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7章 決死

——這一戰沒有僥倖。

從一開始，蕭嵐就確切的認知到了。

揮舞著禁忌之劍的他，支配著無界之刃另一個他，來自於同一個起源的兩人，能夠相互理解相互配合的同時，也是某種意義上無比純粹的天敵。

刀鋒交錯著。

無數次揮舞出的劍痕。

無數重撕裂開的刀光。

刀與劍。

剛與柔。

性質懸殊的雙刃相撞，在向著天際逆流的混沌間散出爆碎的火花。

互砍的劍與刀、在短兵相接的同時、都在試圖壓倒對方。

劍是奔雷，迸發著致命的一閃。

刀是疾風，描繪著優雅的弧線。

然而，彼此都是必殺。

即便最開始僅僅只是試探，無界之刃的居合一擊在視界中也只捕捉得到殘影，長刀就似是要在夜空中畫出一道弧線般揮落，而且那看似緩慢的弧光所帶起的卻是撕裂空間、哪怕是再堅固的事物也無法抵禦的致命殺招！

即便是蕭嵐，也同樣沒有例外。

即存在於任何地方，又不存在於任何地方。

只要能夠觀測到活著的自己，就絕對不可能被消滅的不死身，在這裡……是無效的。

掌握著『多重次元干涉』的另一個他，無界之刃的斬擊能夠在一瞬間同時攻擊所有的平行存在，連鎖的破壞原本介於『存在』與『不存在』之間的薛定諤之貓。

但是相同的，蕭嵐禁忌之劍的鋒芒也是只要觸及就會粉碎一切，直指『存在』的不會受到任何其他事物的干涉，另一個他那能夠以『隙間』將任何的攻擊都如魔術筒一般原路返還回去的時空縫隙，對他來說也是如自家一般可以隨意的進出並且無視。

簡直，就像是諷刺。

來自相同起源的兩人，最大的剋星就是彼此。

對上其他人的時候可以完全不受干涉，那怕是能夠毀滅一個宇宙的攻擊也毫無意義，只要攻擊者存活著就必然存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區域能夠進入，這某種意義上超越一切的不死之身在同源的力量下已然被抵消；

支配著時間能夠改變時間的流逝速度、從而以超光速進行一面倒的攻擊，支配著空間的對方只要將本質是空間感知的時間感知一直同步，就能夠是雙方完全的站在一個能夠看到完全相同景物的時空之中；

雙方的劍刃都是只要攻擊到對方就能夠造成足以致命的傷害，除了閃避之外唯一能夠抗衡的就是以相同的力量進行格擋，也就是兩人手中所握著的那以自身靈魂鑄就的兵刃……

這樣的戰鬥，根本就是回歸了原始。

就如同兩個普通的戰士一樣，沒有即便靈魂與身體都被湮滅成虛無也安然無恙的不死身，也沒有站著不同就能夠把攻擊完全返還回去的怪異，彼此手中的劍刃都是能夠毫無疑問的必然殺死對方，被刺中被割到就會受傷會疼痛會疲憊！

如此，比拼的除了技藝，更多的反倒是意志。

——在被殺之前，先殺死對方。

唯有勝利的生者，才能夠擁有未來！

而試探，也就到此為止。

時感完全同步了之後，使用厚重的雙手大劍的蕭嵐，在面對輕靈的武士刀時終究是慢了一籌。

可明明是武士刀，卻也不會在正面對抗中輕易的折斷。

掌握著這不是優勢的優勢的另一個他，面對禁忌的大劍那如隕石般砸落、一旦躲閃了就會落入惡性循環的沉重一擊，劍刃正在歸鞘之中的他從正面，毫不畏怯地以以匯聚全身力量的一擊彈了回去。

而順勢歸鞘了的長刀，緊隨而來的也就是——

居合.踏步斬！

架勢下沉，長刀后擺。

他的身體、重重的一步踏進。

確切的，將目標罩入必殺一擊的距離之中。

下一個剎那，由不允許任何防禦的距離、彷彿牢獄般的軌跡瞬間襲來——！

蕭嵐在瞬間清晰的看到了，同時放出描繪著不同圓的劍刃、將避無可避的自己四分五裂的未來。

描圓的弧線，與從頭上斷至腳下的縱線……然後是、捕捉向左右逃去的敵人的橫線。

複數的劍刃同時放出，根本就完全無路可逃。

一旦進入了距離到最後、在接下第一軌跡的瞬間身體就會被第二軌跡劈散。

無法向左右逃避、即使後退身體也會被長刀輕易的橫斷。

劍刃揮落的瞬間，就已經限定必殺！

——圓環奔走。

明明知道這一擊的實質，蕭嵐卻依然為其銳利、迅速而感嘆、絕望。

但是，這並非結束。

「鏘鏘鏘鏘鏘鏘鏘鏘……！！！」

只是剎那，劍戟之聲不絕於耳。

上臂、鎖骨、氣管、頭蓋、心口、肋骨、下陰、大腿。

封鎖了所有的逃避路線，鎖定八個要害狙擊的複數劍刃，在完全相同的一個時間被同樣複數的劍刃完全格擋。

一瞬間確切的長出了十幾條手臂，每一條手臂上都持著能夠擋下必殺的禁忌之劍，蕭嵐以原理幾乎完全相同的『多重次元存在』完美的招架了『多重次元摺疊』的必殺！

緊接著，他卻不進反退。

就像是被斬擊的力道打飛了一般，輕飄飄的借力飛開的他手中捲起息吹之風，一排漆黑的光彈頃刻間帶著貫穿的疾風呼嘯而至——

這樣的攻擊，簡直是無止境的暴雨。

傾瀉而下的光彈，與轟炸毫無區別。

明明應該是個戰士的他，卻不斷地，如下雨一般地，放出那每一擊都包含必殺之威力的魔彈。

對此，另一個他毫不客氣的全力還擊。

空間就彷彿是水面般泛起波紋，在那之中浮現了湛藍的幻影劍刃。

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就如同施展了萬劍歸宗一般，數息間就增殖到了數千的劍刃，層層疊疊的將整個空間都化作了幻影之劍的海洋。

隨即，一起的發起狙擊！

障眼法般的黑**彈玩笑般的淹沒在了幻影劍陣之中，湛藍的魔劍化作以奔雷之速直擊的致命彈丸，連時空也瘋狂扭轉的留下了不祥的軌跡。！

——回應的，是一抹漆黑的魔影。

夾帶著龍捲的魔箭，輕易地打穿了沒有閃避、反倒是直衝過來的蕭嵐防禦。

……可儘管如此，一剎那變了臉色的卻不是他。

被數柄螺旋突刺的幻影劍命中，包裹著身體的黑色外套四處飛散，其下的肉體也已被確實地撕的粉碎，但是看起來已經收了重傷的蕭嵐卻帶著狡黠的笑——

被貫穿了的，都不是致命的要害。

但這不會致死的傷換取來的，卻是足以賦予致命一擊的機會！

一閃而逝的，伴隨旋風而來的揮擊。

「─────」

白之嵐確切捕捉到這直擊的星落一劍，尚在操控著劍陣的他沒有絲毫猶豫的撤手，迅速的變化了自己的架勢。

扭過身體。

花費全身能力來迴避。

早已發覺到了。

所以躲開就好。

但是，只能讓這一擊剛好擦過太陽穴。

──這樣，依舊會當場斃命。

破滅所有的大劍尖端，僅只擦過數公釐也會死。

這一擊如果直接命中的話，他的頭顱只要稍微拂過去，就會像豆腐一樣地吹跑。

到此結束了？

否。

大劍迫近。

視線凍結在自己的頭被吹跑的瞬間。

這剎那，收在鞘中的長刀，突兀的拉開了一道弧光。

斬斷敵人的破滅之劍，先自損而後傷敵。

撕裂次元的無界之刃，置之死地而後生。

即刻，交錯而過。

一剎那的交鋒耀眼得幾乎奪人心魄，無人敗北也無人陣亡，兩敗俱傷的雙方一觸即退。

蕭嵐的身體多處被幻影劍貫穿，胸口差點被無界之刃開膛破肚，因而使得必殺一擊稍稍偏斜，而另一個他的右半身被從肩膀一直斬斷到大腿，鎧甲肌肉骨骼一瞬間全部壞死無法修復，但是堪堪的從死亡邊緣險死還生的白之嵐眉毛都沒有皺一下，比斬擊來了慢了一步的次元之壁瞬間排除身邊所有的異物，而在這空間的斷層將所過之處一切粉碎的同時，這片空間原本空白的位置就像是凸透鏡看過去般的扭曲了起來，十個二十個一百個一千個數不清多的球形劍氣一剎那覆蓋了整個戰場，如蓮花般綻放的無限次元斬緊追在退的無比果斷的蕭嵐身後……

然後，在劃破次元的斬擊切開對方的身體同時，禁忌的魔劍也從不可能的方向貫穿了自己。

再接著，毫不停歇的繼續上前。

一次次的全力對攻，一次次的兩敗俱傷。

強烈地傳到心中的刀刃聲音，就像是演奏優美的音樂一樣。

彼此迴響的兩個鋼鐵，散出火花的撞擊不停持續。

明明在不斷受傷，明明在不斷流失體力，明明緊繃的精神在過負荷，明明被斬開的傷口無法修復……

但是交鋒的節奏，卻在無限地加快。

這場太過公平的戰鬥，註定了會是意志的交鋒。

彼此的雙方，都支配著幾乎死去的身體。

——所以了，誰能夠站立到最後一刻，誰就能成為得到未來的生者！

而比起這太過『公平』以至於上演著無結果的彼此相殺的此處，在相同又不同的另一個封閉次元的世界里，那看起來太過『不公平』的戰鬥也已然到達了巔峰的極點。

「對於你們的這種自傲，我要讓你們……徹底後悔！」

看到了，那澎湃起來的滔天黑炎。

隨著複製體鄭吒那冰冷的聲音在所有人的心中響起，他身體周圍無邊的黑炎在一剎那猛的凝聚了起來，完全凝聚成了物質、漆黑得將光都完全吞噬的黑炎就像是有生命一般的化作了無數粗壯有力的手掌或者說觸手，幾乎無法形象的一下子伸展開了幾十億光年的距離，那黑炎構成的觸手一把的抓住了數百個最小也有銀河系那麼大的星系，完全無法估量的巨大力道將他們以幾百億倍光速從宇宙的另一點強行的拖了過來——

然後，開始了連鎖反應。

最小也有銀河系大小的星系，所擁有的質量已經是巨大到不可思議，能夠維持著原本的平衡以完美的螺旋形態存在於宇宙之中，那幾乎都可以說成是由於上帝的意志，而此刻……這份平衡被打破了。

被黑炎的觸手強行的從原本平衡的位置拉開，失去了平衡的星系就已經開始了自發的內向塌陷，而當好幾個相同狀況的星系想靠近併攏的時候，這個引力塌陷的過程被進一步的加快，星系中無數的恆星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迅速地收縮，塌陷，發生強力爆炸。由於恆星核心的質量大到使收縮過程無休止地進行下去，就連中子都在擠壓的引力自身的吸引下被碾為粉末，剩下來的是一個密度高到難以想象、並且還會繼續的將周圍物質都吞噬進去的物體，直到最後形成體積接近無限小、密度幾乎無限大的星體。他的引力場是如此的強勁，以至於任何物質和輻射在進入到黑洞的一個事件視界內，便再無力逃脫，巨大質量導致的時空扭曲中就連傳播速度最快的光也逃逸不出，然後這些被稱為『黑洞』的星體因為彼此之間的巨大引力進一步的相互靠攏，本就無比巨大的質量進一步的疊加融合成一體！

——於是，超級「黑洞」就誕生了。

與之前那個完全沒有可比性，質量是銀河系的整整數千倍，將時間空間都一起撕裂、會將所有一切都吸入其中，化為最原始的元素或者夸克了的超恐怖存在！

絕望，由心生。

無論是鄭吒，還是一齊的其他人。

看著這隔著老遠就讓自己把持不住身形，並且將視野之中看到的那些星星都拉近過來的巨大黑洞，過分荒謬的這個場景讓他們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然而，這尚且不是結束。

一口氣的製造出了這麼一個恐怖的東西，居然自己還沒有被其給吸扯進去的複製體，不知何時變得比原來巨大了好幾十倍的複製體是將這危險的『黑洞』一把捏在了手中，將壓縮到無法在壓縮的這個東西強行的轉化為了某種比『黑洞』更加危險的恐怖——

「好強的能量反應！」

唯一對這個現象有所了解，並且將封神榜和東皇鍾都拿在了手裡的楚軒，找回了感情的他是異常失態的喃喃著。

「簡直就像是宇宙大爆炸——沒錯，宇宙起源中有過一個這樣的假說，當整個宇宙的質量都被集中在一個『奇點』的時候，那就會再一次的上演宇宙誕生的『奇點大爆炸』，重新的從奇點再次的開闢出新的宇宙。

……但是這樣的力量，他怎麼可能掌握這樣的力量？」

怎麼可能？

既然已經出現了，就沒有什麼不可能。

沒有像楚軒一樣很了解情況，但知道情況很危險的熱血骨氣君，我熱血發自內心的羅應龍大聲的吼了起來。

「怎麼可能輕易被打中！都別愣著，想留著當靶子啊！！！」

這是忠告。

但是，沒有意義了。

「無限大.奇點大爆炸……」

高聲的叫出奧義之名，複製體揮落最強一擊！

漆黑的疾光賓士，帶起了無盡的黑暗。

所過之處，無論是天是地還是什麼都全部被這黑暗淹沒，彷彿這世界的光明和萬物都只是一層虛偽的表皮幻像，這一道漆黑的閃電將這膚淺的偽裝撕裂，將世界還原為一無所有的黑。

吞噬一切，湮滅一切，最原始黑暗的，最絕對虛無的——

『原暗.末日風暴！！！！！』

「……你們這群愚蠢的傢伙，就受著這永恆不滅的宇宙誕生的業火，直到存在本身也被徹底消滅為止吧！」

悲傷、憤怒、詛咒、憎惡、悔恨……

一瞬間。

墜入絕望的深淵。

但是，在這焚盡一切的業火將整個宇宙空間都湮滅，無處可逃的輪迴者們大半都沒有堅持住直接慘叫著化作了灰飛煙滅的宇宙塵埃，而依舊沒有放棄的人們意識也隨著直指靈魂的無止盡的痛苦開始迷離的時候——

「就這樣結束？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吃力的，聲音傳來。

說不害怕，那絕對是假的。

沒有人不怕死，特別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那更是無論如何都想要活下去。

但是，有死也不能退讓的時候。

「鄭吒！」

死過或許不止一次，背負著不止一個人祈願的趙櫻空，毅然的衝到了最前方的這個女孩大喝出聲，「這裡……就交給我吧！」

趙櫻空的能力，是能量吸收。

趙綴空的能力，是空間摺疊。

吸收了哥哥的心靈之光補全了自己，名為趙櫻空的少女，在這絕望深淵的盡頭挺身而出！

一瞬間，光芒綻放開來。

擁有嬌小身材，可愛甜美的女孩，在剎那的瞬息猛地長大了起來。

在那毀滅一切的末日風暴之中，出現了比之前張恆的『射日大巫』還要巨大數倍的身影，全身泛著與那迎面而來的末日風暴相同的漆黑色澤，並且在出現的瞬間就從身上長出了無數如同由『黑洞』組成的巨大觸手，一往無前的阻攔在了著那湮滅一切毀滅一切的末日風暴之前，並且是不可思議的讓那終結一切的毀滅姿態停滯了少許！

仔細看去，她的表面居然是密密麻麻的無數扭曲空間，直接的就看的見無數的空間正在形成與碎裂，那根本就是無數擁有著生命般不斷吸收著能量的動態黑洞——

『天元突破.超空吸潰！』

「……這種東西，給我停下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