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念頭
楚家送來的東西有些多，透露出的誠意讓向樂哥有些意想不到，楚六娘不是不受寵么？後來想想估計也就是面上的功夫做足些。幾樣器物擺在她面前，如今是琳琅掌她清庭軒的庫房，三件瓷器擺設她讓琳琅收了庫，剩下的有直經紗兩匹，兩匹暗花綾與一匹織金羅，另有首飾兩套和幾樣散品。
那兩套首飾對於十二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太貴重了些，向樂哥覺著自己估摸著也要過多三年及笄了才會有用得到的地方。
於是她挑了一匹鵝黃地祥雲玉兔紋直經，一匹牙色梅竹紋暗花綾還有一套紅玉簪釵讓琳琅給姐姐送去；另一套翡翠鎏金的飾品和那匹織金羅則送去給了母親。
剩下的簪釵梳篦環鐲也都是些散品，倒是那送禮人思量得巧，知道她家中還有別的姐妹，自是要分些。
向樂哥將其中一支自己最喜歡的鑲嵌了細碎藍玉髓的銀質雕花步搖和一個只和田玉鐲子留下，剩下的大致分了分，一對白玉對簪分給二娘，一支銀釵給六娘，剩下的一隻她最不喜的鑲琉璃的梳篦留給四娘。剛想著讓小婢子給幾房的娘子送去，就有婢子傳來說四娘子來了。
還真是生怕自己忘了分東西，向樂哥在心中腹誹道，又要假著個臉去應付她。
向樂哥想的倒不全錯，四娘的確也有來蹭禮的想法，可是這次是蘇氏讓她過來的，目的……
這目的自也是她心中所想。
蘇氏不會對她們這些庶女多考慮，但是二娘已經定了親，蘇氏要知道能跟楚家攀上交情，恐怕怎麼也不會想將女兒嫁給一個伯府去。
向樂哥是知道倉恆伯府世子是個潛力股，後年倉恆伯會意外逝世，世子襲伯位，蔭賜官從六品度支主事，掌的是國內賦稅統計和調支，其中油水也不錯。而且從這起點開始倉恆伯世子節節高升，到了自己死的那一年已經坐到了正三品的戶部的尚書，並且因助新皇有功升了伯府為侯府。自己這位二姐也算是兒女齊全，日子過得也不錯。
可這些都是向樂哥知道的事情，她不知道蘇氏會因為自己和楚六娘的萍水之交而動了心思；這會兒只是見了四娘來，瞥了眼還放在台上的那兩匹布，不開心地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讓琳瓏去煮茶。
「四姐姐可還是頭次來我屋裡。」四娘子剛進門，向樂哥已經正坐在矮榻上，面上浮著笑沒有下地迎接的意思：「四姐姐來坐，剛收到祖母那兒讓人送來的東西，我還挑著呢。」
「知道你今日得了筆橫財，特來找你討些零頭。」向樂柔掩嘴笑了笑，柔情萬丈地款款走了過來。
向樂哥也覺得自己是夠了，明明兩人相看兩厭，這兒也沒外人，還要擺出這副姐妹同心的樣子互相膈應打太極，真是何必呢？
可想歸想，她不想做出手打臉的那個。
「四姐真會說笑，發了橫財哪敢自己留著，喏，剛剛才讓采葛去各房分贓呢，你就來了。」對啊，你就來了，這才多會兒？也不能忍一忍，眼界敢不敢更小點？
「嗤，小妮子得了財腰板直了，還笑話別人呢？凈當姐姐是來跟你討要東西的。」向樂柔一臉親昵地笑斥了一聲繼而說道：「後日你要去楚家，你打算一人去？」
「不然呢？」向樂哥脫口而出的答覆讓向樂柔的臉沒支撐住地垮了一下，在看妹妹一臉迷茫地看著自己開口問道：「楚家不是只請了我么？難道還有別人？」
「說你痴呢？這楚家請的是你，可也沒明言說只許你去了，那去的有誰還不是看你？」向樂柔慢慢地掰開與向樂哥道。
「嗯？四姐得意思，我還能帶人？」向樂哥面露驚訝地看著向樂柔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深思的模樣，讓向樂柔心下有了數，忙開口追擊：「自然是可以的，商戶可不必咱們郡王府的規矩；你一人去要是讓人欺負了可怎麼好？再說，你自大病後也鮮少與外人接觸，多幾個姐妹相伴可不安心些么？」
向樂柔說著看著妹妹眼中靈光一現的模樣覺著事情大半成了，可是沒一會兒就見向樂哥的臉又垂了下來撅了下小嘴喃喃道：「可是三姐姐那日要去長公主府啊……沒法陪我。」
這話音雖低卻還是能讓四娘聽到，她剛接過琳瓏端來的茶抿了兩口這會兒差些給嗆著，忙生咽下去開口提道：「三姐姐是沒空，可二姐姐有空呀，我也可以陪你不是？」
四娘覺著自己已經說得不能再明白了，都說了去的是商戶，怎麼妹妹這大病活過來還不如從前開竅了？
向樂哥從方才就知道這必然是蘇氏的主意，只是沒想到四娘先提的會是二姐，難不成蘇氏想悔婚？不能夠吧，那倉恆伯世子可是蘇氏好不容易攀上的媒，這會兒要悔婚的話也不容易啊……況且如果悔婚，對二娘並沒有好好處。
向樂哥又一次陷入一副深思的模樣，不過一會兒她抬起頭為難地攥著帕子搖了搖頭，滿面真誠地話道：「算了四姐，楚家既然只請我一個人，我帶了姐妹去未免失禮；就算他們是商戶禮數不周，我也不能丟了向府的面子。姐姐不用擔心我，有琳瓏和琳琅在，我不會受欺負的。」
……
『整個向府最沒禮數的就是你好嗎！？』向樂柔很想脫口而出，她這會兒被氣得胃疼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如果這會兒給她一面鏡子她才會發現自己笑得有多難看。向樂哥要的就是這個吃癟的表情，心裡都樂開花了，硬是要憋著滿臉的為難，看向樂柔還想說什麼，她忙使了個顏色，琳琅就將剛才要送去給四娘子的梳篦取了來。
「姐姐，才想起來，方才見你來了我就沒讓采葛把送你的東西給你，喏，我可是挑了好久的，給你。」說著她就將錦盒笑著往四娘面前一擱；滿面笑容一臉期待地看著向樂柔的模樣讓向樂柔也不好開口說下去。
勉強地笑了笑打開了錦盒，贊了兩句就收下了。
既然已經被拒絕了向樂柔也不好久留，瞥了眼放在桌上的兩匹布帛隨意閑侃了兩句就告辭了。看著她離開清庭軒遠去，向樂哥才垮下臉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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