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蝸牛紀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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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的陳輕有些鬱鬱寡歡,倒不是因為她沒有夏東柘的手機號。積極的大a早替她從川天椒那裡要來了號碼,她不開心的理由是因為……為什麼發生的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同呢?為什麼夏東柘就不能像老趙那樣,每天坐在辦公室里呢?為什麼每次她去辦公室,他總是不在呢?
「白美了吧。」大a摟住陳輕圓圓的肩,感嘆。(白美了:美的意思等同「想的美」里的「美」。)
「也沒有吧。」陳輕搓著手,構思著還有什麼可以讓她覺得自我安慰的理由,「至少軍訓時,導員總要跟著的吧。」
「那倒是。」大a點點頭,沒忍心點破。
軍訓場,眾目睽睽、大庭廣眾的,陳慢慢真指望能和輔導員發生點什麼,那她絕對是一個壯士了。
可還沒到軍訓的日子,陳輕便意外地接到了夏東柘的電話。
握著聽筒,陳輕深深地吸了下氣:「夏老師,找我什麼事?」
「你們班的新同學來報道了嗎?」
「還沒。」
「知道了。」
夏東柘準備掛電話,動作卻因為陳輕一聲「等等」戛然而止。
「還有什麼事嗎?」他看了眼身旁的人,側了側身。
「你原來的電話號碼為什麼是空號了?」
「就問這個?」夏東柘有些想笑,「我手機丟了,就把原來的註銷,重新申請了一個。」
「可以補卡啊……」
「還有什麼事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再做糾纏的夏東柘對身旁人做了個稍等的手勢,「沒事我先掛了,有事要忙。」
「沒有,我就想說,你原來的號我記得比較牢……」
忙音聲中,她不知道夏東柘聽沒聽到她剛剛的話。
「不過,你的新號碼我也會記牢的。」掛了電話,她握拳自勉。
也是在陳輕接到夏東柘電話的一天後,一條小道消息在臨床大一生里不脛而走,後知後覺的陳輕直到午飯時間才聽到了口風。
「新同學來了?在哪兒?他的軍訓服還在我衣櫃里呢,明天就開始軍訓了,我得把衣服給他。」
大a瞪了陳輕一眼,「陳慢慢,這不是關注重點好嗎?」
「那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一個插班生,包括報道、註冊、宿舍安排都是校方一手安排的,這很說明問題啊!」
「什麼問題?」陳輕舀起一勺蘑菇,放進嘴裡,「蘑菇有點老。」
「什麼問題!」激動的大a棲身過來,拎住她的耳朵開始吼:「說明這人有背景,弄不好就是個高富帥二代!隔壁班的人早談論的熱火朝天,就你還這麼一臉淡然。」
「陳慢慢心裡就一個夏老師。」川天椒嚼了嚼口中飯菜,「贊同」的點頭,「大五歲的蘑菇,是老了點。」
「吃飯時說話容易消化不良的。」不管川天椒的話是意有所指,揉著耳朵的陳輕低下頭,兀自慢慢吃著飯。
人這一生,難免不會為了一個目標去奮鬥,只不過陳輕的目標是個人而已。
夏東柘……夏東柘……陳輕一天天念著他的名字,終於等來了軍訓這天。
燥熱的空氣里,陳輕站在操場上悄悄抹了抹臉頰上的汗。餘光撇到的地方,同學們東倒西歪站著,好像一屜才出鍋的粽子,冒著煙、搭著頭。作為粽子里的一員,陳輕儘可能讓自己站直些,只因為他們的隊伍前方,同樣身著迷彩服的夏東柘也站得筆直。
身旁的坐地戶不滿的嘟囔:「哪見過這樣的軍訓,不練隊列,不走正步,光罰站!」
抱怨立刻得到不少人的相應,粽子幫集體搖擺起來。
「安靜!」
吼聲和著踏步聲由遠及近,前一秒還抱怨不斷的人群突然靜了下來,坐地戶看著直直立在她面前的軍人教官,神情訥訥的。
「有什麼情況需要報告?」
「報告,我不明白其他系的學生為什麼不用像我們這樣,訓練這麼久!」被逼上梁山的坐地戶扯著喉嚨喊。
「沒有為什麼!因為你的問題,訓練延遲十分鐘!」
啊?人群里噓聲一片,可再沒人敢說什麼了。
這種天,多站一秒都是煎熬。
「以後想留在醫生行的就好好站著。」就在大家把怨氣憋在肚子里的時候,一個人突然說了話。
陳輕抬起頭,遠遠地看向夏東柘。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改為面向他們站著了,帽檐遮住他半張臉,連帶遮住了他的表情。陳輕只見他好看的唇形一開一合。
「除非你想一場手術排兩張床,一張給病人,一張給體力不支的你;病人來鬧,醫生不能還手,要麼挨揍要麼跑,跑你也沒體力跑,只有挨揍的份,挨揍也不會挨,被揍了一臉熊貓眼;抗震搶險更不敢派你去了,你去了人沒救幾個,自己先倒了。你們想這樣嗎?想這樣的可以離開。」
夏東柘雙腳並立,身姿迷人而挺拔,藍天白雲下,陳輕忍不住叫了聲:「明白!」
後來她想想,覺得夏東柘的話有語病,人最多不就有兩隻熊貓眼嗎?怎麼個一臉法呢?她頭暈目眩地看著夏東柘,轟然栽倒。
中暑了。
哎……可真丟人。
陳輕記不清自己到底暈了多久,迷迷瞪瞪地她做了一場美夢,夢裡夏東柘抱起她,走到一棵樹下,樹影陰涼,落在夏東柘臉上一片斑駁,他的胳膊有力,胸膛溫暖安全。
真是場美不勝收的夢啊。
陳輕嘖嘖嘴,正期待這個夢朝更美的方向進行下去,一潑涼水便兜頭澆了下來。
「你的嘴嘟成那樣,是想和人打啵嗎?」
陌生的聲音打破了夢境,陳輕猛地睜開眼,瞪視著懸在她上方的那張臉,人徹底清醒了。
是那個壯士?!
「壯士,陳瑤找了你好久,你跑哪兒去了?」她興奮的跪坐起來,眼睛晶亮地看著少年,「你叫什麼名字,電話能給我一個嗎?」
「你是誰啊?陳瑤又是誰?我知道自己長相英俊、器宇不凡,可想追我能麻煩你矜持點嗎?」
「我不是要追你,我是……」想了半天也找不到那個合適介紹自己的詞,陳輕急的直撓頭,正想詞呢,一路小跑的大a從遠處顛了過來。
「陳慢慢你總算醒了,老娘來回跑了三趟給你拿水,就差人工呼吸了。」
「不用你,她自己剛剛就在做呢。」
「啊?」
「人工呼吸啊。」
大a看著模擬金魚嘴的少年,女漢子的氣質竟難得的收斂起來,她搓著手,扭著腰,說話也多了絲綿軟柔和,「你是咱班的新同學吧?夏老師在帶我們拉歌,等陳慢慢好些了,你跟我們一起過去吧。」
大a使勁兒朝陳輕使眼色,可陳輕只聽清了一句。她抬起頭,兩眼放亮:「夏老師在唱歌?」
「是啊。」
「我們走吧。」
「啊?」
「我說我們走吧。」為了證明她好了,陳輕使勁兒的甩甩手,「我好了。」
無語的大a看向一旁的少年,少年卻朝身後舒適一靠,「沒興趣。」
啊……(此處的啊請從二聲到四聲轉換著讀)大a的惋惜聲綿延一路,「你看他好酷,是不是?」
「哦。」
陳輕心不在焉的應著,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夏東柘唱歌會是什麼樣子,她還沒聽過他唱歌呢。
可此刻的夏東柘因為學生們的起鬨頭疼。
「就會這一首。」
「沒了。」
「已經唱五遍了。」
正扭不過一群學生時,系裡的幾個教官走了過來。
「紅/歌?」夏東柘的眉毛皺了起來,「可以,你們教,我不會。」
重新歸隊的陳輕坐在人堆里,覺得夏東柘拒絕人的樣子都和別人不一樣。
一個系七個班、三個排,排與排之間的紅/歌比賽並沒想象的那麼容易,因為幾個教官的口音很重,唱了幾遍也難讓人聽清唱的是什麼內容。
一首「一桿鋼槍手中握」足足教了五遍,大多出生南方的學生還是沒學明白。
「讓他們唱流行的准行。」夏東柘出著主意。
可這個主意馬上被否定了。
軍訓拉歌就是□□/歌,唱流行成什麼了?
「老師。」
一籌莫展的時候,方陣里有人舉起手。夏東柘循聲看去,眉頭不自主地挑了挑,「說。」
「紅/歌我會唱,可以教大家。不過我有個請求。」
「什麼?」
「教完大家,我想請夏老師再唱一首那個《對面的女孩看過來》,我歸隊晚了,沒聽全。」
……
夏東柘看著眼前這個胖胖的女孩,突然覺得嗓子怎麼有些癢。他側頭一陣咳嗽。
「咳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