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香味
86_86208林致遠道:「帶我們去宋予柔的房間吧。」
任正平點頭,我們屁股下的凳子還沒坐熱,便又起身,跟著去了宋予柔的房間。
宋予柔的房間,一打開便是撲鼻的香味,但並不算難聞,只是有點過濃了,我捂著鼻子,道:「什麼味道?」
「予柔本是賣魚女,總覺得她自己身上有腥味,所以很喜歡用這種香。不管是衣服上,住的地方,手帕,都是這樣的味道,有時候她迎面走過來,不必看臉,聞味道也知道是她。」任正平搖了搖頭,「我弟弟讓她別塗抹那麼多,但她不肯,說是不抹香就很不自在。我們也只好隨她去了。」
「阿發喜歡那種香味?」林致遠問道。
「嗯。」任正平點頭,「第一次聞到之後就很喜歡,只要予柔出門,它就會很高興地想跟在予柔身後。」
「倒是奇怪的愛好。」我好笑地搖了搖頭。
任正平點頭,又帶我們看了予柔的衣櫃,衣櫃里亂七八糟,看起來有點空蕩蕩的,任正平嘆氣,道:「予柔似乎是走了,而且還帶了一些衣服,首飾倒是只拿了一點點,其他東西沒有帶走。大概是為了行路方便。而且家中也少了一匹馬。」
唔,其實這樣的情況看起來,很有可能是宋予柔殺了人……
林致遠卻道:「把曹佳石叫進來,帶著阿發。」
任正平一愣,但還是點頭,吩咐小廝阿四去把曹佳石叫了過來,曹佳石抹著汗,牽著阿發,走到我們跟前,因為我們現在就站在宋予柔房間的門口,所以阿發便很高興地一直想衝進去,此刻我才明白為何曹佳石看起來總是那麼緊張,滿臉的汗,原來是因為阿發太大,總是拖著他,他必須跟著跑動,所以才會出這麼多汗。
「大少爺,有什麼事么?」曹佳石道,一邊緊緊拉住了阿發的繩子。
任正平指了指林致遠:「這位林公子有話要問你,你老老實實回答。」
曹佳石點頭,道:「誒。」
林致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阿發,道:「二十日傍晚,你帶著阿發散步回來的時候,有看到什麼嗎?」
曹佳石一愣,道:「什麼也沒有看到……」
林致遠看著他,沒有說話,半響,忽然轉身進了宋予柔的房間,拿出個簪子,然後往地上一丟,阿發興奮地搖起尾巴,低頭去咬那簪子,之後大概發現咬不動,就用前爪給撥開了,興緻缺缺地趴在那裡。
林致遠又丟了個粉盒,甚至還有一個小手帕,阿發第一反應都是去咬那樣東西,發現不能吃之後,都很不開心地撥開。
曹佳石臉色有點難看,道:「林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林致遠不理他,只問任正平:「宋予柔會負責喂阿發食物嗎。」
「當然不會。這都是曹佳石一人負責。」任正平疑惑搖頭,「不過……為何阿發看起來,下意識把予柔的東西都當做吃的。」
林致遠又問:「宋予柔和你弟媳關係如何。」
「呃……」任正平有點尷尬,道,「林公子問這個做什麼?」
「回答我。」
「不怎麼樣。其實我弟媳……的確性格不大好,她本也是大戶人家小姐,所以脾氣驕縱,而且好吃懶做,所以頗為肥壯,因予柔身材苗條,所以更加生氣,總是差使予柔做這做那,也不讓我弟弟去見予柔。我弟弟很怕我弟媳,除了剛納予柔的那段時間,之後都不怎麼去陪予柔。但予柔逆來順受,並不曾抱怨,我和我妻子偶爾會幫她說話,她也心懷感謝,卻不願牽連我們和弟媳關係鬧僵,只說自己能有個屋檐遮雨便很好,至於其他的,便不願再多想。」任正平嘆了口氣。
我算是明白為什麼任正平不願懷疑宋予柔了,他到底是個男人,覺得宋予柔這樣的女孩子很可憐,又很值得同情,所以不相信她會幹出那麼可怕的事情,可是須知女人的心……哪裡是能輕易猜透的呢。
我回憶起揚州的若風,冀州的許筠,毒醫谷的裴瓊,簡直想長嘆一口氣。
林致遠卻淡淡道:「曹佳石,你和宋予柔,究竟是什麼關係?」
此言一出,曹佳石臉色大變,道:「林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宋予柔很有可能是兇手,而你明明知道什麼,卻處處護著她,不肯告訴我們真相。」林致遠勾了勾嘴角,「阿發則對宋予柔十分親密,聞到她的氣味便很開心,加之剛才它的表情,只有一個結論,宋予柔經常給阿發餵食物,食物上帶著宋予柔的香氣,阿發便認為,宋予柔的香氣,便代表著有吃的。」
「為何宋予柔要去幫一個門衛給狗餵食?」林致遠淡淡問道。
任正平看起來很憤怒,道:「曹佳石!你說清楚!」
兩人夾擊,曹佳石咬著牙,半響,才到:「你們不要誤會,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我,我的確對宋姑娘有非分之想,但宋姑娘從來也不知情!只是我養了阿發之後,阿發因為太頑皮,有時候會溜進任家,竟然碰上了宋姑娘,宋姑娘可憐阿發,因為我太窮,連肉都不能給阿發吃,便常常會將剩菜里的肉和骨頭挑出來給阿發吃。阿發便因此……很喜歡宋姑娘,我,我也……」
任正平臉色青黑,道:「你的齷齪念頭不必多說,只說還有什麼事情你瞞著我們!」
曹佳石道:「沒有了!只有這樣而已!總之宋姑娘一定是清白的!她是菩薩心腸,怎麼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
林致遠看了一眼無神地趴著的阿發,道:「如果宋予柔就此不見,她的嫌疑便最大。甚至可能以後,大家都會默認為是宋予柔做的。可如果你相信她是清白的,便應該把你知道的完整說出,如果能找到宋予柔,或許還能解開謎題。」
我明白林致遠是什麼意思,他大概還是懷疑曹佳石看到了什麼,才如此鬼祟支吾的樣子,便用攻心計,於是我也道:「沒錯,而且如果你真的相信宋予柔,為什麼不把你看到的,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你不說,證明你也在懷疑她!」
曹佳石大怒:「我怎麼可能懷疑宋姑娘!」
我挑眉看著他。
曹佳石看了看我們,咬咬牙,道:「好,我說。但我要先說清楚,我永遠相信宋姑娘是清白的。」
任正平怒拍輪椅:「快說!」
曹佳石嘆氣,道:「那日我帶著從城北阿發散步完回來,阿發忽然很興奮地往另一邊跑去,我被他帶著往南邊跑,正好看見一個背影……看身形,還有阿發的反應,都似乎是宋姑娘。她原本還在慢悠悠地騎著馬,似乎在猶豫往那邊走去,我便喊了她一聲,想上前問她去哪裡,誰料聽到我的聲音,她直接便打馬往南邊跑去了,我追也追不上。而後我回了外邊的屋子,阿發看起來很緊張,我也聞到了奇怪的血腥味,但因為大門緊鎖,我也進不去,只好在外等著,二十一日一整天,都沒有人出門,我更覺得奇怪,好在這時候大少奶奶坐著馬車回來了,開了門,結果開門的時候,我們都愣住了……」
曹佳石低著頭,道:「我說完了。就是這些,我這次真的沒什麼隱瞞了。我覺得,最有可能的事情便是宋姑娘躲過一劫,但受了驚嚇,不敢再待在任家,所以才一個人騎馬南下。」
任正平看著曹佳石,道:「這幾日你本想告訴我這個?」
「是的……」曹佳石似乎也很痛苦,「但我實在怕您認為是宋姑娘做的。我不願因我,而讓宋姑娘被懷疑。何況我也不能確定,那到底是不是宋姑娘。」
我安慰曹佳石:「你就算不說,宋予柔的嫌疑也最大。你說了,我們還能依著方向去找人。」
任正平點頭,對曹佳石道:「你跟著阿四去衙門走一趟,大致說一下情況,讓他們去找人。」說完又塞給阿四一點碎銀子,補充道:「阿四,讓他們上心一些找。」
阿四點頭,和愁眉苦臉的曹佳石一起出門去了衙門報案。
剛來便有頗大的收穫,這算是頭一遭,雖然不能讓人開心就是了……
眼見著天色將晚,盧從涵終於再次出現,臉色不怎麼好看地給我們上了飯菜。
但她照顧任正平的時候,卻顯得很用心,柔情不已,哎,看來她是真的很擔心任正平。
似乎是為了緩解盧從涵對我們的不友善,任正平道:「從涵,事情有了點眉目。」
盧從涵看向他,道:「什麼?」
「予柔的嫌疑……很大。」任正平道。
盧從涵臉色微變,但還是克制住,道:「予柔……怎麼?」
「曹佳石開始承認,他看到了予柔在二十日傍晚的時候,騎著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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