇怪吧!」這些話除了雪庵和尚之外,無不驚奇。

雪庵和尚見明因師太藉機訓徒,一時倒不便開口,這時才笑對述先道:「照這樣功力看來,你這位小兄弟可能連易筋經也學到了?雪庵和尚這話,本來是一種臆測,那知王述先聽了卻蹙蹙眉頭道:「他**的經多哩,只聽說什麼靈胎經九陰還沒有全會………」

雪庵和尚點點頭道:「這就難怪了,原來六經已全讀,而且都實地去體驗,當然有不可想像的武功了。」

轉過頭對明因師太道:「有述明這小友做幫手,我們自信絕無敗理,不過為了不讓頑凶漏網起見,還需要貧僧跑跑腿了,明天我就叫任乾玉先回村去,然後過海去走一遭,總在兩年後中秋以前到這裡會齊,到時侯,凌霄老怪就不來再找我們,我們也要找他去,順便為後代開活路,為萬世開太平,不過,你還要要特別小心才好,因為凌霄老怪那些賊子,不會和你說什麼信義,不會守什麼誓約,也許他們請到好幫手之後,就會提前到來搗亂;萬一被他得手,那就不值得了。」

明因師太對於雪庵和尚在緊要關頭,竟是這麼古道熱腸,說不盡謝意,對於雪庵和尚所建議:要小心防備敵人偷襲的事項。更是衷誠採納,彼此商好對策,然後雪庵和尚作別了明因師徒,自回七星嶺去了。

過了幾天,明因師太留下羅鳳英一班女徒守在庵里,自己帶了王述先到向濤村找王仲甫,講明要他們複姓歸宗的事,王仲甫見到王述先兄弟已經長成,而且個個都學得一身本領,如果不趁機得姓歸宗,到將來在江湖上立出名頭之後更難複姓了,所以也就滿口答應,剛巧遇著任乾玉在幾天前回村,和王述先久別重逢,另有一番絮聘,當下由王大伯備了幾桌酒,請來林逸夫兄弟和向濤村的父老作陪,當眾宣布王仲甫祖孫在幾年前避仇改姓,現在複姓歸宗王仲甫仍稱駱中明,王述先仍稱於志強,王述明仍稱於志敏,各人聽了也無不替他們慶賀。

本來明因師太原定說明了大事之後,就立刻趕回銅鼓嶺的,可是被王大伯等人一再挽留,情面難卻,只得暫時答應下來,那知這一席酒竟鬧到半夜。這時王仲甫的一個館徒匆匆從外面跑進來大喊:「火!火!」

明因師太,於志強兩人身形一直,已從席上拔到房頂,縱目一望竟驚得目瞪口呆,明因師太連仁對各人招呼一下,和於志強一展身形,就像兩縷輕煙似的消失在夜影里。

當明因師徒離開瓦面的時候,駱中明,任乾玉也同時上了瓦面,這才知道明因師徒匆忙回去的原因。原來向濤村東北角已起了幾個火頭,看樣子約在二十里開外,卻正是銅鼓嶺的地區,料是強人放火,駱中明和任乾玉恐怕明因師徒人手不夠,忙回到屋裡對各人說明了,各提了一條鰻骨長鞭,施展陸地飛行的輕功,隨後趕去。

卻說明因師太和於志強一看起火的地方,正是銅鼓嶺的方向,知道銅鼓嶺是除了自己的碧霞庵之外,渺絕人煙,看來必是賊人尋仇偷襲,給雪庵和尚不幸言中了,心裡一急,忙施展「流星趕月」的輕功,一路飛馳回去。但是銅鼓嶺離開向濤村有二十多里,縱然明因師徒腳程再快,也需要一段時間,待得趕到山上的時候,已經是火光燭天,於志強眼尖,已經看清楚有十幾個黑影在火光里撲搏,這時,這再不能顧慮更多,喊聲「師父!徒兒先上去了!」奮起身形,刷!刷!刷!竟搶到前面去。距離搏鬥的地方還有二十來丈,就亮出蒙天劍,挺身一撲,「燕子追雲」撲到敵人的身後,劍走偏鋒,「分花拂柳」向賊人的腰部斬去;那賊人正和三個同黨圍攻羅鳳英,如果不是存心活捉,那麼十個羅鳳英也早被毀了,豈知眼看得手,滿心歡悅的時候,身後忽來勁風,知是被人家偷襲,本能地把右手的渾天鐺朝後一撥,卻和於志強的劍鋒碰個正著;於志強這把蒙天劍,本來就是吹金戳玉的寶物,而且心急救人,這一招用足了功力,豈是普通綱鐵製成的渾天鐺能夠擋得住?只聽到「涼涼」一聲,渾天鐺已被截成兩段,而蒙天劍的劍鍔卻把賊人的脊骨斬成兩截,「哎…」一聲倒在地上。

羅鳳英正在危急的時候,忽見於志強一現身,只一招就毀了一個強敵,尤其知道師父也必定來到了,陡然勇氣倍增,展起穿雲劍,颼!颼!颼!向身旁的三個人一陣猛攻。

於志強一招得手,羅鳳英一時還不致落敗,轉眼一看;蟬兒卻是遭受六個敵人圍攻,可是她一枝鰻骨鞭卻舞得風雨不透;惟有林燕雲姐妹功力較差,雖然各自對兩個敵人作戰,也已殺得嬌喘吁吁,還手無力。於志強連忙一抽身形,縱到燕霞的身旁,喝道:「去幫你姐姐去!這兩個寶貨留給我!」劍隨聲到,一招「狂風掃葉」攔腰向賊人斬去;頭一個賊人不明就裡,一順手中的風火輪,「上下交征」朝於志強的寶劍一絞,蠻以為可以擊落來人的兵器,那知於志強將計就計,等到賊人的雙輪快要夾到的時候,突然招式一變,一抖劍身「蝴蝶穿花」那蒙天劍竟從雙輪的間隙刺進賊人的心窩。這時,另一個賊人的長劍,已從背後刺到,本來在這種時候最難躲避,可是於志強先在兵器上佔了便宜,立刻一個「平地翻雲」身體向前撲起五尺多高,那軟綿綿的蒙天劍,卻隨著這一翻從賊人的心窩逸出,劍尖從下向上成為「反手撩陰」,反刺進後面賊人的丹田,連腸子也割斷了。就在這一瞬間,兩個高大的身軀,接連倒在地上。

於志強殺了二賊之後,正待轉身去幫蟬兒斗那群惡賊,忽聽到一聲凄厲的長嘯,嘯聲陰惻惻地帶有幾分鬼氣,於志強心中一懍,那嘯聲一斂,就聽到身後有人冷冷地說:「好心狠的小輩……」於志強忙轉身一望,就見身後已多站一個瘦骨嶙嶙身軀修長的道人,穿著一件白色的道袍,更顯得陰沉可怖,如果被膽小的人在黑夜裡遇上,就不被他打死,也要嚇得半死。於志強本來耳目靈敏,十丈內的落葉聲音也可以聽得出來,而這時卻被人家站在身後三四尺毫不自覺,如果來人對自己有不利的偷襲,真是易如反掌,可是來人並不那樣做,於志強一時摸不清到底是友是敵?只好抱劍當胸,打個問訊道:「道長何人,請賜法號?」

那道人桀桀笑了一陣,雙目一瞪,射出兩道精光,喝道:「你可是老鬼明因的徒弟?快說說!」於志強見這個三分像人七分像殭屍的道人,把自己的師父叫做老鬼,料到不是什麼好路數,也就冷冷地說:「是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那道人兩眼一翻,忽然射出棱厲的凶光喝道,「是就要你的小命!」兩臂一垂,周身的骨節格格作響;於志強知道他蓄勢待發,在不明道人的武功深淺之前,倒不是貿然進招,只得向後縱開兩步,相機進擊,那知瘦道人跟著於志強這一縱,竟撲了過來,右臂一伸「單掌攝魂」朝於志強的胸前打到。於志強忙移宮換斗一撇蒙天劍往道人的長臂就斬;瘦道人也知道這枝劍的厲害,忙一縮右臂,同時左掌一伸,一股強烈的勁風「拍」一聲正中了於志強的右肩。於志強被他這一擊,只感到肩背發麻,一枝蒙天劍幾乎掉下地來,身形也被瘦道人的掌風震退了兩步。這是於志強習藝以來,從來未有的事,心裡不禁又驚又怒,急忙一提罡氣,正待給敵人一個反擊,忽然聽到一聲大喝:「強兒住手!」明因師太已急如鷹隼撲到面前。

明因師太阻止於志強出手之後,合十當胸,對那瘦道人打個問訊道:「道長何人,恕老衲眼拙,不知在何處曾經得罪道長……」「住口!你就是明因賊尼么?三十年前你那死鬼師父勾結了一批妖邪,慘殺我的門徒,迫使我居身無地,好容易來到瓊崖,你還要趕盡殺絕,找到七弓嶺去,打傷我的徒兒,還有什麼話好說?」「道長只知其一……」「知其一就得了!」不待明因師太回答,一個雙推掌向明因師太撞去;明因師太雙掌翩飛,兩人打在一起。

於志強見師父已接下凌霄劍客,正待去幫助師姐,忽然又有一股勁風從後面撲到,於志強忙一揚左手,朝勁風代勢一推;「卜」一聲,雙方都被震退兩步,卻又是一個清瘦的道人,肩揹長劍,站立在自己面前七八尺遠的遠方,神采雖然逼人,但雙目斜視,隱含盪氣。於志強想起他那一掌偷襲,不禁有點發怒道:「你這道人好沒有道理,專事偷襲別人算是那一號的人物?」

那道人嘿嘿冷笑道:「憑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兒,也配問你仙師的法號?進招吧,好待你仙師送你回去投胎吧!」於志強見這道人看輕自己,心裡頭雖然氣極,但是口頭上卻不肯示弱,一面全神灌注在敵人的眼睛上,防備敵人突下毒手;一面卻喝道:「好狂妄的妖道,看你長得倒像個人形,卻說出滿口的驢話,你小爺對不肯透露姓名的禽獸,照例先讓三招……」於志強話還沒說完,就見道人目露凶光,袍袖一拂,一股強烈的勁風撲面而來,於志強一個「順水行舟」往後滑出三丈,那道人的掌風已成強弩之末,那能打得到;可是,於志強口上仍不放鬆喊道:「一招了,快再來兩招待小爺送你的終!」那道人見一招不中,立刻兩腳一頓,身形騰起十來丈,在空中一個轉身,張開兩臂,向於志強的頭上撲來。恰巧,和蟬兒對敵的六個敵人,因為站立的地方離開於志強較近,一見道人施展這種身形,驚喊一聲,只得放棄傷害蟬兒的企圖,向兩旁躍開三四丈,以免敵我不分,落個兩敗俱傷。

可是,蟬兒卻不像賊人這樣想法,她被六個賊圍攻得嬌喘吁吁,迭遇險招,要不是那套鰻皮衣可以擋住普通刀劍,早就喪命多時,這時在危急關頭,忽見賊人四散逃避,身外壓力一松,那肯放棄這個良機,嬌叱了一聲,飛撲過去,「虎口奪食」長鞭一伸一卷,竟打在一個落後的敵人身上,這一鞭又重又狠,被打的賊人「哎」了一聲就倒了下去。跟著又追上另一個敵人,正待展鞭施招,忽然背後「蓬!」一聲響,急忙回頭一看,只見煙塵滾滾,塵石飛揚,一條小黑影卻從煙塵里飛掠到自己的前面,銀光一閃就把逃走的賊人斬成兩段。蟬兒知道準是於志強搗的鬼,正想喝罵他一聲,忽然身後勁風四起,那還讓他有嬌叱別人的時間?連忙一個「平地青雲」把身形拔起二三丈,回頭一看,又是先前和自己交手的那幾個,這時蟬兒那還把他們放在心上,身形一落,展開鰻骨鞭又和這四個賊人對起招來。

這都是同時的發展,當蟬兒被襲的時候,於志強那邊已經和那清瘦的道人交起手來。

原來於志強見那清瘦道人身形騰空而起,張開兩臂憑空下撲的姿態,陡然記得師父說過的「鶴形拳」;他知道這鶴形拳掌含有絕大威力,如果給他拳掌擊中,當然是當場廢命,就算是給他的掌風掃上、他未必能吃得消。

最初於志強已經和清瘦道人遞過一招劈空掌、雖然說是功力悉敵,可是常時的道人是凌空而到,沒有藉力的地方;於志強是腳踏寶地,所以掌風堅實,在這一點上彼此心裡都有數。

不過,於志強有著超人的輕功,更能夠利用這個長處去取勝強敵,這時看到道人施展鶴形拳的身法,身體雖仍在空中,但已隱聞風雷的聲音,知道除鶴形拳外還含劈空掌,風雷掌之類的毒招。因此就打好了主意,待那道人身形猛落,堪堪到達自己頭上的時候,忽然一個「織女投梭」就像流星換位一樣,竟從道人的褲下穿了過去。本來這時於志強如果想傷那道人,只需要反手一劍就可把道人毀去,但是,於志強存心忠厚,原說過讓人家三招,現在才是兩招,不願出手反擊,只是趁機毀了另一個賊人,減輕蟬兒所受的壓力。

那清瘦的道人施展出鶴形拳的身法,還夾上「春雷劈樹」的招式,蠻以為面前這少年必然斃在掌下,那知雙掌將要落到敵人的頭上,忽然眼底一花,敵人已失去了蹤影,不禁大驚,可是掌發出的勁風已經收不回來,只打得方圓五六丈內沙石飛揚,待立定身形一看,那少年己穿出十丈開外,還把自己手下的人毀去一個。清瘦道人這一怒非同小可,大喝一聲飛撲上去。

於志強早就料到那道人必然要追過來,所以斬了賊人之後,仍然抱劍當胸悠然自得,這時看到道人飛撲過來,就大聲吆喝道:「兩招已經過去了,還有這一招之後,小爺絕對替你就要廢命,小爺可憐你長那麼老的年紀倒不容易,有什麼事需要留話的就趕快話,小爺絕對替你傳到……唔……還有,還有你那些廢銅爛鐵最好也亮一點出來,不然你就這樣去了未免不值……」那清瘦的道人撲上來之後,看到於志強氣度安閑,一時也不敢大意,正待發話,卻被於志強語如連珠,說個不停,到這時候那裡還聽得下去?也就大聲喝罵道:「好小子休要猖狂,你梅嶺雲鶴厲華劍下不斬無名之輩,報個名來!」

「對了,你少爺叫做……」

「叫做什麼?」

「你叫做雲鶴?唔,我就叫斬鶴的於形吧,我兄弟兩人,誰都會斬鶴煮鶴!」於志強故意不把「強」字說出來。

那梅嶺雲鶴厲華也是綠林黑道里的成名人物,而且是宇內十三凶之一,那容得於志強嘻皮笑臉的奚落?可是剛才三招已試出於志強的功力深淺,而輕功方面更是高強,實在不容輕視,「鏹」一聲抽出肩上的寶劍,精光閃閃,映月生寒,於志強心裡不覺就是一震,不由自主地贊聲「好劍!」

梅嶺雲鶴見於志強贊他的劍,微笑道:「你也知道是好劍?」「可是,你不配使用它!」「胡說!看招!」梅嶺雲鶴原擬要把寶劍自誇一番,卻不道於志強說他不配使用,心裡大怒,立刻一招「走馬看花」劍光如虹,向於志強的期門穴點到。

於志強看到敵人一起招,就是毒著,而且劍光耀眼,立刻身形一縮,飄起三丈多高,避過這一劍,提氣立在空中道:「第三招了,我的鶴兒小心!上這裡來打。」雖然話是這麼說,可是仍然站在空中並不下來。

梅嶺雲鶴一看於志強竟能懸空停步,倒也被驚呆了,默默地做聲不得。於志強知道他的心思,好笑道:「怎麼?要打就上來,不然就給我滾,再不然小爺要不客氣了!」這時,雲鶴才恍然驚覺自己站在敵人的前面,大喝一聲,一招「野火燒天」身形躍起五六丈,飛舞寶劍一路盤空上來。於志強等他快到腳下的時候,揮起全力在右手,把蒙天劍向下一斬,叱聲「下去!」只聽到「噹!」一聲,兩劍相擊發出一縷火花,雲鶴的身軀果然巔巍巍地落向地面,那知於志強比他更快,雲鶴的身軀還未到地上,於志強已經凌空撲到,一招「周處屠蛟」當頭劈下。這時候,雲鶴的身體懸空,萬難迴避,只得用盡平生之力,使了一招「霸王扛鼎」劍橫一字,擋著上空,說時遲,那時快,又聽到「噹!」一聲,於志強的身形固然被震出圈外,但是,雲鶴更被壓得像流星墮地,不由自主地坐了下來。

這時,凌霄劍客大喊:「厲老弟休慌,我毀了賊尼就來幫你!」那知他不喊還好,這一喊反而喊得吃何敗仗。

原來於志強見自己利用這種奇妙的招式,已經壓倒了梅嶺雲鶴,正待趁敵人驚魂未定的時候,過來取他的性命,卻聽到凌霄劍客一喊,於志強縱目看過去,卻見師父僅憑著一雙空手對付敵人明晃晃的一枝寶劍,已被敵人逼得連連倒退,這時那還顧得傷及敵人,大喝:「

賊道休傷我師父!」一個「海燕掠波」縱身過去,朝凌霄劍客的肩上就是一劍,口裡更喊:

「師父快去取劍,這個妖道讓給徒兒擋他一陣!」

凌霄劍客施展起他那自創的沖霄劍法,殺得明因師太並無還手之力的時候,忽然聽到金刀劈風的異聲起自身後,也顧不得傷敵,連忙一招「秦王負劍」往後一撩,於志強的蒙天劍被他撩個正著,「噹!」一聲激射無數的火花,兩人手腕都震得有點發麻。凌霄劍客回頭一看是先前的那個少年,不禁怒道:「你這小兒是活得不耐煩了!」一展沖霄劍「撥草尋蛇」

找於志強的下盤,於志強先前因為不明了他的招式,吃了凌霄劍客一掌,這時那敢怠慢,立刻施展起師門的「雷霆劍法」,點,剔,挑,盤,斬,削,抽,截,只見一團銀光裹著身形,呼呼風雷的聲音,向凌霄劍客猛攻,明因師太的雙掌竟插不下招去。可是,梅嶺雲鶴才吃虧了於志強一招,那能咽下這口氣。見於志強已經和凌霄劍客對招,欺著明因師太徒手,立刻飛舞寶劍撲了過來,於志強心裡一急,竟喊道:「師父快回去拿劍啊--」,聲音竟抖了起來,可謂傷心已極,但是他的招式卻不慢,腳下移宮換斗,迅速異常,又撲到梅嶺雲鶴,當頭劈上一劍,雲鶴待舉劍截擊,那知他用的原是虛招,那步一移又到凌霄劍客那邊去了。

明因師太一看這兩個強敵,知道僅憑赤手空拳,無論如何是不能取勝,可是回庵拿劍,又恐怕幾個徒兒遭遇毒手,內心也矛盾已極,又聽到於志強顫抖的聲音喊道:「師父怎麼還不去--」說到「去」字的時候,竟像是哭出的聲音,凄厲異常,明因師太知道如果再不去,萬一於志強心急失招,則師徒六人就要全毀,只得含淚喊道:「徒兒小心,為師就來!」

一展身形撲向火光融融的庵里。

明因師太一離現場,凌霄劍客就向厲華招呼:「先毀這小鬼!」兩枝寶劍同時一左一右向於志強截來,但是明因師太一走,於志強的心中也大為安慰,此時見兩枝利劍斬到,立刻身形一拔起了五六尺,彎腰撇劍一招「蒼龍取水」,「噹噹」兩聲,凌霄厲華兩枝長劍竟被盪開去,於志強身形一容,立刻又是一招「玉帶圍腰」朝著凌霄厲華兩人就截,已操縱了主動先著的權利,凌霄劍客和梅嶺雲鶴那肯吃這個後手后著的虧,立刻一變劍招,各展絕學,要奪回先手權利,那知於志強比他更快,一見對方不理他的招式如何,各自舞起一團劍光,就知道對方的意思,立刻使出「猴王劍法」來,只見寒光霍霍,劍氣騰騰,加上「鵠狎蟆鋇納矸ê汀芭照啤鋇木⒎紓拱蚜柘黿?禿兔妨朐坪淄閉值澆S罷品繢錈媯幻媧蛞幻嫖Φ潰骸昂醚潰×糲鹵韝闋擼狽錘踩サ羋液埃蚜柘隼骰餃似酶齜⒒琛?br>

凌霄劍客和梅嶺雲鶴這兩枝劍,本來也是截鐵如泥的寶物,而且劍術也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可是合兩人之力仍然占不了便宜,反而因為一著之誤,落到下風,竟被一個未出師的小輩逼得透不過氣來,真是一世英名,毀於一旦,那得不發急,本來這兩個老道還可以運用內功拳掌,和暗器取勝,可是於志強也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放棄師傅的劍法不用,而施展起猴王劍法,因為他知道師傅的雷霆劍,穩健有餘而棱利不足,如果以一對一則絕對可以取勝,但是如果以一對眾,則不如猴王劍法著著搶先,招招兇狠,果然這一著棋被他走對了,到明因師太取劍出來的時候,已看到於志強勝利在握,逼得凌霄劍客和梅嶺雲鶴的圈子越來越小。這時凌霄劍客才看出於志強使的竟是武林上乘「鵠狎蟆憊Ψ潁諾猛齷曛泵埃繞漵旨矯饕蚴μё乓槐舛崮康謀#扔蒲糯啦懷聳鄙璺ㄌ幼擼僭繅倉緩梅廈笳煞蠆懷匝矍翱鰨艫們嗌皆冢慌旅徊襠眨憑烤谷允親呶霞啤?br>

凌霄劍客打好了主意,立刻嘔哨一聲,身隨劍走,往圈外硬闖,那知巧被於志強轉過來的掌風一遞,拂在右腕上痛得幾乎連劍都拿不穩,趕忙「一鶴沖霄」拔起身形,於志強哈哈大笑道「朋友想走么?要留下押金來!」身形跟著一起,如影隨身,朝凌霄劍客身後劈到,凌霄劍客在空中轉身不便,只好展開一招「倒轉乾坤」企圖護著後背,那知於志強的劍尖疾如風雨,正點著凌霄劍客的關脈,手腕一麻,「噹!」一聲,長劍落地,凌霄劍客那還敢回頭取劍,一連幾縱,亡命地跑下山去。和鳳英,蟬兒,林燕雲姐妹相搏的那幾個賊人,見凌霄劍客和梅嶺雲鶴已經逃走,也各自噫哨一聲,虛進一招,反身便走,鳳英。蟬兒同時嬌叱一聲,正待追趕,卻被明因師太喝止了。

於志強檢起凌霄劍客那枝寶劍,捧上明因師太,笑道:「師父!我們損失了幾間房子,那妖道卻留下這枝寶劍,還丟下這四具廢物,算起來他們得不償失吧?」明因師太接過劍來笑了一笑,正待回答,忽然滿臉詫異的神色,喊道:「快追下去!」於志強還沒有等到師太說完,已長嘯一聲,騰空而去。

明因師太順手把凌霄劍客那枝寶劍遞給蟬兒道:「你護著師妹隨後來!」一拉鳳英的臂膀,電掣風馳地追下山去。

蟬兒個性本來好強,可是師父在匆忙間要她護著兩個小師妹,連想撒一下嬌都來不及。

這時見師父走了,只好催著燕雲姐妹快走,燕雲姐妹的輕功那能趕得上,看著就落後十幾丈,害得蟬兒又要停步下來等候。這樣走走停停,好容易下得半山,就聽到山坡下乒乒乓乓的兵器衝擊聲音,接著又聽到一聲長嘯之後,就是於志強喝罵道:「好惡賊,待小爺來收拾你!」「…………」卻沒有人答話,而且連武器碰擊的聲音也停了下來,氣得蟬兒嘟嚕嘟嚕道:「都是些廢料!」恰巧燕雲姐妹走到,聽了蟬兒沒頭沒腦這麼一句,滿臉慚羞道:「

師姐!你先走吧!」蟬兒回頭一看,知道燕雲姐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由得噗哧一笑道:

「走吧!我沒有說你,難道沒聽到那些賊人全走了不成?」順手把鰻骨鞭往燕雲手中一遞,挽著燕霞,慢慢地走下山來。

蟬兒和燕雲姐妹到了山下,就遠遠見到一堆人在亂烘烘地,急忙催燕雲姐妹快走。過去一看,卻見任乾玉傷倒在地,明因師太正在替他推宮過穴,於志強和羅鳳英則在一邊趕扎擔架。

過了好一會,任乾玉才悠悠醒轉,擔架也已經紮好了,駱中明把乾玉扶上擔架睡好,招呼於志強協力把乾玉抬起,各人也隨著擔架走往向濤村。

這一夥人的腳程本來就是飛快,用不了半個時辰已回到向濤村的祠堂,王大伯和林逸夫三兄弟與及一些關心的村中父老,仍然在祠堂里焦急地等待。這時忽然看到駱中明,於志強兩人抬了擔架進來,都不禁大吃一驚,等到看清了傷者是任乾玉時,各人臉色更是愴然。明因師太忙上去阻止各人驚擾,吩咐先把任乾玉抬到書齋里安置,又替他診治了一會,知道已無大礙,才出到大廳來把經過的情形對各人詳說。林燕雲姐妹也過來依在逸民,逸華的身邊,林逸民兄弟見到愛女雖仍是一付嬌憨的姿態,但均已身型長高了不少,心裡也各自喜歡,但是好友負傷,倒也不便於太過流露出來。

原來任乾玉和駱中明兩人,恐怕明因師太人手不夠而跟著追了出去,但是,他倆回到房裡拿兵器,耽擱了一會,而且明因師太和於志強的輕功,豈是任乾玉和駱中明追得上?等到他們上了屋頂,已經看不到明因師徒的人影;只好加快腳程,拚命追趕,一路電掣風馳倒也迅速,約有半個時辰,到達銅鼓嶺的山下,正待找上山的道路,卻見「刷!刷!」兩聲,從樹頂上跳落兩個道人。

駱中明比較老練,一見兩個道人身形一落,連忙拉了任乾玉向旁邊的樹影里一閃,可是那兩個道人是何等人物,其中一個反而呵呵大笑道:「兩位朋友還不出來相見,躲躲閃閃做啥?」任乾玉只得硬著頭皮和駱中明走上前去,裝出詫異的樣子道:「本來這銅鼓嶺上是沒有人住的地方,怎麼今晚竟自燒起火來,道長從山上下來,料定是住在這裡了,請問是什麼一回事?」這些話本來是任乾玉臨時編出來的,明知道不是猛龍不過江,既然這兩個道人膽敢向明因師太尋仇,必然有過人的藝業,自己這幾年學來的膚淺工夫,那裡就能夠打得過人家;所以,只希望能騙一時算一時,各走清秋大道。當下那持劍的道人果然幾乎被他過,回頭對那徒手老道說:「走吧!省得那賊尼來了生枝節!」可是,另一個徒手的道人,卻對任乾玉冷笑道:「朋友,你是幹什麼的?賣人之初倒賣到孔夫子頭上來了,坦白一點說出來吧,你們和山上的賊尼是什麼關係,以為我們是瞎子不成?」任乾玉還辯說是:附近村莊的村民,因為看見火光,才來打探銅鼓嶺的消息。

這時,那兩個道人那裡肯信?尤其那徒手老道一眼看到任乾玉手中的鰻骨鞭,立刻臉色一變,大喝道:「胡說!你這枝鞭那裡來的?」身形一挪,就要過來搶鞭,任乾玉忙側身讓過了,也就喝道:「出家人怎麼恁地不講理?難迫還怕你不成?鞭是朋友贈的,你又待怎麼樣?」「這就對了……」一招「金龍探爪」欺身搶鞭,任乾玉向後縱開三四尺,抖起長鞭,刷刷刷,一連三招直掃老道的上盤,那老道微微把身軀往後一仰,突然把頭一低,身體直撞過來,任乾玉忙騰起一丈多,避過了一招,反手一鞭就撻在老道的背上。

那持劍的老道,一見他的同黨失招,立刻一縱身,朝著任乾玉的雙腳一撩,此時任乾玉身體懸空,本是無法避免。幸有駱中明看到,忙一抖長鞭,一招「滄海尋珠」點向老道的眼睛,逼使老道收招,不然任乾玉雙腿早就被廢了。

那徒手的老道,因為過於輕敵,被撻了一鞭,動了真怒,一隻肉掌上下翻飛,急如風雨朝著任乾玉身上疾攻,但任乾玉也因為剛才拔起身形,遇上險招,這時也存了戒心,運起骨鞭,舞成一堵鞭牆以求自保,一時還不致落敗。

忽然聽到遠處一長聲嘯,樹上又刷刷刷落下幾條人影,和駱中明對招那個道人忙喝道:

「你們先走,待我們毀了這兩條蠻牛,就跟上你們」。

駱中明聽了嘿嘿笑道:「好妖道,死到臨頭還想逞凶么?你們的對頭來了,快點納命吧!」這時,在四五十丈遠的樹梢上,又是一聲長嘯,那徒手道人急忙一退,任乾玉以為他想逃走。大喝一聲追上前去。

忽然,眼前一亮,一片寒光撲上任乾玉,「哎呀!」一聲,任乾玉竟被擊倒在地上。那道人立刻倒縱過來,想下毒手,駱中明看在眼裡,可是被持劍的道人纏著,無法

駱中明定一定神,回頭望過去,卻見於志強蹲在任乾玉的身旁,把丹藥納入乾玉的口中;正在這時,樹上又刷刷飄落人影,於志強急喊:「師父,任叔叔傷很重呢!」

明因師太過來見到任乾玉昏迷不醒,知是所傷不輕,忙叫於志強把任乾玉的上衣解開,進行摸診,過了一會才微笑道:「並無大礙,不過倒要休息一百天,在百天內不能鏈功鏈氣了。」一面替任乾玉推宮過穴,一面吩咐於志強羅鳳英兩人去斬伐山竹,編成擔架,把任乾玉抬迴向濤村。

各人聽說任乾玉並無大礙,才略為安心,王大伯笑道:「乾玉的時運竟是這樣不濟,兩次受傷都是傷在敗逃的賊人手中,將來行道還不知要遇上多少次兇險哩!」

明因師太也笑道:「這就是各人的緣法不同了,有些人出道幾十年都能一帆風順,不經挫折;有些人卻是一出師門,就遭風險,不過只要心存忠厚,處事小心,終可以逢凶化吉,遇難呈祥哩!」

王大伯點點頭道:「師太這幾句倒是至理名言,可是,師太曾否見過從未經挫折,而能夠成名的俠義中人呢?」

明因師太被他問得一呆,才微笑道:「這就很難說了,在貧衲這一生中還沒有遇上這種人物……」想一想又接下去道:「要有,就有紫虛上人這一種人了,因為他這一種人物,平時蟄居在深山裡,與人無忤,與世無爭,學成了登峰造極,履空蹈虛,刀槍不入,吹氣成劍的上乘功夫之後,才出來行俠,而且他們的行為端正,品格高潔,處處都得到人緣,遇上不平的事,伸手就管,管不下就凌空飛霞,一去無蹤,等待時機成熟再來管,當然就比較難遇兇險了。譬如說:你們這裡的於志敏,就藏在人跡不到的地方專心學藝,他的師父藝業既高,人又好勝,三百年來就只收他這一個門徒,不把古今絕學完全給他練好,也不放他出山,到出山行道的時候,只要行為正當,不太過驕傲,誰願去惹火燒身,難道真箇活得不耐煩不成?」明因師太這些話說得既輕鬆,又痛快,各人都讚嘆不已,尤其駱天明更感到一陣安慰,正待詢問志強,究竟志敏的藝業高到什麼程度,又聽到蟬兒嘻嘻對明因師太笑道:「師太總是稱讚別人,自己的反而不說了。」

明因師太笑道:「痴兒,你一樣也不行,要我贊你什麼?」

蟬兒噘起小嘴道:「徒兒就不信志敏的功夫有那麼凶,那天撞在我手裡,就要捶他一百捶。」眼著於志強一笑,一片嬌憨之態。

明因師太輕叱道:「別給人家笑話了,他能讓你打著豈不是夢……」忽然,從樑上輕飄飄地落下一個不滿四尺高的小孩子來,可是卻穿著成人的衣服,就像裹著一堆布料,各人驚喊一聲,那小孩已走到明因師太面前,打一個稽首道:「奉恩師命,呈上一粒靈犀奪命丹,救那位受傷的叔叔,但是吃了下去卻要三天不醒哩!恩師還說趕快到中原去多請幾位幫手來,恐怕凌霄妖道會把宇內十三凶,統統搞來瓊崖,鬧個烏煙瘴氣哩!」說完就從那長袖中取出一顆丹藥,遞給師父;明因師太接過丹藥,端詳那小孩一會,啞然失笑道:「小友,你也太會胡鬧了!」於志強也驚呼一聲「兄弟!」只見那小孩隨聲暴長,各人眼睛一花,卻看到一個十六七歲體型的少年,嘻嘻幾聲就掠到門外,一路笑聲,已去得遠了,蟬兒一把沒抓著,鼓起小腮連呼可惜,恨恨不已。

明因師太望著蟬兒笑道:「是不?我說你打不到他,你不信,現在我們說的話統統被他聽去了,他不笑破肚皮才怪上!」

接著嘆一口氣道:「貧衲不是誇口,如果在靜夜的時候,半里內的落葉聲音也可以聽得出來,可是志敏這小友是什麼時候來的,我就聽不到,可見他的藝業實在高深到不可測的地步了,不過,這也是給貧衲一個教訓,如果有他這樣一個敵人藏身在這裡,豈不是隨時可以偷襲成功了!」

「志敏這孩子從小就是頑皮,不分大小喜歡捉弄別人,也許他老早就藏身在這裡……」

駱中明英指頂上一塊匾額說。

明因師太望了那匾額一眼,搖搖頭道:「不是!」

於志強詫道:「師父怎知不是?」

明因師太道:「你准細心觀察一番,也可以長點見識。」並沒有直接答覆。

各人都不約而同,抬頭望那塊匾額,一會兒,蟬兒點點頭道:「果然不是!」

「你怎麼也知道不是?」於志強還要問上一句,蟬兒蹙起眉頭嗔道:「你這個人怎麼儘是實心實腦的,不看看那塊匾額,蛛網塵封,如果有人從那匾額上下來,為什麼灰塵不跟著掉下來?」

於志強給她說得小臉一紅,但仍然強辯道:「我偏說是!」「你有什麼證明?」「你看這個!」於志強飛身上去一指。原來懸挂匾額的那根橫樑上,清清楚楚地印有一個人形,但是,不細心去觀察仍然看不出來,「我和你說匾額,誰和你說樑上?真是牛頭不對馬嘴!」

各人聽了他師姐弟拌嘴,倒也一樂。

明因師太笑道:「不要拌嘴了,橫豎是志敏利用我們混亂的時候,不知道用什麼身法,把身體貼在樑上,我們也太過大意了,才沒有看出來,不過,我倒不認為他是開玩笑,可能還是暗示著賊人要使用這種方法,來窺探我們的秘密哩!」話雖是這麼說,但心裡也暗暗佩服於志強心細。

「難道敵人之中也有像敏弟這種功夫的人?」於志強對他這位敏弟,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多此一問。

「這就難說了,敵人中未必就有志敏的功夫,可是也不可輕視,藏身在匾額上,就是普通人也能做得到,不算什麼希奇。同時,他說的宇內十三凶是什麼人物,我們雖不知道,但必定是辣手的魔頭,不然他那師父就不會特別關照我們注意。這次又派他送來丹藥,解救任乾玉,免他百日的苦難,料想也含有深意,可能就是要他早日恢復健康,以便鍛鏈功夫,將來還有急用之處;不然,他明白地知道任乾玉不會危險,又何必多此一舉呢?」明因師太這一場解釋,各人都覺得合情合理,但是,不知道將來會遇上怎樣的魔難,心頭慢慢爬上一團暗淡的陰影。

明因師太看各人的臉上都罩著一片嚴霜,知道必然是過份擔心將來的遭遇,連忙接著解釋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值得畏懼的地方,那些賊人既然被稱為宇內十三凶,當然個個都有驚人的藝業,不過,邪不勝正也是必然的道理,在天地之間,同情惡人為非作歹的人畢竟是少數中的少數,他們能夠找到同臭相從的人做幫手,難道我們不能找到身懷絕學,胸羅萬象的奇人正式來幫忙我們?再退一步來說,縱然當時我們吃了一個小虧,可是那些頑凶多行不義,總歸是要有人把他收拾,不過,事是由我們而起,我們更要儘力去做,不能坐享其成了!」

駱中明見說事由明因師徒而起,不禁一聲長嘆道:「這場是非都是我和志強給師太惹下來的,應當出我去找幫手才是,但老朽卻是一介武夫,所認識的人也都是些平凡的人物,至於志強這孩子現在還是由師太教導中,也不能幫個什麼忙,只好有勞師太多多擔待了。」

明因師太見駱中明說話時,一臉慚色,咨嗟不已,只好勸慰道:「話並不是這麼說,像志強兄弟這種資質誰人不愛,貧衲正寄望他們將來光大師門,在武林中放一異采,那裡能說是拖累;至於蝦頭的事件,似乎是近於多事,可是仔細分析起來,仍然是保障正義的一種措施,肉為把蝦頭骨製成暗器,真是無堅不摧,只有百鏈精鋼和它本身的皮骨可以擋得住,假如這蝦骨落到那些頑凶的手裡,雖然未必能夠橫行宇內,可是也不知道要有多少正義之士,因而喪生送命,所以表面上看來似乎是惹火燒身,而實質上卻是功德無量哩!」

說到蝦頭製成暗器,於志強卻「呀!」一聲驚叫起來,明因師太望著他笑笑道:「你不要著急,那些暗器我已經全帶來了,大概那些惡賊是忙著放火燒庵,所以連到我的床下藏劍,都來不及搜查,至於這一袋暗器,因為你們還沒有認熟穴道,所以沒有給你,順手藏在床底下,也沒有被惡賊拿走……」又哈哈一笑道:「這就是我們師徒的幸運,如果這袋暗器落在凌霄劍賊手中,那麼今夜就決沒有這樣幸運了!」

明因師太見各人都有點詫異的形狀,知道各人將信將疑,太過份信賴自己師徒,本待不把這種獨門暗器顯露,可是恐怕各人過於信賴反致大意吃虧,乃從僧袍裡面提出一個鹿皮袋,又在鹿皮袋裡選出十二根骨針,和十二顆骨珠來交到各人手上。

各人把那些比繡花針還要小的骨針,和那些比黃豆還要小的骨珠,看了一看,也看不出它厲害的地方,明因師太笑道:「各位不要小覷了這些東西,其實這些東西落在武林人物手中,就不啻於無價之寶,貧衲費了整整三年的工夫,才製成十萬二千根骨針和一千零八十顆骨珠,還剩下一大塊頭骨和骨屑骨粉,一時還用不著,只好把它埋藏在安全隱秘的地方,可說是煞費心血了,各位試試拿一塊山石來,再用針尖劃劃看。林燕雲姐妹嘻嘻一笑,就跑到門外撿了個黑色的鵝卵石進來,拿起一根骨針在石上一陣勾划,竟相視大笑,各人接過那黑石一看,也咋舌稱奇。原來那黑石上已被刻上一個人頭像,而且那些刻紋竟有兩分多深。丁世成看了大喜道:「小妹妹多給我刻幾個僧人頭像!」

明因師太笑道:「這骨針的功能,尚不止此!」立刻吩咐於志強拿一把鋼刀貼著柱上掛好,明因師太取了一根骨針,一揚手,就聽到鋼刀那邊「雪」一聲,各人拿下鋼刀一看,已被刺穿了一個小孔,再往柱子一看,一條直徑尺多的光滑圓柱,也被刺個對穿,那骨針卻釘在那面石牆上,各人才大為嘆服。

這時林逸華低頭悄悄向燕霞道:「你姐妹學到了什麼?」「學會了打筋斗!」打筋斗有什麼好么的?

燕霞裝憨笑道:「有什麼不好?打不過師姐就打筋斗呀!」惹得她的父親林逸華哈哈大笑,輕輕打她一下說句:「野丫頭!」

第二天,明因師太叫林燕雲姐妹回邦加村去看她媽媽,然後把羅鳳英,蟬兒,於志強三人帶往後面一進屋子裡關起門來,教她們三人認清人身七十二大穴,同時講解六百六十六處針靈穴道,羅鳳英等人雖然聰**敏,專心致志,也要盡一天的工夫,才記得爛熟,接著明因師太又教他們點穴的類別和方法,並且要她們練習蝦骨針和蝦骨珠的打法,由她們每天到椰子林里去練習。轉眼就是三天過去了,師姐弟三人都學好了一手暗器打法,認穴點穴也是百無一失,明因師太見她們進步神速,滿心大喜。

到了第四天的晚上,明因師徒從椰林里練習黑夜打穴回來,卻見任乾玉在客廳上和駱中明講話,明因師太忙喊道:「師侄不可如此!」任乾玉看是明因師太也忙站起來笑道:「師叔,我已經不妨事了!」明因師太仔細地把任乾玉看了一看,見他神清氣爽,毫無病容,知是仙丹的妙用,這才笑笑道:「雖然你的傷勢已愈,可是仍然不要過份勞動,才好!」任乾玉唯唯應過了,又向於志強一躬到地道:「於兄弟救命之恩,叫我乾玉沒齒不忘了!」

於志強見任乾玉對他行禮鞠躬,忙跳開去,著急道:「任叔叔,你是怎麼搞的?」任乾玉忙道:「你不要喊我任叔叔了,你不見你師父喊我做師侄?今夜彼此是平輩,誰也用不著客氣,不過你那救命之恩,我倒要謝謝你哩!」於志強還是盡在搖頭不答應。

可是,蟬兒卻在這時候走到任乾玉的面前,煞有介事地喊一聲「任師兄!」跟著笑道:

「我師姐師妹師弟倒有幾個,這次倒也找到這個師兄來喊了!」沒遮攔地又是一陣亂喊。

明因師大笑斥道:「這丫頭越來越頑皮了,不過在武林上輩份倒是不可乘誤,鳳兒和強兒也都過來和任師兄見見面吧!」

各人等明因師太就座,才分兩邊坐下,又把舊話重提,無非是賊人勢大,手段毒辣兇殘,漸漸就說到應付的對策,和對下一步的剿匪計劃。還是明因師太決定帶了羅鳳英,蟬兒,於志強往閩粵湘桂一帶,尋覓幾位同門,順便尋訪高人來和群凶決一勝負,至於林燕雲,林燕霞兩人因為年紀太小,武功有淺,帶路路上反而增加麻煩,只好把她倆留在家裡,等到事畢再求深造。

駱中明和任乾玉也想趁這個機會,往各地走動,見識一些武林前輩,可是,被明因師太以必需留他倆個在瓊崖打聽消息,和連絡招待先期到達的朋友,而且還要防備林少英那一批海盜前來尋仇,這個後方的任務,倒也不輕,向濤村的生命財產,就都依賴在他們幾個身上。駱中明和任乾玉一想,知道確是至理,再也不敢堅持說要到中原去了。

但是羅鳳英三人新學到打暗器的手法,雖然純熟,不過仍然沒有做到用勁如意的地步,還需要加緊練習,否則在旅途中,一切都要停頓下來。因此,明因師太決定再多住半個月,以便指點羅鳳英三人深造功夫;另方面也可以教林燕雲姐妹和任乾玉接放普通暗器的本領。

同時,又請王大伯和林逸夫兄弟設法傳知各村,加緊防禦設備,多儲備些石灰,泥土,弓箭,擋牌之類,雖然這些東西,不能阻止高手的進出,可也能夠給予那些嘆啰小賊莫大的損害。分配妥當之後,各人也就十分忙碌起來。

當天,林燕雲姐妹坐了一頂黑轎子回到向濤村,給蟬兒看到了笑道:「好不害羞,才回去兩三天,就做起新娘子來了!」林燕雲小臉一紅就要過來呵吱她,蟬兒嘻嘻哈哈地走開了,林燕雲忙喊:「蟬師姐,別走,我媽請師父和師姐過去呢!」

蟬兒見她一臉正經地說,知道不是玩笑,停下腳步挽著她倆人的手兒到祠堂里找明因師太,燕雲姐妹上前施了禮,就把請師父姐姐到邦加村去的話說了,明因師太見她們意誠可感,同時,也想去認識林燕雲姐妹的尊長,將來鳳英,蟬兒兩人也可多得一處的照應,只有於志強以前曾經去過,同時也想多做一點功課,所以不想去,明因師太也不勉強他,逕自帶了鳳英,蟬兒,林燕雲姐妹去了。

這次,明因師太因為坐了轎子,鳳英姐妹只好在轎后緩緩地跟著,一路上山花秀草,流水行雲,比起運用飛行功夫走馬看花,又另有一番風味。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才到達林家,林逸夫兄弟把明因師徒迎進了後堂,和各人見了面,嘮嘮叨叨,說不盡女人家事,談不完武林人物,從燕雲姐妹說到克功兄弟的武師,從凌霄劍客說到志強本領的高強,不覺時間易逝,轉眼就到黃昏時候,林家忙搬上酒菜,林逸夫夫婦正待肅容入座,忽然林燕霞匆匆地走進來說:「師父,聽說於師兄在外面和一個窮道士打架哩!」

明因師太詫道:「有這樣事?他不是說不來,為什麼又來了,你聽誰說的?」

燕霞急道:「在門外聽林阿四和村人說的。」明因師徒急忙趕到村外,果然看到一里多路之外,圍著黑黝黝的人群,師徒忙施展陸地飛行的輕功,奔向前去,撥開人群,進到圈內一看,明因師太急忙喝聲:「住手!」

於志強本來和那窮道士打了幾百招,勢均力敵,忽見師父氣息敗壞跑來喝止,只得虛揚一掌跳出圈外,那道人一見明因師太,呵呵大笑道:「你這徒弟比我強多了!好!好!」

明因師太也笑道:「那及得二師兄?」接著向於志強喝道:「強兒趕快來拜見二師伯!」於志強聽說是二師伯,臉上一紅,忙過來叩見,被那道士攔著笑道:「不必多禮了,這才叫做大水衝倒龍王廟,一家人不認得一家人了!」鳳英,蟬兒,林燕雲姐妹也都過來拜見了,明因師大笑吟吟地帶路,一起回到林家,向林逸夫兄弟介紹,這時各人才知道這位窮道士,竟是明因師太同門的二師兄入雲龍覺真道人。

自從入雲龍落坐之後,蟬兒一雙秀目就不斷地打量這師伯,又看看自己的師父,一臉驚疑之色,明因師太見了笑道:「你這丫頭以為我年紀老,是不是?你師伯還要比我長五歲哩!」然後說明覺真道人得到內家真傳,能夠駐顏等等。

覺真道人笑道;「四師妹不要盡替我吹了,剛才不是你到來快一步,我這付老骨頭就要給你這小徒弟打碎了!」說得各人一陣大笑,於志強臉兒又是一紅,嚅嚅道:「徒侄不知道是師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

覺真道人又哈呵大笑道;「不知者不罪,可是你剛才使出那一套拳術,卻不是本門所傳,你到底在那裡學來的?」明因師太也覺得於志強不用本門拳術應戰,有點不應該,輕輕斥道:「徒兒為什麼不用本門起手式?」那知於志強卻說出一套道理,使各長輩也讚嘆不已。

原來於志強看師父師姐都走了,獨自到椰林里練習暗器打法,已經到了得心應手的地步心裡一高興,靈機一動就發生一種奇想;他想猴王劍法是那樣奇妙,如果把猴王拳法揉合到師門的雷霆掌法里,其威力豈不更加厲害,他想到就做,整個下午都在製造他的新拳法,好容易練到純熟,自覺得循環無端,招招奇險,五百八十七招中,沒有一招是緩著,心裡大喜,立刻回祠堂找駱中明說明要到邦加請師父指點有沒有漏洞,那知找來找去也不見駱中明,只好獨自一個人,施展輕功一路趕來,在路上卻遇上了覺真道人問他是不是明因師太的徒弟,他因為在覺真道人的衣服裝扮上看,以為是凌霄劍客一流人物,所以不肯說,雙方越鬧越僵,而且自己又心急於趕往邦加,幾次想衝過前面,都被覺真道人擋著,心裡一怒,立刻施展出自創的拳法,覺真道人以為這十六七歲少年,能有多大本領,那知他這套拳法果然不同凡響,還打不上二百招,道人就連連被打了三掌,這才知道厲害,覺真道人忙施展幾十年來的功力,才扯個平手,又打了一百多招,就被明因師太到來喝止了……。

覺真道人聽了笑道;「那就怪不得了,他一面對招一面留心,可是你這套雜錦拳,有些地方很像本門的掌法,有些地方又像猴王拳,當中還夾了稀奇古怪刁鑽的招式,令人捉摸不定」又回頭對明因師太道:「想不到他小小的年紀,竟能夠揉合各家,獨創拳法,師門的光大,就全靠你這幾個門徒身上了,他這套拳法還沒有名字,未免美中不足,到將來稟過掌門師兄,再行決定吧!」然後又問起各人的藝業,和凌霄劍客尋釁的經過,明因師太也一一說明。覺真道人聽說梅嶺雲鶴也牽涉在裡頭,不禁大驚道:「怎麼連這個魔頭也惹上了?」

明因師太見覺真道人這種情景,也是一震道;「形勢很壞么?」停一停又說:「梅嶺雲鶴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當晚在銅鼓嶺上他和凌霄兩人合力斗於志強,卻被於志強打得抱頭鼠竄,凌霄連劍也不要了!」說完指著蟬兒的那把劍說:「這就是沖霄劍!」

覺真道人先看志強一眼,連贊幾句「難得」,然後對明因師太道:「梅嶺雲鶴是宇內十三凶之一,他雖然本事不太大,但是最會興波,無事生非,偽裝中立,挑撥離間,使我們增加不少敵人,這次他吃了敗仗回去,不知又要搬動些什麼人馬來了!」

明因師太「哦!」了一聲道:「怪道於志敏的師父也傳語要我防備哩!」接著把於志敏傅言示警,一一說出,並且說自己就要到蠻荒去尋覓問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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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俠龍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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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回 兄弟相逢 奇術驚奇士 師徒巧遇 新技顯新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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