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仙界動亂
86_86729雲深蜷成一團緊靠在秋離懷中,聽著耳邊凜冽的風聲。遠處浮雲盡頭的靈虛宮早已化為了一片火海,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雲深至今也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它這樣的年紀還不能和師兄們一同議事,進不了靈虛堂,生性又貪玩。出事的那天,它正化成小白貓的原型,伸長了尾巴在仙池裡釣魚玩兒,仙池裡的靈魚可真是鮮美,雲深最喜歡了。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仙界已經大亂,靈虛宮被砸的一片狼藉。
師兄們都不知所蹤,只有他一人被師父靈狐仙尊白秋離給救了下來。
過了紫楓林,來到忘情崖的盡頭,秋離從樹影之間輕輕躍下。他謹慎地看過四周,這才摸摸雲深的背。
懷中的小貓嚇壞了,全身雪白的絨毛都炸了起來。
秋離柔聲說:「到了這裡就安全了,後面的路,雲深就一個人走吧。」
小白貓抬起頭甩甩耳朵,兩隻前爪支在秋離胸口,澄澈的藍眸中滿是不舍。秋離輕嘆一口氣,放開了手,雲深在半空打了個轉,穩穩落到地上化成了人形。他心裡難過極了,一把抱住秋離:「師父不要雲深了嗎?大家都不在了,雲深想陪著師父一起走!」
秋離嘆息道:「此回仙界恐怕是氣數已盡,命中必有一劫,你跟著我只會面對極為險惡的困境。你道行淺薄,元神也尚不穩固,在我身邊怕是幫不上什麼忙,只是憑空讓我憂心而已。」
雲深羞愧地垂下頭,兩隻尖尖的貓耳也垂了下來。秋離看著他半人不妖的模樣,苦笑著摸摸他的頭。只見掌心一層柔光泛過,雲深的貓耳就好好地變成了人耳,秋離搖著頭:「你只要緊張害怕就會露出耳朵和尾巴,還得多加修行。今後到了人界可不能再這麼冒冒失失,師父不在身邊,沒法再跟著你後面擦屁股了。」
雲深一驚:「師父為何要把我趕下凡間?雲深好不容易才渡劫成仙的,我不要再做貓怪!」
秋離嘆息:「為師也是不得已,仙界恐怕已無你我的容身之地,雖然我與妖界也算是同宗,但成仙后也與那邊斷了來往,也不好再去求助。想來想去,也只有人界尚且能算是一片凈土,到了那裡應該不會有凡人與你為難。你就去那邊找一戶心地善良的人家,做人也好,做貓也好,就這樣好好地過下去吧。」
雲深垂著眼帘,凝神想了一會,突然說:「師父,此番劫難真是仙界嗎?天庭的那些老東西自詡靈體仙胎,可看不起我們這些半路得道成仙的妖怪呢!」
秋離微微一怔,伸出如玉般的手指輕輕按在雲深的唇上:「不可胡言亂語,仙界之內怎會有這些狹隘俗事,不得對諸位仙君無禮。」
雲深挺不服氣:「但師父明明比那些仙君法力更加深厚,為什麼不能位列仙班,一直都被扔在那偏遠冷清的靈虛宮,空有一個靈狐仙尊的名號!他們就是在嫉妒師父!」
秋離搖了搖頭:「你不明白……也罷,還是不明白的好。」他說著俯身挽起雲深的手,將自己的掌心輕貼在雲深的掌心上。雲深只覺得肌膚一陣熱意,與秋離掌心相觸之間已經泛起了一絲暖光。
收回手的時候,雲深看見那團光凝聚在了自己的手心裡,感覺暖洋洋的。
秋離親了親他的臉:「這魂珠你要好生保管,危難之時它會幫助你。」
雲深心裡酸酸的,抱緊了秋離:「師父,我們還能有見面的機會嗎?」
秋離笑笑:「會有的。」
雲深又問:「那當年雲深得道之時,說了要是渡劫成功,他日就想與……想與師父成親。雲深想與師父做一對神仙眷侶,這話現在還算數嗎?」
秋離笑著點了點頭:「算數的吧,雲深是我一手帶大的,為師最喜歡雲深了。」
雲深白皙的小臉微微紅透了,他踮起腳,鼓起勇氣在秋離的唇角輕輕啄了一下。秋離摟著他,神情溫柔似水,淡紫的眸底卻似是有些憂傷。
忘情崖之上,兩人靜靜相擁著捨不得分開。冷風吹過,秋離輕輕推開雲深,雲深只覺得腳下一晃,竟不知何時已經滑出了懸崖邊,就這樣緩緩落入了那無邊無際的雲海中。
身體輕飄飄的,視線里的秋離漸漸遠去。雲深伸出手,哀戚地輕聲喚他:「師父……」
秋離銀色的長發在風中飛舞著,隔著迷離的雲霧,那俊秀的面容清冷美貌,不可方物。
他的聲音隱約傳入雲深耳際。
——雲深,好好保重,有緣再見。
迷霧遮掩住了他的身影,雲深的眼角滑下一滴淚。
他知道,自己也許再也見不到師父了。
意識漸漸遠去,四周變得有些暗淡,朦朧中,雲深似乎看見了靈虛宮那昏暗幽深的大殿。
這是怎麼回事?靈虛宮不是已經被燒成了一團灰燼嗎?
殿上,雲深只見秋離負手而立,座下弟子長跪不起。大弟子尉遲幽嘶聲道:「師父,您歷經千辛萬苦才得道成仙,怎能被那魔物亂了心神!今日師父若是收了雲深,天庭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以師父一己之力無法與整個仙界抗衡,還請師父三思,把雲深那魔物交出去吧!」
秋離冷聲道:「雲深不是魔物,他與你我一樣苦修成仙,並沒有做錯什麼。我不會讓自己心愛的任何一位弟子受委屈,哪怕是得罪了諸位仙君也在所不惜。這件事,以後不準再提了,你們也不準對雲深透露半分,就這樣。」
說罷,他拂袖而去。
視線漸漸歸為一片黑暗,雲深只覺得渾渾噩噩的。
魔物?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他一點都不記得?
他只是在山間流浪的野貓一隻,無意中邂逅了道行高深的九尾靈狐白秋離,這才拜師修仙渡劫得道。論法力他連師父的一根頭髮都及不上,魔物之說又是從而來?
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吧,這只是一場噩夢吧。
雲深閉上眼睛,思緒慢慢飄散了。
是的,這只是一場噩夢。等到下一次他醒來的時候,他相信靈虛宮肯定還安然無恙,而師父也會依然站在桃花盛開的瑤池邊,對他微微含笑……
身體漸漸消失在層疊的雲海中,雲深的元神化為一縷魂魄,悄然落下了凡間。
***
數年後,絨城,鬧市區。
傍晚,一輛漆黑色的加長豪華轎車停在酒店門口,一名戴著墨鏡的年輕男子走了出來。
四面八方立刻響起尖叫聲:「青淺!青淺!」
一群舉著牌子的粉絲就像潮水一樣從天而降的涌過來,經驗豐富的保安立刻伸手站在轎車的頭尾兩側攔住瘋狂粉絲的進攻。邵青淺摘下墨鏡朝群眾隨便揮了幾下手,然後就在各種閃光燈和手機咔擦咔嚓拍照聲的包圍中,敏捷地鑽進了車子。
一上車他就開罵了:「那老賤男人又摸我屁股,換個攝影行不行?」
助理eric坐在一邊笑:「換誰呢?圈子裡有頭有臉有技術的廣告攝影師幾乎都被你罵走了,也就只有莫老師貪戀你的美色,敢迎難而上。他咸濕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老闆已經放話了,要是再嫌棄的話你就自己去找人,當然廣告的質量速度都不準差,必須準時出片,不得有誤。」
青淺嘁了一聲:「藝人地位不如狗。」
eric拿出娛樂周刊,微笑道:「狗是萬萬不敢在片場把人罵哭的。」
周刊封面上大喇喇的寫著標題:當紅一線巨星邵青淺又見發飆,少女新人不堪羞辱淚灑當場。
青淺不耐煩地瞄一眼,又嘁了一聲:「她記不住台詞怪我嘍?三句話ng幾十次浪費了多少錢?一干群眾還等著收工回家吃飯呢,我大義滅親倒是算有罪了?」
eric耐心道:「大義滅親不是這麼用的,再說那也不是普通的三句話,加起來得有十分鐘呢,對新人而言難度確實是高了一點。你的工作能力是眾所周知的,背台詞就像吃飯那麼簡單,但你行不等於別人也行,有時候也要注意照顧一下同行的情緒。畢竟,電影也不能靠你一個人拍出來,是不是?」
青淺渾身不爽:「因為我太聰明了,所以要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跟傻逼一條水平線?這個愚蠢的世界,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我要退圈!」
eric循循善誘:「別耍小孩脾氣嘛,動不動就退圈,景軒哥怎麼想?他是你親哥,長兄如父呢。你都二十七了,如果在事業上還是沒建樹,景軒哥肯定會難過的。」
青淺哼唧著:「……哼唔,他才不會難過,那老男人的心就跟石頭一樣硬,他上輩子肯定是機器人投胎的。」
eric適時拿出ipad:「這你就冤枉他了,你看這是末日煙火的上周票房,景軒哥一口氣給你包了五十場imax呢,好大手筆。如果這都不算愛,你還想要怎麼辦?」
青淺扭過頭,哼唧了半天說:「反、反正你們得給我搞定那個咸濕老東西,下次拍照不準再摸我屁股了!」
eric知道青淺耍脾氣的時候就愛到處亂咬,等到回頭來再談正事也就代表著差不多咬完了。他略微鬆了一口氣,點頭說:「回頭我們會跟莫老師談談,但你也要注意別總是跟攝影師吵架了。只要你不發火,一切都好辦,畢竟你現在也是公司的頂樑柱。」
青淺哼唧著沒說話。
車裡安靜下來,eric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有件事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青淺已經開始玩手機遊戲了,隨口罵他:「不該說就不要說!肯定又是什麼狗屁的土豪要我去陪酒是不是?」
eric搖頭:「不是啦,呃……該怎麼說呢,那個……你弟弟醒了。」
青淺一怔:「我哪有弟弟?」說著,他保險起見往自己的兩腿之間看了看,「沒醒啊。」
eric扶額:「不是你褲襠里那個弟弟,是你親弟弟,雲深。」
青淺呆住了,他呆了半天,勉強從嘴裡吐出一個字:「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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