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祥的預感(5)

金店裡的人已經全部被疏散，可外面看熱鬧的人卻越來越多。張軍皺著眉頭吩咐手下組織警力疏散圍觀的群眾，然後轉身和洪波帶著幾名警員走進金店。

他們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七具躺在地上的戴著黑色頭套的匪徒屍體。當他們走過去仔細檢查屍體的時候，心裡感到一驚。

洪波說道：「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厲害，一槍打死一個。這七名匪徒居然沒有一絲開槍的機會。」

王軍點點頭，指著面前一名匪徒的屍體說道：「何止是槍法好，你看看他咽喉處的這把軍刀，直沒刀柄。顯然這不是面對面刺進去的，而是從遠處拋過來的，這種精準度，還有力度，我們誰能做到？」

突然，一名警員喊道：「隊長！這裡有個活的。」

王軍精神一振，走過去就看見倒在地上的一名匪徒睜開眼睛，正看著他們愣愣地出神。「把他銬起來，帶走。」

洪波說道：「我去監控室看看監控錄像，看看這個傢伙到底長什麼樣子。僅憑著一個人，這麼快就把七名手持槍支的匪徒給殺了。」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我對這個傢伙也很好奇。」可令兩人失望的是，他們並沒有找到任何儲存的監控視頻。兩個人對望一眼，王軍說道：「這個傢伙很專業，看來他把光碟拿走了。」

洪波點點頭，「這裡已經沒有什麼事了，把金店的保安和員工帶到警局問問就知道了。」

王軍吩咐警員處理現場，然後把金店的保安、員工，還有那名匪徒帶到警局。

坐在警車上，一名女警拉著方菲的手，一邊安慰她，一邊詢問著。可方菲不是搖頭就是點頭，根本不說一句話。那個身影不停地在她腦海里出現，她心裡一直想著那個流氓的一舉一動，想著他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想著他那溫暖的胸膛帶給她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想著他就像小說里描寫的救世主一樣突然出現消滅了惡魔，救下了美麗的公主……想著，想著，方菲臉上出現了溫柔的笑容。可一想到那傢伙可惡的笑容，那賊溜溜的眼睛，她就恨得咬牙切齒。無論葉天明在她心裡是個流氓也好，是個英雄也罷，她知道她完了，她的心已經被這個身影佔據，她這一輩子永遠也忘不了這個流氓。她只有祈求老天，能給她一次和這個流氓邂逅的機會，能讓她再一次靠在他的胸膛上。

那名女警看著不停變換臉色的方菲，只見她一會咬牙切齒，一會又傻笑，以為是被嚇著了。女警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問什麼，只是把方菲摟在懷裡，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她，「不要怕！事情已經過去了，等到警局錄完口供，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忘記這件事情，就當做了一場夢。」

聽見女警說的話，方菲突然說道：「可我忘不了。」方菲說完才反應過來，又捂住小嘴，「謝謝你，我沒事了。」

女警微微一笑：「沒事就好。」

葉天明混在人群中，走出大門直奔停車場，上了車打著火絕塵而去。看著一輛輛警車經過，他罵道：「媽的！這麼長時間才到，要不是我，不知道已經死多少人了。」

這個時候，葉天明感覺到腰部有一個堅硬的東西硌了他一下，不禁一聲苦笑：「媽的，職業病害死人啊。」伸手把腰上那個堅硬的東西拿了出來，原來是那把手槍。

突然眼前閃過一道耀眼的藍光，葉天明仔細一看，「我這算不算是持槍打劫？」握著槍的右手中指上，戴著那枚價值80多萬的藍寶石戒指。

葉天明這個傢伙本來就是流氓，拿到手的東西當然不會還回去。他隨手把槍扔到車座上，腳下猛地一踩油門。

車很快上了高速公路，他看了看時間，已經是凌晨3點多，「江南到北城1000多公里，早上7點之前一定要到。我是該去看看躺在那裡的兄弟了。」

早上6點半不到，葉天明就到了北城。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交警堵他，可就是攔不住。一看見這是一輛昂貴的限量版法拉利，掛的還是軍牌，交警們根本就沒有膽量設路障。

剛開始還有交警堵截追趕，可他們只能看著跑車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最後也就放棄了。這輛瘋狂的跑車經過一個收費路口的時候，那些收費人員就會通知下一個收費站，馬上清理車輛讓這個瘋子過去。

交警隊調控中心馬上行動，調查這輛車的來歷。當他們通過軍區知道車牌來歷的時候，馬上停止了追查。而葉天明也沒想到車上掛著的軍牌居然有這麼大威力，給他擋掉了不少麻煩。

葉天明把車開到一個大型賣場的停車場，到裡面買了兩箱茅台，10條中華煙，還有一些亂七八糟吃的東西。他走到收銀台把卡扔給了收銀員，「刷卡吧，我沒帶錢。」

漂亮的收銀小姐微笑著點點頭，「好的，請您稍等。」突然收銀小姐吃驚地捂著嘴，然後又看了葉天明一眼。

葉天明看見收銀小姐的表情，心就是一跳，這幫小子給我的錢，不會連買這幾樣東西都不夠吧。

葉天明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怎麼？卡里的錢不夠？」

英雄部隊

「不！不！不……沒有。」收銀小姐臉一紅。

「哦！那就好，其實我也不知道裡面有多少錢。」

「不會吧，先生！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收銀小姐難以置信地說道。

葉天明點點頭，「我是真的不知道。」

「那我告訴您吧，現在裡面有1.8億。」

葉天明眼睛瞪得老大，嘀咕道：「這幫小子還真有錢，出手這麼大方。」其實葉天明心裡清楚，這幫小子是真把他當成了大哥來對待，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麼大方，一出手就是將近兩個億。

「先生！請您輸入密碼。」收銀小姐說道。

「密碼在卡的後面寫著呢。」

那名收銀小姐一拍額頭，翻著白眼：「先生！我還真沒見過像您這樣粗心大意的人，要是卡丟了，那您的損失可就大了。」她說完把卡遞還給葉天明，「您還是把密碼記住吧，然後擦掉。」

這還真不能怪葉天明，當時從劉建輝手中接過來的時候他也沒看。現在拿起一看也學著收銀小姐翻了個白眼，「直接告訴我六個零不就得了，還寫在這上面讓我丟臉。」

葉天明交了錢，在賣場服務人員的幫助下，把東西全都搬到了車上，然後開車直奔郊外公墓。

葉天明把車停在了公墓門外，下了車，看見兩名武警筆直地站在那裡。一名士官走過來敬了個禮，說道：「同志！請您出示證件。」

葉天明很無奈，他到現在才想起來，這個公墓可不是隨便能進去的。這裡葬著的可都是國家領導人，對國家有貢獻的科學家，還有就是那些為祖國犧牲的戰鬥英雄、有功將士。而「銳劍」犧牲的隊員能被葬在這裡，那是因為在這個和平年代，「銳劍」是唯一一支經常走上戰場，為國家為人民而戰的部隊。可以說每一名犧牲的隊員，都能稱得上英雄。所以在有些人口中，「銳劍」也被稱為「英雄部隊」。

葉天明拿起電話想打給劉建輝，可是想想還是放下了，對著那名士官說道：「同志！我剛剛退伍，沒有帶證件。我叫葉天明，這裡面葬著我的戰友，我只是想去看看他們……」

「啪！」還沒等葉天明說完，那名士官一個立正敬了個軍禮，說道：「葉天明同志您好，首長已經下了命令，只要您來，我們可以直接放行。」

「這幫老傢伙，連我來這裡都算計到了，一個個還真是成了精的老狐狸。」葉天明的性格早就讓上面的那些大佬摸得清清楚楚。知道他一回來，一定會先到北城看望犧牲的戰友。有領導親自通知北城警備司令部，讓他們注意一下，這幾天只要葉天明一到，就直接放行。

葉天明把東西都搬到了地上，那名士官看見這麼多東西，急忙招手叫來幾名士兵幫忙，然後問道：「首長！您的戰友叫什麼名字？我帶您過去。」

葉天明擺擺手，「不要叫我首長，我已經退伍了，就叫我一聲葉大哥吧。」

那名士官笑了笑，「葉大哥，您的戰友叫什麼名字？」

葉天明眼前浮現出張海軍犧牲時的情景，默默地說道：「他叫張海軍。」

那名士官一愣，緊接著「啪」的一聲，敬了個軍禮，一臉肅穆地說道：「我知道您來自哪裡了，我能叫您一聲大哥是我的榮幸。」

葉天明搖搖頭沒有再說話。他沒有來過這個烈士陵園，這裡很美麗，是一處園林式公墓。順著青石鋪就的道路往上走，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順著一條小路向右，不到百米的地方，就是所有「銳劍」隊員的墓地。

葉天明細細地數著，347位，居然有347名「銳劍」隊員葬在這裡。葉天明一個一個仔細地看著墓碑上刻著的名字，還有一張一張帶著笑容、穿著軍裝的照片。他們是如此的年輕，有的甚至比他葉天明的年紀還要小。

突然，一張張照片上熟悉的面容，一個個熟悉名字跳入葉天明的眼中。緩緩地向前走去，葉天明突然笑了，可眼淚卻從眼角滑落下來。

「你們的人生在這裡定格，使命在這裡終結，炮火在這裡虛空，思想在這裡升華，文化在這裡積澱，軍魂在這裡凈化，你們年輕的生命卻在這裡繼續延續。兄弟們！我葉天明來看你們來了。」

說完，他轉回身吩咐身後的那幾名士兵把東西放下，然後把酒全部打開，再把煙撕開一支一支點燃，那些吃的東西也一起放到了十幾名兄弟的墓碑前。

直到做完這一切，葉天明也沒說一句話，只是靜靜地在那裡站著。轉眼間天邊出現了一道紅霞，慢慢地擴大它的範圍，整個陵區悠然地沐浴在夕陽柔和的光芒之中。葉天明抬頭望天，太陽的餘暉映紅了雲霞，溫暖著整個晴空，給萬物塗上一層美麗的玫瑰色彩，那是一種金黃，一種原不屬於植物本身的顏色，它是那麼美麗迷人。可是對於葉天明來說，這種美麗正如同再也回不去的美好年華，是一個時代最後的劇終。

走在日暮西山的路上，夕陽映照著他那有些蕭瑟的身影，而那名士官一直跟在他的身後，默默地注視著這個來自英雄部隊的軍人。

突然，葉天明看見陵園門前有一個身影，發現他一直在向裡面張望。那個身影看見葉天明望向他，就慌亂地轉身走了。

在他轉身的一剎那，葉天明看見了他的面容，「怎麼可能？怎麼會這麼像？難道他沒有犧牲？可這個世界上有長得這麼像的人嗎？」想到這裡，葉天明一轉身又向回走去，那名士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疑惑地問道：「葉大哥，怎麼了？」

葉天明擺擺手，「跟我來。」那名士官緊緊地跟在葉天明身後。

葉天明來到一個墓碑前，仔細地看著上面的照片，說道：「你看看這張照片。」那名士官疑惑地看著照片，不知道葉天明是什麼意思。

「剛才山下的那個人，你看見了嗎？」

「看見了。他每年都要來幾次，每次來的時候都會請求我們讓他進去。可這裡不像人民公墓那樣可以隨便進入，沒有證件是不行的，所以他一來就是在外面站一整天。」

葉天明皺著眉頭說道：「你仔細看看，他和這張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很像？」

那名士官這才注意到，想了想說道：「何止是像啊，要不是照片上的人比那個人要年輕，簡直是一個人啊。」說到這裡，他也是一愣，接著臉色一變，「葉大哥……」

葉天明一擺手，他心裡已經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可他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葉天明嚴肅地說道：「記住今天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這件事情爛在你的肚子里，把它忘掉，明白嗎？」

那名士官也知道這件事情要是像他猜的那樣，可是非同小可，當然不能亂說，於是他對著葉天明點了點頭。

葉天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件事情我會調查清楚，我會給作為軍人的你一個交代。」他說完向山下走去。

葉天明開車一路疾馳，直到出了公墓，到了公路口也沒看見那個身影。他緩緩地把車停下，下了車靠在車門上，從兜里掏出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回頭看向公墓方向說道：「我知道你並沒有離開，我想你已經看出來我和你來自同一個地方。所有人都以為你在那場戰爭中犧牲了，可你今天卻偏偏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你每年都來這裡是為了什麼？是為了向你的那些兄弟懺悔，還是想向他們證明，雖然你貪生怕死，但你還活著，還在享受人生？希望這一切都是我的猜測，不然我會親手殺了你，『銳劍』絕對不可以出現一個逃兵一個叛徒。或者你殺了我，讓這個秘密永遠消失。」

一個身影從不遠處一棵樹后出現，看著消失的車，他的臉不停地變換顏色，眼裡閃著複雜的光芒，痛苦，悔恨，內疚。

葉天明在北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開車直奔帛州。而就在這天早上，一名身穿白色公主裙，頭上梳著兩個朝天辮，嘴裡含著棒棒糖，背後背著一個小包，漂亮得不像話的小女孩兒，出現在江南軍區大門外。

只見那個小女孩兒走到門衛面前，笑嘻嘻地說道：「大哥哥！我找葉天明，麻煩你叫他出來，就說戴恩恩來了。」

站崗的那名士兵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敬了個禮說道：「同志！葉隊長已經複員了。」

「哦？複員啊，那就是說他不在這裡，已經回家了？」

「對！」

「好哦！」戴恩恩舉起小拳頭猛地在空中揮了一下，「既然他都走了，我就沒有必要遵守什麼承諾了。呵呵……兵大哥，再見。」

戴恩恩剛一轉身，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笑聲，「哈哈……恩恩小姐，來了怎麼能走啊？」

戴恩恩晃著小腦袋把身體轉了回來，就看見馮震對著她笑。「嘎嘣！」的一聲，她狠狠地把嘴裡的棒棒糖咬碎，噘著小嘴說道：「我就知道葉天明這個渾蛋不會讓我好過。」

馮震笑呵呵地說道：「恩恩小姐，我們隊長在走的時候就說了，你會在半年後來這裡，讓我們必須在門口迎接你。」

「哼！他不就是怕我跑了嗎？說得倒好聽，還迎接。」

「行了！我的大小姐，你就不要抱怨了。你不想想，在這裡你想研究什麼，只要一句話，我們就會給你弄來。」

聽到此話，戴恩恩眼睛一亮，「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不要忘了這裡是什麼地方。」馮震說完喊道：「快點通知陳司令，就說他等的客人到了。」

一接到門衛電話，陳中華心裡就是一樂，他沒有機會詢問葉天明，但是陳陽卻把戴恩恩的事情和他說得清清楚楚。這個智商高達320的天才少女能到江南軍區來，無論把她放到哪裡，那可都是一把利劍。

當時龍正良還開玩笑說：「看來這個小丫頭比葉天明那小子還危險。」

陳中華卻說道：「這樣的危險人物在我這裡，多多益善。」

三個小時后，葉天明就到了帛州，這是一個叫石山的小鎮，也就是他的舅舅家。剛一進入小鎮，葉天明的心就是猛然一跳，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和他在戰場上遇到危險時的預感如出一轍。葉天明皺著眉頭把車停了下來，從身上掏出一張照片，這是藍靈在他到「銳劍」之前給他郵過去的。看著照片上清秀的臉，甜甜的笑容，葉天明的心一陣抽痛。

「靈靈！為什麼看見你的照片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想到這裡，他猛地一踩油門，車就躥了出去。

當他把車開到舅舅家那條小巷的時候，居然看見兩輛警車停在巷口，20多名警察來回地轉悠。葉天明的眉頭越皺越緊，握著方向盤的手青筋直冒，他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車緩緩靠近巷口，那些警察看見一輛如此豪華的跑車居然會在這個地方出現，全都一愣。很快，一名警官反應過來，喊道：「把我們的車開到一邊，讓這輛車過去。」

他旁邊一名警員說道：「所長！上面可下了死命令，這裡不允許任何人進出的。」

所長一瞪眼，低聲罵道：「少廢話，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車？還有車牌。」

「所長！我怎麼沒見過這樣的車牌？一定是假的。」

「你知道什麼？這個車牌是軍牌，雖然我也沒見過，但絕對不是假的。要想不惹麻煩，就快點把路讓開。」所長顯然已經有點火了。

那名警員沒有再廢話，既然所長這麼說了，就不會錯。他急忙把攔在巷口的警車開到一邊，把路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