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一層窗戶紙
王旁的信心從哪裡來的,在做的誰也不知道,除了對王旁所說的事將信將疑之外,更對王旁的未卜先知感覺到神秘,在這些人眼中,王旁始終是個謎,他的不溫不火不急不躁,但時不時弄出點驚天動地的事讓人覺得似乎有種光環在籠罩著他。
王旁相信,他得到的信息是最快的,但是不排除趙顥一樣很快得到信息,當危機出現在趙顥身上,他會怎麼做,是悄無聲息的隱忍了,還是做最後一搏,不管怎麼趙顥如何做,王旁都要將防範做到徹底。
而此時的趙顥,已經快煩死了,這幾天趙顥的吳榮王府外,總有陌生人出沒,聽到過幾次侍衛的報告,感覺吳榮王府像是被人盯住了一樣,甚至趙顥出門都隱約感覺到有人跟蹤,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在探測著吳榮王府什麼事,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而趙顥偏偏做了虧心事,更讓他覺得虧心的事,本來他不應該在京城,只不過聽說趙頊已經快不行了,皇太后已經開始準備是十歲孩子的龍袍,這個時候如果不在京城,那豈不是錯過了大好的機會。
如今的趙顥三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試想如果趙頊死了,那麼接替皇位的自己當然是最合適的人選,難道還會讓那個不足十歲的孩子坐上皇位,趙顥越想越不甘心,不過想要爭取機會,單單靠他王爺的爵位,靠他皇帝的身份,甚至靠他手中的這點兵是遠遠不夠的,高家的兩個兄弟,在趙顥的眼中簡直就是不足一用的草包,沒有朝廷上的大臣的支持,那有什麼樣的身份也是沒用。
趙顥想起自己在朝中的幾個擁躉者,其中一個最重要的人物當屬蔡確。
說起蔡確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北方大士族對王安石變法持反對、攻擊的態度,他們指王安石集團為奸臣集團,除王安石是因他們推介上台外,其他人在正統的史書中多被污為奸臣,其實,這些人大多是堅決的改革派,王安石辭位后,堅持新法的頭號改革派當推蔡確,王安石當政時,薦蔡確為三班主簿,徙監察御史里行,熙寧六年,王韶熙河之役取得對西夏的勝利,但被告挪用軍費,蔡確奉命辦案,為其白冤,后來蔡確拜參知政事,左相吳充想改變新法,蔡確不讓,舉蕭規曹隨例,說新法為「今陛下所自建立,豈容一人挾怨而壞之。」元豐五年蔡確被封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也就是右宰相官名。
要想獲得大臣的支持,趙顥清楚的知道,如今朝中改革和保守兩派幾乎是勢不兩立,而熙寧十年改革最終廢除,加上近期不少保守派重新回到朝廷,這些都是太后的嫡系親信,如今情況愈發的複雜,想要獲得大臣們的支持,必須表明自己的立場,而趙顥的立場,就是安撫這些改革派,似乎他可以延續趙頊當年沒做完的事。
,趙顥似乎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忘了真正想要獲得這些人的支持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那就是王旁,可是趙顥從心裡就對王旁又種敵意,而且他相信,如今的王旁早已失去權勢,更何況既然自己會繼續支持改革派,王旁還會有什麼理由反對自己,可惜他想錯了,他並不知道王旁現在的想法,不管改不改革新法,王旁是要做自己的事了,一旦將歷史推上進程,宋朝的改革那就是早晚的事。
一連幾天皇宮裡面安靜的出奇,趙頊的病情似乎越來越神秘,趙顥還真有些坐不住了,他派人將蔡確請到府上,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一頂轎子停在在吳榮王府的後門,一個跟著轎子的員外郎打扮的人敲了敲門,有家丁打開院門,遞上拜帖,不多時這頂轎子被抬進王府的院中,家丁左右看了看,只有拐角處似乎有人在朝這邊張望,於是忙又關上了院門。
蔡確從轎子中走了出來,身為右宰相,和皇親交往過密難免會被人當作話柄,那名員外郎問道:「王爺在何處。」
「吳榮王正在書房等候蔡相。」家丁說著引領二人朝書房走去。
和蔡確一切來的這個人,叫做邢恕,是蔡確身邊的名士,經常為蔡確出謀劃策,兩個人一前一後走進吳榮王的書房,見吳榮王正在案頭寫著什麼,見到兩個人進來才將手中的筆放下。
「這麼晚了請蔡相來,蔡相公辛苦。」趙顥拱拱手,請蔡確落座,邢恕則站在蔡確身邊,隨時等候著蔡確的吩咐。
「王爺客氣了,想必王爺這麼急著見我定是有要事商議。」蔡確客氣的說道。
「唉,我這都是閑事,如今看到蔡相這麼極力維護新政,我是十分讚歎蔡相公所為,只不過,這幾日朝中一些元老回朝,那些都是反對新政的舊臣,我擔心蔡相勢單力孤難有作為,所以特意邀請蔡相來,聊表安慰。」趙顥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
「承蒙王爺惦記,其實我也是有所擔心,好在有邢恕在。」蔡確看著邢恕說道:「他常出入當時臣司馬光、呂公著等門下,倒也能給我送來一些信息。」
「哦,這位就是邢恕,久仰大名啊,來,邢先生請坐。」趙顥給邢恕賜了坐,邢恕忙謝了坐在蔡確的後面。
「還得說蔡相有號召力啊,我如果沒記錯的話,當年邢先生可是極力反對新政,因和王雱王元澤爭執,差點被王相公處置,可有此事。」
「王爺說的那個人就是在下。」邢恕答到。
難道自己想法錯了,怎麼幾天不見蔡確竟然和邢恕走到了一起,趙顥有點奇怪,他看了看蔡確,蔡確馬上明白了趙顥的疑惑,笑著解釋道:「誰不曾有年少輕狂之時,邢恕當年的確是反對過新法,但如今已知新法之妙,自是有些轉變。」
邢恕也忙解釋道:「蔡相可說的事,本人能有今天也多虧蔡相公抬愛,雖然當年我反對新法,也曾和司馬光等人交往過密,但唯獨蔡相對我有知遇之恩,有推舉我為員外郎之職,本人只當儘力為蔡相做事,為朝廷做事。」
趙顥這麼一聽稍稍鬆了一口氣:「說是這麼說,眼下皇兄尚在一切都好,我只恐皇兄萬一有閃失,朝權落入他人之手,破怕就有一番變化,將近十年,那些反對新法的保守派,幾乎無朝廷立錐之地,如今一旦翻身,只怕會報復我們這些人啊。」
他把自己也列入了新法支持派中,似乎王旁了當年和王安石的恩怨,但不管怎麼說,那些恩怨都是不足為外人道的,也許世人還感嘆趙顥的心胸,竟然娶了王安石府改嫁的兒媳婦,就像現在的邢恕,並不了解當年的情況,見趙顥這麼說立刻奉迎道:「王爺也是一貫擁護新法,為這些著力改革的官員所親近,想來王爺還和王相交情匪淺,我看如今之所以司馬一派當權,無非是朝廷中缺少像吳榮王這樣的明君啊。」
這就是**裸的拍馬屁,邢恕之所以這麼說,也和他的個人經歷有關,神宗熙寧年間,邢恕考上進士,補為永安主簿,經呂公著推薦任崇文院校書,邢恕很不知足,就對王安石的兒子王滂講了一大堆王安石所推行的新法的弊端,王安石大怒,想要處置他,諫官也上疏神宗說邢恕本是新科進士,未歷官即處館閣,多有不妥,於是二罪歸一,邢恕被趕出朝廷,出任延陵縣的知縣,不久延陵縣被撤消了,邢恕也沒被另調他職,變成了無業游民,遊盪在陝、洛之間,一去便是七年,這七年,邢恕心中自然憋了一股無名火,好在總算「奪得雲開見月明」,七年後,朝廷又忽然想起了他,恢復其官為校書,吳充又任用他為館閣校勘,不久又遷為歷史館檢校、著作佐郎,蔡確與吳充有隙,上任之後把吳充所任用的人統統驅逐下台,邢恕的心中一下變成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食不安,睡不穩,每日深居府第,不敢出門,生怕讓蔡確撞著,給他提了醒兒,偏是這時,神宗皇帝讀了一篇邢恕所寫的《送文彥博詩》,而且還在蔡確面前稱讚該詩文辭清麗,頗具功力,蔡確立刻進邢恕為職方員外郎,邢恕不知內中根由,一時感激涕零,以蔡確為靠山深自附托,為蔡確出謀劃策,收召名士,在政事上提一些「改革」的建議,二人越發情投意合。
這麼看邢恕的經歷就知道,他自幼博覽群書,精通典籍,古今成敗故事盡在胸中,每每高談闊論,口若懸河,頗有戰國時遊說於七國之間的縱橫家氣度,而他自恃才學卻屢屢受挫,所以他怕了,一旦沾上權貴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死他也不肯放手,更何況眼前的這個人是蔡確無數次提到的吳榮王,也是他認為最有可能接人皇權的人,這時候不好好的拍一拍馬屁還等什麼時候。
明君二字一出口,趙顥是眼睛一亮,蔡確也不由得看著趙顥的神情,這層窗戶紙要是捅破了,後面是光明還是簍子可是誰也說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