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可能是21世紀最天才的、最獨一無二的英國諮詢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此刻雙眼緊閉，無聲地躺在倫敦市中心醫院重病看護室的病床上。輸液瓶內的透明液體，順著輸液管一路向下，一滴一滴地輸入夏洛克手臂上的血管內。

如果你問為何開篇就這麼高能，坐在病床邊的洛可可只能回答你：人生如戲，總被狗|日。

一周前的一天下午，邁克羅夫特撥通了她的電話，那時她正在逗弄那隻被她收養來的小柴犬山姆，雷斯垂德警探自然不會增添一位隨時可能扯壞自己褲腿的「家庭成員」。

「洛可可女士，下午好。」沉穩的聲線從電話那頭傳來。

洛可可將手中的小玩具扔到屋子一角，清了清嗓子開口道：「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逗狗，有事請留言，有急事請找221b二樓的諮詢偵探，沒事請掛機，謝謝配合。」

邁克羅夫特已經習慣了這位白拿薪水總不務正業的信息員，他平靜地繼續敘述這通電話的目的：「作為我那頑固不化的弟弟的助手，你是否了解到他為了偵破一項案件將要選擇吸毒混入毒窩？」

洛可可欲從山姆口中接回那隻毛絨玩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把之前隨意接起的電話換到右耳：「等一下！你剛說什麼？！」

「看來你並不知道。」這種回應是邁克羅夫特可以想象到的，「我需要你去勸勸在這方面倔強的和北美野牛一樣的弟弟，洛可可小姐，如果真要說有人能阻止得了他，恐怕就只有你了。」

「在這個國家舉足輕重的你難道做不到嗎？」洛可可已經拿起鑰匙下樓。

「那我得違背法律動用私權把他鎖進監獄，再用世界上最尖端的捆綁設備將他的四肢全部控制住才行。」邁克羅夫特調侃了一句后重新沉下聲音，「我聽到你已經出門了。祝你好運。」

洛可可掛斷電話無奈聳肩，自言自語道：「那我豈不是要把夏洛克打暈才能辦到？」

到時候什麼都別說了，直接開打吧，她一定會好好保護自己的臉的。(/_＼)

跑上221b的二樓時，夏洛克正雙腿蜷曲在胸前，雙手合掌撐在膝蓋上。那氣泡內滂湃的信息量在她邁入房間內的那一刻消失殆盡，轉而換成另一批文字：

[（褲腳細碎的草屑→去過草地）（手腕處的勒痕→牽過狗繩）（鞋側新鮮的泥土→距離出去沒過多久）（一小塊黏上的花瓣→最近的公園裡才有的夾竹桃科）]

「洛可可，今天是你最不願意工作的周六，你剛去公園遛完你的那隻幼犬沒多久就主動來拜訪，還沒有換過衣服……」夏洛克眯著眼睛皺了皺眉，得出了結論，「你有急事要拜託我？」

「並沒有什麼事要拜託你，還有山姆是只兩歲大的小公狗。」她徑直走到他對面，口吻轉而嚴肅，「我只是聽說先生你為了一樁案件準備吸毒？你難道沒聽說過『珍愛身命，拒絕毒品』的宣傳語嗎？」

吸毒傷脾傷肺傷肝哪都傷呀=。=

洛可可喜歡站著，因為這樣能最直觀地觀察夏洛克的氣泡。

[洛可可消息來源→邁克羅夫特？]

夏洛克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站在她面前的洛可可，一臉不以為然：「這都是為了一樁案件，洛可可你聽說過『倫敦的早安吻』嗎？已經有連續三名賭窩附近的妓|女被……」

「就算是『北大西洋的暴揍』你也不應該去吸毒！」洛可可胡謅了一個詞后打斷他。

她就不明白了，如果這個案件和一群六七十歲的老年人有關，夏洛克是不是要混進廣場舞的人群中？

夏洛克啞語，默默地別開視線，陷入沙發中。

[先想辦法打發掉洛可可好了。]

洛可可嘆了口氣，雙手抱胸，走到窗口邊靠著，看來這是一場持久戰。

她不知道該以怎麼樣的心情來面對夏洛克把他的天賦才智用到如何打發她上，如此看得起她是不是該有點小興奮。

_(:3)∠)_

「你知道養一隻幼犬多麼費時費力嗎？它甚至不會像路上大多人那樣自己遛自己，佔用巨量的時間。你看過那些遛狗的人嗎？他們呆呆傻傻地被狗牽著走，還要在它們排泄時等在一旁等著清理……」

「請別轉移話題先生。還有，我說過，山姆不是幼犬。以及，我不認為你的大腦會裝進有關犬類的飼養方式。」洛可可打斷。

夏洛克朝洛可可站的方向偏了偏頭，漫不經心道：「我以前養過犬類。」

洛可可努力壓抑著胸腔里即將噴薄而出的一口氣：「先生，我們不談犬，我們現在在談有關……」

「洛可可，你真的沒聽過『倫敦的早安吻』嗎，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案件，三名吸|毒的妓|女被發現死在客人的床上，據說晚上都活力四射，期間也沒有出過門，但是……」夏洛克越說越興奮。

「先生……」洛可可背靠牆壁，瞧著越發打不住的夏洛克，但是她的聲音顯然被他過濾掉了。

「他們在第二日清晨被客人發現口吐白沫死在床上，她們……」

終於，洛可可沒有忍住，她壓抑著的那口氣終於被她吐了出來，她清亮的嗓音回蕩在房間里：

「夏洛克！」

這一聲止住了偵探的滔滔不絕，他從沙發上直起身，轉過身子來看她。

洛可可面容嚴肅，窗外的陽光撒在她的髮絲上，碎碎點點。

「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她厲聲嚴詞，「我們不談犬類飼養和該死的『倫敦早安吻』，我們談你，談你接下來為了破案的愚蠢吸毒舉動！」

果然，從一開始就不應該以文明人的方式來談判，直接打一架才是上上策。被打死也比氣死好。

o(￣ヘ￣o＃)

這是夏洛克第一次見到洛可可這般的言辭犀利，他就此打住，安靜地看著她。

[打發洛可可]這個詞被整條劃掉。

「哦……我聽樓上有些吵所以來看看。」哈德森太太從門口探進一個頭，「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並不是，只是她單方面想撕逼罷了。而夏洛克想跟她心平氣和地聊犬類飼養。

不過對次兩人都沉默不語。

「吵架這種事我見多了，隔壁那對前幾天也因為小事情鬧矛盾了，不過他們睡一覺后就好了，你們可以……」

夏洛克比聽傻了的洛可可先一步反應，他很平靜地打斷她：「哈德森太太，你燉的菜要過頭了。然後我勸你去買盒牛奶。」

哈德森太太面露驚色：「哦！我燉的菜。」隨即轉身小跑下樓梯。

接著又是一片沉默。只不過洛可可滿腦袋哈德森太太的「睡一覺」，而夏洛克的氣泡里，有幾個小窗口被放大，最前面的那個[首選方案：吸毒混入毒窩后調查]被劃上了兩根線，一根既淺又細，接著穿插入他們先前的對話，洛可可最後的幾句被格外放大加粗，過了幾秒，「首選方案」又被重重劃上了另一條粗線。

洛可可驚呆了，在邁克羅夫特口中那位「鎖進監獄，捆綁四肢」才可能從一條路上拉回來的夏洛克·福爾摩斯，改變了注意。

夏洛克看了洛可可一眼，起身走進房間，幾分鐘后換了套外衣，他理了理領口：「走吧洛可可，那麼就換個方式調查。」

******

如果洛可可知道接下來可能發生的，那麼她一定會選擇繼續靠在這和夏洛克繼續聊犬類飼養。

夏洛克的備選方案是秘密潛入毒窩。當他把那位可憐的知情者扭過手腕撞到這幢廢棄大樓底層的一處牆壁上時，身後的鐵門開了，誰都沒預料到今日的此地將要發生一起毒|品交易。

黑洞洞的槍口和亮晃晃的刀片，洛可可連咽了好幾口口水。這些個人的氣泡上，赤果果地寫著[幹掉他們！]

這種巧合，簡直是，被狗|日了。

夏洛克的大腦轉得很快，他將那位可憐的知情者向前一推，拉起洛可可的手就朝一個方向逃跑。他們轉過幾處，眼看就要跑出這幢建築，夏洛克卻在透進光的門口前停了下來。

「你想要做什麼？」他朝著看似空無一人的出口處提問。

接著洛可可也看了，先是露出半個飄著[幹掉你們！]的氣泡，再是一個光頭男人從門的一側走了進來。

她差點忘了，做壞事總有望風的。

他舉起一支槍，夏洛克卻一點也不畏懼，徑直衝了上去。

天呢，這裡還有正常人嗎？

如果這支槍對準的是夏洛克，很可能他能躲掉，但這支槍卻在夏洛克邁步時掉轉了槍頭對準洛可可。

洛可可心好累，不過還好自從那次以後她仁慈的上司給她上了醫療保險。可惜，醫療保險在槍面前就是個可有可無的渣渣。

手|槍子彈的速度一般在300米每秒，洛可可速度……她記得夏洛克曾拿她與巴西龜做比。

她聽到槍聲，也聽到了夏洛克喊了一聲響亮的「no！」

然後？然後那個毒販躺倒在了地上，洛可可卻在原地站的好好的。

顯然，看穿一切的洛可可沒有防彈掛，那麼做了這一切的只有那位在搏擊術s的偵探。

「天呢先生，你簡直我偶像。」洛可可在說完這句話后就止住了，她的偶像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轉過身，胸口的那片衣服像是開花一樣被鮮血浸濕。

時間剎那間靜止，這是洛可可跟著夏洛克冒險以來，第一次感到從內而外的恐慌。

她試著去扶住夏洛克，她在靠近他時，能撇到他的氣泡內非常混亂，又彷彿極想要冷靜下來。

「福爾摩斯先生，你別嚇我。」她扶不動他，只能帶著他一點點向下滑，然後她看到身後追來的毒販們將他們包圍。

洛可可根本沒心思去聽領頭的毒梟在說些什麼，更別提去看什麼鬼氣泡。

「告訴我該怎麼做！快告訴我該怎麼做夏洛克！」她不知不覺變了稱謂。

夏洛克嘴唇翕動，洛可可貼了上去。

「你壓到……我的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