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最美的情話:你死以後,我同你在一起

116最美的情話:你死以後,我同你在一起

86_86692我知道毛艷想詐我,想看我一瞬間的反應。

可是她搞錯了,林小瑩這般遲鈍,世間無二,秦總都搞不定我,她還想來玩這種小兒科。

於是,我就簡簡單單地「啊」了一聲。

然後,我看到外面所有圍觀的群眾,頓時都露出一種「小林技術絕對不可能是弄塌樓那人」的表情。

毛艷似乎還有不甘心,正想要再問我幾句,斜刺里殺出一聲暴喝:「毛賤婦!你龜兒子把德育樓搞塌了,你龜兒子當你媽的球技術員!你狗日的混凝土標號亂整!鋼筋亂整!你要把項目工程全都整垮!」

毛艷驚心回頭。

在眾人震到麻木的眼神中,曹大爺提著一瓶酒,罵罵咧咧地沖了過來。

逮住毛艷就要輪酒瓶子。

眾人急忙上前拉住曹大爺,可是曹大爺扯著毛艷的頭髮,死不放手,邊扯邊罵:「禍害!母蝗蟲!賤皮!*有婦之夫!喪盡婦德!」

毛艷叫得跟葬禮上吹的嗩吶一樣響亮。

眾人好不容易把曹大爺拖開,毛艷的頭髮也被扯掉了一大抓。她坐在地上,潑婦一樣大哭大罵,但是罵不過曹大爺。

大爺中氣十足,罵技一流。一段話之內,如非必要,臟句不重複;一句話之內,如非必要,髒字不重複。

等到毛艷被大家勸回去,大爺也被拖回門衛室,遠遠地,還能聽到大爺洪鐘一般的三字真言:「瓜婆娘!哈麻皮!」

我合上了門,心知大爺剛剛是故意來救場的。

他非但把眾人的注意力全都給吸引了過去,還把責任都栽到了毛艷的頭上。毛艷本身做賊心虛,必然是不敢再來糾纏了。

估計上面也不敢過分聲張,目前只會趕緊想法重建德育樓。

我猜得沒錯,第二天,總部就馬上要買鋼材水泥。

我聽得風聲,立刻通知了波娃子。

波娃子帶了百來個兄弟,開了七八輛金杯車,把辦公樓大門堵住,然後一群紋身赤胳膊的大漢們,提著西瓜刀和鋼管,衝上了總工程師的辦公室。

面對著驚惶不已的嚴總工,波娃子笑得又謙卑又有禮貌:「嘿嘿,老總,你好,我是來談生意的……」

半個小時以後,一樁正當的生意,就這樣愉快的、光明正大的成交了。

四建在南川的項目,從今以後的建材全部由三波公司獨家提供。

聽說波娃子當時拍著嚴總工的肩膀,一口一個好兄弟,嚴總工眼中帶淚,還非得裝出感動和喜悅的模樣……

不過,四建在南川是一直有固定供材商的,嚴總工告訴波娃子,固定合作商恐怕會有點不滿意,看要不要分點業務給對方。

我猜嚴總工是想要讓兩虎相爭,找個炮灰替自己出一口被波娃子碾壓的惡氣。

波娃子這人遇到爭鬥的時候,腦子就很簡單,只會用一種方式解決。

於是,七八輛金杯,百來個紋身赤胳膊的大漢,又提著西瓜刀和鋼管,如蝗蟲過境一般黑壓壓地飛到了競爭對手的公司。

又過了半個小時,波娃子再次得到了一個「好兄弟」。

競爭對手表示波娃子是商界奇才,魄力財力雄厚,自己甘拜下風……至於是不是誠心誠意的,大家都是演技派,所以無從考證。

我身為技術,這天參加了關於德育樓垮塌的研究和會議。

參與的技術們都不是傻子,從樓房垮塌和粉碎的形態,大概已經猜到了此樓豆腐渣和有人故意破壞的兩種結論。

不過,開大會的時候,項目經理清了清嗓子,第一句話就是:「此次南川餘震,對我們的項目影響太大了,導致了我們德育樓的垮塌……」

餘震太可憐了。

光榮的成為了此次事件的替罪羊。

我回宿舍的時候,真是累得骨頭都要散架了。

從發現燕少失蹤到現在,整整兩天兩夜,我都沒有好好睡過一覺,所以一進門,我就拖了幾步,直接趴*上挺屍了。

燕少輕俯身上來,他沒有和我說什麼話,卻從後面,慢慢的,像是剝荔枝殼一般,把我的衣服從後面剝了下去。

我打了個冷顫。

真奇怪,現在已經是五月天了,南川氣候有點悶熱,我卻感到一種莫名的寒意。

我感覺得到燕少的唇碰到了我背上的皮膚。從我的蝴蝶骨,慢慢地吻上來。他的手指輕輕彈著我的腰身,好像我是一塊剛剛新鮮擺上托盤的果凍,他啜飲的聲音,一點一滴地傳如我的耳膜。

我不想動,閉著眼養神。

現在就是八級地震來了,我也會說,死就死了,先睡會兒吧……

然而,當燕少吻到了我的肩膀時,一股莫名的寒意再次竄了起來,這一次,我打了個冷顫,渾身都重重的激靈了一下。

這寒冷的感覺讓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我轉身,突然發覺自己的肩膀到鎖骨那一片,痛得來像是被凍成了冰一樣。

這疼痛讓我忍不住叫喚起來。

我皺著眉,看著燕少。

燕少直起了身子,他眼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以及擔憂。

「你昨天發生了什麼事?」他問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里暗壓著一種怒意。

我呆了片刻,然後強忍著突如其來的疼痛,坐了起來。

我並沒有想過要隱瞞燕少什麼,只是由於沒有機會,所以沒有彙報而已,聽他主動問起,便把從發現他不在宿舍之後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

我說我發現燕少在陰風洗滌前離開,尋他不著,便想著要去找來那塊槐木,好以後替他擋下洗滌的痛苦。

可是,我卻在馬望坡後面的遺村裡遇到了一個偽裝成燕少的叫花子。

這叫花子說那槐木只是八轉雷擊,並且沒有死透,現在居然修鍊成精了。還騙我去取,結果半路被我機智的識破了。

叫花子想把我推下回頭崖,幸好記者八點水趕來。他是個身手很厲害的人,手上戴了一串活佛開光的精金鏈子,把叫花子打跑了,但是也受了重傷,現在估計還在醫院裡呆著呢。

燕少聽到這裡,便問我:「八點水叫什麼名字?」

我想了一下,回答:「好像叫沈沐江。」

燕少就冷然笑了一下:「這不就是九點水了嗎?」

我笑,我說當時我也說過這句話,結果八點水說了一通什麼滿則虧的道理,我見燕少眼中似乎有冷光閃過,心中一動,問道:「燕少,你認識八點水嗎?」

燕少淡淡地挪開了眼神:「我不認識沈沐江……」

我就「哦」了一聲,簡略地把後面炸樓的事情說了。

然後我就靠向燕少,帶著半責怪半撒嬌的聲音:「陰風洗滌的時候,你去哪裡了啊?」

燕少不以為然地嗯了一聲,聲音里滿是敷衍:「隨便的什麼地方,南川這裡到處都是荒墳,有些已經沒有主人了。」

見我默默不語,他又補充道:「不要想著下次到墳地里去找我,我肯定換地方。」

我一下子抓住他的衣領,卻因為肩膀的痛而吡牙咧嘴的。我倒吸著冷氣,忍著痛:「我不管,你下次還要跑,我就還要來找。」

我這話剛落,燕少一下子抓住了我的手臂,他幾乎是用力地搖晃了我一下,聲音裡帶著苛責和憤怒:「別傻了!我洗滌過後回來,不想看到一具屍體!還是連魂都被別人吸得乾乾淨淨的屍體!」

我因為疼,又因為震驚,一時間呆住了。

我不確定燕少口中的屍體……是我?

燕少長抒一口氣,幾乎是咬著牙:「你知道為什麼我陰風洗滌的時候要避開你?」

我搖頭,燕少就一把扯下我的衣服,看著我的肩頭:「林小瑩,你看一眼自己的肩膀,你看看!你知道自己快要死了嗎?」

我聽到這話,忙低頭去看自己的肩。

我看到自己的肩膀到鎖骨之間,竟然是一片烏青,其中還有好幾個圓形的烏黑點,好像被什麼人打過了一樣。

我嚇得失聲叫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我的肩膀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為什麼我不知道?

燕少就咬牙切齒地恨著我:「上次火車上遇到陰風洗滌的時候,我把手指插到你肩膀里去過,後來你給我用嘴,都讓你過多的吸入了九天罡氣。這罡氣是陰邪之氣,會腐蝕正常人的體魄,累積到一定程度就會要了你的命。」

我獃獃的。

這就是燕少這次陰風洗滌之時離開的原因嗎?

他害怕再讓我受到陰氣侵襲,所以先於我趕回來之前離開了嗎?

可是,會要命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之前沒有任何的反應,現在卻突然顯示出病灶了?

我看得出燕少一定很想扇我的耳光,可是他極力忍著,只是瞳孔怒得似要燃燒:「你為什麼要去惹那槐木精?我早知道它只有八轉,拿來也沒什麼大用處,收服不了還會給你我惹禍。你為什麼偏偏要去惹它?上次鬼打牆,它就是想要找你,結果你還又一次自己送上門去。現在它把它千年的陰沉之氣浸入了你的體魄,林小瑩,你想死就早說!」

我嚇得心跳都忘記了。

我半晌回不了燕少半個字。

他一下子說出這麼多話……我消化無良。

起碼隔了五秒鐘,我才勉強拼湊起一句話:「那個……啥,這槐木精智商蠻低的啊。」

偽裝成燕少的時候,居然對我把自己所有的老底,諸如只有八轉,諸如殘魂成精,諸如俯身那家兒子,全都交代了出來。果然是個傻妖怪。

燕少眼裡的鄙視毫不掩飾:「你好意思批評人家的智商?」

於是,我又默了。

燕少見我不說話,揪了一下我的臉頰:「怕死了?」

我:「啊?」

燕少:「……」

我的遲鈍,我慢半拍,一向是擊垮別人最兇殘的武器。

燕少見我如此呆傻,大概也覺得跟我計較實在沒什麼意思,便嘆氣,然後攬過我,讓我靠在他肩膀上。

他的手指纏繞著我的頭髮,靜默了好一陣子,才說道:「沒辦法了……」

我仰起頭,問沒辦法是什麼辦法?

燕少低頭,默默地吻了我很一陣子,這才抬頭,目光中帶著蔑視與冷漠:「只有去博一下了。你知道槐木要你下去拿的是什麼東西嗎?」

我搖頭。

燕少一面揉著我的小桃,一面毫無違和感的告訴我:「回頭崖下面,有我的大印。」

我「哦」了一下,重新躺進燕少的懷裡。

等了三秒鐘……什麼?大印?

什麼!大印!

我的爆炸姍姍來遲:「不說埋在德育樓的嗎!」

拜託,之前說好的德育樓下面的,說好的挖坑的時候順手扔下去的,怎麼一轉眼就跑到回頭崖下面去了?

拜託,人與鬼之間的基本信任在哪裡?

燕少就不耐煩地睨了我一眼:「隨口說的話,你也信。林小瑩,你是怎麼安全活到這個年紀的?」

我默,但是很快就要在沉默中爆發。

燕少卻又用一句話,鎮|壓了我的火山,燕少說:「本來想和你說實話,不過槐木精也想要這東西,所以就不能讓你去冒險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我心裡卻莫名又升起一絲蜜意。

原來,燕少,你是害怕我出事,所以才會騙我的……

所以,知道我傻乎乎地自己送上門去,才會這麼憤怒吧?

好吧,我就是那種,永遠只記得吃糖,記不住挨棒子的傻瓜。

只要燕少心裡是掛著我的,為我擔憂和考慮的,我就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我就問燕少,槐木精為什麼要想他的印章啊,該不會他是當初燕少辦公室里遇到的那個神秘男人派來奪印章的吧?

燕少聽到我這麼腦洞大開的說法,眼裡就露出了一種「你智商都被狗吃了吧」的神色。

「我的印章,有點特殊。」

燕少用這麼簡短的八個字,概括了答案。

不過,鑒於我令人堪憂的智商,他還是做了詳細的解說。

原來,燕少的印章,居然是用一顆九轉雷擊的桃木樹芯製成的。

當初他做印章的時候,想過要用金用玉,但是他的那位*風水師說,這些都不夠好,最好是找一個九轉雷擊桃木來製成。

大師為什麼要這樣說,他並沒有多做解釋。

只是讓燕少放心,桃木的事情,他能夠給他搞定。

大師很厲害,在前面的故事中,我已經領教過了,所以不做過多重複解釋。

總之,燕少接受了大師的建議,於是大師給他搞來了這千金難買、價值連城的桃木,最可貴的是,他居然沒收燕少的錢!

據說,大師製作這枚印章,耗費了不低於風水陣的功力,不但在印章上刻印符文,加持法力,還花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為印章請神。

這請來的神,是宗布神羿,號稱萬鬼之王。

宗布神當年是被桃木擊殺的,所以桃木能鎮鬼。傳說中,宗布神常年牽一虎,在一顆大桃樹下判鬼之罪惡,如果這鬼罪大惡極,老虎就會一口將鬼吃掉。

當然,這是傳說。

不過桃木能鎮鬼驅邪,這倒是真的。

而一顆九轉雷擊、刻了符文、請了宗布神魂的桃木印章,簡直就是打鬼的神器。誰拿在手裡,誰就是萬鬼之王,妥妥的請神上身。

所以,燕少變成鬼魂之後,根本就不能碰到這印章,簡直是不用解釋的廢話。

嗯,理解到這裡的時候,我又用一種「坑自己很好玩嗎」的同情眼神,看著眼前俊美的總裁大人。

非但如此,我懷疑燕少的*風水大師,也是個專坑熟人的*。

不過,在燕少闡述了為什麼槐木精會想要讓我去取之後,我心中又為*風水師的料事如神,擊節讚歎。

燕少告訴我,槐木是鬼木,有聚鬼、馭鬼、養鬼之功效。

但它偏生要被桃木所克。而大師刻的符文,法力強勁,不管什麼妖魔鬼怪,再是強大無敵,碰到這符,就相當於是碰到了萬伏電壓線……

而且,這電壓線是通天的。

嗯,這樣解釋吧。

假如燕少或者槐木精碰到了印章,印章就會馬上通知天上的雷神:大人啊,有人摸你的小*兒啦,快來把這討厭的傢伙劈死!劈死!

然後,雷神大人就會怒氣沖沖地趕過來,光速一個閃雷,把燕少或者槐木精劈死在當場。

眾所周知,燕少這樣的靈體,還有槐木這樣的精怪,最怕的就是天雷真火。

這印章如此霸道,讓我瞪目結舌。

我說風水大師和燕少什麼仇什麼怨,犯得著把事情做這麼絕嗎?

燕少卻是話鋒一轉,瞟了我一眼:「不過,越是下得死的禁制,便越是必須有一個*的破解辦法。」

我一聽說可以破解桃木印章的勾雷技,便打起精神洗耳恭聽。

燕少只說了一句讓我噴飯的話,燕少說:「只有和鬼神有過精神之交的處子,摸到印章,才可以解除上面的雷咒。」

我噗的一聲,慶幸自己沒吃飯也沒喝水。

和鬼神有過精神之交的處子……這號人物聽起來果真是略*啊。

不過,我下一秒突然反應了過來。

這和鬼神有神交的處子,貌似……就是本人。

我一驚一乍的:「風水大師好厲害啊,連我都算到了!」

是的,只有我才能拿到印章,並且能破掉上面的雷咒。所以,那噁心的槐木精才會讓我去拿燕少的大印,只要我碰過,就會切斷小印章和雷神之間的聯繫,然後他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搶走了,成為他修行路上的一門*器。

不過,風水師能算到將來有個我能幫燕少拿到印章,才是真真神人也。

燕少輕哼了一下:「算什麼算,隨便找個落花洞女就能做到了。」

我剛剛膨脹的世界獨一無二的信心,瞬間就被燕少戳破了。

落花洞女。

某西地區一種神秘的現象。說的是有的年輕女孩到了適婚年齡,卻被神所看上,然後最終被神娶走的事情。

女子被娶走的時候,就是她香消玉殞的時候,只是她死時,會面帶微笑,身體馨香,必然是處子。

我想起這個傳說,激烈地反駁燕少。我說,落花洞女和神相交之後就會死去,哪裡會像我這樣活得生龍活虎?

燕少不以為然,手臂霸道地錮著我,咬我的嘴唇:「你能活到現在,是我的眷顧。」

我可憐兮兮地咬著唇,抓著燕少的肩膀,倒在他的傾軋之下。我說:「燕少,我還能繼續活下去嗎?」

燕少眼裡就閃過一絲寒光,卻是極為堅毅霸氣:「我要留你活,誰敢讓你死!」

他指腹細細地撫過我的眉骨,目光深了起來。

「沒事的,」燕少的聲音,在這一刻是柔和的,他寬慰著我,「你身上的陰氣,一時半刻不會要你的命,只要能拿到八轉槐木陰沉木,讓你每日枕在後頸處安睡,陰沉木吸陰,終會吸掉你體內的陰氣。」

我愣了愣。

我沒想到,槐木精想要燕少的大印,可我們卻是也要它的本體。並且,這事情沒法做交易。

八轉陰沉槐木,之前燕少一直對它並不感興趣,也阻止我去打探。現如今,卻由於我陰邪入體,命不久矣,而要主動出擊。

燕少和我手指相交:「林小瑩,恐怕要辛苦你了。」

我知道,燕少是終於要我去拿印章了,並且也要我拿到八轉槐木本體。

可是,我怕最終印章被槐木精搶到,我們也不能搶到槐木的本體。問萬一發生這樣的情況要怎麼辦。

燕少讓我寬心,說,其實槐木精拿到印章,也發揮不了印章最大的功用,這印章跟隨燕少多年,其實早已經和燕少的神魂相合了。

並且裡面還有燕少的氣息和印記。

這其實和真龍玉璽這種東西有異曲同工之妙。

歷代,真正的玉璽只有真龍才能掌握,也只有真龍天子拿在手裡,才能號令天下。

燕少的大印,如同他帝國的玉璽,必然只有在燕少手中,才有真正的威信和力量。

所以我也不用太擔心。

只要破掉上面的雷咒,燕少應該有辦法搶得到。

至於槐木本體,應該也是埋在印章附近的。

否則的話,槐木精怎麼知道回頭崖下面有桃木印章?它必然是本體就在附近,感受到了桃木強大的氣息。

我和燕少討論著,不覺困意來襲。

這晚上,燕少也沒有來磨嘰我,任由我在他手臂之中睡到了天亮。

可是,這晚上大半夜的突然下了暴雨。

不僅是工地被迫停工,我也突然由只是肩膀烏青烏黑,突然發展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一覺醒來,我就感覺到自己被一團巨大的冰冷的陰氣包裹著,脫不出來,全身發寒發顫,呼吸不能,言語不能,也無法進食,喝水都成問題。

燕少一直抱著我,給我喂水,給我體溫。

然而他本性屬陰,並不能解決我根源性的問題。

由於工地也停工,所以也沒有人來找我去工作。我想如果當時不是燕少在我的身邊,那麼我極有可能就這樣一個人凄凄涼涼的死在這個無人問津的小工地上。

冰寒中,我似乎覺得有一雙魔手,在緊緊抓著我,要把我的靈魂從我的身體里扯出去。

我嚇得想要大叫,你不能這樣做!

然而張開嘴,我的喉嚨里卻發出乾涸的單音。

那一刻,我覺得我馬上就要死了。

燕少在我耳邊大喊:「林小瑩!林小瑩!看著我!不要睡!看著我!」

我努力讓自己的雙眼聚焦,看著眼前重疊的雙影。我想說,兩個燕少,真是雙份的美色……但是此情此景,容不得我插諢打科。

又一陣寒流襲來,我全身抽搐。

燕少死死抱著我,不斷強吻我。我冷起來的時候牙關緊閉,他吻得像是要咬死我一樣。

我感覺得到他在朝我的口中吐什麼氣流,我不知道這氣流是什麼東西,然而當它們順著我的氣管流入我的肺部時,我感到整個人都舒緩了一些。

後來我知道,那是燕少的精魂。

那時候,為了讓我不至於死掉,他把他的精魂餵給我。

這種做法,在很久以後我了解了魂魄相關的深度知識后,知道是一種非常愚蠢、無效且最終會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做法。

因為精魂同屬陰,根本救不了陰邪入骨的我,只能讓我殘喘延息,多活那麼一點時間。

而燕少如果失去太多精魂,也會徹底魂飛魄散。

當他放開我的時候,我剛好緩過一口氣。

燕少臉色蒼白,他把我的手機拿過來,撥了一個電話號碼,然後放在我的耳邊:「讓秦月天馬上過來!」

我還未來得及驚訝,電話已經接通了。

秦總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我聽得到他有些驚喜:「小瑩?找我什麼事?」

我艱難地開口:「啊……那個,不小心睡覺的時候碰到鍵了……不好意思……」

我撒這樣的慌,原本以為秦總會十分失落,沒想到比秦總反應更激烈的是燕少。他把手機往我的耳邊使勁一湊,他咬著牙:「讓他馬上來接你!馬上!」

與此同時,秦總在手機那頭笑著:「沒事,睡覺都能碰得到,也算是個奇迹了。這樣的奇迹發生在你我之間,或許是個好兆頭?」

見我半晌沒有回答,秦總試探地叫道:「小瑩?小瑩?又睡著了?」

我默默回著氣,勉強地回道:「是啊……又……睡著了……」

我在心裡罵燕少不懂得憐香惜玉,我這時候已經半條命吊著了,他還耗費我的精力,讓我和秦總聊天。

他不知道說話最耗神嗎?

秦總在那邊輕笑著,秦總說:「知道嗎?小瑩,這是你第二次主動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你又要借錢開鎖了呢?你怎麼樣?還在守門嗎?」

我又緩了好一陣,才說:「沒有了……」

秦總就說:「哎,可惜了,本來說我下周過來,專程看看最美守門妹妹的。」

我想笑,想回答他的話,可是又一口氣哽住了,差點被自己噎死。

燕少強勢地夠過來,又朝著我的口中吐了一口氣,他惡狠狠地咬住我的耳朵:「告訴秦月天,說你想他!要馬上見到他!讓他坐私人飛機過來!」

我喘了喘,然後斜眼看著燕少。

我搖了搖頭,雖然不大搖得動,可是意思很堅決——我不會對秦總說那樣的話,我不會讓他過來,我不會騙他……

燕少幾乎要來掐我的脖子。

「說!你不說,我替你說!」

我聽到這樣的威脅,心裡害怕燕少真的偽裝我對秦總說什麼想他的話,突然迴光返照一樣,一下子伸出說,按了掛斷電話的按鈕。

燕少幾乎要瞬間暴怒。

「林小瑩!你瘋了!」他抓著我的肩膀,根本不顧我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你要死了,只有秦月天現在能救你!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虛弱地看著燕少,被他搖了兩下,我倒是熱和了一點,我聲音微弱地問:「他要怎麼救?」

我看到燕少怔住了。

那一瞬間,我發誓我第一次看到他眼裡滑過了痛苦的神色。

燕少苦澀地看著我:「林小瑩,你何必傻呢?四十一有什麼好的?」

這是燕少第一次在我面前自稱四十一。

我感覺到一陣電流從我的心臟流過,我眼角無知無覺地滑落淚水,我帶著顫抖的聲音:「很好……很好……好到我不知道……到底哪裡好……」

燕少握著我的手。

有一度,我們都相望著對方,沉默無語。

然後,燕少又開始說話了,這一次,他居然開始哀求我。

燕少的聲音里,是與他極端不符的卑微與乞求,他說:「林小瑩,我再給秦月天打一次電話,你讓他過來,好不好?」

我搖頭,搖得很輕。

燕少將頭埋在了我的被單上,我看到他此刻蒼白如同雕像。

燕少的聲音從被單里傳來:「林小瑩,秦月天是這世間極陽的體魄,現在只有他能救你。你做他的女人,讓他的精血來暖你的骨。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你不要……不要考驗我的耐心。」

我聽燕少這樣解釋,大概也符合了我的猜想。

我的眼淚也落得更加厲害了。

我說:「我撐不到他過來了……」

我沒有說謊。

每過一秒,我就能感覺得到,自己賴以為存的體魄,在崩塌一寸。

人之將死,這種奇妙的感覺變得異常靈敏。

燕少捧著我的手,他幾乎是熱切地看著我:「不,你能撐得到他過來,我能保證你撐得到。」

我能感覺得到自己骨髓里的涼意,骨涼,心更涼。

我哽咽著,問燕少:「那然後你呢……我活了,四十一,你呢……」

燕少聽我這樣問,語氣也沉著了一份,他穩穩地告訴我:「他來,我退出。」

我沒有管他這般大度的誓言,只繼續追問道:「是……怎麼退出的呢?你……剛剛吐給我的,是你的什麼?」

我看到燕少眼裡閃過一抹驚色。

大概林小瑩愚鈍如此,也能洞察到他的真實想法,讓他也是異常震驚吧。

這時候,燕少似乎根本無法回答我的問題,但是,過了幾秒,他依然輕描淡寫地騙我道:「沒什麼,一點我的氣息而已……」

可是人之將死,一切浮象都如若薄霧,掩不住眼中的清明。

我知道燕少在騙我,也知道假如他要將我支撐到秦總到來,那麼……我就真的,此生再也見不到他了。

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我不能忍受他的欺騙。

我帶著氣喘,突然激動起來,我用最後一點生命的力量,幾乎撐了起來,大聲地質問他:「四十一,你到底要怎麼撐著我等到秦月天過來?如果他過來,你就會魂飛魄散,那麼我寧願現在死去,和你做一對孤魂野鬼!」

燕少一把就將我推了回去。

他壓著我,聲音低沉:「你做不了鬼,陰邪會把你的魂魄徹底化掉……你的魂、你的身體,全都會化作煙霧,不再留有你存在過的任何證據。」

「林小瑩,不要任性了。」他用溫柔的手掌,撫摸著我的面頰,「我已經是死人了,就這樣存在世上,也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但是你還年輕……」

他說著,便重新拿起了手機,想要撥號。

但是我用儘力氣把手機打落在地。

看著眼中有著戾氣的燕少,我嘶啞著喉嚨:「死就死了,散就散了,我不做秦月天的女人……永遠不會……」

我的聲音很小,但是,並不代表它沒有一點威力。

燕少在聽到我這般說法之後,整個人都……全然靜默了下去,靜的可怕。

「林小瑩……」

他只說了這三個字,似乎就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燕少從來只會叫我的全名,偶爾會說什麼親愛的,不過多半是有陷阱在等著你。

但是我喜歡他叫我的全名,比秦總叫我小瑩,八點水叫我妹妹,更讓我感覺到親切。

只因為這是燕少叫出來的……

所以,我不會成為別人的女人。

我艱難地伸出手臂,掛著他的脖子:「落花洞女,為什麼一定要和神結合,而捨棄性命呢……」

都是因為愛情啊……

是這世間絕無僅有的愛情。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第一次見到了燕少的眼淚。

很輕薄的一滴淚,從他的左眼緩緩的,滑了下來,輕薄得幾乎看不見,輕薄得你可以忽視它的存在。

燕少低頭吻我的時候,這顆眼淚便滴落在我的臉頰上。

他什麼話也沒再說,只是無聲無息地朝我吐著那股氣息,維繫著我的性命。

但是,他再沒有說什麼讓秦總過來的話。

外面大雨傾盆,豆子般的聲音,宣洩著上天的惡意。

我們擁抱在一起,默然相吻。

想來生命奇妙,人死後還有魂,而我昨夜裡還活蹦亂跳,此刻卻已經命懸一線。

但是我不難過,也不後悔。

二十二歲的生命,因為有一個特殊的靈魂,而與世人皆不同。

在我彌留之際,我知道我愛過、付出過、幸福過……所以我來過,停留過,存在過……

我以前從不知道燕少是否有絲毫的愛我。

他總是喜歡毫不留情的打擊我,鄙視我,當我在谷底的時候甚至有種恨不得再踩一腳的快意。

但是現在,當他的氣息,一點點滲入我的心肺之時,我知道他是愛我的。

……

雖然他從來沒有說過。

我想他到最後也是不會說的。

我問燕少:「我消失以後,你去哪裡?」

燕少輕聲回答我,極盡痴纏:「你消失了以後,我和你在一起。」

於是我圓滿了。

我沒有那麼偉大,會說什麼我死了你要好好活下去。有人會願意和我一同赴死,一同煙消霧散,這是莫大的幸運。

燕少說會同我一起消失,這便是我人生聽到過的,最美的情話。

最美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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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蜜戀,燕少請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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