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十四集 第一章 新的開始（下）
二娘和三娘衣著淡雅素凈，含笑的看著三人一起進來，然後都將目光落在了方問天的身上。
她們嫁給方正校也有十幾年了，對於眼前這個名義上的兒子，最初的時候只是保持表面上的禮節，畢竟不是自己的骨肉，沒有多大的感情，特別是這個暮雲太子又不學無術，惹是生非，惹得丈夫方正校成天不高興，漸漸的，兩人也對方問天有點怨懟起來，還好兩人都沒有什麼爭權奪利的**，否則的話，在那個時候，多少說上兩句，方問天的太子位置只怕有點懸。
可是這幾日方問天的表現卻讓人大跌眼鏡，抗李家、收登雲、連夜天、退畫月，無論是哪一件，都是可以影響晚天局勢的大事，兩人雖然沒有出門，卻還是在暗暗的注意這形勢的發展，對於這幾日的局勢，那是清清楚楚的，不由得大為疑惑，大為吃驚。
「起來說話吧！」二娘李妄情輕輕的說道：「你已經貴為暮雲大王了，也就是我們方家的一家之主，不是在一些特殊的場合，也就不必那麼講究了。」
李妄情說話十分淡然，隱隱的卻透漏出內心的鬱結，也沒有提到李將軍府的事情，反倒是先承認了自己這個暮雲大王的身份，使得方問天不由的微微一愣，要知道，暮雲王的身份除了要得到全國臣民的承認之外，還必須得到家族內部的承認。如果家族的內部沒有統一意見，就很有可能被人加以利用，成為一個極大地隱患。方問天原本以為李妄情會以這一個條件來和自己談判的，想不到她剛剛一開口。就承認了自己地身份。
方問天稍微想了一下，馬上便明白了。首先，無論如何，自己的地位不可動搖，那已經成為了一個事實，就算有人要搞一些風雨，那也只是細小波瀾而已，不可能成什麼氣候，其次。二娘李妄情在自己的心目中一直是一個很好的母親的角色，按照她以往的表現，也不可能也不可能搞這樣的小動作，更何況還是當著二弟方問信。
想到這裡。方問天恭敬的應了一聲，站了起來，這才說道：「這幾日事情繁多，孩兒沒有來為兩位母親請安，請不要責怪。」
這一句倒是大實話，方問天一直認為百善孝為先，給自己母親請安。那是為人子很容易做到的一件小事，而且是應該做到地事情，雖然這兩位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可是作為後母，她們已經做得很好了，沒有為這個風雨飄搖的家增添半點動亂，反而如同柱石一般，在這幾天之中，使得內宮之內風平浪靜。她們如此的通情達理，地確是很值得尊敬的。可是這幾日的事情也實在太多，自己的確好幾日沒有前來請安，這時候認錯，那是應該的。
三娘余天心微笑著說道：「問天，你不用道歉。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我們雖然不出宮門，卻還是知道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比任何人都好。」說到這裡，余天心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地李妄情，嘆了一口氣，這才接著說道：「說實話，我們兩人已經做好了全節的準備，如果不是你。只怕已經沒有方家了。」
余天心說話的時候十分的和藹。看著方問天的眼神，也有了明顯的讚賞。顯然，對於方問天這幾日的表現，她是十分的滿意。
聽了余天心的話，方問天轉頭看了看二娘李妄情，只見李妄情地神情十分平淡，眼神中那種鬱結卻更加的明顯；他又看了看方問信，方問信正在那裡低眉順目，顯得十分的恭敬，眼神中卻頗為茫然，顯然，對於余天心所說的「全節」，不理解其中的含義；再看向了方問計，立即就見到方問計向著自己微微的點了點頭，神色頗為沉重。
看到方問計這樣地眼神。方問天地心裡不由得打了一個突。他現在已經知道。三弟方問計年紀雖然只有十來歲。但是他地心智絕對超過了普通地同齡人。既然他都向自己暗暗點頭了。那麼兩位母親就地確做了這樣地打算了。他這幾日忙前忙后。應付危局。卻沒有想過家裡人地情況。想不到二娘和三娘竟然做出了這樣地準備。還好自己應付地很好。不然地話。暮雲方氏只怕就成絕響。
要知道。無論是二娘還是三娘。其實都不必做這樣地準備地。如果李季奇贏了。二娘根本沒有危險。三娘有餘寡僧在。要想脫身也不是很難地。
想到這裡。他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自己地那個夢可真是來地及時啊。如果不是那個奇怪地夢改變了自己。只怕還不知道會發生怎樣地事情呢！
余天心又說道：「問天。聽說你已經派人將李將軍府地人全部扣押。不知道你打算怎麼處置？」
余天心說這話地時候。眼角地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了身旁地李妄情。很明顯。她地這句話是為李妄情問地。
方問天心裡一緊。唉。這個問題還是來了。只不過。由余天心問出來卻要好得多。使得自己在回答地時候。少了很多地顧忌。說起來也就清楚了很多。
想了想，方問天這才說道：「李將軍府的事情，現在我都交給了榮道大人來處理，明天才會有最後的的結果，所以現在怎麼處理，孩兒還沒有最後的決斷！」他說話的時候十分的恭敬，悄悄的看李妄情一眼，這才接著說道：「對於這樣的事情，孩兒第一次遇到，實在沒有處理的經驗！不知道在這件事情上，兩位母親有什麼要教我的？」
余天心沒有說話，臉上露出了讚賞的神色，將目光看向了李妄情。
李妄情除了叫方問天起身說了一句話之外，就沒有再說話。這時候聽了方問天的話，整個人不由的微微地震動了一下，她和余天心兩人的關係如此之好，幾乎沒有紛爭，那不是她們笨，不知道為自己爭奪利益，而是因為她們太聰明，知道在弱小的暮雲之中，如果自己再起一些紛亂。絕對會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同時也將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也正是聰明，李妄情聽懂了方問天話中的含義，方問天開始給自己機會了。
在事發之前。李妄情親自去求過父親幾次，父親李季奇卻還是要一意孤行，想不到最後落得如此結局。可是，無論如何，李妄斷和李妄想兩人都是自己的親哥哥，父親已經死了，自己很難再看著自己的兩個哥哥就此死去。說不得，只好去找方問天。不過李妄情也知道，李將軍府這次所犯的罪過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任何人都很難求情的地步，以至於方問天站在了面前，李妄情都不知道該如何開
現在方問天竟然直接將處置建議給了兩人，也就是，李妄情可是在這件事情上正正噹噹地發表意見了。至於方問天說對於這樣的事情沒有處理經驗，那絕對是套詞。就看這幾日方問天的表現，就算真的沒有經驗，他也可以想出好辦法來解決地。
想到這裡，李妄情不由得一陣感動，抬起頭來，直視著方問天。說道：「問天，謝謝你的好意！」
方問天連忙答道：「孩兒不敢！」
李妄情繼續沉重的說道：「我也知道今天的事情讓你很為難，如果沒有處置好的話，很難讓底下的那些人信服，畢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重大了。我知道我不該開口，可是，我處在我地地位，卻又是不得不開口。只希望你在處理的時候。儘可能的放鬆一些。算二娘在這裡求你了！」
說完，站起身來。就想向方問天行禮。
方問天如何受得起，慌忙躲開，同時眼睛求助的看向了余天心。他雖然與這兩位母親感情不深，卻十分的敬重兩人，不說別的，就是彼此的身份，他也不能真的讓李妄情向自己行禮。要是以前，可能他的感受還沒有那麼深，但是在夢中十幾年地生活，卻讓那百善孝為先的觀**深深地印入了他的靈魂。
余天心笑著說道：「二姐，你在還是坐下吧，問天現在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你這樣一來，問天倒是不好回答了待李妄情坐下，方問天這才鬆了一口氣，說道：「二娘，其實對於李將軍府的處置，我現在還沒有下最後的決心。從謀反這一點來說，李將軍府所有地人的確是罪無可恕，可是從我自己的內心來說，我還是挺佩服李季奇將軍的。」
聽了方問天的話，李妄情和余天心兩人都驚訝的看了過來。方問天竟然說佩服李季奇，這怎麼可能？說起來，這幾日的風波雖然有兩幫敵人，但是如果沒有李季奇的叛亂，畫月根本沒有插手的機會，也就是，李季奇地叛亂就是這次風波地根源，險些使得方問天萬劫不復。對於這樣的人，方問天怎麼還能佩服呢？
不過看方問天地樣子，好像也不是說的反話，這一下，讓兩人覺得糊塗了。
就連在一旁一直仔細聽著對話的方問計也不由的一愣，顯然也不明白方問天畫中的含義，至於說到方問信，則沒有什麼表情，對於他來說，方問天和兩位母親的對話顯得十分的無聊。
對於這些人的表情，方問天早就料到，繼續說道：「其實這一次李將軍府的叛亂，的確給暮雲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也給了敵人的可趁之機。可是，在這次的叛亂之中，李季奇將軍卻始終堅持了一個原則，那就是不藉助外力，不損害暮雲的利益。從始至終，他都想將這次的風波控制在最小範圍內。雖然還是被畫月利用，李將軍最後卻用自己的生命捍衛了自己的原則。」說到這裡，方問天喟嘆道：「所以，從總體上來說，李將軍府只是對不起暮雲方家，卻沒有對不起暮雲百姓！」
說到這裡。方問天不由得好生感嘆，在夢中的世界之中，叛亂之事從來沒有斷過，但是幾乎沒有人堅持過這個原則，手段總是無所不用其極。方問天之所以說很佩服李季奇，就是因為在這次的事件之中，他和李季奇雖然沒有溝通，卻不約而同的都自覺地將風波的範圍控制的最小，沒有真正出動軍隊火併。使得風波之後，暮雲的軍力幾乎毫無損傷，這也是畫月承認失敗，無功而退的原因之一。
從這一點來說。兩人倒是英雄所見略同。
想一想，如果李將軍府毫無顧忌，直接將那六千軍隊拉出來火併，方問天就算是最終獲勝，只怕暮雲也殘廢了，無法再立足於晚天。
想到這裡，方問天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心裡暗叫好險。今日之前，他疲於應付危機，倒也沒有想這麼多，現在事情平復了，回過頭來一想，這才覺得冷汗淋漓，暗叫幸運。
李妄情、余天心和方問計聽了方問天的話，略微一思索，便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三人的眼中都不由的露出了驚懼地神色，顯然都想到了那個可怕的後果。只有方問信還一臉的茫然，不明所以。
不知道是不是李妄情教育的好，方問信大咧咧地性格在李妄情的面前自覺地大為收斂，不是熟悉的人，只怕難以看出他的本性。
方問天接著說道：「因此。對於李將軍府的處置，我還十分的猶豫，沒有作出最後的決定。不過，孩兒心中有一個想法，如果成功地話，不光可以向那些大臣們有一個交代，也可是達到二娘的要求。但是……」說到這裡，方問天稍微猶豫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但是。這其中有一個難處。必須要李妄斷和李妄想兩位將軍同意才行！而且，這個計劃至少也是兩年。非常的危險！」
說完。方問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自從知道李妄情派人來找自己的時候，方問天就已經開始考慮處理這件事情的方法，他之所以緩步在王宮之內行走，除了感受在那時候的心態打量著王宮景物的感覺之外，更重要地是，他需要時間慢慢的考慮。還好，當她走到後宮的時候，一個**頭就已經慢慢的在腦海中形成，正好同時滿足自己和二娘雙方的要求。
李妄情和余天心靜靜的聽著，眼睛越來越亮，當方問天說完之後，所有地人都安靜了下來，顯然在思考著方問天的處置辦法。李妄情更是將頭低了下來，陷入了沉思。
方問天的這個構思實在是奇妙，藉助剛剛發生了的事件，十分自然的銜接了過來，並且，在數年之後收尾，也可以很自然的回復李家的聲望，這對於李妄情來說，是一個天大的情面了。可是，這個計劃執行起來，那也太危險了，一個不好，自己的兩個哥哥只怕一樣會丟了性命。
過了半晌，余天心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二姐，問天地這個辦法，雖然很危險，但是應該是最好的了，如果進行地好，還可以挽回李家在暮雲的地位和聲譽，說不定還會推到另一個高度。」
余天心說完話，沒有再繼續勸說，她知道，這樣的事情十分的重大，必須要李妄情自己考慮。看了看方問天，只見方問天靜靜的站立在那裡，臉上除了恭敬，沒有絲毫焦急的神情，不由得暗暗點了點頭。
方家能出現方問天這樣一個奇才，真是方家之幸，暮雲之幸。就是不知道他以前為什麼要表現得那麼差勁，如果不是考慮到丈夫方正校的感受，余天心估計絕對不會對這個敗家子有什麼好臉色。
不過，通過方問天這幾日的表現，余天心想當然的認為，方問天以前的一切所作所為，其實都是有目的的，而自己的身份使得自己不應該對這些事情太過好奇，因此，只好將這個疑問壓入心底。
過了好一會兒，李妄情終於抬起了頭，眼神中露出了堅毅的神色，緩緩的說道：「好，我同意了，至於我大哥和二哥那裡，我去負責做好他們的工作。這是李家最後的機會，我相信他們不會放棄的。」說到這裡，她看著方問天，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然後轉頭對一旁方問信和藹的說道：「信兒，你以後可要跟著你大哥好好的干，一定會有出息的！」
方問信瓮聲瓮氣的說道：「我會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