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曲終人散
任啟程只覺得咽喉又是一疼,從後頸刺來的劍尖又飛快的縮了回去,然後他才來得及緩緩地轉過身來,看著余寡僧,喉嚨中咕咕作響,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只是雙目直直的盯著余寡僧,充滿了疑惑的神色。
其他的人無論是李棟、黃江形還是夜無涯,臉上都布滿了驚愕的神色,對於這樣的變故,雙方都沒有想到。
「你以為派一個替身去刺殺傅老爺子,就可以擺脫別人的懷疑么?」余寡僧的短劍以閃電般的速度縮回了他的衣袖,白白胖胖的臉龐帶著淡淡的笑容,卻又以一種冷冰冰的語氣說道:「其實太子殿下早就懷疑你了,只不過你在暮雲的威望甚高,沒有抓住把柄的話,是不能隨便動你的。」
說到這裡,余寡僧緩緩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步,來到與夜無涯並列的位置,這才看著任啟程繼續說道:「由於不知道你在這場變故中起到什麼樣的作用,所以我們不得不花大力氣來監視你,這便是太子殿下安排給我的任務。」
李棟這時候嘆了一口氣,介面說道:「厲害,想不到問天太子準備得如此得周全,看來我們這裡也沒有必要再打鬥下去了。」說著,李棟看了看西北方向,那是暮雲左軍大營的位置,淡淡地說道:「現在就看尊雲大營那邊的變化了,如果那邊還不成功,那麼我們這次就是來錯了。」
李棟說話的語氣極為平常,就好像在和自己的朋友商量事情一般,絲毫看不出她是再說算計別國的大陰謀。看來這時候雙方的布置都已經明了了,接過也大致清楚了,只等待左軍大營最後的結果。
夜無涯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李棟,想不到你的目光倒是銳利!」
黃江形則以獲得看了看李棟,大聲說道:「李棟殿下,為什麼沒有必要再點都下去了,現在我們二對一,夜無涯雖然厲害,我們還是有希望戰勝他的,要知道,我們這次的兩大目的,第一是消滅暮雲,第二是解決夜無涯,就算消滅暮雲的這個任務無法完成,解決夜無涯還是可以的!只要殺了夜無涯,夜天將不足為懼」
夜無涯和余寡僧臉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現在晚天五國中,夜天和暮雲關係極好,雖然未結書面同盟,但是兩國有著許多的親戚關係,一直行著同盟之事。其中,暮雲已經勢衰,又沒有傑出的人才(當時的方問天實在不怎麼樣),如果不是靠夜天不時的救助,只怕早已滅亡。
而夜天就不一樣了,如日中天,其中夜無涯更是天縱之才,如果到時候夜無涯接位,夜天將更是恐怖,所以,如果能殺了夜無涯,所得到的好處,並不比消滅暮雲來得少。
聽了黃江形的話,李棟苦笑著說道:「黃老將軍,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么,我們的這位余司庫余大人也是一個天空武士,只怕還是一位頂級天空武士,他們不殺掉我們就已經很好了,怎麼還敢奢望殺掉他們?」
李棟和余寡僧、余天良父子一樣的肥胖,但是三人的氣質卻是迥然不同,余寡僧肥胖,面帶笑容,讓人覺得一團和氣,但是雙目之中,卻又隱隱的透露出智慧,讓人不敢小視;余天良肥胖,平時總是弔兒郎當的樣子,急好裝扮自己,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要他一認真起來,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威勢;而李棟也是肥胖,卻隱隱的頭露出一種寒氣,讓人不由得產生一種畏懼。
聽了李棟的話,黃江形不由得大吃一驚,雙目如電,緊緊地盯著余寡僧,一臉的不可思議,要知道,晚天的人都知道,余寡僧當初是因為想暮雲捐獻了許多的金錢,再加上理財能力實在是突出,這才以一個外人的身份當上了暮雲的司庫大人,至於他的女兒余天心嫁給方正校,那也是後來的事情了,從來沒有想到,余寡僧居然是一個頂級天空武士。
余寡僧沒有理會兩人的對話,看著緩緩倒地的任啟程,接著淡淡地說道:「本來我還以為你的目標是傅老爺子,畢竟登雲七寨歸附暮雲時日尚短,如果傅老爺子出了什麼事情的話,只怕登雲七寨就會出現變故。不過後來你只是派了一個手下前去行事,雖然他也是一個天空武士,但是你掩藏得好,居然可以立即擺脫於自己的聯繫,使得我無法動手,直到剛剛我才有機會。」
任啟程終於倒了下去,咽喉流出的鮮血布滿了胸口。
李棟和黃江形離任啟程雖然不遠,卻也沒有前去扶一下,不是他們不想去,而是他們不敢去,面對著余寡僧和夜無涯,他們的確不敢隨意亂動。
李棟的眼珠骨溜溜的轉動著,忽然笑了笑,說道:「無涯太子,余大人,難道你們真的想要拼個兩敗俱傷么?不如我們暫時罷手,看看其他的地方才好,要知道,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最終的利益,如果沒有這個利益,與這個利益無關的打鬥,我現在是沒有興趣的。我勸你們看看李季奇吧,他的情況好像有點不妙。」
夜無涯和余寡僧兩人對望了一眼,他們都是聰明的人,知道李棟說得不錯,便點了點頭,後退兩步,與李棟和黃江形拉開了距離,轉頭看向了林濤和李季奇。
李季奇這時候的戰鬥方式顯得頗為古怪,一掌一掌的向著林濤拍出,每拍出一掌,掌力推動著空氣,發出嗚嗚的聲響,顯得極為沉悶,也沒有什麼威勢,但是林濤每接一掌,全身就不由得一震,後退一步,同時在腳下留下了淺淺的腳印。
眾人看地上,只見石頭鋪制的地面,出現了許多清晰的腳印,這些腳印以一個圓弧的方向旋轉著,最後居然連結成了一個圓,林濤這時候已經踩在了他剛剛留下的腳印上了。令人覺得十分奇妙的是,林濤並沒有看地上,但是每一角居然都十分恰好得踏在了原先的腳印上,是的腳印變得深了一點,卻沒有數量的增加。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長嘯聲由遠處傳了過來,連綿不絕,好像整個山谷都在不停的回蕩,漸漸的,使人居然有一種不知道長嘯聲來自何處的感覺,功力稍微弱一點的人,都不由得眼紅心跳。聽那長嘯聲,那發生之人居然在飛速的接近,那速度,實在是達到了驚人的程度。
聽了這一聲長嘯,畫月一方的人都不由得臉色一變,而暮雲一方的人則露出了大喜的神色,這個聲音大家都聽出了,正是方問天的聲音。
果然,長嘯聲一落,只見方問天的身形飛快地從密林中出現,一下子便來到了送王台上。
方問天打量了一下送王台的情況,只見送王台上雖然對峙的嚴重,但是真正還在動手的地方卻只有兩處,一處是李季奇和林濤的交手,還有一處則是傅登橋和黃大潤的交手,其他的幾處則只是對峙,並沒有真正的動手。
方問天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說實話,這樣的情況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見到方問天的出現,黃大潤向著傅登橋猛地劈出了一道刀氣,身子擺動,脫離了傅登橋的籠罩範圍,淡淡的笑道:「傅老爺子,既然問天太子已經來了,看來我是沒有必要和你在打鬥下去了。」
說完,又將短刀收入懷中。別人都將兵器掛在腰間或者背在背上,而黃大潤卻總是將自己的短刀放在懷裡,不知道是不是習慣問題。然後黃大潤這才轉頭看著方問天,大聲問道:「問天太子,我師傅呢?」
剛剛方問天與流風歌舞追擊他的師傅刀奴兒去了,現在卻見到方問天完好無缺地出現在這裡,不知道刀奴兒怎麼樣了,心裡暗自焦急,不由得問了出來。
傅登橋也不是死纏爛打之人,淡淡地說道:「本來想要讓黃將軍評論一下我後面的四招,看來只有以後找機會了。」
方問天聽了黃大潤的問話,淡淡地說道:「黃兄請放心,你師傅只是逃入了密林,我追之不及,先回來了。」
方問天當然不會告訴他無名凶妖的事情,就算說出去,只怕也沒有人信,再說現在還和黃大潤處於敵對關係呢。
現在就只剩下李季奇和林濤這一對了。
雙方的人自動分成了兩邦,各自站在了一起,形成了隱隱對峙的局面。
余寡僧幾步來到方問天的身旁,將送王台上發生的各種變故說與了方問天聽,方問天不由得大喜,想不到事情的接過居然出乎意料的好。本來他以為這一次定然要和李將軍府拼個兩敗俱傷,就算自己這一方贏的機會較大,但是就算是贏了,只怕也是元氣大傷。
現在出現了這樣的結果,已經遠遠的好過了自己的預計了。
想到這裡,方問天回過頭來,盯著李棟淡淡地說道:「李棟太子,你掩藏得可真好啊!」
李棟間方問天看著自己的目光帶著淡淡的壓力,又想到剛剛方問天大戰刀奴兒時的身手,不由得心裡微微的一驚,尷尬的笑了笑,說道:「這個……彼此,彼此!」
方問天沒有再理他,先和夜無涯點了點頭,在看向了李季奇和林濤的那一組,仔細的觀察了一下,不由得眉頭一皺。方問天目光敏銳,自然知道這時候不是林濤不像停下來,也是被李季奇逼得太緊,完全無法停下來。方問天現在已經知道李季奇的轉變,資然不希望他們再打下去,便向著兩人走了過去。
李季奇和林濤仍然一掌一掌的硬拼著,雙方勁力互換,不停的發出蓬蓬的聲響,勁氣四散,顯得好生的威猛。余天良就站在他們的身旁不遠處,卻沒有上前動手。
這余天良剛剛在余寡僧和任啟程上來的時候便一齊上來了,當時余寡僧叫他來幫李季奇,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還站在一邊,只是觀看,沒有幫手。
方問天向著兩人的戰團上前兩步,黃大潤,黃江形和李棟等人臉色一變,他們知道,如果林濤在李季奇的拚命進攻之下,方問天給上一招,以方問天的武功,只怕林濤將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想到這裡,三人都不由得向著這裡走了過來。
方問天來到林濤和李季奇兩人的不遠處,身形停了下來,也不說話,目光緊緊地盯著兩人,就在眾人都以為方問天只是觀察而不動手之際,方問天忽然之間毫無徵兆的向著李季奇跨出一步,伸手就將李季奇的後背拿住,一把拖出了戰團。
眾人不由得大吃一驚,要知道,李季奇剛剛還在激素的戰鬥,勁氣激蕩,身形飄忽,居然被方問天這麼容易地抓住了,而且方問天這個抓人的動作也並不迅速,也沒有什麼神妙,唯一的優點,就是時間捏拿得很穩。那感覺,就好像方問天隨隨便便抓住一個普通人一般。
這對於一般人來說,倒也看不出什麼,但是對於在場的幾個頂級高手來說,卻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奧妙,他們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絲駭然。他們知道,如果讓他們自己動手,只怕只有發招硬生生的隔開了人,絕對做不到這麼得輕巧自如,
林濤間李季奇被方問天一把抓走,不由得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的武功雖然要比李季奇高出一線,卻也高得不多,被李季奇如此拚命的襲擊,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再說,他也看到了方問天的出現,也知道在繼續打鬥下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因為方問天的神獸他剛剛也看到了,如果方問天出手,自己這一方將完全沒有取勝的希望。
眾人看著林濤和李季奇分了開來,都鬆了一口氣,都以為戰鬥就此結束了,誰知道李季奇忽然回身,向著方問天便掌出一掌,大聲說道:「走開!」
李季奇的這一掌的掌力並不猛烈,但是方問天卻吃了一驚,不由得鬆了開來。要知道,方問天雖然現在身手重傷,功力發揮不出來,但是眼力還在,自然知道李季奇的這一掌不是想要襲擊自己,而是要將自己推開,只是不知道李季奇為什麼這麼做。
李季奇擺脫方問天的控制之後,向著林濤重重的跨出了一步,渾身勁氣激蕩,龐大的氣勢向著林濤籠罩了過去,雙目發紅,帶著無盡的殺氣。
林濤的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隨即又顯出了已死輕蔑的笑容,眼中寒光一閃,顯然已經動了真怒。
方問天沒有繼續去抓李季奇,只是大聲說道:「李老將軍,不用再打了,」
余天良來到方問天的身旁,嘆了一口氣,說道:「太子殿下,你不用叫了,沒有用的,剛剛我向前去幫他,也被他拒絕了,看來他已經下定必死的決心了。既然她已經下定了這樣的決心,那就沒有什麼辦法讓他回頭了。」
方問天的臉色不由得一變。
榮道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上了送王台,來到方問天的身旁,也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他的這個決定是可以理解的。今天的這個事情,幾乎就是他引起的,而他還一直以為是為暮雲好,想不到卻被畫月利用了,使得暮雲險些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面對這樣的情況,以李季奇的心高氣傲,絕對沒有臉面再活下去的。」
李季奇向著林濤緩緩地跨出了兩步之後,李林濤只有七八米遠,突然之間大喝一聲,腳下一頓,整個身形向著林濤飛速的沖了過去。
眾人的心裡一緊。
六米,李季奇出了一掌。
林濤站在遠處,動也不動,嘴角帶著微笑,好像迎面撲來的不是要自己性命之人,而是自己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四米,李季奇伸出的手掌忽然變得巨大起來,這個巨大的手掌半透明,連在李季奇的手臂上,與他的身體看起來,顯得極不成比例,但是,所有人都同時感覺到整個空氣都好像在顫抖。
李棟和黃江形同時輕輕地驚呼道:「鎮山勁!暮雲李家的鎮山勁!」
林濤依然站在遠處沒有動,右手居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舉了起來,緊握成拳,對著李季奇,拳頭之上,帶著淡淡的光芒,就算在這白天,也看得清清楚楚。
二米,兩人終於接觸。
轟隆!
巨大的氣浪想著周圍洶湧而來,站在近處的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後退了半步,衣襟頭髮都不由得飄蕩起來,發出獵獵的聲響。
李季奇和林濤兩人身形交錯,互相換了一下位置,林濤站在了李季奇原來的地方,而李季奇則站在了林濤的位置。
林濤喘著粗氣,頭髮凌亂,臉色發白,顯然不好過。而李季奇卻靜靜的,顯得十分的安靜,但是他渾身的外套卻化作了片片碎步,撒落在他的身旁。
方問天首先反應過來,向著李季奇撲了過去,一把將李季奇扶住。
「李季奇輸了!」余寡僧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道,「想不到李季奇這麼拼盡了全力,卻還是輸了!」
榮道只是一個海洋武士,不由得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余大人?」
本來榮道對於余寡僧也沒有什麼好感的,但是到現在他也已經知道余寡僧是方問天埋下的一個暗棋,雖然他依然不愛笑,板著臉,但是對余寡僧說話的語氣倒是好多了。
余寡僧看了榮道一眼,肥胖的臉上現過一絲沉重,緩緩地說道:「兩人這一招都是全力硬拼的,林濤將李季奇的勁力全不承受了下來,而李季奇卻無法承受林濤的全部力量,這才讓林濤的拳勁毀了他的外衣。所以他輸了!」
就在余寡僧說話間,黃大潤、黃江形和李棟三人已經圍在了林濤的身邊,看來是擔心有人再次襲擊。
當方問天一把扶住李季奇的時候,李季奇終於站立不穩,軟軟的倒在了方問天的懷中。方問天緩緩地將李季奇平放在地上,心情實在是複雜異常,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太子殿下,」李季奇看著方問天,輕輕地說道:「我李季奇一聲為暮雲立功武術,也沒有丟了我暮雲李家的名聲,想不到臨到老來,卻中了別人的奸計,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
說到這裡,李季奇的口中不由得湧出了鮮血,氣息頓時微弱起來,方問天連忙將手按在李季奇的背上,將戰龍真氣輸入李季奇的體內,他也知道李季奇傷勢過重,已經無法挽救了,但是卻也不由自主地這麼做了,儘管他自己的真氣也不多了。
得到方問天的真氣,李季奇的起色好像馬上就好了許多,急速地喘了兩口氣,接著說道:「既然我犯了這麼大的錯誤,我只有戰死在這裡,下到地下見自己的祖宗的時候,我才能做到問心無愧。在這裡,屬下有一個不情之請!」
李季奇說到這裡,又急速的喘氣起來,想要說什麼,卻又實在說不出話來,顯得十分的焦急。
方問天之覺得自己的心隱隱的作痛,點了點頭,說道:「你不用說了,我答應你了。」
其他的人不由得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方問天怎麼知道李季奇要求什麼,就這麼答應了。但失蹤人轉念一想,頓時又明白過來,在這個情況之下,李季奇定然是在為自己的家族求情,要知道,像李家犯下的這樣的事情,向來是不可饒恕的,雖然李季奇最後幡然醒悟,但是其罪行還是不可抵消完全的,方問天在這裡赦免了李家的罪行,實在是天大的開恩。
李季奇緊緊地盯著方問天,見方問天答應了自己,臉上的神色一松,忽然掙扎著起身,艱難的跪在了方問天的面前,恭恭敬敬得五體投地,以平靜的語氣說道:「罪臣李季奇參見大王!」
說完,便悄無聲息了。
方問天沒有去將李季奇扶起來,他感覺到,李季奇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
李季奇死了。
但是方問天的心裡卻沒有半點的高興,只覺得一顆心隱隱的作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站起身來,看著林濤等人,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淡淡地說道:「林濤殿下,現在怎麼說?」
林濤對於這個問題顯然早就想好了,淡淡的笑道:「問天太子,今天這樣的結局,我實在沒有想到。雖然在這裡你們現在是明顯的佔了上風,但是,我想太子殿下已經知道,在登雲山脈中,我們還有兩萬的大軍,如果我們今天不能脫身的話,只怕事情就會向著我們都不希望的方向發展了。」
黃大潤也冷冷地說道:「其實也不慌,說不定這時候你們暮雲的左右軍營早就已經打起來了呢!」
方問天聽了這話,心裡一動,疾步走到任啟程的屍體旁,呼啦一聲響,將任啟程的外衣撕破,裡面露出了一件白布內衣。
方問天的臉色不由得一變,驚聲說道:「任啟程居然不是七子之一!」
方問天通過奉世文知道,畫月的七子還家計劃中的七子,應該每人一件鐵棉衣的,在來送王台的時候,自己遭到刺殺,那刺殺之人種了傅登橋一道刀氣,劃破了外衣,露出了裡面的鐵棉衣,這就更加地證實了他的猜想。本來方問天一直以為任啟程就是七子之一,現在任啟程的身上沒有鐵棉衣,這就說明任啟程不是七子之一。
林濤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說道:「不錯,任啟程的確不是七子之一!」
其他的大部分人一臉的茫然,不知道兩人說的是什麼。
方問天心念急轉,在暮雲的人之中,武功高的幾乎都來了這裡,沒有出面的還有誰呢?突然靈光一閃,臉色終於大變,說道:「我知道了,應該是蔣千燈?」
的確,暮雲所有的高手之中,還沒有出面的就只有蔣千燈了。
黃大潤笑了笑,剛想說話,忽然一道人影從山林中繞出,沿著送王大道急速的向著送王台而來,沒有幾步間,便已經來到了送王台。
黃大潤、林濤等人的臉色不由得一變,這人正是他們派去追殺李妄想的蔣夫人,不知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看她的神色,有好像十分的不對勁。
方問天一方的人看著蔣夫人的神色,也覺得暗暗的奇怪。
只見蔣夫人面色驚恐,神情慌亂,好像遇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不停的喘著粗氣,看著眾人,一時之間還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有時一道人影串了過來,比起剛剛蔣夫人的速度也不遑多讓,更讓人吃驚的是,這人的肩上居然還扛著一個人。要知道,就算是天空武士,扛著一個人要達到這樣的速度,也沒有幾個人能做到。
眾人還沒有說話,拿道人影已經來到了送王台,將肩上的人往地上一丟,直摔得那人悶哼一聲,然後興沖沖的來到方問天的身旁,大聲說道:「大哥,你在這裡啊,你看,我幫你打倒了兩個人。」
這人正是方問信,他緊緊的追擊蔣夫人,但是肩膀上扛著一個人,速度畢竟還是慢了一線,沒有追到,這才后一步到達。
李棟上前幾步,將方問信丟在地上的人扶起,見正是洪天正,只不過洪天正臉色發白,氣虛微弱,顯然傷勢極重。
這下輪到畫月一方的人大驚失色,他們看到那被摔在地上的人是洪天正,加上蔣夫人慌慌張張逃上來的情景,稍微有一點頭腦的人都可以猜到,定然是蔣夫人和洪天正兩人遇到了方問信,打鬥起來,兩人不敵,一人遭擒,一人逃亡,這才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但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方問信居然有如此的實力,兩個高級天空武士,居然還敗得這麼慘,本來畫月一方現在已經處於下風了,再加上這個方問信,只是高手的對比,畫月一方已經大顯劣勢了。
其實就連暮雲一方的人也一臉愕然的看著方問信,他們也沒有人知道,方問信居然有這樣的實力,眾人心中都暗暗的想,不知道暮雲方氏還有多少我們不知道的秘密,原來毫不引人注目的方問天和方問信,竟然全都是恐怖的高手,不知道方問計又如何。
方問天的心裡也好生的詫異,那天晚上雖然他法訣了方問信的體內出現了神奇的變化,卻也沒有想到方問信居然這麼厲害,可以輕易的勝果兩個高級天空武士。這樣也好,暮雲原本高手不多,到現在,卻高手雲集了。
正在想象間,遠處隱隱的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雖然人數不多,卻也顯得十分的有氣勢。
眾人的臉上都顯出了奇怪的神色,要知道,這裡只有一條大道,而這條大道是通向送王台的神聖通道,絕對不允人騎馬賓士的,現在居然有人這麼大膽,敢破壞這個規矩。
馬蹄奔騰,漸漸的出現從密林中轉出了十幾名騎士,眾人目光銳利,當先之人,正是方問計和李妄想。只聽得方問計在遠遠的大聲喝道:「畫月的人聽著,你們埋伏我暮雲的姦細已經被我們殲滅,識相的就快快投降!」
眾人看到方問計和李妄想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暮雲的左右大軍沒有打起來,暮雲一方的人終於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而畫月一方的人的臉色則變得好生的難看。
方問天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絲微笑,看著林濤李棟等人,淡淡地說道:「兩位殿下,現在的局面已經很清楚了,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林濤和李棟兩人對望了一眼,都露出了苦笑的神色,林濤轉過頭來看著方問天,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我們承認我們敗了!」他停了一下,這才接著說道:「其實我們的這個計劃十分的完美,不知也十分的妥當,之所以失敗,只是應為情報不夠準確而已。」
林濤說到這裡,看了看方問信,又看了看還在急速奔來的方問計,然後又看了看余寡僧,最後才看向了方問天,苦笑道:「想不到暮雲居然掩藏得這麼深,這麼多的高手和實力,居然都藏在暗處,我們敗得也不冤。不如我們就此罷手如何?」
榮道冷冷地說道:「就這麼把手?你們想得倒美!暮雲因為這次的事件,損失可是不少,難道我們就白白的損失了?」
方問天也淡淡地說道:「其實我知道林濤殿下的意思,我們這裡雖然穩穩的佔了上風,但是如果加上你們埋伏在暮雲附近登雲山脈中的那兩萬人馬,我們暮雲就占不到便宜了。如果我們將你們擒殺,林祥祺只怕無法干休!現在就形成了這樣互相牽制的局面,兩敗俱傷的結果,我們都不希望看到!是不是?」
暮雲一方的人心裡一動,都明白了方問天話中的一絲,的確,在送王台這一邊,暮雲已經有實力將林濤等人擒殺,但是這些人可是畫月、黎刃和龍安三國的首腦人物,如果被暮雲全殲,這三國定然會不計後果的報復,以暮雲現在的實力,實在沒有能力承受這樣的報復。
林濤笑了笑,說道:「與問天太子這樣聰明的人對話,果然可以省下不少的力氣。不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看我們還是就此罷手為好。」
林濤說話的時候,神情平穩,顯然他也料到了,方問天不甘就此撕破臉面。
誰知道方問天哈哈一笑,說道:「林濤你說得不錯,可是你忘了一點,如果你們不錯一點表示的話,我如何向那些遭受傷亡損失的暮雲人交代,我還如何執掌暮雲,這樣的話,我還不如品個魚死網破。不過到時候我就只好採取暗殺的手段來報復了。」
其他的眾人都知道這是雙方主將的對話,於是都沒有再插話了,但是都仔細地聽著兩人的話語。
這時候眾人聽了方問天的話,暮雲一方的人都不由得暗暗叫好,而畫月一方的人卻不由得吃了一驚。他們都知道,方問天正是抓住了暮雲人的心理,卻以暮雲的人心裡來威脅畫月。要知道如果方問天真的就這麼放走了林濤等人,雙方擺手,那麼方問天必然在暮雲人的心目中形成一個膽小怕事的形象,以暮雲現今的局面,膽小怕事的大王只會使暮雲人失去信心,所以方問天才說,不如拼個魚死網破。
林濤輕輕地摸著自己的下顎,想了一下,抬頭說道:「這樣吧,我們畫月願意將布霞平原歸還暮雲。」他看著方問天,見方問天不可知否,便接著說道:「我們另外加一萬金幣!」
方問天拍手說道:「好,成交!」
要知道,一萬金幣可不是小數目,一個金幣,就可以使一個普通家庭悠哉游哉過一年了,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金幣呢!而暮雲一年的收入,大概也就只有三萬個金幣。方問天雖然還不太了解暮雲的財政狀況,但是暮雲的有了這一萬金幣,暮雲的財政狀況將會好了不少。
這時候方問計已經到了送王台,直接向這方問天這裡走來,而李妄想則看到了還跪在地上的李季奇,連忙將他懷中的一具屍體丟在了地上,大聲叫道:「爹!」急步衝到了李季奇身旁,跪了下去。
方問計則興奮得從懷裡拿出一件亮晶晶的衣服,對方問天說道:「大哥、二哥你們看,我從蔣千燈的身上扒下來一件寶貝衣服,鋼刀都看不破。」
方問天笑著說道:「好啊,以後這件衣服就歸你了!」
方問信傻呵呵的笑了笑,方問天卻認得,方問計的這件衣服,與自己在極電峰上收繳的那件一模一樣,看來蔣千燈果然是七子之一,想不到他居然隱藏得這麼好,想來那任啟程與蔣千燈接觸得多了,被蔣千燈發展過去的。
想不到蔣千燈平時表現得好像事事都挺任啟程的,原來他才是真真的首腦,這份演技,實在是厲害。
這時候只見林濤從懷中摸出了七八個眼花一樣的東西,拔除了頭部的塞子,只見紅、紫、綠三種顏色的煙花依次射上了高空,炸裂開來。
然後才想著方問天說道:「好了,問天太子,我已經發出了撤退的信號,我們也告辭了。在這裡先恭喜你如願的當上了暮雲王,想來我們以後打交道的機會還多的很。至於賠償的問題,我自然留下專人與你簽合約的。」
說完,轉身領先而去,其他的人也都向著方問天拱了拱手,臉上露了以佩服的神色,轉身隨著林濤而去。
送王台上頓時請進了下來,只剩下李妄想那低沉的嗚咽聲。
榮道已經指揮著幾個士卒找了一個塊巨大的木板,將李季奇輕輕地放在其上,然後李妄想遍布讓人靠近了。想來也是,喪父的悲痛,不是一般人能感受的。特別李妄想剛剛又從榮道那裡知道了李季奇臨死的情況,不由得更加的悲痛。
方問天等人看著李妄想,都嘆了一口氣,沒有上前勸慰,他們都知道,在這個時候,任何的勸慰都沒有作用,只有靠李妄想自己想開。
這時候,榮道和余寡僧對望了一眼,同時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一起向著方問天敗了下去,五體投地,恭聲說道:「為臣參見大王!」
其他人一聽,頓時反應過來,都向著方問天跪了下去,就連方問信、方問計和李妄想三人也不例外,齊聲說到:「參見大王!」
方問天這才想起,按照大祭的儀式,的確到了自己自己接手王位的時候,如果不是李季奇和畫月的干擾,也不用等到這個時候了。
他看著跪成一片的人,心裡百感交集,暗暗地說道:「父親,你看到沒有,我對你的誓言,已經做到了第一步了,以後的事情,我將努力的一步步地去完成。」
方問天也知道,以後的事情可能更佳的艱難,但是有著眼前的這一批人,方問天很有信心,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自己都將無所畏懼。
太陽西沉,卻顯出了朝陽般的溫暖的氣息,金燦燦的陽光將下方的每一個人都籠罩在其中,眾人的心裡都不由得留過了一陣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