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賈瑚1.2
86_86432那七八串粽子似的人一開始還七個不服八個不忿,一聽這話,立刻「唔唔」的掙紮起來。
本以為這七八歲的孩子,哪怕再聰慧,受了委屈生了氣,還不是找人告狀去?別說老太太和二太太現在管著府里的內務,不會為了個自己厭惡的小輩兒罰他們,就是罰了,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月錢,做個樣子罷了。或者他們當著老太太二太太的面辯駁幾句,還會變成這瑚哥兒跋扈進而毀了賈瑚的名聲,就可以藉此順勢入了主子的眼。
萬沒想到他半句話不聽,直接上板子。五十板子!這是不死也半殘啊!更何況執杖的是府里那些殺神,根本就是沒有活路了!
賈瑚身邊的兩個大丫頭對視了一眼,對賈瑚忽然而至的心狠有些心驚,猶豫了幾息,碧紗上前一步:「大爺,這些人有的只是因為家裡的婆娘說了兩句。全家都打五十,恐怕連那些沒留頭的丫頭小子們的命,都保不住了。」
賈瑚長出了一口氣,一笑:「說了兩句旁的也就算了,偏偏口下不留德,牽扯我還沒滿月的弟弟。他們的小子丫頭可憐?我弟弟才可憐呢。都說現世報,這就是報應。誰讓我是主子呢?往日里倒是可憐他們,也沒與他們多為難過。偏偏他們卻與我來為難,我還忍著不成?我倒是忍了,最後呢?」唯一一個不計一切代價對自己好的人被忍死了,被母親掙命生下的弟弟差點就被毀了名聲。忍?今後再不忍了。
碧紗立刻低頭告罪一聲,退回了原位站好,再不言語。
整整一個半時辰,賈瑚的院子里最大的聲音就是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啪啪」聲。
賈瑚手裡拿著碧紗碧荷整理出來的名單和賈府里所有家生子的名單對照。果然,所有被杖罰的人里,沒有一個是賈史氏的人,也沒有賈王氏的心腹。這些,不過是些雖是可以拋棄的卒子罷了。
賈瑚看著名單,忽然笑了。自己以前一定是陷入魔障了。為了博一個親和寬厚的名聲,平時就算是對下人,也是禮貌居多,更別說對二房的賈珠和賈元春了。
為了個寬宥待人的名聲,自己劃了許多的條條框框,可還是低估了賈史氏的手段。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也是她的親孫子,怎麼他就下的去手要毀了自己和賈璉呢?自己又怎麼就認為賈代善會留個後手什麼的為自己鋪個路呢?算了,不想了。
賈瑚把手裡的幾張紙往桌子上一扔,端起茶盞喝茶。
須臾,許沖在門口回報:「大爺,了(liao)了。」
「還剩幾個?」賈瑚頭也不抬,「進來回話。」
許沖這才進到屋裡:「回大爺的話,沒了47個,還有29個。」
「發賣吧。沒了的都燒了。」賈瑚點頭表示知道了。待許沖走到門口,賈瑚有加了一句,「別忘了都灌下啞葯再發賣。我可不願在外面聽見賈家的私、隱。」
許衝下去后不久,劉嬤嬤也從外書房回來了。也不知劉嬤嬤和賈赦說了什麼,等賈瑚回到靈堂里給張氏守夜時,賈赦什麼也沒說,就陪在賈瑚身邊守了一夜。
待到天明,要準備起靈入土了,賈赦才啞著嗓子說了一句話:「你母親去前,要我答應老太太選的填房人選。我應了。」
因為是喪中喪,所以張氏的入土顯得有些冷清。賈史氏和王氏稱病不出,未嘗不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對張氏的喪事撒手不管。賈政也找個由頭迴避了。賈瑚抱著賈璉披麻戴孝送走了自己的母親。待的一切事畢,賈史氏和王氏重新安排人手的時候,才發現平白少了將近百人。
賈史氏和王氏連人是怎麼沒有的都沒弄明白,賈瑚好心的把一沓被血染成暗紅色的按了手印的供詞給二人送去了。
王氏看得心驚,賈史氏卻不以為然。「到底是小孩子意氣盛,年紀輕輕就如此心狠手毒。珠兒以後切記懷仁厚之心,才是仁義之家傳家之道。我就指著你光宗耀祖呢!」
賈珠聽見長輩教導,立刻起身行禮:「是,孫兒定不負老太太的期望。」
不到一個時辰,府內各處便傳遍了「賈瑚心狠手黑不堪大用」的傳言。氣的賈赦在書房砸了三四個杯子。
賈瑚像是沒聽見一樣,在自己的院子里該做什麼做什麼。掰著手指頭算還有多久賈史氏和二房才回京。
發了邪火的賈瑚不管賈史氏「不必請安」的吩咐,每日里就是見不到人,也在賈史氏的院門口行禮算作請安。如此過了又有二十幾日的一個晚上,一隊風塵僕僕的人從西角門進了榮府直接進到賈瑚的院子,沒驚動任何人。
「請大爺的安。」為首的漢子三十歲上下,是許沖的大兒子許勇,「大爺,我們把太太和太老太太的東西都運到您的溫泉莊子上了。府內的賬冊和太老太爺的器物書籍運到了澄江衚衕的三進宅子里。如今府里只留了大件的擺件和五萬兩銀子在老庫里。」
沒錯,賈瑚在料理那七十多人的當天,就派了人回京城把榮國府的庫房搬乾淨了。無論是房契地契還是木料珠寶,都搬到張氏的陪嫁莊子和宅子里去了。留在庫里的,都是以賈家現在的品級根本擺放不了的大件器物和不得變賣的御賜之物。
「除此之外,奴才按大爺的吩咐,比對著太老太太持家時候的賬本和單子,從老太太的私庫里找到幾箱應該是老庫卻錯歸到老太太那裡的東西,也都一併運到澄江衚衕了。」錯歸?說是錯歸,但是必然是賈史氏管家的時候乘著便利私自昧下的。怎麼平時沒看出許勇這麼促狹?
賈瑚對於賈史氏和王氏,如今就算不是當對方是死敵,但也絕對不想讓這兩個人過得舒坦。
賈瑚可不希望自己回京的時候,在王氏和賈元春身上看見屬於母親的飾物,也不想在賈珠的書房裡,看見自己母親留下的書籍。
如今的榮國府,賈瑚和賈赦的屋子、書房,全都如同雪洞一般,什麼都沒有。賈瑚忽然有些希望賈史氏和二房早些回京了。不知道當他們看見空空如也的屋子時,會是什麼感覺?
果然,又過了一天,賈史氏把賈赦和賈瑚叫到屋裡,通知了兩人自己要回京「守著國公爺臨去時的屋子了此殘生」,有因為希望有兒孫「承歡膝下」打算把二房一家四口帶回京,好「就近照顧我這孤老婆子」。
賈瑚雖然知道賈史氏就算回去了,也不會住在老國公之前榮養的梨香院,而是住進榮慶堂。而且還順勢讓二房住進榮禧堂。
雖然賈瑚只要開口擠兌賈政幾句,以賈政的德行肯定為了名聲也不會住進榮禧堂,但賈瑚懶得開口。就讓他住著吧。
爬得越高,摔下去的時候,才更疼!
月余后,京里傳來消息,說榮府內老太君親口所說,賈赦賈瑚不孝不悌,心狠手黑,短視無知,壞了祖宗基業。賈瑚一笑,提筆給尚在京城的外公寫了封信。轉天外婆去了一趟榮國府,呆了小半天。出來后,那些傳言沒過幾天就煙消雲散了。
留在京城的幾房下人不時的捎回京中消息。現是二房住進榮禧堂,后是賈母要把賈赦逐出家門,再後來是來信通知榮國府的恩蔭給了賈珠了。
時間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過了三年。
在賈瑚的餵養下,賈璉雖然因為守孝不能吃葷腥,但是粗糧細做倒也把賈璉養的白凈健康。這才出孝幾個月的功夫,賈璉總算被賈瑚給喂的長了些肉。
看著自家弟弟算不上圓滾滾但就是招人喜歡的小模樣,賈瑚有點理解為什麼現代很多父母明知道孩子太過肥胖不健康,仍然不遺餘力投喂的心情了。小孩子還是胖點可愛啊!
春節過去之後,行過除服禮的父子三人,沒有急著回京城,而是又在金陵城呆了大半年。作為榮國府的當家人,沒有如期迴轉京城,京城方面無人詢問,就好像完全沒有這人一樣。若不是襲爵的旨意早在賈代善熱孝的時候就頒下,賈赦的逾時不歸,恐怕又是一樁風波。
幸好賈赦襲的是虛職,不需要日日上朝。而且賈赦在除服后,就聽從賈瑚的勸告,上了一份請罪折。從強買強賣到草菅人命等等,摺子上曆數了金陵賈家以榮寧二府的名義所做的不法之事。敘述了自己多年未回故里,誰知出孝後上街竟然才知道自家族人不忠不義至此,懇請聖人降罪云云。
此時賈代善雖已亡故,賈家卻也還不是原著中那種種的亂象,雖然偶有為惡,但到底兩代國公的餘威尚存,族人還沒做出賣官鬻爵、站隊奪嫡的事情。現在把這些事情翻出來,頂多是一個監管族人不力的罪名。不然晚上二十年,就絕對是抄家流放了。
不是自己做的惡,偏偏黑鍋讓自己家背,賈瑚可不願意。直接把這些人都綁了,扔進應天府里,再讓賈赦上了這麼道請罪折,把事情過了明路,賈瑚有九成把握聖人不但不會追究,反倒會多加安慰。
族人中有仗著輩分大倚老賣老的,賈瑚直接把聖人的聖旨拿出來威脅一番,末了又語焉不詳的告知族人,若有再犯,就分宗。
賈瑚玩了個文字遊戲,讓這群人以為「再犯就分宗」是聖旨,使得金陵賈家又安分了好多年。
其實賈瑚巴不得這群人再犯一次,這樣就能光明正大的分宗了。雖然如此,賈瑚也知道這事急不來,急不來。
整件事情塵埃落定后,賈赦除了給遠在京城的賈氏族長賈敬去信一封道清事情的始末原委外,榮國府里賈史氏和二房沒得到一絲消息。
金陵賈史氏和王氏的釘子已經被賈赦拔除,為的就是讓他們不能及時得到消息。
但有件事情,可能還真就瞞不了——賈瑚,考中秀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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