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色宮闈
(開屏園,鴛鴦湖畔)
「是織女姐姐?」雙手頑皮的藏到身後,探著頭,無心俏麗的臉上掛滿笑容。
「呃……我是織女……你……姑娘不……小姐您是……」
「春江無心,見習醫士。」
「啊啊,是二公主!小女子失禮了……」織女慌忙伏身下拜。
「哎,這是幹什麼?」無心忙扶起了織女。
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她,無心甚至還取出一面小銅鏡,不時的與自己對照。
「織女姐姐……」
被她看的羞窘難當,織女連手腳都不知該放在何處。
「你說……我們長的像嗎?」無心終於提出了疑問。
「啊……我……我也不知道……」織女當然不知如何回才妥當,只好推說不知道。
「唉!也許小時侯很像吧……」無心無力的靠著橋欄杆嘆道:「一定是的,他是不會看錯的。」
要說容貌,織女還算得上清秀可人兒,但與無心相比就遜色不少了。
「那……那個……無心公主……究竟是誰說我們長的像呢?」見無心絲毫沒有公主架子,織女漸漸不太緊張,說起話來也流暢多了
。
「還能有誰,當然是易將軍。」
彷彿九天驚雷響在耳際,織女秀目圓瞪,一把抓住無心,「哥哥!?你見到我哥哥了?」
似乎被抓痛了,無瑕綉眉微蹙,「人還沒見,不過……信倒有一封。」
(青鸞軒)
無瑕與史克爾一前一後,走在通往扁鵲苑御醫堂的林蔭道上。
「剛剛柯大人來過?」無瑕閑閑的問。
「我那時在軒內,不便和他打招呼。」
「他可很少登門拜訪呢。」
「應該還是為了易水寒吧……聽說他想接織女回去。」史克爾答道。
「易水寒?真佩服那家夥的頑固。」無瑕本想說服織女勸他,可一想小丫頭比貓兒還小的膽子,就知道沒什麼希望。,無瑕
不想為難那個軟弱的姑娘,送她回去也好。
(鴛鴦湖)
信箋自手中滑落,織女臉色蒼白,淚水無聲無息的流下……
「哥哥……哥哥被關進天牢了!」大吃一驚,無心忙拾起了信紙。
易水寒的信很簡略,只是說他與金鵬意見不合,觸怒了他,要在牢中過上些日子,要織女不要擔心,乖乖住在柯叔叔家等
他云云……
無心也是剛剛知道易水寒身陷囹圄,吃驚程度不亞於織女。不過她並不像織女那麼悲觀,忙勸道:「別擔心,易將軍是好人
,我爹定會放他出獄。」
「不會的!」織女抽泣著打斷了她的話,「哥哥的脾氣我最清楚,他一定不會向陛下屈服……可一日不認錯……就……就得多關一
日……」說著,忍不住抽泣起來。
「那……我去找姐姐想辦法,讓他勸勸父王。」
基於某個不可告人的原因,她也不希望易水寒受到絲毫傷害。
「找無瑕公主?」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織女不假思索,不假思索的向「青鸞軒」跑去。
(青鸞軒)
「砰!」釵橫發亂織女破門而入,「無……無瑕公主呢?」她氣喘噓噓的問。
「去……去後院扁鵲軒了,你……」侍女們被她嚇呆了,再想詢問時,剛好看到織女嬌小的背影消失在小徑盡頭。
(扁鵲苑)
無瑕留下了史克爾,獨自走進苑內一間廂房。
史克爾不知道無瑕的打算,心事重重的在園中散起步來,竟沒發現悄悄溜了進來織女。
四處打量了一番,織女終於找到了無瑕。透過房間的窗口,她看到無瑕站在一位重病卧床的老人身旁。急促的喘了幾口氣
,心情也逐漸平靜下來,「現在打擾她,恐怕太失禮了……」附近沒有別人,大概藥味太濃了吧,連貓兒啊,狗兒的都沒見一隻,
院子里陰森森……
織女等的實在無聊,便又向窗內瞥了一眼。無論如何,織女都算不得好奇心重的人──也許這輩子她只好奇了這一次。只此
一眼,她卻看到了萬萬不該看的東西。厄運,就像上緊發條的鐘,無可挽回踏上不歸路。
無瑕的右手按在老人的額頭上。本應潔白無瑕的縴手,此刻卻閃動著熒熒的藍光,宛若惡魔之眼……
/外部資源聯網完畢。
/請選擇操作:剪切/複製/刪除/粘貼
/剪切!
/命令執行中……
藍光迅速流動,布滿了老人腦部,彷彿兇惡的猛獸,貪婪的吞噬著他的記憶。強大的外部壓力作用下,那可憐的犧牲者發
出痛苦的悲鳴,身體劇烈的扭曲、痙攣,腦部也被力場擠壓的變形,處於破裂的邊緣……漸漸的,老人的掙扎逐漸減輕,直至僵
直,再也不動了──眼球也整個的翻了上去,像只浮上水面的死魚……
/「剪切」完畢,請執行「粘貼」操作
/信息輸入整理中……
藍光自死屍的頭顱流回無瑕手上,通過手臂逆流而上,直至腦部,一行行藍色的字跡、游標、符號自皮膚上流過,清晰可
見。此時此刻,堂堂帝國長公主倒像只遍身寫滿了惡毒的詛咒的魔靈……
/操作完畢,請結束本次任務。
/系統關閉中……
滿意的微笑著,無瑕移開了右手,「啪」的一聲脆響,老人的頭蓋骨也隨之揭落,紫紅色的血漿濺了無瑕滿手……
仔細擦去縴手上的血跡,無瑕憎惡的瞥了那具殘骸一眼:乳白的腦汁早已乾枯,腦皮層也擠成了豆腐渣,也許室內溫度偏
低,顱骨中還兀自冒著白煙,像是蒸騰的水氣……
「老東西,骨頭都酥了,記性也亂七八糟的……不過總算找到了。果然是她……哼!難怪……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無瑕得意
的仰天狂笑,瞳子中卻無絲毫笑意,含動著妖異的藍光……
笑聲驚醒了織女,強忍著大聲尖叫的慾望,她飛快的逃出扁鵲苑……臨行前的回眸一瞥,她似乎看到窗內的無瑕正冷冷的凝
視著她。
「看錯了!一定是看錯了!她沒看到我……她沒看到我……」她安慰自己。
緩步走出扁鵲苑,無瑕喚來了史克爾:「把那老家夥的屍體處理一下,就說是不治而亡。順便代我慰問一下他的家人。」
史克爾點頭應諾。雖然不知道無瑕究竟做了什麼,但老人的死卻是預料之中的。
「以後小心些,別再放些小貓小狗的進來亂闖!」最後,無瑕冷冷的說。
(雀舞亭)
「無心,我有件事要問你……」猶豫再三,織女還是開口了。
「什麼事兒?」無心也沒什麼精神,病厭厭的。
「如果你心裡藏著一個秘密,不說出來,心裡憋的發慌,甚至連覺也睡不著──一閉眼就是噩夢!那……該怎麼辦?」
「找個人傾訴呀,說出來就好……」
「不行!不能告訴別人!」織女連忙補充,眼中滿是無助與恐懼……
「那麼……就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吼,或者對花兒呀,草兒呀,樹兒呀什麼的傾訴也可以……」無心提出了一個頗為可行的建議。
痴痴的想著,織女依舊一臉陰霾。
(開屏園後院,鳳棲竹林)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無……無瑕公主是妖怪……是妖怪呀!誰來救救我……哥哥……嗚嗚~~~~我……我不想死啊~~」織女無助的
哭喊聲自林中隱約傳來,隨即就被風過竹梢的「沙沙」聲掩蓋了……
(皇宮,畫眉殿)
「關於你哥哥的事兒,我自有安排,你就不用再擔心了。」無心的苦勸總算有了成效,金鵬不但開始考慮重新安置易水寒,
還特地把織女召進宮來。「你號稱天下刺繡第一,本王今天倒要開開眼界。」春江金鵬是個藝術全才,對刺繡技藝也頗感興趣。
接著又轉向無瑕,「也讓織女姑娘見識見識孔雀第一才女的本事。」
無瑕嫣然而笑,頷首應允。
「刺繡的內容嘛,也要規定一下……有了!恰好本王最近正在雕刻一套舊世界的希臘眾神像,你們就以希臘眾神為題材。」
金鵬的要求說來簡單,其實苛刻非常:舊世界滅亡了那麼久,誰還知道那時候的神的長相?沒受過專門教育,甚至連希臘
是什麼東西都不曉得,更別提眾神了。無所不知的無瑕,在知識方面當然毫無問題。而織女就不同了,說是表演,實際上是比
賽。無瑕與織女,權當做帝國與第二軍,這場較量非同小可。
希臘眾神顯然沒有難住織女,很快的,兩人都完成了各自的作品。
無瑕先綉完了。
她繡的是智慧女神雅典娜與海神波賽冬競賽的場面:十二位奧林匹斯山神組成裁判,宙斯威風凜凜坐在當中。波賽冬手執
三叉戟,剛剛擊碎岩石,一匹白馬從山縫中跳躍出來。
雅典娜則頭戴金盔,一手執著長矛,一手拿著盾牌護在胸前。盾牌上有墨杜薩的頭像,畫面四角綉出四個弧形畫面,反映
的是四名婦女和天後赫拉爭論,赫拉把她們變成動物和石頭的故事。
接著,織女也綉完了,她繡的畫面更加奇妙:一個畫面是描述勒托輕柔的撫摩著一隻天鵝,這天鵝實際是舊世界神話中眾
神之王宙斯的化身。另一個畫面是描述達那厄被她父親關在一座銅塔里,而神王宙斯化成了一陣金雨灑進了銅塔;還有一幅畫
面是描述歐羅巴騎在由宙斯變成的公牛背上……
欣賞著兩幅畫卷,金鵬贊不決口。
拋卻內涵意義不講,單以畫面而論,兩件作品實在難分軒輊,但憑藉天才的藝術鑒賞能,金鵬斷定織女的作品更優秀。「依
本王之見,織女姑娘更勝一籌。」
無瑕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從小到大,無論比什麼,她從來沒輸過。今天,她絕不相信自己會輸給個小小的織女。
「別不服氣。」金鵬沖無瑕微微一笑,那神情怎麼看都象是幸災樂禍。金鵬之所以不喜歡無瑕,絕非是因為帝位的繼承權,
他最忍受不了的是女兒囂張的氣焰,而對她無所不精的藝術天賦,更是深深嫉恨。
「織女姑娘,你自己來說,本王的評價?說的好,我或許會善待你哥哥。」
一聽對哥哥有利,織女立刻把什麼謙虛羞澀統統置之腦後,連扁鵲苑中那恐怖的一幕也忘了。「陛下言之有理,無瑕公主的
刺繡算是相當不錯了,只是……少了點『人味兒』。」
談到自己最拿手的織錦刺繡,往日的羞赧一掃而空,代之以從容自若。
「人味兒?」無瑕不明白。
「我是說無瑕公主的作品更像是機器織就,一絲一毫差錯也沒有,全都是按照最佳比例、最佳設計綉成。可這樣一來就少了
靈氣,繡的再好也終究落了下乘。沒有失誤,恰恰正是無瑕公主的失誤之處。」
「沒有失誤就是最大的失誤!」春江金鵬撫掌大笑,「好!好!好!果然是織女仙子下凡!從今天起,易水寒就搬到『開明院
』。」(專門用來軟禁人質的寓所。)
「多謝陛下恩典!」織女感激涕零,伏身叩首。
揮揮手,金鵬笑道:「不必多禮,以後你就留在宮中,本王一高興,把你大哥放了也不一定。哈哈哈哈~」
哥哥出獄有望,織女當然喜出望外。陪陪金鵬也不是多麼痛苦的事兒——這位頗有藝術天賦的陛下,並不讓她感到討厭。
看著他們談笑風生,無瑕眼中滿是怨毒之色,嘴角也滲出猙獰的冷笑。
「織女妹妹,陪姐姐散步可好?」晚飯後,無瑕拉住了織女的手提出邀請。
也許心情太好了,織女暫時忘記了無瑕的可怕。
「妹妹進宮這麼久了,可曾去過後院鳳棲林?」無瑕悠悠問道。
「去過一次……」織女臉色驟變,她想起上次在林中對青竹的傾訴。
「去逛逛吧,那兒滿涼快的。」拉著織女的手,無瑕回眸微笑。
「姐姐,你們去哪兒?」扁鵲苑門前,恰好遇到無心。「織女姐姐,一起開明院探望易將軍吧。」
「鳳棲林。」無瑕不想多說,拉著織女頭也不回。
「鳳棲林!?」無心的臉色變了,「織女姐姐!」
迷惑的回頭,織女望著她,而另一雙眼睛也不怒而威的盯著她,似在警告她不要亂說話。
「沒……沒什麼……」在無瑕的逼視下,無心把「不要去」三個字吞了回去。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
「織女姐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今次……我……我也救不了你了……」無心掩面而泣。
扁鵲苑是無心的居所,當日發生的一切,織女看到的,她也全看到了。而織女沒看到的,不知道的,她卻也知道!例如,
那老人的死屍就是埋在鳳棲林,而且埋在林里的屍體,也遠遠不止一具……
(鳳棲林內)
「你都看到了吧。」沉默了良久,無瑕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
「看……看到……什麼……」織女終於後悔了。她低估了無瑕的冷酷與殘忍!
「不該看到的。」微笑著,無瑕緩緩伸出那隻藍色魔手。
驚恐的尖叫著,織女轉身想逃,這莽撞的舉動使她加速滑落死亡的懷抱。身後不知何時挖好了一個大坑。
織女重重的跌進坑內,仰面摔倒。
半丈深的坑,摔死當然不可能,可坑內的織女,卻發出了垂死的哀鳴。
事先削尖埋好的竹筒則貫穿了她嬌小的身軀——像只被無數支箭射穿的小動物,織女做著垂死前無謂的掙扎,嗚咽的哀鳴著…
…大股大股的鮮血自無數削尖的竹筒中噴出。
烏黑的眸子圓圓的痛苦的瞪著,大大的,連眼瞼都睜裂了,呈放射狀自內而外擴散,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賤人!知道我的秘密也就罷了,還敢讓我難堪!?」藍熒熒的魔眼閃動著虐殺的瘋狂,無瑕惡毒的咒罵著。織女還沒有死
,大量的鮮血洶湧噴出,真不知道她那小小的、單薄的身軀里,哪兒藏了那麼多血。呻吟早已停止,只剩下輕微的咳聲──一根
竹筒刺穿了她的肺。
冷酷的笑著,無瑕再次伸出了恐怖的魔手,「臭女人,你不是織錦刺繡天下無雙么?現在綉給我看呀?」魔手落到了織女頭
上,她要奪走織女的技藝。
驀的一怔,無瑕悻悻的收回了手。「呸!死的倒挺快!」
憎惡的瞥了她最後一眼,無瑕取出事先藏好的鐵鏟,把坑填平。為免別人起疑,還在上面栽了幾根青竹。
一切收拾妥當,無瑕藏好工具,志得意滿的踏上了歸途,口中還哼著動聽的小曲兒……
(幾天後,鳳棲林)
無心獃獃的坐在林中,坐在織女的墓上——如果那也能叫墳墓。
幾棵被移栽的竹子沒能活下來,漸漸枯萎,一株不知名的小樹,卻破土而出。幾天工夫,就長到三尺多高,一樹嫩綠的葉
子,惹人憐愛。
隨手摘下一片綠葉,放到唇邊,無心默默吹奏著獻給織女的輓歌。說來也怪,不管用力輕也罷,重也罷,那葉笛的調子總
是不變,悲悲切切,如凄如訴……
隱隱約約的,似有少女在哭喊,「誰來救救我……誰來救救我,……無瑕公主是妖怪……無瑕公主是妖怪……」吹著,吹著,無心淚
流滿面。
猛的扔掉葉笛,嗚咽著,她掩面飛奔而去……
最敬愛的姐姐殺了最好的朋友,十年來朝思暮想的人的妹妹……
死者一無所有,活著的人卻還要承擔無奈與痛苦。
(青鸞軒)
「啊!別……別過來!別……別……不要!」驚叫著,無瑕猛的自床上坐起來。
「公主?」侍女佩劍一臉惶恐的望著她。
「沒什麼……只是噩夢。」無瑕心神不定。
「佩劍、撫琴,跟我來!」趁著月色,主僕三人鬼魅般溜進鳳棲林。
「哼,果然是你!賤人,死了還作怪!」惡狠狠的抓住那株不知名的小樹,無瑕森然道:「給我拔出來,燒掉!」
幾天後,一場秋雨過後,帝都大街小巷裡長出了不少古怪的小樹,綠油油的,像無數娉娉婷婷的小家碧玉。
頑皮的孩子們摘下樹葉,做成葉笛,吹著滿街跑。
於是,那嗚嗚的哀鳴,伴著「救救我啊~……誰來救救我啊……無瑕公主是妖怪……」的調子,飛遍了帝都街頭巷尾……
那笛聲如此悲傷幽怨,催人淚下,久了,人們便把那樹命名為「傷樹」。
再後來,嫌「傷」字不吉利,又改稱作「桑樹」……
那笛聲也傳到了「開明院」,傳到了易水寒耳中。
笛聲讓他精神恍惚,害的他大病了一場。
病情稍愈,竟偶然發現,原來光禿禿的屋后,竟也長了一棵「傷樹」,而且,格外高大挺拔。
揉揉眼,舉目望去,那翠綠的「傷樹」竟化身為「織女」,依舊那般亭亭玉立,含著笑,向他揮手……
伸手撫去,近在咫尺的縴手,再次化為青青的枝葉……
那冰涼而柔滑的,是什麼落入掌中?
低頭細看,小蟲兒,雪白、柔弱、溫柔的蠕動著……兀自吐著銀絲,似乎在紡著線,織著新衣……
「哥哥,快些回來哦~~~~我等你……」
耳邊響起的呼喚,也許只是幻覺吧……
天也旋,地也轉,不知誰家的孩子吹著葉笛自牆外歡快的跑過——那嗚咽的笛音和著天真的笑聲,自牆外飄來……
一瞬間,易水寒什麼都明白了!
一口鮮血噴出,銀白的面具染得一片緋紅……
這次病的更久,終於,病情有了些起色。
再次來到了「傷樹」下,不,現在已改名叫「桑樹」了。
那小蟲兒,也被起了個名字,叫做「蠶」。
今次卻沒再見到「蠶」,
它們呀,
剛剛化成只只彩蝶,
在明麗的秋陽里,
跳起曼妙的舞步……
儘管戀戀不捨,
卻終於翩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