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對不起,十年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對不起,十年

被剪輯到扭曲一切事實的視頻還在播放,我曾引以為豪的演技反而在把我推向不可回頭的深淵,演我對手戲的秦海龍更是一步步按照曹圭賢的計劃鋪墊陷阱。

「不是這樣的!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啊啊啊——」

我近乎發瘋地嘶啞狂吼,拚命想要撼動黑重的鐵窗,手腕的鐵鏈撞上鐵窗「哐哐哐」作響。

「放肆!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給我封住他的嘴,鎖起來!」

不容我多辯解,代表正義的棒棍重重打在我後腦勺,我的頭狠狠撞上鐵窗后整個人像斷線的木偶直接倒地,隨即一陣亂棒落下,直到我連喊疼的聲音都發不出。然後如一灘爛泥被拖上椅子,一圈圈膠布緊緊地封住我滿是鐵鏽味的嘴,手腳同樣被勒進肉的尼龍繩綁在椅子上。

我無力垂著頭,濕潤從我鼻孔緩緩流出,麻木的知覺模糊了視線,身上每一寸都在叫囂著疼痛,耳邊充斥著「嗡嗡」聲響。

「這鐵證如山你還敢喊冤?!你這種人渣打死了也沒人覺得可惜!算了算了,不審了,大過年的晦氣!讓他按指模簽名,我們下班喝酒去。」領頭警察怒氣沖衝破口大罵,站在我旁邊的警察馬上又甩了我一棍。領頭警察說完,鐵窗對面一陣腳步聲漸行漸遠。

很快一張寫滿字的紙張塞到我手下,有人抓起我的手指,沾了沾我流下的血跡。在紙上按下指印,然後再握住我的手畫了幾筆。那人滿意地哼哼幾聲,踏著輕快的腳步離開。

「砰」的關門聲,鑽進我的耳朵一陣陣迴響,四周一片死寂,審問室僅剩我一個。

我是為什麼會在這裡?為什麼要受這份苦?我到底做了什麼才招致曹圭賢這般痛恨?恨不得要把我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愚蠢如我,竟以為只有不雅視頻一個打擊,竟以為「清者自清」是世界真理,竟以為曹圭賢曾經真心待我!

我被綁在椅子上,獨自在審問室度過漫長的一天一夜。第二天。李赫宰帶著律師來了。於是我從這張椅子被拖到另一張椅子。

「我要宰了那群畜生!!!」

李赫宰一見我立刻大吼著朝守在門口的警衛衝去,旁邊的律師手腳快拉住了他,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然後拽著他到我對面的位置坐下。

李赫宰看著我。鼻子眼圈紅成一團。幾乎趴在桌面上。伸長手想要握住我的手,可是我連把手抬到桌面的力氣都沒有。

「李晟敏……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我一定會替你報仇!!!」李赫宰握緊拳頭。眼裡冒著殺氣。

「赫宰……」我費力地提了口氣,勉強發出微弱的聲音。

「我在我在!你有什麼想說?你知道什麼,全部告訴律師,他一定會打贏!」;李赫宰著急地打斷了我話,像是安慰我一樣,不斷說著「打贏」的話。

捆了一天一夜的嘴巴,下顎的肌肉完全提不起勁,我每一個字都像是用著最後一滴生命說出來:「照顧我爸,別再來了。」

李赫宰徹底被我的話惹怒了,猛地拍桌而起,「什麼叫別再來了?你發那條簡訊是什麼意思?讓我不要管你的事,不要出面?我是那種朋友有難明哲保身的人嗎?不用你說我也會好好照顧伯父!你的爸爸就是我的爸爸!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雖然不知道內情,但是我無條件相信你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所以我一定幫你會打贏這場官司,還你一個清白!!」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猙獰的李赫宰,兩行熱淚滑過狼狽的臉龐。

「對不起……」

雖然李赫宰信心十足必贏不可,但是一直在旁冷靜的律師直言道,這場官司的勝率只有一成。

律師一開始就表明他只能儘力,不能保證必贏。因為這次情況非常不樂觀,網上已經掀起「倒李」浪潮,加之媒體各種煽動,輿-論中幾乎找不到替我說話的人。那篇「揭發信」里提到的人或事,要麼已經站出來揚言要指證我,要麼查無此人毫無音訊,而能替我說兩句真相的人只有當時和我一起經歷的爸爸,但是因為血緣親族關係,不能作證人。還有一個很棘手的問題,目前控方所掌握的證據還沒公開,這邊沒辦法提前準備對策。

「李晟敏,審問的時候,他們有沒有拿什麼證據出來?」

我沉默地看著律師平靜的臉,僵硬地扭扭脖子。

這位律師是李赫宰父親的公司法律顧問,會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李赫宰死纏爛打逼出來的結果。他從進來到現在,一直冷冷地看我,眼裡似乎無意識地蒙上不屑的感情。估計也已經從李赫宰父親嘴裡聽說我那段歷史,如果不是因為李赫宰,肯定不會接我這個燙手山芋。

我已經成為會傳染的病毒,靠近我的人都會染上說不清的病。

我已經不配擁有一丁點希望,不能奢望再觸摸一絲半縷光明。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栽下怎樣的因,才引致殺身之禍的果。

因為今晚是除夕夜,我從警察局轉送到拘留所,在值班警衛的咒罵聲中,過年了。

年初四,我的案子第一次開庭。

我坐在被告人位子,默默和觀眾席上的爸爸對視。幾日不見,爸爸已是滿頭銀髮的蒼蒼老人樣,看到我的瞬間淚流滿面。

我動動嘴,無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說對不起,不是承認我的罪行。我只是做錯了一件事,就是相信曹圭賢。這是我唯一的罪,也是最致命的罪。

控方第一位證人,就是曹圭賢。

他穿著黑色西裝,精神抖擻地坐在證人席上,和控方律師上演了一場精彩絕倫的雙簧戲。

「非常感謝曹先生的證詞,在本案調查中,我們發現了幾樣和曹圭賢證詞相關的證據。大家請看屏幕,這是2015年1月1日秦威酒店的監控錄像,錄像可以看到李晟敏曾經單獨和秦威地產前董事長秦海龍私下見面。這裡還有一段他們交易的視頻證據。」

那段剪輯得以假亂真的視頻又放了出來,旁聽席上頓時一陣交頭接耳聲。

「警方在犯罪嫌疑人的房間里搜出一本記錄了他受賄的賬本,以及十萬元人民幣現金。經過筆跡測試,證明賬本上的筆跡確實是犯罪嫌疑人所有,而人民幣上也發現了犯罪嫌疑人的指紋。除此,警方還從犯罪嫌疑人單位宿舍里搜出來的百斤黃金!這些黃金是藏傢具中,在案發前一天通過搬家公司運到犯罪嫌疑人宿舍,我這裡還有他親筆簽名的收貨單。可惜收貨單上的人已經證實是用了假身份,暫時無法查證。」

我靜靜看著屏幕上閃過的各種熟悉的證據,淡然看待控方律師激情演講,而辯方律師永遠都是:「我沒有問題。」

「下面有請第二位證人,陳思善。」

身著黑色套裝、盤了發的陳思善比往常顯得成熟,連眼神都散發著絕地反擊的怒氣。

「陳小姐,據我們所知,你和犯罪嫌疑人合作了一個多月,為什麼會突然會分開?」

「因為我發現他盜用商業機密的事實。」

「你有沒有證據證明他盜用商業機密?」

「有,他之前有一疊機密資料,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用手機拍了下來,資料上面有他的字跡,但是我不知道這資料原件現在在哪裡。」

「法官大人,這疊資料我們也在犯罪嫌疑人的房間裡面找到了!上面清清楚楚記錄了各公司的商業機密!」控方律師拿出了那份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的資料,激動地揮舞著。

原本就偏向控方的天平,更加穩當地傾斜了。

第三個出庭的證人,我不認識,他自稱是某銀行職員,專門替我做假賬。

「既然是做假賬的,為什麼會冒著丟飯碗的風險站出來?」

「因為我不想再受李晟敏威脅了!既然來了我也不怕說,我曾經做過不見得人的事,結果被他查到,拿著那個秘密威逼我幫他做假賬洗黑錢!他貪回來的錢,由我幫他通過幾個賬戶洗白。」

那人說得頭頭是道,連我都差點信以為真。

控方律師又拿出一堆資料,放到投影屏幕上,我看了幾眼才分辨出那是我的銀行賬戶。

「大家可以到,犯罪嫌疑人的賬戶曾經多次有大金額流通。2014年12月22日晚上九點三十三分,轉進五十萬,然後幾日後消費三十二萬。2015年2月28日晚八點十四分,轉入五百萬,同日晚九點,轉出五百萬。得到銀行方的大力配合,我們發現,這些前轉出轉進全都是來自犯罪嫌疑人的同名賬戶!也就是不管錢怎麼轉,還是在他的名下。這樣的……」

控方律師激情昂揚地發揮口才,法官不斷點頭認可,在場的手上握著我命運的人,也無一例外。

從日出到日落,因為完全沒有意外證據,這場審判非常順利,甚至不用擇日宣判。

「本席宣判,李晟敏判決有期徒刑十年,立刻執行。」

(……嗯,這青年下卷,結束了……明天開始中年卷,還有一個人的秘密。

ps,由於零的小學數學沒學好,把時間弄錯,硬是把現實的二月過年掰成三月過年,大家忽略這個bug吧……寫到凌晨兩點,身心疲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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