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殺出重圍
上回說到小婷問小老頭,你怎麼出掌將你的寶貝徒兒拍死了?我可是好心好意將他送回給你的呀。
小老頭自認為自己交鋒經驗豐富,見小婷先用袖力揚起了一陣風沙直撲自己,后又見一團黑影向自己襲來,以為是小婷趁機出手,便一掌拍出,居然將這一團黑影拍飛了。滿以為這一掌即使取不了小婷的性命,也會令對手身負重傷,心中不禁大喜,暗想:什麼武功超群的怪病女俠,也不過如此,還不是叫小老收拾了?
可是現在聽小婷這麼一說,定神一看,給自己一掌拍中的竟然是自己的徒兒,頓時傻了眼。
小婷又譏諷地說:「算啦,你寶貝徒兒一拳打死了我的馬,現在你又一掌拍死了你的徒兒。你的懲罰雖然太過了,但人死不能復生,我也不要你賠我的馬了,我們就此扯平。」
小老頭氣得渾身發抖。小婷又說:「你別想不開呀,節哀順變,好好埋葬你這個蠻不講理的寶貝徒兒吧,我走啦。」
小老頭氣得像發了瘋的惡狼,大吼一聲:「小老跟你拼了。」人如流星般向小婷撲來,伸出兩隻骨瘦如柴的手,宛如利爪,想要一招就將小婷撕成兩瓣。
小婷早有防範,剛才的話,就是想激怒對手,想不到這小老頭果然控制不住,有點失去理性了。小婷身形一閃,順勢一袖拂出。小婷不用大漠飛沙掌而用飛袖,是因為她看見小老頭襲來的雙手似掌非掌,似爪非爪,招式怪異,隱隱還聞到一陣腥氣,為防對手雙掌有毒,便不用掌相迎。但小老頭反應十分敏捷,不但閃開了小婷這一袖勁,還以不可思議的招式,雙爪如幻影變化莫測,一下抓住了小婷的披風。「嘶」的一聲,披風竟然撕爛了。小婷怔了一下。這是小婷自從在神秘地下宮殿練成武功出道以來,第一次讓對手碰到了自己身上的披風。
小婷心中不禁凜然,暗想:這個瘦小老頭是什麼人,怎有如此怪異的武功?自己不可大意了。她於是以超絕的輕功,多變疾飛的身法,與小老頭周旋,不急於回手反擊。
這瘦小老頭不是別人,正是定西猴三大高手之一的幻影手。定西猴奉為上賓的三大高手,各有一門獨特的武功,誰也不服誰,更不願聯手對敵。當定西猴請他們三人對付小婷時,首先怪叟不屑地說:「對付這麼一個初出道的江湖女子,老夫一個人已夠了。若老夫真的不行,你們才上吧。」幻影手說:「好,小老就讓你先上,不行了,小老再出手。但願小老不用出手為好。」怪叟反譏他說:「很好,很好,你就先在一邊看熱鬧吧,看老夫將怪病女俠活擒了來見你們。」
當怪叟在望杆子村失手后,逃出來的管家飛跑來告訴幻影手。幻影手聽了一笑說:「這個怪物什麼事都嘻嘻哈哈漫不經心,還有不失手的?好,你去告訴霧裡飛,要是怪病女俠從小老手中逃脫,請他在後面攔截,別讓怪病女俠逃出了戈壁灘。」管家應命而去。
幻影手話雖然這樣說,心中卻想,你霧裡飛根本不可能攔截到怪病女俠,她早已成了小老的囊中之物,又怎能輪到你去對付?這樣,幻影手和自己的弟子,便在這裡等候小婷的到來……
現在,幻影手見小婷用詭計弄死了自己的弟子,更出言相譏,他哪裡忍受得了?抖出了自己一生苦練的幻影手法,似掌非掌,似爪非爪,出手真真假假,若虛若實。他一下子彷彿變成了一條渾是手的八爪魚,向小婷襲來。小婷一時摸不透他的武功,一味先行閃避。能稱為幻影手,他的手法千變萬化,內力雖然略遜怪叟,輕功身法卻勝過怪叟,所以小婷閃到哪裡,他便追到哪裡,如影隨形,不讓小婷有半點反擊的機會。他雙掌含毒,別的高手就算能閃過他的雙掌,也閃不過那一股含毒的腥風,熏也給熏倒了,更別說交鋒了。幸而小婷有一身奇厚的真氣護體,不為這一股腥風熏倒。
小婷也身如幻影飛魂般閃過了幾十招,感到對手雙手如利爪,掌中含毒,不能冒險對掌,用掌力袖勁恐怕也打發不了。當小婷摸清楚了對手掌法和招式之後,「嗖」的一聲,腰中寶劍出鞘,趁對手一味進攻之際,一劍揮出,劍光閃過之後,幻影手一隻毒掌給小婷硬生生削了下來,驚得幻影手忍痛躍了開去,驚恐地問:「你,你,你身上藏有兵器?」
小婷略略喘過一口氣說:「我一個孤身女子出外,身上不帶兵器行嗎?」
「你,你,你為什麼不早亮出兵器來?」
「我幹嗎要早亮出來?我本不想用兵器來對付你,但你一雙爪子有毒,碰不得,只好用兵器了,我用得不對嗎?」
「你,你,你用奸計,形同偷襲,小老死也不服。」
「你們師徒兩人在這裡等著我,你徒兒出奇不意打死我的馬,你又在背後偷襲我,夠光彩嗎?我為自衛而出劍,怎麼說是偷襲呢?」
「你——」
「好了,現在不管你服氣也罷,不服氣也好。我只想問你一句話:是什麼人指使你們在這裡暗算我?說了,我可以放你走。」
「你以為小老會說出來嗎?」
「其實你已經說出來了,是真的有人指使你前來的,要不,你就不會這樣說了。」
「小女妖,小老跟你拼了。」這個兇悍的幻影手,雖然失去了一隻爪,仍有一隻爪可以用,一手驟然向小婷抓來。他出手快,小婷出劍比他更快,劍尖早已對準了他的手心,嚇得幻影手及時收手躍了開去,問:「你,你,你這是什麼劍法?」
「破掌劍法。」
「破掌劍法?」
「是呀,小老頭,你要不要再試一下?我勸你最好別試,不然,你剩下的一隻毒爪,也會給我刺穿,變成一個廢老頭,到時你後悔也來不及。」
「小女妖,你有種,這個仇,小老今後必報。」幻影手說完,恨恨地躍身想走。
小婷一劍擊出,攔住了他說:「哎,你別走,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哩,是誰指使你在這裡暗算我?」
「小老不說又怎樣?」
「那我只好將你這一隻毒爪也砍了下來,令你今後報不了仇,成了一個沒有雙手的廢老頭。」
「好狠心的小女妖。」
「對你這樣一個狠毒的小老頭,我不能不狠心。說!誰是你的幕後指使人?」
幻影手驟然雙腿一踢,揚起了一股沙石,直向小婷撲來。等小婷暗運真氣震散了這一股風沙時,幻影手已像一隻斷了線的紙鳶,直向西北天際飛逃而去,遠遠還送來一句話:「小女妖,你有本事,就來追殺小老。」
以小婷的輕功,要追殺這個幻影手,幾乎不用一炷香的時間。但想到即使追上了他,又有何用?他不說,自己真的殺了他,那又於事何益?何況自己殺了他的一個徒兒,又斷了他一隻手,廢去了他一半的武功,這懲罰已夠了。再說,這麼一追,離開了敕勒河,也容易在戈壁灘上迷失方向,不能依時到西湖小鎮與小風子會合。小婷想了一下,也就不去追殺幻影手,從死馬身上解下了自己的行囊,在河灘的沙地上,草草埋葬了馬匹和小老頭的蠻弟子,然後施展輕功,往西而去。
小婷剛走了二十里,只見西邊天際,揚起了一陣衝天的塵土,好像有一支馬隊朝自己飛奔而來。果然不久,在衝天的塵土前面,大約有二三十匹健馬,馬背上都有一名剽悍的騎手,揚刀躍馬,呼嘯而到。小婷心想:這是一支商隊,還是一群馬賊,又或是吐魯番的騎兵?他們幹嗎朝自己飛奔而來?
轉眼之間,七八匹怒馬飛馳而至。小婷本來已閃身到大道旁,但這七八匹怒馬,一下將小婷包圍起來,隨後奔來二十多匹馬,更圍成了一個大包圍圈,將小婷重重圍困。
一看這勢頭,知道這一伙人是專門為對付自己而來。小婷故作害怕地問:「你,你,你們這是幹嗎?我是一個單身女子,身上可沒有什麼財物值得你們搶呵。」
一個獨目虯髯的兇惡漢子說:「你以為我們是馬賊、土匪,前來搶你的金銀?」
「哦?你們不是馬賊、土匪,那圍著我幹嗎?」
「怪病女妖,你別跟我們裝模作樣了,我們就是專為你而來。」
「哦?小女子跟你們有仇?」
另一個青面漢子說:「女妖,你殺死了我的兄長,幹掉了我手下成百名弟兄,你說我們有沒有仇?這仇恨可大了,我就是將你粉身碎骨,也難以泄我之恨。」
「我幾時殺害了你兄長和你成百個弟兄了?小女子有那麼大的本事嗎?你是不是弄錯人了?」
獨目兇惡漢子問:「難道你不是怪病女妖?」
「哎,我是有一種怪病,男人碰不得。但我可不是什麼女妖呀,你看我像一個女妖嗎?」
青面漢子說:「飛三爺,別跟這女妖多說,那一夜,她驟然出手,殺害了我兄長,哪怕她化成了灰,我也認出她來。」
小婷一聽,知道這個青面漢子,就是為了千兩黃金,要取自己性命的那伙亡命之徒,便問:「你這一次來,又是為了那千兩黃金吧?」
青面漢子咬牙切齒地說:「不,老子現在不要金子,而是要你的人頭。」
「好呀,你要我的人頭可以,但我想在臨死之前問問,是誰出千兩黃金,要你們活捉我的?」
「等你死前,老子再告訴你也不遲。」
獨目凶漢說:「沙老二,只要這女妖束手就擒,我們也不一定要她的性命,千兩黃金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青面漢子狠狠地說:「就算不殺這小女妖,我也要讓弟兄們玩夠了她,弄殘了她,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獨目凶漢轉頭對小婷說:「現在你聽清楚了吧?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仍可以保全你一條命。不然,我們根本不用動手,放馬就可以將你踩成一團肉餅,死得異常的痛苦。」
「哎,你們千萬別碰我,我怪病發作起來,就會變得瘋狂,殺了人也不知道的。你們想不死在我的掌下,最好現在就離開。不過,你們都可以走,但他不能走,得給我留下來。」小婷指著青面漢子,也就是沙家寨的二寨主沙鼠說。
沙鼠一怔,近乎愚蠢地問:「幹嗎要留下我?」
小婷說:「你放心,只要你說出是誰指使你來殺害我,我不會殺你,說不定我還會跟隨你去取你所想要的那千兩黃金,這不好嗎?」
沙鼠一時感到自己受了愚弄,頓時惱怒地說:「女妖,你到現在仍說夢話?老子要砍下你的腦袋,去祭我兄長的亡魂。」
「哦,你殺了我,能拿到黃金嗎?」
「殺了你,老子照樣能拿到。」
「是嗎?那你來殺我呀。」
沙鼠哪裡受得了小婷指名道姓的挑戰?他一來報仇心切;二來仗著自己人多,有霧裡飛這樣的高手在旁,明知自己武功不濟,盛怒之下,不顧後果一馬躍出,舉刀向小婷劈去。
小婷早有準備,而且也有心用話激怒他。所以在他躍來一刀劈出時,小婷身形一閃,不但閃過他的一刀,更出手反擊,一下將他從馬背上抓了下去,飛快點了他的穴位,奪過了他手中的彎刀,更將他扔到了群賊之中,騎上了他的馬。閃身、躍起,抓下沙鼠,奪刀、奪馬,將對手扔出去,小婷在瞬息之間完成了這一連串的動作,令群賊驚震得目瞪口呆,也令獨目虯髯的霧裡飛心中凜然。他雖然知道沙鼠絕不是小婷的對手,想不到一招未了,沙鼠就落得如此慘敗,就是自己想出手相救也來不及了。
當小婷將沙鼠扔向對手陣中時,一個賊人在馬背上伸手要抱住沙鼠。他怎麼也想不到,小婷這一扔的勁力如此的強勁,人是抱住了,同時也翻下了馬摔傷了。
總之,小婷的出手,便威懾了群賊。在一些賊人看來,小婷的武功簡直不可思議。
小婷輕而易舉奪了刀馬後,在馬背上揚刀說:「還有誰想殺我的,不怕死就只管上來!」
首先是包圍了小婷的幾個賊人,相視一眼,從不同方向拍馬飛來,一齊舉刀向小婷劈去。
這五條驍勇善戰的漢子,都是霧裡飛手下得力的悍將,一向是衝殺在前,銳不可當。他們訓練有素,刀法是凶、准、快,在兩軍對壘時,他們像五把尖刀似的,衝進對手的陣營中,撕開了對手的陣網,打亂了敵方的陣營。隨後霧裡飛帶大隊衝殺過來,沒有不擊敗敵手的。霧裡飛帶領的是三十六騎,個個馬背上的功夫嫻熟,人馬刀合一,兇悍無比,在戈壁灘上縱橫,有如一陣狂風掃過。他們所過的地方,往往是人飛血濺馬倒下,幾乎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人。
霧裡飛成為定西猴的三大高手之一,除了他個人馬背上的武功了得,還有他這支訓練有素的鐵騎兵。當然,在地上,論單打獨鬥,他不及怪叟、幻影手,但在馬背上,怪叟和幻影手又不及他了。
可是現在,霧裡飛帶領的三十六騎,卻找錯了對象。小婷只是一個人,並不是一隊兵馬,不用分心去照顧他人,更沒有陣地之爭。
當然,一個人面對一夥如狼似虎的兇悍敵人,力量太過懸殊了。因為這一次包圍小婷的,不單是霧裡飛的三十六騎,更有沙家寨的幾十位弟兄,他們帶了刀劍和強弓怒箭,埋伏在最外層,以防小婷不敵而逃,要用亂箭射殺了小婷,為他們的大寨主報仇雪恨。
五把雪亮的彎刀似閃電般向小婷一齊劈去,小婷沒有閃避,以刀代劍,一把旋風舞劍法,不但擋住了四面八方劈來的刀,更將五個賊子手中的刀震斷震飛,有兩個賊子連人帶刀給震下馬來。小婷這一招,更驚震了群賊。兩個給震下馬的賊人,要不是騎術精良,身手敏捷,翻身上馬逃回,恐怕早給自己驚慌的馬匹拖著走了。三個手中斷了刀的賊人,握著斷刀,怔了一下,仍兇惡地舉起斷刀向小婷劈來。小婷又是一招旋風舞劍法,刀光閃過,鮮血飛濺,一個賊人的腦袋飛了起來;一個賊人的手臂掉了下去,另一個賊伏屍在馬背上。這才是小婷的真正本領,兩招之下,令五賊兩死一傷兩逃。
小婷擊敗了這五個凶賊之後,仍氣定神閑,在馬上橫刀而問:「還有誰不怕死的,只管上來。不然,就給我遠遠閃開,讓我趕路。」小婷這樣說,是不希望自己再殺更多的人,也希望賊人知難而退。但她也知道,這伙賊人絕不會如此罷休,尤其是那個為首的單目兇惡漢子。果然,小婷的話一落,霧裡飛身旁八條剽悍的漢子,又一齊拍馬向小婷衝來。他們接受了先前五個賊人的教訓,不是一味的砍殺,也不是一齊衝上,而是以二三三的陣形揮刀而來,有攻有防,有前有后,既砍人,也刺馬,即使犧牲兩三個人,也要將小婷砍傷,掀下馬來,然後躍馬砍殺。他們以為,只要小婷落到了地上,放馬踐踏,哪怕小婷有狐狸般的狡黠,逃出了包圍,也逃不了外面眾多弓箭手的射殺。何況還在小婷要去的路上,在碎石沙灘上埋下了一張不易為人察覺的羅網,只要小婷一踩中羅網,觸動機關,就會給羅網包起來,到時小婷哪怕有天大的本事,絕世的武功,也無法施展,任由匪徒們宰割。
定西猴派出了三大高手、眾多匪徒,在小婷要去的道上,設下了三道關卡,是志在必得。想不到怪病女妖不但闖過了兩道關卡,還重傷了怪叟和幻影手。他現在惟一的希望,就放在霧裡飛身上了。並且還親自上陣,扮成匪徒,混在匪徒當中,觀察這一次攔截圍捕的結果。
兩個首先撲向小婷的匪徒,分左右揮刀殺來,他們雖然為小婷砍傷放倒,但這兩個不顧死活的匪徒,也將小婷胯下之馬刺傷,將小婷掀下馬來。接著三個匪徒獰笑著飛馬而至,揮刀砍殺。的確,小婷要不是輕功超絕,身法飛快,就是不給這三個匪徒的彎刀砍傷,也給馬踩傷。
小婷這時的身形,真如幻影一般,不但閃過了三把兇狠的彎刀,砍傷匪徒胯下的坐騎,也將這三個匪徒掀了下來。他們遠沒有小婷這般的身手,不是給自己的馬匹壓傷,就是給摔得暈頭轉向,一個匪徒甚至還撞在另一個摔下來匪徒的刀口上,命歸黃泉。
可以說,小婷對付馬賊或馬背上的敵人,已有豐富的經驗。在沒有練成蓋世武功之前,她已經知道這兩句古話,就是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而且更有這方面的交鋒實踐。她反而感到在馬背上與人交鋒,不但受到馬匹的約束,也難以抖展出自己的武功來,遠不如在地上方便。霧裡飛將她逼下馬來,以為可以輕易幹掉她,那是打錯了算盤。棄馬落地,那是如魚得水,令小婷更能施展出自己的武功。
所以當小婷放倒了三個賊人之後,在同時間,第三撥三個馬上賊人便飛馬掠過,揮刀砍下。小婷如紫燕衝天而起,閃過了這三個匪徒的疾刀快馬,令他們全部擊空。當小婷從空中直飛而下時,一招普普通通的崆峒劍法,一劍三式,分刺三個賊人。就是崆峒派的劍法,在小婷手中抖出,已變成了上乘的劍法,不但是人到劍出,而且劍比人更快,寒光閃過之後,兩個賊人應聲倒下,一個賊人負傷伏在馬背上而逃。小婷在他的背脊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刀口,傷及筋骨,已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小婷在霎時之間,便幹掉、放倒、重傷了這八條剽悍的漢子。她的行動,何止是威懾群賊,簡直是驚破了敵膽。霧裡飛和他手下的三十六騎,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可怕的對手,而且這個對手不是什麼神威兇猛的大漢,只是一個仍帶稚氣的少女,就是混在群賊中的定西猴,看得呆住了,也驚得呆住了。
小婷看準了獨目兇惡大漢是這一夥賊人的頭兒,但她不知道獨目大漢就是定西猴三大高手之一的霧裡飛,就像她不知道怪叟、幻影手是定西猴的高手一樣。她感到不先將這個獨目漢子幹掉,就難以殺散這伙賊人,同時也必造成更多的死亡。可惜她不知道定西猴混在這伙賊人當中,也不認識定西猴,不然,她幹掉定西猴,比幹掉霧裡飛更管用。
所以小婷在幹掉八條漢子之後,趁群賊在驚駭中還沒有醒過來時,抓起一具屍體,向霧裡飛扔去。
霧裡飛不像幻影手那樣將屍體拍飛,他在馬上接過了這手下弟兄的屍體,正要放下時,小婷已縱身躍到,以刀代劍,直刺霧裡飛。霧裡飛左右兩個貼身護衛武士,一個慌忙舉刀相接,一個揮刀向小婷砍來。舉刀相接的武士,是接住了小婷的刀式,可是他怎能擋得了小婷這一刀之勁?「當」的一聲,他手中的刀幾乎給震飛。但小婷在另一武士的刀砍來時,不得不縱身躍開,閃過了這兇猛拚死的一刀。其他馬上的群匪,一見此情形,紛紛拍馬躍出,霧裡飛大喝一聲:「你們全給住手,不準接近這妖女一步。」
霧裡飛已看出了小婷的輕功之俊,身手之快,如若一齊湧上,不但殺不了小婷,反而會死傷無數,甚至自己人傷害了自己人。他帶來的三十六人,死傷已有十一個人了,而且他們也不是這妖女的對手。他不能讓弟兄們再白白去死。
霧裡飛喝遏了手下人後,自己橫刀躍馬而出,朝小婷問:「你敢突然暗算我?」
小婷「哎」了一聲說:「我怎麼是暗算你了?難道只准你們先出手,不准我先出手嗎?那你們先出手砍我,是不是暗算?」
「本飛爺不想與你鬥口舌。」
「好呀,那我們就真刀真劍相見。其實你早該出來才是,別讓你手下人一個個白送死。不過,我有一句話想問你,你我從沒見過面,更談不上什麼仇恨、過節,你幹嗎帶這麼多人來殺我?」
「你想知道原因?」
「是呀,要不,我死了也不瞑目。」
「本飛爺是受人所託,前來找你尋仇。」
「誰?」
「沙家寨的二寨主,因為你殺死了他的兄長大寨主和他手下近百名弟兄。」
「哦?你是說那個給我扔飛了的青面漢子,他是沙家寨的二寨主?」
「不錯,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不對吧?難道你不為那千兩黃金而來?」
「本飛爺是為朋友復仇而來,黃金是其次。」
「你能不能告訴我,是誰出那千兩黃金,指使沙家寨的人來殺我?」
「對不起,沙老二沒說,本飛爺也不屑去問。」
「你跟沙家兄弟是朋友?」
「不錯,不但是朋友,更是生死之交。妖女,你問完了沒有?」
「我的確沒有什麼話要再問了。但是,我有幾句話不得不說。沙老二給我扔出時,我順手封了他兩處要穴,你是他的朋友,千萬別給他亂解穴位,因為這是我家的獨門點穴手法,沒我特殊的解穴手法,任何人也解不了,要是亂解,只會令人速死。」
霧裡飛一怔:「那怎麼辦?」
「好辦呀,只要他說出誰給他千兩黃金來殺我,我就會給他解開穴位,不然嘛……」
「不然怎樣?」
「他三天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三天過後,就算穴位自解,那也只能成為一個活死人。」
「活死人?」
「是呀,一個人武功盡失,手腳無力,就連吃飯也要人喂,一切行動不能自理,半死不活的,不是個活死人又是什麼?」
「你想嚇唬人?」
「哎,我是說真的呀。所以,你不能傷我,更不能殺我,不然你的生死朋友沙老二就變成一個活死人了,要痛苦一生一世。」
「你說夠了沒有?」
「沒有呀。最好我們在交鋒時,你讓我殺掉你,用你的一條命換你生死朋友的一條命,我就會給他解開穴道,他就不會成為活死人了,這樣好嗎?」
霧裡飛果然為小婷激怒了。這樣荒唐的建議,只有這個怪病女妖才說得出來。霧裡飛大喝一聲:「妖女,本飛爺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小婷仍用話逗他:「你不是說真的吧?你殺了我,不顧你那生死朋友的死活了?」
匪徒們聽了又是好笑,連混在賊群中的定西猴也感到驚訝,怎麼這個怪病女妖武功如此不測,卻生性這般的幼稚天真,一點也不諳人情世故?早知道她生性是這般的天真、稚氣,就不該以暴力來對付她,以其他方式籠絡她不更好?但現在後悔也遲了。
霧裡飛不再答話,吼聲:「妖女,看刀。」驟馬飛來,居高臨下,一把金光閃耀的鬼頭彎刀,如泰山壓頂似的直向小婷劈下,馬快刀也快,刀勢夾帶一股凌厲的勁風。霧裡飛這口鬼頭彎刀,是一件神兵利器,無堅不摧,可斷金玉,加上霧裡飛的內力也十分深厚,碰劍劍斷,遇刀刀裂,任何兵器與鬼頭彎刀相碰,莫不折斷。所以在戈壁灘一帶,也有人稱霧裡飛為鬼刀手,或者稱為鬼刀霧裡飛。
小婷在他一刀驟然劈下時,舉刀招架,「當」的一聲,兩刀相碰,火星四射。小婷手中的一口彎刀,是從沙老二手中奪過來的,刀也不錯,但也只是一把普通的兵器,不過比其他人的彎刀好一點而已。可是這刀在小婷一身真氣的灌輸下,無異也是一把神兵利器,可斷對手的刀劍。兩刀相碰,霧裡飛又是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刀如千斤劈下,小婷沒有不刀斷人飛的。匪徒們滿以為這一下,這個可怕的妖女必然慘死在霧裡飛的刀下了。就是霧裡飛也是這樣認為,不由獰笑起來。
可是兩刀相碰之後,小婷仍站在地上沒有倒下,只是手中的彎刀缺了一個大口,也沒有斷開。霧裡飛一刀之後,馬已躍開,但握刀之手,隱隱感到一陣麻木,手中之刀似乎給某種力量震了回來。他不由暗驚,這妖女的臂力也十分驚人呵。他勒馬回頭一看,心中更是愕然,脫口而問:「你沒有死?」
小婷看見自己手中的刀崩了一個大缺口,暗想:難道這獨眼賊內力深厚,還是他手中的刀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寶刀?要不是我的內力深厚,他這一刀不將我劈得刀斷人亡了?便說:「原來你真的要殺死我呀。看來你和那個什麼沙老二,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為了千兩黃金,你連什麼生死朋友也不顧了。」
霧裡飛又是大吼一聲,驟馬躍來,又是一刀向小婷劈出,這一刀比上一次更狠更快。小婷為了要看看他手中的刀是不是寶刀,身形略閃,又是舉刀相迎,「當」的一聲,小婷手中的彎刀斷了,刀尖的一段飛了出去。小婷早有準備,就是斷了的彎刀,也順勢向前劃去。「嘶」的一聲,霧裡飛騎在馬上的一條腿,長長的馬靴給小婷斷刀的刀刃劃開了。要是小婷的斷刀再長二寸,霧裡飛的這一條腳,不給小婷削下來,也可斷其筋骨。這一下,將交鋒經驗十分豐富的霧裡飛嚇了一跳,拍馬躍開,愕然問:「你這是什麼刀法?」
小婷說:「你以為我的刀斷了,就不敢與你交鋒嗎?」
「好,本飛爺看你還能招架得我多少刀!」說完又復縱馬而來。
小婷不等他躍近,手中的斷刀朝他擲了出去,這又是出人意外的一招。這一口斷刀,疾如流星,勁道凌厲。霧裡飛不愧為這一帶高手,反應敏捷,橫刀一擋,將飛來的斷刀擋到一邊去,獰笑著說:「哈哈,你手上沒有了刀,看你怎麼再接我的刀。這時你要是束手就擒,本飛爺可饒你不死。」
小婷嗖的一聲,將自己的腰形軟劍抽了出來。她感到對手的是一把寶刀,只能用寶劍來對付了。同時她也從霧裡飛劈出的兩刀看出,這獨目賊內力深厚,刀法兇狠、敏捷,而且他的那一匹馬,也是訓練有素、進退自如、行動相當敏捷的寶馬,一切能隨主子之意行事,似乎也能參加戰鬥,迴避風險。剛才要不是這匹馬閃得快,斷刀不是劃開他那長皮靴,而是划傷他的小腿了。
霧裡飛一下愕然:「你這一把是什麼劍?」他看出這把軟形腰劍烏亮閃光,隱含一股逼人的劍氣,決不是一把普通的利劍,想必也像自己的鬼頭彎刀一樣,是一件舉世少有的神兵利器。心想:那懸千金重賞的人要幹掉這個妖女,難道是為奪這把寶劍而來?
小婷將手中的軟劍揚了揚說:「你這不是問得蠢嗎?劍,當然是用來防身自衛的兵器了。不過,你問問也好,我這把劍是救人之劍,也是殺人之劍。」
「這怎麼說?」
「對你們來說,它是一把可怕的殺人之劍,對平民百姓和善良的人來說,就是一把救人之劍了。它會幹掉為非作歹兇惡之徒,使平民百姓免受欺凌。」
「我看你怎麼殺我。」霧裡飛說完,又是飛馬撲來,居高臨下舉刀砍下。他現在不但想殺了小婷,更想奪下小婷手中的寶劍,便抖出自己更為兇狠的殺招來,一刀之下,含三式變化。
小婷不與他硬拼了,以超絕的輕功似疾燕般閃開,又驟然回身,一招織女飛梭,劍如流星,凌空向霧裡飛刺出。小婷也想奪過了他胯下這一匹馬,所以打法與往日不同,刺人而不刺馬。
霎時間,刀光劍影縱橫閃耀。一個在馬背上大砍大劈,刀光護馬;一個是劍氣縱橫,繞著霧裡飛四下閃耀,似矯龍般時隱時現。
無疑,霧裡飛是西北道上的一位一流高手,更是馬背上的傑出人物,他在馬背上能夠做出別人無法做到的動作。他可以一腳掛在奔騰著的馬的馬蹬上,而與對手交鋒;更可從馬背上翻身下來,緊貼在馬肚下,出其不意幹掉對手,加上他的刀法上乘,出手飛快,殺人在瞬息之間。有了寶刀和善知人意的寶馬,真是如虎添翼,在馬背上與人交鋒,幾乎是百戰百勝,無人能擋。
小婷的輕功之俊,身法之快,劍法之奇,自然稱絕。儘管她抖展的不是旋風舞劍法,是在崆峒劍法的基礎上隨意揮灑,也成了一門可怕的上乘劍法,但仍一時奈何不了馬上的霧裡飛。因為除了霧裡飛抖出飛快的刀法外,他胯下的那匹寶馬,進退自如,轉身如意,能閃開避過小婷刺出的劍,有時它的後腿還會踢人,踢不中人,也會揚起一陣風沙,令小婷不能不閃身而去。因為小婷想奪取這匹寶馬,在戈壁灘上縱橫,因而捨不得出劍傷了它,不然它揚起的後腿,早已為小婷的利劍砍了下來。
一時之間,一個馬上,一個馬下交鋒幾十回合仍不分勝負。初時,霧裡飛佔上風,主動揮刀出擊,但到後來,霧裡飛防守多而進攻少了。儘管馬能配合主人的戰鬥,但終究不如人在地上那麼如意。霧裡飛雖然在馬背上騎術精湛,揮刀自如,怎麼也比不上小婷在地上的輕縱跳躍。至於其他匪徒,在刀風劍氣之下,別說沒辦法出手相助,連接近他們的戰鬥圈子也不可能。
所以到後來,霧裡飛完全處在被動地位,只能一味揮刀護體護馬,沒半點反擊之力。主動出擊是小婷,劍風劍光,不離霧裡飛的身前身後。
單打獨鬥,長守而不能出擊,不但消耗內力,也易為對手擊敗,霧裡飛可以說越戰越心慌了。本來他可以拍馬而逃,不與小婷交鋒,但在眾多匪徒面前,他丟不了這個面子。何況還有定西猴在暗中觀戰,他怎麼也要拚死支撐下去。他感到自己的內力消耗不少,但對手在地上縱橫飛躍,消耗的內力恐怕比自己更多,他現在不是與小婷比武功,而是在拼內力。
他哪裡知道,小婷一身的真氣奇厚無比,內力比他高出十倍不止。他現在已渾身是汗,何況在烈日之下,熱得難受,已是氣喘吁吁。反觀小婷,仍然是揮灑自如,氣定神閑,身似紫燕飛蝶,輕鬆來往。所以當霧裡飛略為緩慢的剎那間,小婷一劍刺出,撕破了霧裡飛的刀光之網,刺傷了霧裡飛的右肩。霧裡飛大叫一聲,手中的刀幾乎掉了下來,他座下的寶馬,已知主人有危險,放開四蹄,飛奔向西北方向逃去。小婷正想縱身追殺,立刻有七八個剽悍漢子,縱馬揮刀阻攔小婷,另有四個貼身騎手護衛,更是護著霧裡飛逃去。
見八條馬上凶漢,一齊揮刀向自己砍來,小婷只好大開殺戒了,身似幻影在八匹鐵騎之中穿插,人到劍起,劍光閃過之後,不是刀斷血飛,就是馬倒人亡。轉眼之間,這三十六騎中的八騎,不是負傷逃命,就是屍橫黃沙,沒一個能倖免。
其他匪徒一見如此情景,更是嚇得四散逃命了。眾匪徒飛馬逃散時,小婷一看,霧裡飛已逃得不見蹤影,只見遠處的天邊,揚起一陣塵土飛沙,如一道煙霧一樣,封鎖了視線。
小婷心中有點失望。她並不想殺了這獨目賊,只想問他誰是幕後指揮人和奪下他那匹好馬。現在人逃走了,馬也不見了,小婷只好收了寶劍,打算離開,誰知四周竟然飛來一支支怒箭,集中向自己射來。這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了,看來在這裡伏擊自己的,不止是獨目賊,還有另一伙人。小婷暗運真氣,揮舞披風,將射來的箭不是震偏便是震飛。可是第二輪飛箭,更是四面八方朝自己射來。小婷像上次一樣,以死馬作為擋箭牌,伏在三匹死馬之中,一邊看看敵人有多少箭射來,誰在指揮,一邊也趁機休息。一輪箭過後,小婷藏身在三匹死馬之中,三匹死馬幾乎變成了刺蝟,而且支支箭都淬了劇毒,就是給擦了一點皮,也會中毒而亡。小婷心想:好狠心的敵人,看來他們要置自己於死地了。
一陣亂箭之後,敵人見小婷沒有什麼動靜,有些敵人從隱藏處站起來觀看,不知這個武功不可思議的怪病女妖給射死了沒有?還是中箭中毒不能動彈?總之,他們看見小婷所在之地的死人死馬,都插了不少的亂箭。敵人觀察了好一陣,見沒有任何動靜,暗想:難道妖女真的給射死了?
小婷伏在死馬當中,也在觀察他們。她感到自己略一現身,四面的飛箭就會像蝗蟲般飛來。最好是伏著不動,一面運氣休息,養精蓄銳,以伺敵變而出動,一面等待時機,驟然殺出。這時,太陽已略為偏西了,離天黑還有一段好長的時間。她身上帶有水和糧食,只要一到天黑,就有機會殺出去,不將這一夥敵人殺得人仰馬翻不解恨。
雙方僵持了好一會,小婷忍得住,敵人忍不住了,他們派出了三個人,揮刀躍馬而來,察看小婷死了沒有。當他們剛一接近小婷,一匹死馬驟然平空飛起,直向他們擊來。三個匪徒正驚愕不知是怎麼一回事時,前面的一個匪徒給飛來的死馬擊得人仰馬翻。幾乎同時之間,小婷如流星飛矢,人到掌拍,又將一個匪徒從馬背上拍飛,小婷也同時落在這匹馬上。第三個匪徒驚得魂飛魄散,勒馬轉頭而逃,一邊揚手大喊:「放箭,放箭,快給我放箭!」
一些埋伏的箭手還不知是怎麼回事,立刻慌忙朝小婷原先的地方亂箭齊發了。他們不知道小婷已緊貼在第二匹馬背上,緊隨第三個匪徒奔回來,以為那是一匹奔回來的空馬。當小婷一接近這一處埋伏的箭手們時,又一下從馬背上凌空飛起,如隼鷹疾下,落到箭手們中,劍出掌拍腳踢,所到之處,血光飛濺,屍體橫飛。頃刻之間,二十多個箭手幾乎全部命喪黃泉。其他方向埋伏的箭手還來不及看清是怎麼回事,只見一條矯健的人影,幾乎是貼地飛來,身如飛魂在他們當中穿插,所到之處,又是鮮血飛濺,人仰馬翻。剩下的兩三個箭手,都上馬四散逃命。
小婷解決了東面、南面這兩處人數最多的匪徒后,又翻身伏在一匹馬上,偽裝成負傷匪徒逃命奔出,往西面埋伏的敵人狂奔而去,打算以同樣的方法,殺得敵人措手不及。這一處的匪徒,有一定的警惕性,老遠喝問:「誰?給我停下馬來!」
小婷伏在馬上不答,仍放馬狂奔。匪徒們又喝道:「再不收韁,莫怪我們放箭了。」說著,真的有一支箭射了出來,這一箭是警告,而不是志在傷人傷馬。小婷仍伏在馬背上,裝著負傷昏迷了過去。當小婷快要接近他們時,當中有匪徒一下看清了是小婷,立刻驚喊起來:「是妖女,快,快,快放箭。」
小婷哪裡容得這伙匪徒有機會放箭?她的身形如玉女飛梭般直向匪徒群中飛去,人未到劍先到,首先將這個叫喊的匪徒一劍挑飛了出去。到了敵群當中,再也不怕敵人放箭了,匪徒要麼逃跑,要麼拔刀與小婷交鋒。這一處也有十來個匪徒,有七八個不畏死的舉刀一齊向小婷撲來。這七八個匪徒哪裡招架得了小婷?不是刀斷人亡,就是手腳離體飛了出去。剩下的六個匪徒,早已上馬向西面的西湖小鎮飛奔逃命。
小婷再看看埋伏在北面的匪徒,似乎也早已四散逃命。他們感到這個怪病妖女,簡直不是人,還是早走為妙,不然,只有死在這個妖女的劍下。
定西猴一場精心策劃的伏擊,三大高手的行動,全失敗了。他眼見霧裡飛的三十六騎如此慘敗,連霧裡飛本人也受了劍傷,不得不帶人悄悄逃走了。他不敢希望最後的一道網,能擒得了這個有奪天地造化之能,鬼神莫測之功的妖女。
一場腥風血雨的戰鬥,似乎到此結束。小婷仍不敢放鬆,凝神傾聽四周的動靜。除了遠去匪徒的馬蹄聲外,就是附近一些受傷不能逃走的匪徒的呻吟聲,此外,沒有什麼動靜。小婷終於喘過一口氣來,走近一個斷腿不能移動的匪徒面前,凌空出指封了他斷腿處的穴位,令他不再流血而喪命。這個匪徒驚恐而茫然地問:「你想幹什麼?」
小婷說:「真是好心不得好報,我不想你死,才出手封了你的穴位,以免你大量流血而死。」
匪徒不出聲了,不知小婷將會對自己怎樣,是折磨自己,還是放自己一條生路?小婷問:「你現在是想死還是想生?」
「我的生死全操在你手中,你要殺我,最好一劍給我一個痛快,別再折磨我。」
「不,你的生死,全操在你自己手中。」
「什麼,操縱在我自己手中?」
「是呀。只要老實回答我的問話,我不但不殺你,還為你包紮傷口,讓你騎馬離開。」
「你要我回答什麼話?」
「是誰指使你們在這裡伏擊我的?」
「是我們的二寨主。」
「哦?你們二寨主是誰?」
「沙鼠,沙家寨的二寨主。」
「哦?那你們的二寨主又受誰指使?」
「我不知道。」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不願說或不敢說?」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沙家寨一個小嘍羅。聽我們帶隊的人說,是為我們的大寨主報仇而來,叫我們伏在這裡,聽候命令,射殺你。」
小婷又問了其他的一些事,感到這個匪徒的確是什麼也不知道,再問也問不出什麼,便給了他一顆治傷的藥丸服下,為他包紮傷口,打發他上了一匹馬而去。隨後自己也上了一匹馬,往西奔去。
這時太陽已偏西了,殷紅如血。小婷想早一點趕到西湖小鎮,與小風子會合。小婷坐在馬上,仍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動靜。在這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真是全無遮攔,只有一些宛如晨星稀落低矮的駱駝刺,不可能藏人,更不可能藏有大隊的人馬。
小婷心想:敵人經過這一戰,死傷人馬無數,量他們再也不敢來犯自己了,起碼不會在這這片全無遮攔的地方來犯自己。小婷放馬跑了一里地左右,在這片無遮攔的沙石地上,只有星星點點生長的一些駱駝刺。突然「唰啦」一聲,馬蹄似乎踏中什麼東西似的,一面大網,平地飛了起來。小婷想凌空飛起,卻給一面大網罩住了,想拔劍破網也來不及。這面大網,收網迅速,連人帶馬將小婷裹了起來。
這是小婷第二次給大網網起來。第一次是在五年多前,和思思小姐在一座疏林,落到了黑狼谷的一夥山賊的大網中。幸得機靈的小風子救了自己和思思小姐。想不到五年後的今天,自己又給一面大網罩住了。五年前自己和思思是初次出道江湖,沒什麼江湖經驗,何況山賊是在一片疏林、草地中布下了天羅地網,也不為人察覺,為大網罩住一點也不奇怪。可是這一次,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敵人會在一望無際的戈壁灘上,也布下了一面大網,將這面大網平鋪埋在細沙碎石下面,自己縱有江湖經驗,小心翼翼,還是成了這面大網的獵物。
小婷給大網罩住,初時還有點心慌,但很快冷靜下來。畢竟五年前的武功和現在不同,何況還有一把無堅不摧、斬金削鐵如泥的寶劍在身,自己完全可以破網而出。小婷剛想拔劍,誰知一箭飛了過來,隨後有人厲聲喝道:「妖女,你最好別亂動,不然我一聲令下,雖然弓箭手不多,也足可以將你射成刺蝟一樣,死狀極慘。
小婷一看,一條漢子出現在自己面前,再看四下一眼,真的有五六條漢子,個個拿著弓箭對準了自己,只要自己再動一下,這五六支有毒的箭立刻一齊向自己射來。小婷一面暗運真氣護體,一面麻痹對手說:「我給大網捆住了,還能動嗎?」小婷一下認出了這位說話的漢子,「咦」了一聲:「你不是小鎮上那座院子的管家嗎?」
這位漢子,的確就是那院子里的管家。當怪叟將小婷帶到那座院子時,他恭恭敬敬地迎接怪叟,一切順從怪叟的吩咐,似乎不是一個江湖中人,令小婷沒去注意他。
這漢子笑了一下:「女俠好眼力,一下就認出在下了。」
小婷頓時明白了,自己一路上,先是遭怪叟的暗算,後來又遭幻影手師徒兩人的刁難,最後遭到獨眼凶賊一夥匪徒的圍攻,現在又落到了這一面大網之中,難道這一切都是這個管家所為,一切都是他精心布置的?便問:「我一路上遭到種種的暗算和攔劫,都是你策劃的吧?」
這漢子笑而不答,卻說:「在下實在佩服女俠武功超群,機智過人,怪叟、幻影手、霧裡飛都不能將女俠攔截下來,反而敗在女俠手中。」
「說,我和你有什麼仇恨,幹嗎這樣精心策劃要置我於死地?」
「女俠武功太可怕了,又好管閑事,女俠的存在,會令不少人不能安枕入眠。」
「就是為了這樣要除掉我?」
「不錯。」
「好,我現在落在你的手中,你打算怎樣處置我,將我殺了?」
「要是在下想殺掉女俠,早已下令叫人放箭,也不會與女俠說話了。」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請女俠自動服下在下的藥丸,要不請女俠自廢武功。」
「你這是顆毒藥吧?」
「不錯,是毒藥,但不會要女俠的性命。只要女俠永遠聽從在下的命令,到一定時間服下解藥,就永遠不會毒發身亡。」
「一切都聽從你的命令,沒半點自主,那我做人還有什麼意思?我還是自廢武功的好,過一般人的日子,總勝過由人擺布。」
「女俠,你這想法真是太天真了。你以為廢了武功,就能過一般人的正常日子嗎?」
「什麼?我自廢武功,你們也不放過我?」
「你殺死、重傷了我們那麼多人,就是在下願放過你,沙家寨的人也不會放過你,他們就是不殺你,也要將你玩殘玩夠了,然後送到窯子里,過那生不如死的日子。」
「這樣,你還是一刀殺了我吧。」
「你怎麼不願意活下來?」
「我當然想活下來呀。可是我活下來有什麼用?不是任人擺布,就是遭人凌辱,還是清白死去的好。」
這時一個漢子從這位管家身後轉出來,獰笑著說:「妖女,你以為我們會輕易讓你去死嗎?」
「那你想我怎樣?」
「我要先廢掉了你的武功,然後將你抬回去,叫你今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個漢子說著,便想上前一掌廢了小婷的武功。
那管家喝著:「你不可造次,我們要的是她這一身少有的武功,而不是一個沒用女子。」
這漢子說:「羅總,這妖女會聽任我們的擺布嗎?」
「只要她服下了我們的葯,就不由她不聽我們擺布了。到時,我們又多了一個可怕的殺手,不勝過廢去了她一身的武功?」
「她會乖乖地服下你的葯?」
這個叫羅總的漢子轉頭問小婷:「你是願意服下我的葯,還是讓他來廢掉你一身的武功?」
小婷意在拖延時間,問:「我不能有第三種選擇嗎?」
「你只有這兩種選擇,再沒其他的方法,就是你想選擇去死也不可能。」
小婷說:「我要尋死,你們攔得住我嗎?」
「女俠,現在你在網中不能動,就是能動,只要你敢動一下,我也會下令放箭。」
「你亂箭射殺了我,那不正合我意嗎?」
羅總一笑說:「我箭上有毒,只能讓你中毒昏了過去,而不會死,到時你在昏迷中還是得服下我的葯。」
「那你幹嗎不這樣做?」
「我想讓你心甘情願地服下我的葯。」
小婷心想:你這不是廢話嗎?你這樣逼我服下你的葯,我會甘心嗎?那漢子卻恨恨地說:「妖女,就算你現在死了,我也會扒光你身上的衣服,讓人奸了你,然後再拉到定西城中,吊起來示眾。」
小婷不由看了他一眼,暗想:你這個人怎麼這樣的狠心,連禽獸也不如?我一旦出了網,第一個首先就是殺了你。羅總說:「女俠,強五這個人是說到做到的,你還是乖乖服下我的葯,在下保證一點也不為難你。」
小婷想了一下問:「怪叟、幻影手、霧裡飛,他們武功不錯,是不是也是服下了你的葯,聽你擺布?」
羅總笑了笑:「不錯,他們三人,都是這一帶有名的一流高手,不是我用藥物控制了,他們會聽我的命令行事嗎?論武功,在下接不了他們任何人的三招。你看,他們三個人服下了我的葯,不是活得很好嗎?」
「是嗎?這樣的日子很不錯呵。」
「女俠,那你願意服在下這顆藥丸了?」
「好呀,我服下。但你得答應我,先將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交給我,我要殺了他。」小婷要的是羅總身邊的那個叫強五的漢子。
強五一下跳起來:「你要殺我?」
小婷說:「我不但要殺你,還要將你的屍體吊起來,不不,將你丟到荒野中去喂野狼。」
「老子就先廢了你的武功。」強五一下躍了過來,舉掌便向小婷拍去。他自恃是定西猴羅九爺的貼身武士,奉命前來相助羅總,但從心裡瞧不起羅總管。其實羅總管不但是定西猴的本家兄弟,也是定西猴派往外面的獨當一面的心腹人員。羅總一心想收服小婷,也是定西猴在悄悄離開現場時,對他面授的心意,說:「你要是真的擒了她,最好留下她,成為我帳下一員猛將。真的不行,那只有殺了她了事。」
羅總的言行,完全依照定西猴的心意行事,他滿以為可以將武功莫測的妖女收為己用,不料一下給強五破壞了。
強五一掌向網中的小婷拍去,要廢去小婷一身可怕的武功。小婷早已暗蓄了一身的真氣護體,同時也是有意激怒他向自己出手。「嘭」的一聲悶響,小婷在網中以掌接了他一掌,不但將他震得遠遠橫飛了出去,也震得這一條手臂筋骨寸斷。他想廢小婷的武功,反而給小婷廢了他全部武功,成了一個廢了一臂的廢人。
小婷何止是用深厚的內力震飛了他,更在網中雙臂一震,「嘩啦」一聲,將這一面大網震得一片片像斷繩般橫飛四散。當強五慘叫一聲摔到遠處時,小婷早已破網而去。
小婷這時一身真氣在體內激蕩,發出了令天地變色的可怕威力,別說這面大網用牛筋滲合鋼絲織成,哪怕就是用玄鐵織成刀劍不入的鋼罩鐵網,也可以將它震碎,變成暗器,向四面八方飛射出去。
小婷這一身奇厚無比的真氣,何止是在體內流動激蕩,更在小婷的體外,形成一道流動的真氣之牆,護著小婷,哪怕任何強弓怒矢、勁道極強的暗器擊來,也能將它們震偏震飛,甚至反彈回去。別說四下埋伏的弓箭手來不及開弓,就算是萬箭齊發,不但傷不了小婷的半根毫髮,甚至會給流動的真氣反彈回去,反而傷了他們自己,令自己中自己的毒箭而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