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兇

一

手中的寒氣騰起於慘淡的月光下，煙霧般縈繞出。聚集，凝滯，最後竟結出一柄晶瑩的冰刀，如鏡般流溢出銀白的冷光。

放開哥哥。

嫣紅的聲音回蕩在屋中，她盯住花雪，緩緩地靠近著。

不愧是天令府的後人，我真有些小看你了。花雪挽起了肩旁垂下的頭髮，換出一副慵懶嬌媚的面孔。

不過你的凝心訣似乎耍得有些變樣了——結出不是玉冰花啊！帶起嘲諷的花雪的聲音蓋過了剛才回蕩的餘音。然後她將手按在了我的胸膛上。

你，你怎麼……？嫣紅的語氣里掩不住驚駭。環繞於手中的寒氣頓時間稀淡下來。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想怎麼樣？

耳邊傳來的嫣紅狠厲的聲音彷彿來自另一個異端，陌生得讓我無法想象。難受的感覺隨著泛起。而那隻胸前扶按的手竟傳給我一陣陣溫暖。

你可以問問你的情哥哥，花雪笑著，望向了躺在一旁的我，手滑移在我的臉上，溫柔地輕搓著。

而那一刻，嫣紅卻動了。

二

縱起騰出的身形越過了那道被殘意劃出的溝壑，爆發如獵豹般在空中凝集起砭骨的寒氣，匯聚成一點，朝花雪直直擊出，竟成了在空氣里不斷伸長的冰錐。

集氣成束！花雪的聲音露出了驚訝的鄭重，於是她也動了。

一道碧綠的光弧如閃電般順著她指出的方向激射出，撞擊於冰錐尖峰。在剎那四射耀目的白茫李，碰出了冷脆悚然的巨響。震散的劍氣與寒氣向四周鋪陳開來，化作勁風和冰冷，嚴冬似的罩在了我的身上，讓顫抖**的皮膚擠出了一粒粒細小的疙瘩。

強光斂去。嫣紅退回到橫溝的那一邊，綠光在空中的翻滾了幾圈，然後倒進了花雪的手中。我看清楚了，那是一柄揮散出碧綠熒光的古劍。

傷情劍？你，你是花雪！你是哥……花錯的母親？你們……嫣紅難以置信得惶恐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畔。我閉上了眼睛，但心中的恐慌竟沒有想象里的那樣強烈。而嫣紅卻笑了，笑聲中蘊含著迷失和瘋狂。

在一個突然的噎止里，嫣紅混亂的笑聲彷彿被掐斷一般，平息於開始沉靜的夜空里中。而此刻的天邊泛出了微微的亮光。

三

你的女人又倒下了一個——不過還好，她只是你的親妹妹。花雪惡毒的聲音響起。

我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地拿開了她的手，穿上衣服，拾起殘意，走到嫣紅的身邊。

她如死去般撲倒於地面。我抱起了她，她的胸前滲出了紅色，而在頭顱偏過的時候，口中掉出了一大團哽咽住的血液，打擊在地上，震起一記讓我駭然的聲響。

你想帶她走？花雪冷冷地說道。

我看著她，輕輕地問道，你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是嗎？她笑了，無比的輕蔑。如果你懷中的人陷害了你的冷姐姐呢？

四

那一刻究竟是什麼滋味，有什麼感覺，我無法從中提出一點點來解析出。複雜，昏眩，迷失，混亂，激出的陣陣紛擾的聯想，扯出一幕幕凌散的回憶。但繁蕪雜亂的信息卻在頭腦中爆炸了，摧毀了意識，直覺，判斷。而花雪的聲音不斷地在我耳畔響起。

難道你真的被這個小姑娘迷昏了頭？只有真正貼近冷凝的人才能出賣她。李亦常只是一顆被利用的棋子而已——但他卻死了，可憐他對你懷中人的一片痴心，竟換來這樣這樣的結果。不過更慘的是冷凝，到死也不知道竟是被自己的丫環陷害的。你口口聲聲報仇報仇，你的仇都報在哪裡去了？

花雪傳來的聲音不斷地拉扯的緊繃的神經將欲崩潰。感覺一**地化作告誡讓自己去努力地忽略，去遺忘。但不合時宜的記憶卻慢慢地被牽扯出，一幕幕去印證，去核實。

我看著懷中平靜的嫣紅，她的臉上浮出了那熟悉的楚楚可憐的神情。微弱的鼻息輕輕地撫在我的指尖。我緩緩地放下了她，看著花雪，看著她臉上開始得意的笑容。

那我該怎麼辦？我問道。

五

媽媽，那我該怎麼辦呀?稚嫩而焦慮的聲音問道。

不要怕，一切有媽媽的。溫軟的聲音安撫道。

六

沉默。

好久沒有聽到這句話了。花雪的聲音打破了良久的沉默。濃重的傷感開始揮散出來。

飛兒，為什麼我們不能像從前一樣呢？為什麼……

我只想知道我該怎麼辦?我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語。

回到媽媽身邊來，和媽媽在一起。她的眼神露出了真摯的希望。

在媽媽的心目中，你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她的語氣里幻化出一幅幅的追憶。

好的。我說道，我揮起了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