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艱難選擇
聽了李季奇的話,大家都沒有立即接下話語,說實話,這時候誰也沒有想到,方問信居然說自己不想當暮雲大王,要知道,暮雲現在雖然日漸衰落,但是畢竟是五國之一,當上暮雲王的好處,那是人人都知道的。看李季奇的那一愣,想必不光旁人,只怕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一點吧。
不過李季奇的反應也不為不快,霎那間便化禍為福,使得眾人都沒有言語。
的確,就從方問信剛剛的一個表現,就已經比平時只知道跑馬走狗的方問天要好得多了,李季奇的這一反問,不光是夜無涯、林濤等局外人無法說話,就連榮道等人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反駁的話語。
啪啪啪!
只聽得有人輕輕地拍起手來,順著聲音望過去,只見林濤微笑著拍著收,揚聲說道:「佩服!佩服!想不到暮雲地二王子年紀雖小,卻有這樣的胸襟,我雖然痴長几歲,卻也不得不說一個服字!」說著,他轉過身來,對著方問天說道:「問天太子,你有這樣的兄弟,實在是暮雲之福啊!問天太子你認為呢?」
傅登橋、榮道、常偉等人臉色猛地一變,他們心裡都知道,林濤這幾句話看起來好像是稱讚暮雲,但是實際上是在增加李季奇剛剛那句話的說服力。如果這句話使旁人說的也罷,可是這時林濤說的,林濤是畫月太子,在整個問天大陸有這舉足輕重的地位,他這麼一說,好多暮雲的官員都不覺得微微的點了點頭。
方問天自從給大家介紹了傅登橋之後便一直站在那裡,沒有說話,現在見林濤直接問到自己,卻也不慌不忙,上前幾步,站到了廣場的中央,臉上的神色十分的淡然,顯示出一種發自內心的自信,淡淡地說道:「我聽說『國聚可結之、國亂可攻之、國分可取之。』不知道林濤殿下認為我們暮雲現在是哪一種情況呢?」
方問天的這幾句話一說完,在場的人都猛地一震,他們沒有聽說過這幾句話,但是卻都是各國的巨頭,自然可以理解方問天這幾句話的含義,在對照暮雲現在的情況,都不由得微微的點了點頭。暮雲的光源的臉色都是一緊,然後緊緊地盯著林濤。
林濤的臉色一變,瞬間便恢復了正常,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問天太子可真是不簡單啊!一下子便將我們談話的主題給轉變了!厲害啊利害!」
他的話音剛落,只聽得夜無涯也大聲地笑了起來,說道:「林濤殿下此言差矣,依我看來,這是問天太子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中心才是!這才引起了我們的思考,要是問天太子不這麼提醒一下,我們只怕還蒙在鼓裡。」說到這裡,轉頭看著李季奇,淡淡地說道:「不知道李老將軍是怎麼看的!」
李季奇臉上露出了傲然的神色,說道:「太子殿下的話很有道理,我也承認,但是,我不得不走著一步,要知道,暮雲立於晚天五國之一,除了暮雲方氏除了巨大的力量之外,我離家也出了不少的力量,可以這麼說,我離家幾輩人的心血都花在了暮雲至上,因此,我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暮雲走向衰敗!」說著,李季奇看向了榮道,大聲說道:「榮道,你們榮家也是幾輩人效忠暮雲,難道就沒有打算么?」
榮道猛地站了起來,怒氣滿面,指著李季奇厲聲說道:「不錯,整個暮雲可以說是方、李、榮三架的心血,既然你這麼看重暮雲,那為什麼還要這麼做!那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將來你有什麼面前去見你離家的祖宗!」
李季奇鄙夷的看了看榮道,冷冷的說道:「哼!我和你榮道不同,你只知道忠於暮雲方氏,卻不知道暮雲和暮雲方式是兩個概念,這幾十年來,暮雲在一步步地走著下坡路,到現在已經是退無可退了,暮雲方氏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如果再這麼下去,晚天五國只怕在不久之後會變成晚天四國了。你有沒有想過,換了暮雲王,暮雲依然存在,如果不換,只怕整個暮雲會給暮雲方式陪葬!」說著,他冷冷的看了看四周,眼神中帶著放開一切的氣勢,傲然說道:「所以,為了暮雲,我今天一定要換下暮雲王,至於我做的對與不對,後人自然會給我正確的評價,這不是我所關心的事情!」
聽了李季奇的話,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一陣感動,李季奇想要造反,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了,本來人們都認為李季是為了自己的家族,甚至以為他自己想要當暮雲王,卻沒有想到李季奇居然是這樣考慮的,方問天一系的人馬不由得一陣慚愧,就連榮道一時之間也說不出話來。
而且李季奇的這幾句話說出,那麼與方問天等人之間便沒有絲毫的迴轉餘地。
李季奇說到這裡,不再說話,幾步來到自己的座位前,端起自己的座前的酒杯,對著暮雲的官員朗聲說道:「老夫今天的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多餘的話也就不再多說了,各位,老夫幹了這一杯,是敵是友,各位自己看著辦!」
說完,他將酒杯一飲而盡,再次說道:「請!」
暮雲的官員屬於李將軍府一系的,立即將酒杯端起,一飲而盡,有少部分稍微猶豫了一下,也端起了酒杯,喝了下去。而榮道和任啟程一系的人馬卻冷冷的看著李季奇,沒有說話,這一下,暮雲官員便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派。
李季奇傲然笑道:「好,現在態度已經分明了。看來榮道大人和任啟程大人我是不用想了,就是不知道余大人你是怎麼想的?」
眾人這才想起,暮雲的三大巨頭之一餘寡僧在這件事情上,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要知道,這人掌握著暮雲幾乎所有的糧草,手上也有著一兩千的後勤部隊,大家都猜測,以余寡僧的老謀深算,又掌握著木運的物資,肯定將這支部隊武裝到牙齒,誰也不能小覷。
在這個時候,余寡僧的態度就顯得十分的重要了。
余寡僧十分艱難的動了動自己肥胖的身子,弄得整個座椅都嘎吱嘎吱的響,好像隨時都會垮掉一樣!只見他呵呵一笑,說道:「大家也都知道,我余寡僧不是暮雲土生土長的人,在這個決定暮雲命運的時刻,我看我還是置身事外得好,我只是希望安安生生的當我的司庫大人。」
李季奇和榮道的臉色都是微微一變,心裡都不由得為余寡僧的老奸巨滑而感到頭痛。這個老話頭居然想要置身事外,安心做他的太平官員。要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司庫大人了,已經升無可升,無論哪一方勝了,他都沒有比現在更大的好處,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置身事外。不過,無論是李季奇還是榮道,卻又都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慶幸余寡僧沒有落到對方的陣營之中。
只有方問天在一旁不動聲色,沒有人知道,余寡僧才是方問天自己這一方最大的暗棋。
李季奇只是稍稍德愣了一下,便立即回過神來,哈哈笑道:「好,余大人既然抱著的是這樣的心思,我就在這裡承諾,如果事成,余大人還是我的司庫。」說著,他環視了一下暮雲的官員,沉聲說道:「現在還有沒有人改變主意?那麼,我就要動手了!」
「慢著!」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李季奇,眾人順著聲音望去,帶看清說話之人之後,臉色都是微微一變。只不過各人的表情各部一樣罷了。
李季奇和李妄想的神色最難看,他們不用回頭都可以聽出說話之人是誰,正是李季奇的女兒,方問信的母親李忘情。
要知道,李忘情是方正校的妃子,也是李季奇的女兒,同時也是方問信的母親,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她的身份顯得十分的特殊,可以這麼說,以她的身份,無論是對方問天還是李季奇,都有著非同尋常的影響力,她現在的決定,也可以其中關鍵的作用。如果她要方問信當暮雲王,只怕方問信就會收回剛剛所說的話了。
李忘情和余天心一直在主位上,只不過她們是方正校的妃子,由於禮儀規矩,她們便一直呆在各自的馬車中,沒有露面。現在李忘情居然從馬車著走了出來,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李季奇,眼神中帶著痛苦和堅決。
「娘!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說你不能出來么?」方問信拉著李忘情的衣袖說到,並且想將李忘情拉回馬車。
方問天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連忙上前幾步,從李季奇的身前錯身而過,來到李忘情的身前,恭聲說道:「二娘,這裡的事情您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孩兒我能處理得妥妥噹噹!」
李忘情看了看遠處石台上方正校的靈柩,神情變得更加的堅定,然後收回目光,慈愛的看了看方問天,說道:「問天,你這幾天的事情我也知道一個大概,很好,你做得很好,沒有辜負你父親的期望。」說著,她回頭又摸了摸方問信的臉,臉色微微一沉,說道:「信兒,把手放開,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記住,好好的幫助你的大哥!」
方問信從來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這時候看著李忘情的神情,卻不由得感到一陣心慌,連忙放了開來,恭敬的說道:「孩兒緊急母親的教誨!」
方問天在一邊也覺得心裡一緊,以前的他沒有怎麼注意李忘情,這時候他才發現,李忘情神情一凝的時候,竟然有著一股難以名狀的威勢,使得自己都不由得感到一股壓力。
「爹!我要和你喝一杯!」李忘情緩緩地走過方問天,一身雪白的喪服在這裡顯得極為飄逸,越發的現出了一種震撼人心的凄美。
李季奇本來是冷冷的看著李忘情,這時候聽了李忘情要和自己和這一杯酒,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喜色,然後由冷冷的說道:「怎麼,你改變主意了!」
眾人不由得一愣,聽李季奇的這句話,顯然李季奇和李忘情曾經聯繫過,不過看情況好像不太令李季奇滿意。只是不知道李忘情在這個時候出來時做什麼,難道真的改變主意了。
李忘情眼中顯得極為平淡,很難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內心在想什麼,只見她上前幾步,順手從一旁的侍者手中拿起了一杯酒,來到了李季奇的面前,淡淡地說道:「爹!我敬您一杯酒!」
李季奇冷冷的看著李忘情,哼了一聲,卻沒有再說話。看來他們父女之間曾經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到現在李季奇還放不下臉面。
在一旁的李妄想卻沒有這麼多的顧忌,臉上露出了大喜的神色,說道:「三妹,你真的改變主意了?」
李忘情微微的搖了搖頭,端著酒杯,看著李季奇說道:「爹!在這之前,我給您去了九封信,您也給我回了九封信,我們各自的觀點已經一清二楚了,在這裡我也不再勸爹了,我想爹爹也知道,我也是不會改變的!」
聽李忘情這麼說,李季奇和李妄想兩人不由得臉色大變,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其他的人已經從李忘情的話語中隱隱的聽出了一點苗頭,看樣子李忘情沒有少費功夫想要勸服李季奇,而李季奇也曾想要勸服李忘情,雙方都經過了偌大的努力,卻都沒有成功,因此父女之間的關係鬧得很僵。
只聽李忘情神情依然顯得十分的平淡,以平和的語氣接著說道:「但是身為女兒的我,有著做女兒應有的責任,在這裡,我想再說一句,爹爹,趕快放棄吧,還來得及,只要你現在放棄,我想問天是不會追究的!只要您放棄,女兒還是您的好女兒,父親還是我的好父親!」
眾人見李忘情說話的語氣,都不由得覺得十分的古怪,在李忘情的這種平淡的語氣中,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比任何得咬牙切齒還顯得更加得有決心。
聽了李忘情的話,李季奇森然說道:「如果我依然說不呢?」
李忘情好像早就知道李季奇有這種回答,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依然平淡地說道:「如果爹爹說不,那麼女兒就在這裡竟爹爹一杯,從此之後,我李忘情就與李季奇沒有任何關係,徹底的脫離了父女關係。」
「放肆!」在一旁的李妄想一聲大喝,在他的大喝聲中,隱隱的帶著一絲驚惶,顯然,李妄想對於李忘情的這種決定毫無準備。
李忘情向著李妄想凄然一笑,神色中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眼淚從眼角流了出來,淡淡地說道:「二哥,其實我這個決定對大家都有好處,父親再也不用顧及我的感受,我也不必再為兩家的爭鬥而感到彷徨不安。」說著,她轉頭看著李季奇,深色一凝,跪了下去,緩緩地說道:「請父親大人決定何不和這一杯酒。」
「爹爹,不要喝!」李妄想大聲說道,顯得十分的焦急,向著李季奇走了幾步,卻被李季奇伸手阻擋住了。
這出后四周的人都沒有說話,無論是老練的黃江形和洪太傅,還是高傲的林濤和夜無涯,都被李忘情的這種絕然的氣勢所震動,這種絕然的氣勢是不分國界和種族的,只要是智慧生命,都一定會被感動。
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感嘆了一句:好一位奇女子!
李季奇看著跪在面前的李忘情,臉上的神色瞬息萬變,然後緩緩地恢復了平靜,只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猛地伸手接過李忘情手中的酒杯,大聲說道:「我就喝了這杯酒,就當我李季奇從來沒有這個女兒!」
「不要啊!」李妄想不顧一切地沖了過來,卻被李季奇砰的一聲擊中肩膀,一連退了好幾步。
李季奇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冷冷的看著李忘情,說道:「你可滿意了?」
李忘情低著頭,平靜地說道:「多謝李將軍成全!」說完,平靜地退了開去。
噹啷——
一陣清脆的響聲中,李季奇手中的酒杯被摔得粉碎,聲音傳得遠遠的,只有充滿鬥氣的手法,才能將一個酒杯摔出如此大的聲響。
酒杯摔碎的聲音還在四周回蕩,一陣轟隆隆的聲響從四周響起,一對部隊從四周的山谷中圍了過來。這些士兵手持長矛,身穿重甲,步伐整齊的響著送王台而來,還為來到送王台前,一股濃重的殺氣就瀰漫而來。
只有身經百戰的部隊才能發出如此濃烈的殺氣。
從這些人的服裝來看,這些人正是李季奇和李妄想帶來的一千人,只不過這一千人的戰鬥力只怕是李季奇六千人之中所精選出來的,一千人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居然好像一個萬人隊,轟隆隆的聲響種種的撞擊著眾人的心靈。
眼見著那巡邏隊向著自己這一方直走而來,曾根旭和韋曾玄相互打了一個眼色,不動聲色地站在原地,等著對方的到來。兩人之間十分的熟悉,雖然不說話,卻已經商定了處理得法子。
「你們第九大隊現在應該還在休息,你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一個巡邏隊由五個人組成,由一個人領隊,剛剛見過兩人的那個士兵正好就是這一小隊的領隊,這人十分的精明,剛剛遇到兩人的時候滿是挑釁,現在看著兩人的眼睛中閃爍不定,充滿了疑惑,遠遠的就問了起來。
韋曾玄上前幾步,來到了那巡邏小隊的面前,臉色極為尷尬的笑了笑,陪著臉說道:「這位大哥,是這樣的,這兩天我們兄弟嘴裡已經快淡出鳥來了,所以出來放肆放肆,還請大哥行個方便!」
說著,韋曾玄從懷裡一摸,摸出了一個小小的酒瓶,遞到了那人的面前,曾根旭也拿著一個酒瓶,上前幾步,遞到那人的面前。
兩人知道,在行軍之中,絕對是禁酒的,但是總有一些士兵酒癮頗大,變著法子找機會喝酒,像兩人這樣躲到一邊的,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還好登雲七寨不是什麼正規的軍隊,這方面的規定還不嚴格,這次登雲七寨又是分散行軍,兩人身上便各自帶了一瓶酒,本來打算自己喝的,沒想到在這裡起到了這個作用。
那人疑惑的打量了兩人一番,又看了看兩人手中的酒瓶,一時之間看不出什麼疑點,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又總覺得這兩人身上有著與普通士兵不同的地方,不由得疑惑的說道:「真的?」
兩人恭恭敬敬的上前幾步,說道:「的確如此,還請各位大哥高抬貴手。」
那人回頭與身後的四人相互看了一眼,好像商量了一下,這才回過頭來將兩人手中的酒瓶拿了過去,哼了哼說道:「算你們兩人識相!」然後他將其中一瓶那給了身後的四人,「來,你們四人喝這瓶!」
就在這時,只聽得林子中突然想起了尖厲的哨聲,一長四短,在這靜悄悄的密林中顯得特別的刺耳。
那人還未將手中的酒並打開,聽到這尖利的口哨聲,不由得臉色一變,說到:「咦!這是你們第九隊出事情的警報聲!」說到這裡,好像想起了什麼,猛地看相兩人,說道:「不對!」
他剛說到這裡,砰的一聲響,他只覺得自己的胸口好像被一頭裝甲獸撞中了一般,在一股劇痛之中,他整個身子不由得飛了起來,眼角的餘光還看到曾根旭擺著弓馬步,一手收腰,一掌前沖。
我是被這個矮子打飛的!
這個人腦海中產生了這樣一個最後的意念,便再也無法醒過來了。
當尖厲的哨聲響起的時候,曾根旭和韋曾玄就知道事情不妙,兩人雖然不知道這個哨聲所包含的含義,但是兩人知道,這種尖厲的聲音絕對不是普通的召集聲。他們登雲七寨長期與畫月作戰,對於畫月軍是有一定了解的,這種尖厲的哨聲,表示的是危險的警告。
他們別無選擇,只有出手了!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一集合,自己兩人將無所遁形。
在曾根旭出手的同時,韋曾玄也毫不猶豫,向著另外的四人撲了過去,鐵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烏光一閃,兩個頭顱衝天而起。
韋曾玄的鐵尺雖然是打擊兵器,但是在情況適合的時候,斬人首級也不是難事。
剩餘的兩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大吃一驚,還來不及做什麼反應,兩把鐵尺帶著嗚嗚的聲響,已然砸了過來,正中兩人的頭頂,隔著頭盔,卻也沒有保住兩人的性命,軟軟的在原地倒下來。
曾根旭和韋曾玄一個是天空武士,一個是海洋武士,與這些普通的士兵相比,差距那是非同小可,現在又是突然襲擊,這五人居然毫無還手的機會,便以丟掉了性命。
只聽得遠處有人大聲呼喝,順著聲音望去,只見有兩對巡邏隊飛速的向這邊而來,同時還有人摸出了一個哨子,尖厲的哨聲此起彼伏。
兩人沒有想到就算是動手如此之快,還是被人發現了,再也不敢稍作停留,飛快的向著密林深處逃遁。
沒有走出多遠,便遇到一隊士兵,這隊士兵有二三十人,看來不是巡邏隊,兩人毫不客氣,衝上前去一頓廝殺,片刻間就砍翻了十幾個人,剩餘的十幾個人大吃一驚,四散而逃。兩人也不追擊,繼續向著密林深處而去。
登雲七寨的人常年在登雲山脈中活動,在密林中穿行,如魚得水,四面看起來都一樣的密林並不能使兩人的速度減低多少。不過兩人卻不敢向著自己的部隊而去,如果將敵人引了過去,只怕後果會更加的嚴重。
兩人在密林中穿行了好一段路程,韋曾玄突然停了下來,向著後方看了看,神色凝重地說道:「大哥,後面的跟蹤者好生厲害,我們一直沒有擺脫他們的追擊!想不到畫月也有這樣的人才,在密林中穿行的速度比我們絲毫不差!」
曾根旭知道這個七弟的神秘感覺十分的玄妙,所以在逃跑的時候一直是有韋曾玄引路的,現在見自己兩人逃跑的這麼快,居然還有人跟得上,不由得也是一驚,沉著聲音說道:「有多少人跟上來了?」
韋曾玄神色凝重地說道:「兩個!」
曾根旭猛地掉轉頭來,說道:「只有兩個,我們先幹掉再說!」
韋曾玄一把拉住曾根旭,說道:「不行,這兩人十分的厲害,其中一個應該是海洋武士,另一個我感覺不出來,應該是一個天空武士,我們兩人不一定能勝過他們!再說我們也不能拖延時間,必須要儘快的跑到暮雲報信。如果李季奇真的和太子殿下打了起來,有畫月在其中作梗,太子殿下就算是勝了,暮雲也元氣大傷,到時候畫月的兩萬大軍壓頂而來,暮雲只怕就要滅亡了。」
曾根旭不由得一驚,這才想起剛剛兩人所聽到的畫月的計謀,知道這件事情真的是刻不容緩,雖然他十分的好戰,卻也知道不是時候,只好點了點頭,說道:「好!算這兩人的運氣好!」
韋曾玄在現場稍微布置了一番,這才領著曾根旭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而去。走了沒有多遠,韋曾玄又停了下來,神色更加的凝重,說道:「不好,想不到這兩人之中居然有追蹤高手,我剛剛的布置,完全沒有迷惑倒他們!」說道這裡,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看來我們走不掉了,他們已經來了!」
這時候就連曾根旭也聽到了兩人的破空聲。
只聽得有人說道:「我道是誰,原來說登雲山的兩位寨主,既然來了我們畫月軍,又何必匆匆地離開呢?那豈不是顯得我們畫月不懂待客之道?」
這人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爽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爽朗的聲音之中,總是隱隱的帶著一絲寒意,這個聲音曾根旭和韋曾玄在偷聽的時候聽到過,正是唐世仇的聲音。
兩人不由得微微一驚,怎麼也沒有想到,來追蹤自己兩人的居然是唐世仇,不過想想也是,各國的天空武士掰著手指頭也能數出來,不可能憑空多出一個天空武士的。
兩人順著聲音望去,只見有兩人飛快地向著這邊兒來,當先的一人四十來歲,白白凈凈,穿著灰色衣服,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中等個子,讓人一看過去,就好像一個和氣生財的大財主,只是在那雙略為偏小的眼睛中,不時地閃著寒光,透露出殺氣。
兩人都沒有見過唐世仇,這時候心裡都升起了一個感覺:想不到唐世仇居然長成這樣。但是兩人心裡又有一個感覺:唐世仇本來就應該是這樣。這兩種極端矛盾的感覺同時出現在兩人心頭,使得兩人覺得心裡怪怪的。
另一人身上穿著鎧甲,頭戴鐵盔,手持一柄大刀,三十多歲,看他的體型十分的瘦弱,沉重的鎧甲和大刀在他的身上,好像隨時都要將他壓垮似的,但是看他的神色,卻又顯得輕鬆自然。
曾根旭和韋曾玄倒是認識這人,正是當日在柳葉谷口與李花仲對陣的張友華。
兩人間已經被追到,也不再逃遁,同時回過身來,曾根旭哈哈笑道:「想不到是落日城主親自追來,看來真夠給面子的!不過說到做客,卻是不用了,唐城主請回吧!」
韋曾玄這時候卻不說話了,只是緊緊地站在曾根旭的身旁,同時一雙眼睛不停的打量著四周。他的語言能力本來就不強,雖然經過方問天引導而大大地改善,但是面對不熟悉的人,卻還是不太會說話。
唐世仇和張友華在片刻之間已經來到兩人的面前,放慢了速度,一步步地向這兩人走來,聽了曾根旭的話,唐世仇緩緩地搖了搖頭,臉上帶著遺憾的神色說道:「如果在平時,曾大寨主不想到我那裡做客,我或許還會買一個交情,但是今天確實我們的王爺請客,我只是邀客之人,做不得主的,請大寨主陪我走一趟吧。」
說著,唐世仇伸手向著曾根旭的手拉了過來,臉上依然帶著笑眯眯的神情,那樣子,就好像是一個正在邀請好朋友的大善人。
曾根旭哈哈笑道:「這世間邀客,從來沒有聽過客人必須去的,還是唐城主替我多謝你們王爺,有空的時候我一定前去拜訪。」
曾根旭個子較矮,但是卻非常的魁梧,身上肌肉突起,充滿了無窮的力量,面對著唐世仇,氣勢突然爆發,沒有半點落在下風。
兩隻手剛剛接觸到一起,辟啦一聲悶響,一股暗勁從兩人握手之處爆發開來,兩人同時一震,退了開去,只不過唐世仇退了兩步,而曾根旭卻退了五六部,實力的差距一目了然。
韋曾玄臉色一變,正想走到曾根旭的身旁,卻聽得有人慢慢地說道:「你是我的!」刀風呼嘯,一柄大刀向這位增選的頭頂劈了下來,卻是張友華攻了過來。韋曾玄毫不退讓,揮舞著一雙鐵尺迎了上去,與張友華戰到了一起。
兩人都是頂級海洋武士,張友華刀法沉猛,韋曾玄在沉穩中帶著一絲靈活,實力相當,這一番打鬥,竟然勢均力敵,看樣子一時半刻分不出勝負。
韋曾玄抵擋著張友華的攻擊,絲毫不落下風,但是他的心裡卻是暗暗焦急,剛剛聽張友華說話慢條斯理的,好像是一個慢性子的人,想不到刀法如此兇狠,自己剛剛能抵擋得住,不過韋曾玄知道,自己雖然升不了張友華,但是要脫身的話,卻也不是什麼難事。只不過現在曾根旭面對唐世仇,絕對處在下風,自己勢不能單獨逃走。
這還不是最讓韋曾玄心焦的,畢竟自己兩人的目的是逃離,而唐世仇兩人的目的是攔截,難易程度截然不同,自己兩人並不是沒有機會,最讓韋曾玄新的是,在四人旁邊的一棵大樹上,居然還隱藏著一個人,這個人的隱匿功夫十分的高明,大概只有自己這個靈覺特殊的人發現了他,其他的人都不知道。
憑著自己的直覺,韋曾玄知道,這個人正是剛剛引著自己兩人發現畫月軍營的人。
這個人是敵是友,卻是毫無頭緒。
唐世仇看了看張友華和韋曾玄的戰團,轉過目光看著曾根旭,笑眯眯地,卻用冷森森的聲音說道:「曾根旭,你也是一個人物,現在形勢已經很明顯了,還是跟我走吧,免得大家面子上不好看。雖然你是天空武士,我卻不放在眼裡。」說到這裡,他那笑眯眯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屑,接著說道:「你們登雲七寨,除了傅登橋之外,沒有人是我的對手,現在這裡更沒有其他人,你沒有可能走掉的!」說著,又打量了曾根旭一下,說道:「好像你的大刀也沒有帶來啊!」
曾根旭毫不畏懼,傲然道:「說這麼多幹什麼?凡事都要試一試才知道!」
說完,曾根旭向著前方重重的跨出了一步,右拳擊出。
呼!
拳風猛地響起,整個空氣在曾根旭出這一拳之後,彷彿凝固了起來,凝固的空氣緩緩地震動,使得周圍所有的東西彷彿都變形了,扭曲了起來。
空氣霎那間變得十分的乾燥,雖然溫度不高,卻讓人有置身於火焰中的感覺,就連在一旁戰成一團的張友華和韋曾玄兩人都覺得自己的皮膚在急劇的脫水。兩人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地分了開來。
唐世仇本來笑眯眯的,見了曾根旭這一拳的威勢,臉色不由得猛地一變,驚呼道:「炎天拳!你是俄米勒衛仆!」
他說話間,身子飛快的後退,好像唯恐曾根旭灼熱的拳風擊倒自己的身上。他的身手果然了得,就這般直線後退,曾根旭的拳風居然追不上他。
曾根旭毫不放鬆,腳步沉重得踏著大地,就好像有人敲打著牛皮巨鼓一般,風一般的追了過去,在他的周圍,乾燥而略顯灼熱的空氣顯得更加的猛烈,曾根旭所經過的地方,一棵棵的大樹居然乾裂開來。
韋曾玄和張友華兩人獃獃的王這一追一逃的兩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反應,無論是韋曾玄還是張友華,對於這樣的結果都是沒有預料到的。
唐世仇雖然顯得微胖,但是身手之靈活,實非曾根旭所能比擬,就算倒退,也一步步地拉開了距離,他只要在退幾步,就可以回身脫離曾根旭拳風的籠罩。
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在唐世仇的身後,一棵合抱大樹突然間斷成了幾節,巨大的樹榦帶著丫丫叉叉的樹枝,呼啦啦的倒了下來。在中間的兩節樹榦之後顯出了一個人影,這人猛地在那兩節巨大的樹榦上一拍,這兩節樹榦猶如撞城木一般,一前一後的撞向了唐世仇的後背。
唐世仇這一驚非同小可,大喝一聲,雙掌往後派去,轟隆!兩節樹榦在巨大的聲響中碎裂開來,但是他這一轉身,曾根旭的右拳正好擊中了唐世仇的后心,幾乎沒有什麼聲音,曾根旭和唐世仇同時停了下來,都是一個踉蹌。
曾根旭黑黝黝的臉龐這時候居然一陣慘白,急促的喘著粗氣,搖搖欲墜。而唐世仇好不容易立定腳步之後,卻不由得吐出了一口鮮血,他那白白胖胖的臉龐慢慢地浮現了一道道的皺紋,就好像脫水的茄子。
那飛躍而出的人卻不就此罷休,在還未倒下的大樹上踩了兩腳,閃電般的就到了唐世仇的身前,雙掌猛地擊向了唐世仇,看那架勢,只怕就此會要了唐世仇的性命。
「城主,小心!」張友華在這個時候才來得及叫出聲來,同時向著唐世仇撲了過去,想要對唐世仇施與援手,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哪裡還來得及。
韋曾玄也顧不得攔截張友華,看到曾根旭搖搖欲倒,連忙向曾根旭撲過去。說實話,剛剛曾根旭那古怪的一拳,韋曾玄從來沒有見過,這才發愣了一段時間。
唐世仇面對那道人影的襲擊,又身受重傷,根本來不及躲避,只好雙手平舉,又是一聲大喝,猛地推了出去,蓬!與那人實打實的對了一掌。這一掌可以說毫無花巧,力強者勝。唐世仇終於忍不住,又碰了一口鮮血。
一連受了兩次重創,唐世仇臉色蒼白,傷勢極重,搖搖晃晃的,眼看著就要倒地,就在這時,張友華已經衝到,一把抱起唐世仇,飛速的向著密林中串去,片刻間便沒了蹤影。
那道偷襲唐世仇的人影與唐世仇對了一掌,飛速的躍了回去,在一棵大樹上微微接力,轉了一個方向,居然就這麼消失了。
韋曾玄飛快地走到曾根旭的身旁,將看起來狀況不太好的曾根旭扶助,眼睛卻看著那道人影消失的地方大聲叫道:「六哥!六哥!不要走啊!快回來!」
這道人影躲在大樹之後,韋曾玄早就知道,但是知道這人直接與唐世仇交鋒的時候,韋曾玄這才看清楚,這個一直在暗中幫助自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六哥羅應龍。當日羅應龍幫助奉世文反叛登雲七寨被擒了下來,被放了之後就消失了人影,想不到卻在這裡遇到。
那道人影聽了韋曾玄叫聲,身形微微的一震,便繼續消失在密林之中。
曾根旭這時候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悵然說道:「老七,不要叫了,他現在是不會回來的!」
韋曾玄焦急地說道:「可是現在六哥一個人在外面,我們怎麼能放心?」
曾根旭說道:「沒有關係的,老六現在已經是一個天空武士了,一般人還傷不倒他,再說他是跳躍晉級的人才,功力增長極快,遠非我們所能相比,我想再過一段時間,我都不是他的對手了。」
曾根旭說了這幾句話,聲音顯得十分的嘶啞,然後快速的喘著氣,顯得極為艱難。
韋曾玄這才注意到曾根旭的情況,不由得問道:「大哥,你怎麼樣了?」
他其實很想問一問曾根旭剛剛的那個什麼「炎天拳」,但是看到曾根旭蒼白的臉色,知道這不是問的時候,對於曾根旭現在的情況,卻是十分的擔心。
曾根旭看了看韋曾玄,粗豪而蒼白的臉上笑了笑,說道:「沒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不過,現在卻不是我們休息的時候,應該趕快通知太子殿下,希望太子殿下不要真的與李季奇拼個兩敗俱傷才好,否則的話,可就大大的糟糕了。」
「可是你的傷……」
曾根旭打斷了韋曾玄的話,怒道:「羅嗦什麼?難道輕重緩急你還分不出來么?走吧!」
他身手重傷,但是這一發怒,自然還是有他的一種威勢,韋曾玄雖然焦急,卻也不敢違背他的意願,只好點了點頭。
其實韋曾玄也覺得現在的情況真是很難抉擇,他既想讓曾根旭休息養傷,又想去追回羅應龍,但是他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始終還是暮雲的事情,這是一件一刻也不能拖延的事情。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漸漸的消失在密林之中。
現場,留下了一片凌亂,顯示著這裡曾經發生過了一場劇烈的打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