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水月流武道

第四章 水月流武道

(孔雀歷119年六月初)

「昨天發生了什麼?我簡直不敢相信!水月離開后,我獨自被留在惡夢裡。她說話時的口氣,實在不象是開玩笑。幾天來,我一直等著災難的到來,然而,她似乎把那天晚上的事兒完全忘了,每天只是借口出去偵察,大肆屠殺恐龍,以發泄『獸慾』(或許不該用這個詞,但我覺得若不如此,不足以詮釋她的暴戾)。

我和胡克把岩洞分成了五個部分:三個人每人一間卧室,一間大的用來做公用客廳,最靠里的一間則是儲藏室。用得到的物品,都從船上搬了下來,餘下的就放在原處。幾天來,我們最大的收穫就是找到了一個淡水湖,解決了飲水問題。本想到湖裡痛快的洗個澡,可惜那裡是魚龍的地盤,它們似乎不太歡迎與我共浴。沒辦法,只好請水月把我的那份洗澡水帶回來。令人吃驚的是,她竟然沒有拒絕。

說到洗澡,我有個疑問:是水月,我不知道她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當然,她不可能在海里洗——那會被胡克發現,那傢伙耳聰目明,哪怕是睡著了,也像老鼠般敏感,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那麼,她一定是在那個湖裡解決了!可是……那些龍……於是,我得出了兩個結論:1,水月比龍更可怕!2,我們每天都在喝她的洗澡水!!即使是美女的洗澡水恐怕也……天哪!我不敢再想了!

另外,還發生了一件事,使我們三人的關係更象是朋友了。今天早上,胡克拿出海圖,要以航海家的名義為這座島命名,並標記海圖上。本來他想仍用『天堂島』這個俗稱,但不知出於什麼心態,我當時突然脫口而出說道:『雅蘭斯!這個名字好……』話一出口,我自己也後悔了。心想:這次要一下子得罪兩個人了!沒想到,胡克沒有說什麼,只是發獃。水月呢,她竟說:『主意不錯。但是……改成新·雅蘭斯會更好!全新的,充滿生機的,和平的新·雅蘭斯!』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竟然是每天大肆屠殺恐龍以發泄殺意的水月所說的話!

我想,也許真的有兩個水月。一個是天使,一個是惡魔。」

——《傾城日記》(119。6。2)

傾城更沒想到,闊別三日惡魔水月,今晚又現身了。

「小葉子,過來幫忙。」胡克手持木劍招呼傾城對練。

「晚餐后還是不要劇烈運動的好,況且我又不會武功,幫不上你的忙。」

「你這傢伙!一點男子漢的自尊心都沒有。」胡克訓斥道。

「這和自尊心有什麼關係?我是吟遊詩人不是武士,再說,我又不適合練武……」

「笨蛋!難道缺了一隻手的我比你更適合嗎?」胡克憤怒的大吼。

「現在是在危機四伏的荒島,不是你老家崑崙,更不是和平的孔雀帝國!你自詡為吟遊詩人,我問你,此時此地回吟幾首詩有什麼用?你每天吃的用的是吟詩吟來的嗎?到現在為止,你到底幫了我們什麼忙?我們每天都在危險與死亡中掙扎那有精力保護你!你是男人的話,就該學會保護自己!我們需要的是勇敢的男子漢,不是人妖般的吟遊詩人!」

「可是……我真的幫不上忙……」傾城羞愧交加,仔細想想,自己似乎真的一無是處。

「那就努力學呀~我把你當成朋友才跟你說這些。好好想想吧!難道你想讓水月那凶婆娘保護一輩子?老弟,別那麼沒種……」

傾城的臉色突然變了,焦急的打著手勢,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怎麼?你這是什麼表情?想哭給我看?」胡克不解的問。

「海盜頭子,打狗還得看主人,你不覺得太過分了嗎?」胡克這才發現一臉怒色的水月正站在身後。

「誰是凶婆娘?不知我聽錯了沒有。」水月陰森森的問他。

沉默過後,胡克爆發似的大聲道:「我沒說錯!你本來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凶婆娘……啊!」

水月飛起左腳,把他踢翻在地,右腳毫不客氣的踩下,把尚未破口的大罵扼殺於喉部。

「你算那顆蔥,竟敢罵我!可是活膩了?」踩著他的臉,水月以極不公平的姿態冷冷盯著胡克。

「別這樣,胡克也是在幫我嘛~」傾城想拉開她。水月回眸一笑,飛身縱起,衣袂飄舞中優雅至極的踢出一腳。傾城應聲而起,連滾帶爬得跌出數丈。秀美的面孔烏青一片,嘴角也滲出鮮血;兩眼發直,處於半昏迷狀態。

「現在,該輪到主人來教訓你了,罪魁禍首!」水月冷笑著走向他。

「即使是奴才,主人也希望他能幹些。春江水月的家臣,不該如此窩囊!你,丟了我的臉,這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向我道歉,無能的傢伙!」她拉起了傾城,一字一句惡狠狠的說。

青腫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憤懣,又有點兒悲壯。接著,相同的姿勢,相同的部位——同百靈港那次完全相同的一掌,清脆的般的落在水月粉頰上。

擦了擦嘴角,水月愣愣盯著指間的血跡。

「我不是你的奴隸!從來就不是,將來也不會是!我是人,不是鸚鵡,你沒有權力把我也烤了吃!我是很沒用,但我並不欠你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對我頤指氣使?自以為是的女人!」傾城把她的訓斥與冷笑原物奉還。

「好像我還是你的師傅呢……」水月對於「資格」耿耿於懷,挨打似乎倒不太在意。

「師傅?那麼師傅大人,至今為止,除了嘲笑我以外,你可曾教過我什麼?」水月無話可說了。

憤怒的凝視了她幾秒鐘,傾城轉身欲走。

「站住!」水月——銀髮的水月——攔住了他。「跟我來。」傾城不敢違抗,只好隨她而去。

兩人來到海灘上,水月停下腳步,轉身忿忿的盯了他一會兒,很想痛打這不知死活的小子,讓他知道觸怒自己的下場。目光上下逡巡,最終也沒有找到捨得下手的部位——傾城可憐兮兮的站著,實在讓人不忍心傷害。「算了算了,下不為例!」水月只好放棄了懲罰,非但如此,心一軟,還主動道歉了。「我是從不向人道歉的,今天,為你破例。沒教你武功,是我的錯。」話一出口,她又氣的想哭。「混蛋!怎能向他示弱呢!?都怪嘴巴不聽使喚,亂說話,氣死人了!」

「其實,我……」傾城看她神色古怪,很想安慰幾句。

「別說了!聽著,現在起你就將得到朱雀乃至整個四神大陸最為神奇的武道。我春江水月,將會告訴你為什麼才是真正的武學!」

「啊?等一下,我還沒準備好呢。」

「準備什麼?你可別高估了我的耐心。」水月杏目圓睜,否絕了他的發言權。

武學的本質是什麼?水月自有獨到的見解。

「功力的來源是什麼?內力是如何產生的?怎樣增長的?回答這些問題,就得了解功力的本質。其實功力就是人體內的一種能量。

既然功力的原始能量也是在人體內產生的,功力能的來源一定也是人們每天攝取的食物。通過能量的轉化,外來能一部分供給自身新陳代謝,運動消耗,儲存備用,還有一部分則通過另一種消化渠道轉化為原始功力,以固,液,氣等不同狀態儲存在體內,主要儲存地,就是所謂的丹田。

而『另一種消化方法』就是各種內功修鍊的本質:即通過各種的特定的呼吸,運動,姿勢,甚至語言等外在方法,達到促使外來能轉化為原始功力能的目的。進而提示人體神經,引起條件反射,使原始功力通過在各個穴道經脈中流動,最終精製為收發自如的功力。不同的練功法,就有不同的轉化法精鍊法,從而產生了各種優劣不等的內功心法。而當依法運功時走錯了循環精鍊的步驟時,就會給未經鍛煉的經脈帶來巨大壓力,一旦超過負荷,自然就會使身體受到傷害:這就是所謂的走火入魔。功力能外發,就是所謂的內功,也就是產生能量的場源。

據此,所謂的真氣循環,並不能使功力增加,相反,由於運行過程中無可避免得摩擦損耗,功力反而會減少。運功試精練功力原始能,使之實用化,純熟化的方法,決不是功力增加的原因。雖有損耗,但練功者每天又都在攝取原始能,不斷補充,因此,一般來講功力也不會越練越少。但是,當功力收支平衡時,即全體功力運行的損耗等於外物攝取時,功力總量就不會增加了,達到一種動態平衡。這就是練武者功力練到一定程度不易再有所突破的原因所在。

要想進一步提高一般有兩種方法。1。節源,還必須開流。必須增加外來能的攝取百分比,或減少行功的損耗,只有使用更有效地轉化精鍊方法:這就是高明的內功心法秘笈為武林中人所覬覦的緣由。2。通過外來力量或物質,直接提供高濃度的原始功力能。於是,所謂的奇花異果靈丹妙藥增強功力之說,就有了理論基礎;而開頂大法,轉輸功力等速成方法也就可以接受了。」

「……」傾城面無表情兩眼發直。

「早該想到你聽不懂的,真是對牛彈琴……」水月這才想起傾城對武學一竅不通。別說是他,就算是真正的武林高手,也不見得明白水月到底再說些什麼。這些理論與傳統武學觀大相徑庭,純粹是水月獨創的一套新系統,其根基來源於舊世界高度發達的文明體系。水月是絕代武學天才,無敵於朱雀十餘載,豈是光憑運氣?由這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武道理論就可見一斑。

「你的理論,似乎運用到了早已失傳的舊世界文明。」傾城似有所悟。

「不錯,想不到你還有點兒見識。」水月見他多少聽懂了些,心情大好,嘴角也綻開笑容。

「難怪你的武功那麼好,還真是厲害哦。」傾城心悅誠服。

「聽懂了?」水月不信。

「沒什麼難理解的嘛~就是能量的轉化與守恆。」

「你……你……也懂舊世界的知識?」水月知道自己小看他了。

「略通一二。」傾城得到了女媧的知識,對遠古文明的了解甚至超過水月。

「我還有個問題。」

「說說看。」水月如臨大敵,心想:「這傢伙果然不同凡響,可別被他給難住了,那可真丟死人了。」長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如此謹慎,傾城的悟性遠遠超出她的想象。

「那個……」傾城欲言又止,偷偷窺伺水月,似乎難以啟齒。

「有教無類,快問吧!我一定滿足你那小小的求知慾。」

「真的?可別生氣哦~」

「討厭!你這傢伙,再不說,我就真的生氣了!」水月被掉足了胃口,急得恨不能剖開他的肚子,看看到底藏了些什麼問題。

水月暴跳如雷,傾城卻出了一口氣:現在的水月才是最安全的。傾城終於找到了使水月(銀髮)變成水月(黑髮)的竅門:只要讓她人性化。也就是說,只要撩撥起她的七情六慾就可以了——當然,也不能太過分,假如真的把她惹火了,反而適得其反。

「關鍵在於適度。」傾城得意的總結「水月變形誘導大法」,完全沒注意麵前那張憤怒的俏臉正不斷接近。

「砰~~~~啊~~~~」一聲巨響后,傾城慘叫著趴在地上,覺的至少有一打布谷鳥圍著他的腦袋,大唱「春天真美麗」。

「哇!太不科學了,同樣是頭部互撞,為什麼你一點兒事都沒有?公然違反牛頓第三定律……」傾城被撞糊塗了,開始胡言亂語;水月呢,也處於「暴走」狀態,用頭來撞傾城本就不是正常的舉措,現在居然還大吼道:「你這混蛋!當我不存在是不是?再不快說,我就讓你死的很難看!」略一考慮,立刻想到一種難看的死法:「我要一口一口咬死你!」她還甚是得意,甚至有點兒佩服自己,怎麼就那麼聰明,想得出如此恐怖的手段。

「我只是想證實一個疑問。」傾城不想少年夭折,即便是死於櫻桃小口之下。

「那就快證實吧。」

「要你同意才行。」

「好吧!無論是什麼,我都不反對。」急躁得水月終於落入了傾城陰險的圈套。

一步三擺得走上前去,傾城一把抱起了水月,還在空中轉了幾個圈。大概過足了癮,才把她放下。水月的表情古怪的出奇,簡直無法形容,只從發色的不停變化上,就知道心情複雜至極。

最後,終於還是水月(黑髮)取得了勝利。「給個解釋,希望你能找到令我滿意的理由。」水月決定先禮後兵。

「根據你的理論,功力增強的最可行的方法就是多吃。倘若如此,發胖就難免了,所以我要了解一下你的體重。」

「結果如何?」了解體重並不一定要用那種做法,水月卻有意忽視了。

「證實了我的疑問,你的體重甚至有些偏輕。所以,你應該沒有用這種方法。」

「吃的多並不一定吸收的多,這種方法不可取。」水月解釋道,「既然你提出了疑問,索性就給你講解一下我所獨創的內功修鍊法。」她倒是來了興緻,心想,「收個聰明弟子還真不錯,好有成就感呢。」

「剛才我已經說過,提高功力的方法有兩種。第二種方法可遇不可求暫不考慮,第一種方法就要看功法的優劣了。一般來講,任何功法練到最後總會到達高原狀態。因為即使功力還可以繼續增加,丹田的儲量也是有限的,不可能無限增大。但我的阿修羅神功卻大不相同,幾乎可以使功力無限增大。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

傾城想了一下,答道:「你可以改變丹田的性質?」

「有些相近,但又不完全相同。」接著又說,「為了解釋阿修羅神功的本質,我還要向你說明一下我水月流武技的修鍊方法。」

「等一下!只有兩個人也算得上流派?」傾城再次提出無聊的問題。

「怎麼不算?」水月瞪起眼睛,「水月流有我這麼一個才貌雙全天下無敵的大高手,又有你這麼一個有貌無才,預備中的天下第二高手,難道還不能開宗立派?簡直是天下第一流派!」

傾城無話可說。

於是,孔雀歷119年6月3日,僅有兩人的水月流宣告成立。

「水月流的武學修鍊之道,可以概括為『理心』之法。何謂『理』,何謂『心』?

理法:外物之規律也,心者,內心之感悟也。

理法:通過對客觀世界的研究,把客觀規律運用到武學修鍊中。先人有云:琴、棋、書、畫、星、醫、相、巫都可化為武道。這些,正是理法在武學中的運用。此外,利用流泉飛瀑等自然之力練功也可將之歸入理法之列。再有,月之陰晴圓缺,海之潮汐漲落,這些自然規律中都蘊含者高深的武道原理。

心法:感悟人生,探討人性,文學、藝術、美學都可尋到武道研究的靈感。詩詞歌賦,文章書畫哪一樣沒有靈性的存在?尋找感悟美醜善惡,提高精神層次,進而提高武學修為。沒有偉大的內涵,就不會有偉大的武學。感動,是修行進步的鑰匙,靈感也存在與武道修鍊之中。

心道理道,相輔相成。一為客觀法方法,一為主觀修養,兩者統一才是修行之道。」水月口語若懸河,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的修行理論。

「這些道理和內力的無限增大有關?」傾城有些懷疑,畢竟她講的太玄了,也太空洞了。

「當然!我的理心之道,提供的正是一種思維轉換的方式。」水月提示道:「你想想看,人體內永不停止的是什麼運動?」

「循環運動。」

「對了。我的做法就是徹底拋棄有限的丹田,由循環系統進行原始能的精練,然後並不把功力運回丹田,而是返回消化系統,再次吸收。」

「把內力吃掉?」

「對!就是吃掉!」

「那它們最終去了哪裡?變成什麼?」

「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還在我體內。」水月回答的很乾脆,「明白告訴你好了,自大出生開始,我就能任意指揮自己的五臟六腑,讓胃來吸收功力,只需要下個命令就夠了——好像是將軍指揮部屬一樣。我甚至有種感覺,我的內臟血脈,都有獨立的靈魂——或者神——存在。因此,具體怎麼吸收功力不用我來操心,只要下了命令,自有胃之神靈完成工作。」

「通過對人體的研究──也就是利用所謂的理法──悟到這種神奇的方法嗎?」

「不錯!當然還要用物質不滅的心法指導。」

「原點回歸,遞推迭代,從何而來到何而去,果然是個好方法。」傾城神色茫然若有所思,他似乎得到了什麼啟示,卻又無法準確的攫取那絲靈感。

水月發現了他的異常,但並沒打擾,她知道傾城處於的狀態極為可貴,一旦打斷就無可挽回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你的阿修羅功是無情之道!是冷血殘酷弱肉強食之道!它所代表的,是一條以生存為中心的食物鏈!只用腸胃,不用腦子,這絕不是什麼神功!是地地道道的魔功!!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有兩個水月了!一個是人性的水月,一個是獸性的水月。原因就出在這魔功上!!」

「夠膽量,你再說一遍!」水月冷冷的盯著他。倘若目光能殺人,傾城早就千瘡百孔了。

「我沒說錯,你心裡清楚。」傾城堅定的說。獃獃的看著他,水月嘆了口氣,道:「為何你總讓我難堪?你很聰明!但何必非要用你的聰明來自找麻煩?當糊塗時且糊塗,明白嗎?」

「可是……」

「我不想和你爭論了!真正的武功,你還什麼都沒學呢,光紙上談兵,沒用!」

看出水月有難言之隱,傾城只好不再勉強。

「我要學既華麗又威力的招數,有么?」傾城自不量力的提起條件來。

「少廢話!挑三揀四的,你以為是在買菜啊!對你來說,最急需掌握的本領是如何逃命。」水月無情的打碎了他的美夢。

「真是……難道我連逃跑都不會?」傾城懷疑她在消遣自己。

「吵什麼,仔細看著。」水月身形一閃,就他眼前倏的消失了。

傾城本能的一回頭,立刻傻了眼。

水月的確在身後,不止一個,足足有九個水月,九個一模一樣的水月排成一線。

「啊~九胞胎呀!」傾城脫口驚叫。

「少廢話!仔細看清真假。」

傾城聞言仔細觀查,果然與真人有些不同,每個水月都很朦朧,有種霧裡看花的感覺。可是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他分不出。

「都是真的,又好像都只是幻影。」他喃喃自語。

驀地,幻象盡失,九個水月合而為一。

「真即是假,假即是真。九個都是我,不過是不同時間的我罷了。高速移動超越了人眼的最小分辨能力,你所看到的,都是殘像。這就是我春江水月的獨門輕功身法──神龍九天變。」

水月立刻傳給他步法與訣竅,最後又叮囑道:「神龍九天變不但要求特定的移動步法與角度,最重要的是要有深厚的內功根基。內力修為,非朝夕可成。若想速成神功,就只有修鍊阿修羅功,我想你也沒有別的選擇。」傾城低首不語。水月以為他妥協了,當下便開始傳授阿修羅功修鍊之法。

「我想到了!」傾城一躍而起,滿面喜色。他根本就沒聽水月的話,一直在考慮著自己的心事。

「我想到一個比阿修羅功更好的方法。」

「胡說!」水月根本不信會有功法比阿修羅功更強。

「沒騙你,我確實想到了。」

「除了阿修羅功的無限循環,還有什麼能使內力無限增進?」

「換個丹田,換成一個無限大的丹田。」

「人體有限,怎可能無限大?」

「有——是眼睛!」

「眼睛?」水月不明白。

「對!你的阿修羅是脾胃的魔功,我的心法卻是目之神通!」

目神通!

眼之迷宮:彼此互視,彼此眼中有彼此;彼此眼中彼此,仍有彼此……

彼此彼此了無窮盡,眼之迷宮,是人類自身的黑洞!

目中大千世界:天地之大,細塵之微,皆可納入眼中;白雲蒼犬,滄海桑田;人間萬象,無不可盡收眼底;世上又怎有器皿,比區區雙眼,擁有更大的容量。

目光如劍:目光有多靈敏?

它不僅可以看到微塵細屑,還能看到草長鶯飛;更能看清人情冷暖,看盡世間滄桑;看穿心口不一,看破紅塵萬丈!

目光如劍,劍如目光;還有什麼武器比這明察秋毫的目光更有威力?眼可通神,目有神通!!

這就是目神通的心法原理!

傾城體質不好,但他卻生就一個天才頭腦,再加上女媧給予他的知識,使他在對武學原理的探討方面,遠勝常人,甚至超過了水月。相對於習武,他對武學理論更感興趣,也更有天賦。

水月的阿修羅功,走的是天地無情的修羅道,是魔功;而他提出的目神通,走的卻是納須彌於介子的極樂道,是不折不扣的大神通!!

他提出的不僅是一個方法,而是一個成熟的體系:豈獨「目」如此,「五感」皆然耳!!

「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可我問你,眼睛的範圍再廣,也總有窮盡之處,怎能循環不止無窮無盡?」雖敬佩傾城的才智,但水月仍不甘心認輸。

「呵呵,水月殿下,有一點你沒搞清楚!」傾城莞爾一笑,神態自若,儼然一代大宗師。

「我們看一件東西,即使再仔細,也不會盯著它看一輩子。只要記住了它的形狀特點,就算不再面對它,也能把它描述出來。目光是有界的,但記憶是無限的。眼睛再加上腦子,不就無窮無盡了嗎!」

「你怎麼能把內力同外物景觀相比?存在的東西,又怎能看一下就鑽進眼裡?」

「那我怎麼知道?只好用你的『理心之道』來研究一下羅。」傾城瀟洒的聳聳肩,「你有五臟六腑的靈魂,我當然也可以找出個眼睛的神靈來使喚。」

「瘋子!」水月咬牙切齒的咒罵。自己半生的自信,幾乎完全毀在了他的胡言亂語里。

「喂!別走啊~我還沒學會『逃命九天變『。」傾城攔住轉身欲走的水月。

「自己練吧!若是學不會,休想我再教你!」水月忿忿而去,心裡還盤算著,「得多宰幾條龍消消火氣」。

月光下,傾城哼著歌謠,漫步回到岩洞。

「胡克,我回來了。」他一頭衝進胡克的房間。

「啊~你是誰?」一位異族美女,端座床上。

「嗯?是胡大嫂么?沒聽他提起過呀?你是怎麼……」

「閃開!」胡克端著一盆清水,一腳踢開了喋喋不休的傾城。那女子腿部受了不輕的傷,他正在幫她清洗傷口。

「可是……究竟是怎麼回事兒?」十年風水輪流轉,傾城也嘗到被吊胃口的滋味了。

「說來話長……現在沒空理你。」

「至少該告訴我她是誰呀!」

「……」

「快說!」

「今天是什麼日子?」

「六月初三。」傾城搞不懂他問時間有何用意。

「初三……是周五。」

「喂!」傾城耐不住性子,又要催他。

「言語不通,我也不知她到底叫什麼。既然她是周五出現,就叫她……就叫她『星期五』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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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城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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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水月流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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