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生辰之變〔未一秋月鑽石更)
86_86678三月初九。
因著是陸芷雲生辰的關係,余靖綏大早便起床張羅。好在食材都是君華提前備好的,他只需洗撿加工一番便能上桌。再看架上那一堆食材,皆是青綠的果蔬,絲毫不帶一絲葷腥,余靖綏心中又是一番吐槽,怎能給這花一般的姑娘吃這些不帶一絲油水的食物。
一念及此,他放下手中的物事,長袍一掀,向著後院去了。
那後院比前院廣闊許多,余靖綏走到那樹下的草叢中,蹲下身子扒開草叢一看。只見那草叢裡卧著一隻兔子,那兔子一隻後退被拴在樹上的草繩綁著,身前還有一根啃了大半的胡蘿蔔。余靖綏揭開草繩抱起兔子,摸著兔子的皮毛道:「兔子啊兔子,小爺本不忍殺你,可這山居清苦,小爺實在找不著一點葷食。今日又是她生辰,只得拿你開刀了,等小爺將媳婦兒娶回去了,再找人給你做場法事便是。」
說話間就見他抱著兔子走過葡萄架下,楊璟站在二層上將他一番所為瞧得清清楚楚,此番見他就要往前院走去,忙出聲道:「余老闆,你上來。」
余靖綏抬眸看去,就見那人站在樓梯處,因背著光的關係,只覺那人站在那裡如同謫仙一般高雅出塵。他心下一頓,抱了兔子上了樓梯。還未完全走上二樓,便問:「你喚我何事?今日可是芷雲生辰,你有話快說,我還得下去做菜。」
「你抱那兔子作甚?」
余靖綏一怔,不耐煩道:「我抱這兔子還能作甚,自是拿它做菜,也不知你們是如何想的的,山居本就清苦,怎的還日日吃些素食,也不懂得利用這山間野物補充點油水。」
「我不殺生。」
「你不殺生干我何事,我殺這兔子可不是為你,今日是她生辰,我將這兔子殺了給她做上一盤好菜。」
「······」
「你喚我何事,快快說來。」
「你可是真心待我那妹子?」
余靖綏眉頭一挑,問道:「芷云何時成了你妹子了?」
楊璟不答反問:「你可是真心待她?」
「自是真心待她,不然我何至於伺候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再怎麼說,我余靖綏也是堂堂東研小王爺······」
楊璟揮手截了他的話,又問:「你可知她真實身份?」
「她什麼身份有何影響,我喜歡的是她這個人,可不是那勞什子身份。」頓了頓,掃了楊璟一眼,猶豫了片刻又問:「可是芷雲這身份會害了她?」
楊璟悠悠望了他一眼,淡淡道:「她真實身份乃是大原明月公主,也就是你那東研國主表哥所求娶之人。」
余靖綏身形一僵,呼吸一窒,摸著兔子的那手也不動了。難怪余瀾斯那廝如此這般要搶這姑娘,除去她貌美不說,依照他的性子只怕更多的是要拿她來與大原皇帝交換。想到此處,他心中又將余瀾斯徹頭徹尾的罵了一遍。
思及楊璟如此問他,定不是尋常之舉,定了定神問道:「那大原公主不是隱疾複發死了么,怎的會是芷雲姑娘?」
楊璟又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只見此人眉眼與那東研國主有幾分相似,只是那眸中不似余瀾斯一般深沉,想來也是個能託付的人,陸姑娘如是跟了她,應是不會受苦。頓了頓,又道:「你不用管此事,總之她確是大原明月公主。」
還未等余靖綏答話,又問:「如是有朝一日,你能娶得我那妹子為妻,你可能如今日一般待她一成不變?」
「那是自然,我娶來的媳婦自然是我疼的。」余靖綏喜上眉梢,又試探著問:「我瞧著你這意思,可是要將芷雲許給我了。」話落,又是一拍腦門道:「哎呀,我倒是忘記了,你將她當作妹妹來看,她可未將你當哥哥來看,小爺也不是傻,她心屬於你,長眼的都瞧得出來。」
楊璟一怔,頓了半響,沉聲又問:「你可有耐心時刻伴她左右?日後日子長了,你自然是住到她心裡去了。」
余靖綏不答,抬眸又看了楊璟半響,見那人神色中無一絲勉強之態,點頭應道:「我有的時間可以伴她左右。」猶豫了片刻,又問:「只是你當真捨得讓我帶走她。」
「如是你此生負她,我必會親手來了斷你。」
余靖綏心下一松,揚起笑容道:「這個你儘管放心,只要我余靖綏在,自會護得她,就算余瀾斯那廝以命相逼,我也定會護她周全。」
楊璟聞言,又看了他懷中那兔子一眼,道:「你今日所說,我記下了。你去吧,我自有辦法讓你帶走她。」
余靖綏聞言,也不答話,抱了兔子又下了樓。自
余靖綏自去忙活,這一忙就過了一日,待到那紅燒兔肉端上桌已是天際擦黑之時。
陸芷雲瞧著那盤子里的肉眼,瞪了余靖綏一眼,涼涼道:「果真是吃不得苦的,這還未滿兩月就控制不住想食葷腥了。」
余靖綏心下一頓,陸芷雲這話讓他感覺好不鬱悶,這明明是為她特意備下的,怎的又成了他吃不得苦的鐵證,當下閉嘴不說,也不去夾那盤裡的兔肉。
陸芷雲見他不答,自討了個沒趣,又轉頭向楊璟看去。自那日楊璟提了義結金蘭之事,她便有意不去搭理那人,一來自己心中惱他如此,二來怕他再提那事。今日再見了他,只覺恍如隔世一般,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心緒又浮了上來,忙低了頭去吃飯。
飯畢,楊璟上了樓梯回二層,就見陸芷雲先他一步候在那平台前。
楊璟邁上樓梯的步子一頓,猶豫了片刻,終是踏上了二層。
陸芷雲聽得腳步聲轉身看來,就見楊璟款款而來,見她站在那裡,出言道:「今日是姑娘生辰,怎的姑娘不大高興的模樣。」
陸芷雲作勢理了理衣襟,一咬牙,一跺腳,抬眸望著楊璟道:「楊璟,我今日再與你說上一次,你想與我義結金蘭之事,這事你便不用想了,我是不會答應你的。再有,本姑娘還就是喜歡你了,你如今不喜歡我不要緊,他日能喜歡我便是。莫要想要別人來取代你的位置。」
「可我卻是不喜歡你的,你我仙凡有別,我又怎會自降身份來與你廝守。若你是個聰明的,自當明白我今日不喜歡你,他日又怎會喜歡上你,你乃凡人之軀,你有多少時日能等到本仙喜歡於你?莫不是你以為,待到你人老珠黃之時,本仙能憐憫你一腔深情,再來與你共度餘生?」
話音未落,就見陸芷雲眼眶一紅,掉出兩顆淚珠。她執意不肯抬手去擦,那淚珠便如同短線的珠子一般,接二連三的滑過臉龐。
眼見這般,楊璟心下莫名一痛,只覺此情此景如同石頭一般,壓得他著實難受。他心中不忍,張嘴便要解釋一番。只是還未等他出聲,就見陸芷雲「蹬蹬」兩步從身旁越了過去。
一層處,余靖綏收拾一番正欲回房,聽得聲響回頭就見陸芷雲捂著一張小臉跑進了房間。
余靖綏跟上去就見那房門緊閉,屋內一片漆黑,隱隱間傳來陣陣哭聲。忙敲了房門問道:「芷雲姑娘,這是發生了何事,你快開開門,是誰欺辱你了?你只管與我說,我去替你教訓他。」
猛地聽見余靖綏出聲,陸芷雲一下便止住了哭聲。她默了半響,心中一個機靈,這余靖綏進到這閣樓來,純粹是因為自己所在,而楊璟放他進來怕是也看出了這點。又思及楊璟剛剛所說,那眼淚便又無聲的掉了下來,她越想越是心灰,起身扯了包袱收拾細軟。
屋裡安靜了下來,偶爾有一聲壓抑幽怨的綴泣之聲傳來。余靖綏豎起了耳朵,附在門面上去聽。
猛地那門從里打開,只見陸芷雲雙眼紅腫,肩上跨了個包袱,嗚咽著問:「你可願意帶我走?」
余靖綏一驚,心中又是氣惱又是心疼,又思及楊璟所說,忙接過陸芷雲肩上包袱,問道:「你可想好了?若是與我走了,想回來怕是不容易了。」
陸芷雲正處於傷心難過之時,猛地被余靖綏這麼一問,一下也答不上話來。
余靖綏見她不答,心中一痛,又怕她後悔,忙道:「如是你真的願意與我一道走,日後我定會護你周全。只要我有的命在,必不會讓你受傷。」
陸芷雲聽得此話,心下一嘆,也罷,那人肯出手救她,本就是大恩,如是再要求他娶了自己,只怕那人越發要怨她不知好歹。此番與這余靖綏一道走了,不管以後如何,總好過成他拖累。想到此處,伸手抹了眼淚,輕輕一笑:「我與你走,只是你知那屏障如何打開么?」
余靖綏心下大喜,拉過陸芷雲的手,見她也不掙扎,忙安撫道:「我自有辦法,你且等我一下。」
話音未落,就見他轉身向屋內跑去,不消片刻又拽了一個包袱出來。拉過陸芷雲的手道:「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