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不錯，世上並無完人，世人身上皆有弱點，沈傲天如此，那蔣於峰自不例外。」我點燃香煙深深吸了一口，扭頭望向窗外言道：「他身為一線堂主，卻受利益驅使甘為洪峰集團效力，長此以往雙方早已形成雇傭關係，我們正好以此為契機，從中打開突破口，從而達到我們最終目的。」鄭波點頭道：「你方才所言確也聽說，那一線堂之所以發展至現下規模，全則依仗其後台洪峰集團龐大的財力，蔣於峰對此自然感激，甘願為其效力我看也在情理之中了。」接著疑道：「可讓我尚感不解的是，這『契機』你所指得？」

我當下笑了笑，點撥道：「正因如此，我們便不妨潛入天江朝其後者猛然發難，料想那蔣於峰聞訊后勢必將有所反應，到那時往下的情形豈不好辦多了？」一語道破天機，鄭波翻然醒悟，一拍腦門道：「震華你果真比我高明多了，那蔣於峰再過精明，也決計想不到我們潛至天江並朝其使出這『調虎離山』之計，如一經得手，他的地盤便等同於『囊中之物』，勢必將在我們掌控之中了。」興奮之餘，拍著我的肩頭鼓勵道：「震華你且放心大膽去做，三爺定然在背後全力支持你，記住，從現下開始，天堂會的未來將掌握在你的手裡！」

「三爺不必如此抬愛在下，我既然身為天堂會中人，就應為其盡一份微薄之力，況且？」說著頓了頓：「況且只有這樣，方能對得起瑩瑩一番深情厚意。」聽我提及瑩瑩，鄭波神色立時黯然，眼中流露出一線哀傷，隨即嘆道：「我當初那樣做實屬迫不得已，想你蒙冤入獄皆因我而起，如不想方設法解救怎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雖就此破壞你倆美好的姻緣，但還望你對此不予計較，予以體諒才是。」此話全然出自肺腑，瑩瑩乃其親生之女，好生疼愛還來不及，而其為我竟忍心舍之終身幸福，這份恩情當真不可言寓，隨之點了點頭：「三爺的恩情我自然感激，方才只是信口言及，望您對此不予在意，我此次定當竭盡全力報效於您，決不辜負您對我的一番信任。」「有你這番話，三爺我也甚感欣慰了。」

鄭波叮囑再三，隨後起身離去，通過走廊望其逐漸遠去的身影，我心下暗嘆：這人生當真變化無常，鄭波先前乃我仇敵，雙方可謂勢不兩立，后經荒山一戰假意歸順其後，不曾想卻待我這般全心全意，我終非鐵石心腸，對其情義自然感激，不經意間卻一次次為其效力，雖就此博得他的賞識與歡心，卻又如何對得起東哥的一番信義？然而殺他又著實下不了這樁狠心，這可當真叫我瞻前顧後，身陷兩難之地了。想罷陡添煩惱，陷入深深自責之中。

便在此刻，手機之聲響起，接通之後卻是陸飛：「震華，一切皆準備就緒，手下兄弟整裝待發，但聽你的號令行事。」我穩了穩心神，『恩』了一聲言道：「一切按計劃進行，切記待我抵達天江前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如有違背者，一律按幫規就地論處！」「是」陸飛回應了一聲，隨即掛斷了電話。

我長長吁了口氣后扭頭瞧向窗外，才發現此時天色已然大亮，原本沉寂一夜的校園逐漸又熱鬧起來，望著不遠處那些三五成群信步遊走的學生，我的心下便有種說不出的羨慕，雖然在黑道上已功成名就，但這並不是自己曾經的初衷，我心底渴望和他們一樣，過著那種平淡，安逸，清靜的生活，然而既是如此，對現下的我來說也完全是一種奢求，這正所謂開弓沒有回頭路，既然當初選擇了這條充滿殘酷，血腥的道路，那麼就意味著再沒有任何可以迴旋的餘地，無論前方情形如何，都要義無返顧地走下去。

「或許這便是天意吧，既然天意如此，終非人的意志為轉移的。」我搖頭苦笑一聲，側過身來盤計再三后播通了張中華的電話，不久便傳來他那沙啞的聲音，顯為焦急所至：「喂，誰啊？」我頓了頓：「張哥，是我。」對方語音略顯驚訝：「震華？你怎麼……？」「張哥別說了。」我打斷其的言語：「你那方情形我已大致獲悉，望你切勿過於焦躁，善保貴體才為重要。」對方沉默了片刻：「你怎曉得？是萍萍告知於你得嗎？看來魏總終究沒能管住她，讓你將此事盡數獲知了。」話雖埋怨，而我對此卻大受感激，這分明是其對我一番關愛之意，自己遭遇困處，對我卻刻意隱瞞，實屬不願將我牽連進去，這份恩情我自然心領，但為報其知遇之恩，終究要違背他的一樁本意了。當即言道：「說來這也怨不著萍萍，魏總待我如同生父，曾給予過我莫大的幫助，當其遇到難處自當鼎力相助，如若不然，我柯震華當真枉世為人了。」

張中華聽罷甚感欣慰：「震華你這此番心意我代魏總受領就是，可無奈對方權勢太深，且又有天江一線堂從中相護，如涉足進來恐怕定沒你的好處。」此話我心中早有預料，隨之笑道：「張哥的忠告自然為了我好，可魏伯伯待我恩德可比天高，為此前方縱使有千難險阻，我也定需闖將一闖，況且震華我也並非那鹵莽之人，心下如無把握也決不貿然行事，所以還請張哥打消顧慮，緊放寬心為是。」張中華何等精細之人，雖與我共處時間不長，卻對我的為人甚是了解，從方才言談話語中便已料定出我心下必有應策，語音中立時露出一線欣喜，試問道：「如此說來，想必你心下定有成竹了？既是這樣，且不妨說說你的打算。」

我思量了片刻：「說來還望張哥不必介意，我柯震華現下乃黑道中人，處事方法與你則不同，為避免日後不必要的麻煩，只需將洪峰集團具體情況告知於我方可，餘下無須操勞，我定會處置穩妥。」張中華深明我意，知我欲將此事獨攬於己，心下好生感激：「那就一切有勞於你，不過切記以萍萍及其魏總為念，謹慎小心行事。」「這點我自然謹記。」

張中華當下將對方詳情說出：「那洪峰集團雖為國企，但一切股份皆掌握在一人手裡，那董事長段天鵬無非是一紈絝子弟，卻依仗其父關係為所欲為，連魏總皆不放在眼裡……。」段天鵬：我將這三個字銘記在心，著重又問清其具體情況，做到瞭然於胸后便掛斷了電話。

此時伴隨一陣鈴聲響起，新的學年又如期而至，起身走至門外，看著同齡的學生們拿著書本一個個從身旁路過，我的心下便有種說不出的失落：看來又要與這嚮往已久的校園生活失之交臂了，或許天命如此，我柯震華不該享受這種生活，這種正常人平靜，安逸且又清淡的生活。想到此處仰天苦笑一聲，滿懷無奈的心情朝校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