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86_86643第十五章

一連兩周和陳爍一起來空中花園吃飯,不知道是不是陳爍的辨識度太高,門口的迎賓居然認出了他們,笑得甜甜地對余田田說:「歡迎光臨,兩位又來啦?」

不說不知道,一說真奇妙。

余田田也覺得很神奇啊,她居然和陳爍第二次來這麼浪漫這麼適合約會的地方吃飯了。

她側過頭去看看身邊的他,他正禮貌地對著迎賓笑,嘴角的兩顆小梨渦又露了出來。

上天真是不公平,給了他這麼毒一張嘴,卻偏偏又給了他這麼好看一張皮囊。

吃飯總得找點話題聊聊,余田田又想起了上次和陳爍一起喝夜啤時的對話,想起了他的妹妹,陳熹。

她問他:「你妹妹今年多大啦?」

陳爍只說:「我今年二十九了,她比我小五歲。」

余田田覺得他真自戀,她問的明明是他妹妹,他還非要把自己的年紀說出來,權當是順便才報上陳熹的年紀。

她問:「那你妹妹現在在做什麼?」

陳爍想了想,回答說:「她從小就想當畫家,小時候父母送她去學過油畫,現在家裡還掛著幾幅她畫的畫。」

余田田想問那她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還處於成為畫家的途中,然而服務員送來紅酒,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陳爍說:「我們沒點紅酒。」

服務員笑著解釋:「今天是周三,情侶之夜,這瓶紅酒是特意送給兩位的。」

陳爍剛張嘴,余田田就性急地打斷了他,對服務員甜甜一笑,「謝謝你啊。」

目送服務員遠去,她一臉得了好處的高興表情,鬆口氣對陳爍說:「還好我機智,不讓你跟他解釋。反正老闆願意送紅酒,不喝白不喝啊!」

陳爍饒有興緻地看著她,「你憑什麼以為我是要跟他解釋啊?我明明打算跟他說我們倆是夫妻,高於情侶一個檔次,這酒是不是也該送瓶檔次更高的。」

余田田愣了半天,送他一個大拇指。

「高!」

她聽哥哥和妹妹的故事聽上癮了,於是纏著陳爍再給她講一個。

其實除了余田田,他似乎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講過這些他和陳熹之間的瑣碎回憶。但看她這麼興緻勃勃的,他也沒有拒絕,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他和陳熹偶爾也會吵架,印象深刻的一次是在他十五歲的時候,那一年,陳熹十歲。

「具體是因為什麼發生衝突我也忘記了,好像是我要去參加朋友的生日聚會,但那天陳熹剛好要去學畫畫。我原本答應過她會親自送她去,接她回來,但是時間不湊巧,就想要瞞著她偷偷跑掉,讓我媽送她去學畫畫。」

「然後呢?她發現你跑掉了,就生氣了?」

想到這裡,陳爍低頭一笑,無奈地說:「哪裡跑得掉啊?她那個鬼精靈,聽到我朋友打電話給我之後,就覺得我會跑掉,所以一直牢牢地跟著我,就連我去廁所她都守在門外。」

「然後你就和她吵了一架?」

「沒有,我試圖跟她講道理,但她不聽,哭著嚷著要我送。沒辦法,我只好跟朋友打電話說晚點去,先送她去學畫畫。」

十五歲的陳爍也正處於年輕氣盛的年紀,哪怕妥協了,也忍不住對陳熹說了幾句氣話。

他一邊換鞋出門,一邊冷言冷語地對她說:「也就只有我會這麼無條件地讓著你,縱容你胡鬧!但是只此一次,再也沒有下次了。你下次再這麼無理取鬧,我就不理你了,你隨便去找誰叫哥哥,總之別找我了。」

他用那種氣急了的表情看著陳熹,還唬她說:「我是說真的,再有下次,我就不認你這個妹妹了!」

陳熹哭了,氣得從他手裡奪過畫板生氣地大喊:「我不要你送了!你走,我以後都不會叫你哥哥了!」

陳爍也氣了,扭頭就走,「好啊,不要我送就不要我送,你以為我想送你?」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然而僅僅是走出了一條街,他就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小傢伙遠遠地跟在他後面,一邊抹眼淚一邊氣呼呼地看著他。

見他回頭了,她還飛快地跑過了人行道,走到他對面的街道上去,以表示自己是有骨氣的人,並沒有跟著他,只是恰好走到了一條街上來。

陳爍看見她朝人行道對面跑去的時候,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他恨不得一個箭步跑上前去阻止所有正在通行的車輛,以免陳熹發生意外,還好,還好她順利地過了街。

他放不下臉面來,只能一邊走,一邊扭頭從玻璃櫥窗里去看陳熹。

這樣看著看著,他也察覺到陳熹一直在扭頭看他。

她的眼睛腫腫的,一臉氣呼呼的表情,卻充滿渴望地看著他,像是在等著哥哥主動認錯,走過街去拉著她的手言歸於好。

她咬著下唇,雙手拽著畫板,小小的姑娘就這麼彆扭地走著。

然後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位路人,她抬頭一看,是個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中年男子,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就在她淚眼朦朧之際,陳爍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就跑過了馬路,一把將她抱進懷裡,「撞到哪兒了?撞到哪兒了嗎?跟哥哥說,哥哥看看哪裡疼!」

他叫得急切,可幾句話就讓陳熹哭得更厲害了。

她抽抽噎噎地抬頭望著他,淚珠一顆接一顆地從眼眶裡往外掉。

她說:「這裡,這裡疼。」

是小女孩撒嬌時的聲音,尖尖細細,還帶著哭音。

那隻胖乎乎的小手摸上了心口,又因為分不清心臟究竟在哪一邊,還可笑地指在了右邊。

她抽抽搭搭地說:「哥哥不要熹熹了,熹熹心裡疼……」

那一刻,陳爍的眼睛都紅了。

他放在心上疼愛的小姑娘。

無論擁有了什麼好東西,他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她,想為她送到手上的小姑娘。

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寵著的熹熹。

他認錯了,妥協了,那一晚連朋友的生日聚會也沒去,只是守著陳熹畫畫,待她畫完以後又帶她去吃冰淇淋、套圈、玩娃娃機。

那天夜裡他們很晚才回家,天上繁星滿天,小姑娘走累了,走不動了,聲音嬌嬌地纏著哥哥背她。而她自顧自地在哥哥背上開心地唱著歌,唱著唱著,聲音卻忽然小了下去,然後慢慢消失了。

「我回頭看她,卻看見她閉著眼睛睡得很香,她還用手摟著我的脖子,眼睛尚且腫著,嘴邊卻是甜甜的笑。」

「我背著她,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沿途是閃爍的群星,是喧囂又動聽的蟲鳴鳥叫。好像走了很遠很久,我卻一點也沒覺得累,只是想著,如果可以一輩子讓她這麼安心地趴在我的肩上,不管今後發生什麼事都堅定地把她護在身後,那就好了。」

陳爍的身音漸漸低沉下去,卻因為這分低沉而變得黯啞,變得溫柔,變得像是一幅動人的畫卷,連聽得入神的余田田也有種穿越到了那個夜裡的錯覺,彷彿看見那個背著陳熹的十五歲少年就在眼前。

他高高瘦瘦的,背上背著個因為疲憊而睡著的小姑娘,哪怕他其實也很累,但腳下卻一步一步走得極為堅定。

余田田忍不住抬頭看他,卻只看見那雙溫柔又寧靜的眼眸。

像是風平浪靜的大海,任何風吹草動都倒映其中,而它本身就蘊藏著這世間最驚心動魄的美麗。

她低聲說:「陳熹真幸福。」

是由衷的羨慕,羨慕她有這樣一個疼愛她的哥哥。

陳爍卻只是低頭笑了笑,然後問她:「那你呢,你沒有兄弟姐妹嗎?」

余田田搖搖頭,有些惆悵地說:「我啊,我是獨生女。」

「獨生女有什麼不好的呢?父母捧在掌心裡寵著愛著,不會因為有兄弟姐們而受到忽視。」

「要真是掌上明珠就好了。」余田田沒好氣地說,想到自己的父母,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說她的父母算是半個藝術家加半個藝術家,加起來恰好一整個。

父親是教美術的,母親是大學里的音樂教授。

遺憾的是她並沒有遺傳到父母的藝術細胞,小學美術課畫出來的東西總是讓老師百思不得其解,音樂課一開口就會把人笑岔氣,簡直是先天五音不全。

好在她這個做女兒的會做飯,會買菜,會砍價,從小時候起,家裡的水電煤氣什麼就都是她在操心,一個家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

也因此,父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藝術家,她有時候反而顯得有些市儈。

大概正因為父母性格太溫順,所以她這個當女兒的反而硬氣起來,早早地擔當起了保護父母的責任。

親戚們都說,她這是和父母交換了角色。

余田田心不在焉地叉了一小塊牛排送進嘴裡,「你知道我媽媽生活上低能到什麼程度了嗎?十二歲那年,有一天我放學回家,看見她驚慌失措地站在沙發上,洗衣機里的水已經把客廳都給泡上了,就跟發大水似的。我衝進廁所去看,發現她不知怎麼的把洗衣機後面的水管給碰掉了,又怎麼關洗衣機都不管用,天知道水是從水管里出來的,她拚命戳洗衣機有什麼用!」

她這樣埋怨著,陳爍聽得哈哈大笑,「你媽媽也是個人才。」

「不許說我媽媽壞話!」余田田瞪眼睛。

陳爍黑了臉,「這話難道不是你先說起的?」

「我媽媽當然只有我能說,哪能讓別人說?」她還是吹鬍子瞪眼睛。

陳爍瞪著她,不高興地說:「余田田你真不講道理。」

「不講道理是女人的特權。」余田田理直氣壯地說。

「那你說說作為男人的我又有什麼特權?」

「當女人不講道理的時候,你擁有讓著她、不跟她計較的特權。」

「……」陳爍看她半天,最後咧嘴一笑,「就算我有這個特權,也對你不起作用啊。男人是該讓讓女人,可你不是女人啊,五大三粗、三心二意的,分明是個大老爺們兒。」

余田田怒氣沖沖地朝他舞叉子:「陳醫生,我看你的老師光是教會了你怎麼做手術,沒教會你怎麼做人是不是?」

陳爍被她逗得哈哈大笑,最後一邊笑一邊搖頭,將開過瓶的紅酒倒進了兩隻酒杯,拿起其中一隻搖了搖。

「難得這麼和平共處一次,余田田,我們還是碰個杯,慶祝一下吧。」

余田田一邊跟他碰杯,一邊冷哼一聲,「我們和平共處了嗎?不是一直在打嘴炮么……」

但是說著說著,她抿了一口甜甜的紅酒,還是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其實,陳醫生已經開始讓著她了。

你看看,最後這句話分明就是他在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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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我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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