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人生有味是清歡(中)
「呵,就算是這樣,又能說明什麼呢。畢竟…他已經走了啊。」我頹然的窩坐在沙發里,任奶茶的香氣充滿了我的鼻翼,儘管如此,我還是能感覺到些許的酸澀,從身體的某個角落,悄悄蔓延。
是啊,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什麼原因,他還是走了。我們分了手,從此再無瓜葛。
「楠楠,你還堅持著你的夢想嗎?」然妞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夢想?我曾一度以為,自己已經不配擁有這些東西。
他的離去,讓我那些原本就不切實際的想法變得彷彿更加不切實際。和他一起考北京?呵,我自己連一隻腳都沒邁進去,何談「我們一起」?所以,當真如希哥當年所說的那樣,他出了國,去了我當初夢寐以求的城市,現實嘲笑著我,脆弱得百日做夢,脆弱得不堪一擊。
「現在的我,好像已經沒有資本去談論這些……」眼眸莫名的垂下,愛情沒了,夢想沒了,一切是我作繭自縛。
「別這麼說。既然你考過年級第一,就證明你有這個水準。我相信,當時你初三的成績下滑,完全不是知識因素,而是心理因素。我們班主任就總是跟我們講啊,高考考得是身體、心理、知識三方面。為什麼把身體和心理放在知識之前,我想這你比我清楚。有的時候啊,總想著這次要一雪前恥,往往不如人願,也許你真的放下了,就峰迴路轉柳暗花明了呢。」
然妞的話忽然讓我想到了初中畢業時候,薇薇跟我說的,至於其中個別原因,還需要我自己去參透。然而這麼久了。在我登上巔峰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早已看穿,到頭來,還是走了老路。
心理因素嗎?
「嗯,但願吧,我適當調整。」
「楠楠。要知道,我們當初的約定並不是非清華不可,你不要給自己壓力太大,不管將來我們在哪裡,都要好好的。」
這個已經伴我了六年的死黨,比在乎她自己還要在乎我。她眼神里充斥著關心與不安,倏地,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
那一天,我在咖啡館的留言冊里寫了這樣一句話:
困不能睡。閉上眼,夢想在腦海中破碎;
美不能追,不是拿不起而是怕放不下而憔悴。
這就是我們的生活。周而復始的生活。
我是一個沒有後路的人,我只有未來。但是那未來彷彿遙不可及,路遙馬亡。
那段時間,我翻到了自己曾經寫過的一片作文「放下心中的枷鎖」越看越覺得當初自己寫的怎麼那麼對呢,寫作文,一向都不需要我們付諸什麼太過真實的情感。雖然每次作文的要求都是要有真情實感。我們大多都有這種經歷,?難道我們的生活真的需要多麼深刻的主旨么?簡簡單單就好。經過構思和設計的作文,有的時候看看,竟忘了是自己筆下的東西,例如這一句
「太多的美好,終成羈絆」
席慕蓉說,所有的挫折與悲傷。在發生的當時都能讓我們受苦受累,可是,隔了一段距離再來審視,卻總能察覺出一絲甜蜜的酸楚來。
曾經有很長時間,我對這段戀情充滿了困惑。在一起時,那些回憶是根植在心裡的幸福,分開后,卻成了日夜折磨的刺。
但是時間過得越久,我越發的相信,秦湘北是曾經真真實實愛過我的。儘管在他口中說的是曾經,但我覺得,那持續的時間很長很長。
我的回憶啊,是走過不算大的操場,輕嗅著飄揚他汗水氣息的空氣;是明明不好吃也很擁擠的食堂,卻吃得每一餐都很幸福的飯菜;是莫名讓我痴痴看著的白色運動衫;是夏天安靜的圖書館和總是不捨得吃的那一家情侶光顧的冰淇淋;是冬天車窗上的哈氣和他白色的圍巾;是火紅的川崎玫瑰和印在額頭上的那個吻……
他和芙妹走的時候一樣,都選擇了不辭而別。而我同陽哥,在若干個月之後,從故人的口中聽到了這樣的事實的時候,傷口已經結痂了。我們故事的經歷驚人的相似,卻擁有不了一樣的結局。
但是畢竟,我們彼此那樣真真實實的相愛過。
有一天,當我再想起他時不是沉默和哽咽,而是微笑淡然的講述,那便是我在他身上學會的最好成長。讓時光慢慢的工作,流成一條寬闊的河流,在那個時候,隔著遠遠的距離,端詳曾經的自己,便會看出那如水洗過一般乾淨的面容。
這也是,那些崩塌過的,破碎過的,被我們賦予的最好意義。
二模之後,那段抗爭的時光,從頭到尾只有自己一個人。而時間,彷彿也變成了以模擬考試的次數來計算。白天,陽光把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我喜歡影子里那個分外高大的自己,想要回頭卻不能停住腳步,因為選擇了陽光,就永遠不能活在過去的陰影中。
備戰三模,蘇小茉開始說我不正常,我自己也覺得挺不正常的。白羊座的一點忠告「放慢腳步也不壞」,而我真的真的開始放慢腳步,我可以慢悠悠地閑逛,享受著樹下精緻細碎的光,可以去揀葉子,一個人看天空,很藍很藍。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初然妞可以那麼平和,當一個人無所顧忌的時候也就淡定了。沒什麼其他的事兒可以擾亂他們的心。
一個人的時候,或者很多人在一起我在發獃的時候,我會情不自禁地想很多東西。關於朋友,關於人生,關於未來,關於過去。
某一天,全勤獎蘇小茉沒來上學,我在碎碎念著,我的聖母瑪利亞,你該不會是中了五百萬結果逃學了吧?
打電話,是忙音。奇了怪了。
中午11點59分,她接了電話。
「我的祖宗啊,你不打聲招呼就跑了怎麼回事兒?」隔著電話線,我真是拿她沒辦法。
「恩,沒事兒。」四個字,讓我打了個寒顫。電話的那一端,她異常的冷靜,冷靜的讓我好像是跟另一個人在說話。
「你…在哪兒?怎麼了,方便說嗎?蘇小茉。你還好吧……」竟讓我有一時的語塞。
「呃,我在中央公園這裡。」她的每一個字都讓我不安,生怕又一個不小心,一個朋友從我身邊匆匆消失。
「你等著,我馬上去找你!」(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