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夢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的白芒散去，我醒了過來。
「喂~！老大！喂，小許！莜琳……有人在嗎……？」我大聲的呼喊著，但是只聽見了遠方傳來的迴音，而沒人回應我的呼喊。
在我的眼前，只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沒有，就好象站在濃濃的大霧中，除了自己外，什麼都看不到。
突然，象是刮來了一陣風，霧，散了，我站在一條大街上。
「這是哪？」我環顧四周，覺得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這是一個幼兒園的大門口，一個個家長正騎著自行車往園裡送孩子，而我，正站在熙熙攘攘的自行車流中，看著那些從我身邊走過的人群。
不會吧，都什麼年代了，接送孩子還用得著家長親自來嗎，我們這裡的幼兒園早就採用校車的形式了，早晚都有專用車來接送的。幼兒園的名字是《小天鵝幼兒園》，貌似很土的樣子，能把孩子往這裡送的家長肯定沒什麼品味。
一個少婦推著自行車經過我的身邊，車后架的幼兒籃里坐著一個小男孩，手裡捧著一個黃色的方型飯盒，正在呼呼的吃著什麼，大概是米粉一類的早餐吧。
我怎麼會在這種地方醒來？許莜琳又去哪了？她不是遇難了吧？不可能啊，在那陣強光發出之前，我已經站在她前面了，要倒霉的應該是我才對吧？我低頭看看自己是不是缺胳膊斷腿什麼的，或者胸口穿了個窟窿，肚子上撕了個口子，但是我卻連衣服都是完好無損的，好象沒什麼大礙嘛。沒大礙才奇怪，我昏迷之前明明覺得什麼東東穿過我的身體的，不是彈片就是激光，要不就是內功啊六脈劍氣啊一陽指什麼的，怎麼會還完好無損呢？
正在我仗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前面那小男孩奶聲奶氣的叫到：「媽，我吃完啦！」說完把那飯盒蓋上，塞進了那少婦背上的帽子里。呵呵這小鬼，這點跟我小時侯還真象。
那少婦輕笑一聲，停下自行車，將那小男孩從籃子里抱了出來，親了親他的小臉，然後將他放到地上。「小龍龍，在幼兒園要聽阿姨的話，別淘氣，知道了嗎？」小龍龍？名字跟我也挺象嘛，哎呀那臉蛋兒也跟我小時候一樣可愛，就是身子瘦了點，個子矮了點。啊，那個少婦的側臉也跟我老媽年輕的時候有點像呢，這真是個有趣的巧合。
「嗯!」那可愛的小男孩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向他媽媽道了聲：「媽媽再見！」就一搖一晃的往幼兒園裡面跑去。「再見。」那少婦向她兒子揮揮手，站了起來，然後推著自行車，向我的方向走來。
「還是先搞清楚這裡是哪裡好了，別的事以後再說。」我上前一步，問到：「這位大姐，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沒理我，低著頭含笑繼續向我走來。大概是聽不清吧，我承認我的聲音有點小，面對陌生人我說話聲向來不大的。
「這位大姐，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加大了音量。這該聽到了吧？還不理我？難道要我拿喇叭吼嗎？還是她想什麼事情想入神了，沒注意到面前的大活人？算了，怕了你了，我換人問去。
正當我想換一個詢問對象的時候，身邊的行人卻在一瞬間消失了。白色的濃霧重新將我包裹起來，又是一個白茫茫的世界。
「哇靠，搞什麼啊？這不是什麼靈異事件吧？還是外星人玩我來著？」我受不了的按著太陽穴大吼到。
過了一會，霧氣又散去了。這裡應該是剛才那幼兒園裡面的操場，滑梯，鋼架，沙堆，還有很多在我面前跑來跑去，尖叫著，嬉戲著的小鬼。這時，一個粉紅的小身影向我跑來。咦？好眼熟啊，粉紅的連衣裙，披肩的黑髮，大大的杏眸，紅嘟嘟的小嘴，這這這，這不是許莜琳小時候的翻版嗎？許爸爸什麼時候多了一個私生女兒來著？
只見她急匆匆的從我腳邊跑過去，跑到滑梯後面去了。我有點好奇，跟過去一看，啊，是小孩子在打架呢，一個小男孩含著淚花坐在地上，他面前是一個大胖子，後面跟著兩個小胖子，正用手指著地上那小孩，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這不是剛才門口那小龍龍嗎？怎麼剛進的門就趴地上去了？這幼兒園的效率也太快了吧，就連欺負人都這麼迅速。
只見那長得象小許莜琳的女孩往小龍龍身前一站，叉著腰向那大胖子一瞪，叫到：「王子建，你又欺負人？我要告訴老師！」
那大胖子也向小女孩一瞪，指了指地上的小龍龍，又指了指小女孩，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然後做了個鬼臉，跟旁邊的兩個小跟班鬨笑起來。
小女孩漲紅了臉，氣得小嘴嘟了起來，小手也氣得發抖。「哎，如果是老大的話就衝上去給他一拳了，哪還輪到他囂張。呃……不不不不是吧？」那小女孩果然如我說的，上前照那胖子的眼睛就是一拳，然後跟他們扭打起來。地上那小鬼，還趴著幹什麼？快起來叫老師啊，就她一個小女孩，怎麼幹得過這三頭豬，啊不，是三個胖子？不行，我得教教這群小鬼什麼叫打架是錯誤的行為。我捲起袖子向他們走去，準備把在地上扭成一團的幾人拉開。
「……」我無語了，又是那該死的白霧，你今天就杠上我了怎麼的？「我@#$&；*，你這死老天，@#&；%^$#%$&；*!」生平第一次我指天狂罵，我難得的生氣了，這種不能操縱自己的狀態實在是讓人感到憤怒。
「嗎咪嗎咪哄，菠蘿菠蘿蜜，南無阿彌陀佛，哈里路亞……快給我把這該死的霧散去。」某人氣糊塗了。
不過好象還挺有效，霧散了，這次，我站在一個空蕩蕩的操場上。
這是個小學校，我非常熟悉的一個地方。那演講台，那升旗杆，那教學樓，那破爛的籃球架，還有我身後的學校大門，我都看過無數次。這裡，是我的小學，是我和許莜琳曾經一起上學的地方，也是這裡，她許下誓言，說要永遠保護我的地方，呃，也是我開始我小弟生涯的地方，嘿嘿。
「真是令人懷**啊！」我自言自語著在無人的校園中漫步。記得她成為我老大的那天，這操場也是這樣空蕩蕩的，剛上小學一年級的我，跟小許莜琳約好了要來這裡匯合，然後到學校後山去抓蟲子，好完成自然老師說要採集昆蟲標本的暑假作業。我先到的學校，在等她不及的情況下，我自行跑到學校後山，拿著媽媽給我做的捕蟲網，抓到了好大的一個獨角仙。那時候，能有一隻又黑又亮的獨角仙是十分令人羨慕的一件事。只可惜，我剛抓到手，正想拿到校門口一邊賞玩一邊等許莜琳來的時候，被幾個高年級的同學看到了。他們硬把我拖到教學樓旁的小道里，用拳頭威脅我交出我的寶貝。正當我哭著想交出來的時候，我的救星——她來了。她不愧是從小就送去學過跆拳道，並在省里的少兒跆拳道比賽中獲得過亞軍的小拳王，兩三下就將那幾個高年級的惡霸們打得回家找媽媽了。想到這裡，我不由得笑了起來。
我懷**的走到當時被欺負過的那個過道旁，想回憶起當初他收我做小弟的那番話，怎麼說來著的？「從今天開始，我來保護你，你以後就是我的小弟了。你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我的東西還是我的東西。你只要跟著我，就不會有好果子吃，不對，就不會受人欺負了。你認不認我這個老大？好，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要是有誰欺負你呢，你就報我的名字，聽到沒？現在，把你手裡的獨角仙給我，我幫你保管。」哈哈，對對，就這麼說的。我還想到當時我碰到比那幾個凶神惡煞還要厲害幾倍的人，就只能象現在我面前地上那個小孩一樣，一邊狂點頭，一邊哭喪著臉把手裡的蟲子交給他面前那女孩。
啊，不對，我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坐地上抹眼淚的那小鬼，怎麼跟我小學的時候長得這麼象，那拿著獨角仙歡天喜地的往手中塑料盒子里裝的短髮小妞，也跟當時的許莜琳非常相象。沒錯沒錯，這時間，這地點，這倆小鬼，不就是當時我交供品時候的情景嗎？難道，我回到了過去？不可能！如果我真回到了過去，那地上那小鬼是誰？
正在我思考著，那團白霧又將我籠罩起來。
白霧一次的散去，又一次的將我籠罩，每次出現在場景里的主角，就是我和許莜琳，我能聽到的，也只有我們倆之間的對話，而其他人的聲音都是模模糊糊的，有的甚至根本聽不到，只能從口型里猜出他們說什麼。
現在，我能確定我在哪了！我在我的回憶里，在我對過去的夢中！
我象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我和她的過去。看著她曾經在一次次的捉弄我后，帶著想向我道歉卻說不出口的表情；看著她曾經在我想告訴她我喜歡她時，她卻對別人說我只是她的小跟班，她一點都不喜歡我時臉上的尷尬神色；看著她曾經在教訓那些說我是小白臉，並想欺負我的同學后英姿勃勃的背影；看著她曾經因為忘記帶午餐而搶去我的飯盒，在吃了一半后還給我時，那背對著我的臉龐掛著甜甜的微笑；看著她每次到我家來玩，總被我老媽拉進房間說悄悄話出來時羞澀的臉蛋；看著她曾經因為我說她穿著褲子留短髮不好看時，狠狠給我一腳然後擰著我耳朵時氣呼呼的表情；看著…………
這些，都是我的回憶，是我們之間的回憶。青澀的，甜蜜的。這時我才發現，我對她的眷戀有多深，我對她的表情有多在意，我多麼希望她能永遠的保護我這個懦弱的人，多麼希望我能陪伴她度過每一天的晨昏。
可是，這還來得及嗎？
我認為，一個人要是這麼清晰的回憶起自己的過去，有八成是因為這個人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動了，只能回憶過去自娛自樂。我肯定不屬於這樣的人，我才２０歲，還有大把的青春年華。那麼，還有兩成是因為意外事故，快要翹辮子了，腦海中不自覺的回憶起自己的過去，電視上都這麼演的，書里也這麼寫的。如果是這樣，那我只能斷定一件事——我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