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重傷歸來
洛飛雪很快就聽榮哥說了暮雲給他喂葯的事，見到暮雲總有些尷尬，但暮雲並沒想那麼多，所以待洛飛雪倒是一切如常，慢慢洛飛雪也就放開了，又恢復了往日那般隨意的相處。不知不覺過去了十日，洛飛雪的身體倒是一天天好起來，鬼醫他們卻還杳無音信。
「按照路程算，老鬼他們應該回來了，怎麼還一點消息都沒有？」青雲道長皺著眉頭，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跟暮雲說話。
「師傅當時說，大約再走三日就到蛇谷，有龍鳥蛋做引，最多三日也就能引出俏蛇了，按理來說，是應該回來了。」暮雲也有些擔心，「會不會師傅算的時間有誤，那條俏蛇還沒蛻完皮，所以還沒從假死的狀態中復活過來？」
「老鬼十年前就見過那條蛇，已經算是老相識了，算著蛻皮完成的時間應該是這個月初，我們已經晚了近半月才來，就算是有偏差，也不會差這麼多，再說就算老鬼會算差，他那寶貝師妹可是玩蛇的高手，還能一起算錯了？難不成是被人捷足先登了？」青雲道長搖搖頭，「對俏蛇感興趣的人應該不多，畢竟能抓俏蛇的時間不過是每次蛻皮后那一個月的虛弱期，十年才出現一次，如果是毒性非常烈的毒藥，著實等不起，如果是毒性不那麼烈的毒藥，卻也有比俏蛇更安全的解毒良藥，比如百年的雪蓮，百年的黃連木等等，真不必冒著生命危險來抓俏蛇——何況，大多數人只知道俏蛇劇毒，卻不知道它有解毒的功效。」
「那有沒有可能是為了用俏蛇的毒來練毒藥呢？」暮雲想著來之前師傅說要把活的俏蛇帶回去給毒聖，就是因為毒聖要用俏蛇毒來煉藥。
「俏蛇毒的最主要作用就是讓人麻痹僵直，這種功效很多東西都能達到，只不過區別在於俏蛇毒能讓人還保持著清醒，就算是讓人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吃掉，感受著那徹骨的疼痛和一點點失去生命的絕望罷了，沒有滔天的恨，也犯不著冒這種險來抓俏蛇弄蛇毒。」青雲道長捋捋鬍鬚，「毒聖要俏蛇毒，不過是因為老鬼要找俏蛇膽而順帶的，反正都是要抓，不要浪費的好。如果老鬼不要蛇膽，她也不會專門來抓這東西的，連毒聖都不要的玩意兒，還有誰會專門來搶？」
「師傅，安陽。」洛飛雪按青雲道長交代的，每日清晨就在林中開闊之處靜心打坐，練習呼吸吐納之法，暮雷閑著無事，也跟著一起練，青雲道長也沒反對。這會兒剛回來，兩人的額頭都微微有些汗珠。
「明月回來了。」青雲道長微微笑了一下，「今日感覺如何？」
「好些了，一個時辰坐下來，也不覺得累，倒覺得神清氣爽。」洛飛雪恭恭敬敬地回答著。
「明月哥哥倒是不累，為什麼我就覺得腰酸背痛呢？」暮雷嘟囔著。
「那是因為你心不靜，坐姿也不對，老是扭來扭去的，能不腰酸背痛么？」暮雲覺得好笑，他們剛開始練習的時候暮雲就跟著去看過，看見洛飛雪老老實實按青雲道長的要求用七支坐法坐著，五心向上，按照青雲教的方法呼吸，暮雷卻坐不住，扭來扭去，一會兒就東倒西歪的。不過暮雲並沒說他，這個年紀的小男孩總是坐不住的，像洛飛雪這樣的倒是少見的，不能按照這樣異類的標準去要求暮雷。因為前世渴望弟弟妹妹，現在有了，暮雲對暮雷總是多著幾分包容和寵溺。
「有些人適合修道，有些人不適合，不過按照道家的呼吸吐納之法練習，只有好處，並沒有壞處，暮雷你不妨靜心練練，如果實在堅持不了，也罷了。」青雲道長也知道暮雷坐不住，並不堅持。
「青雲！」屋外衝進來一個身影，還抱著一個人，帶進來一陣腥甜的血氣，「去東南方向百裡外的樹林，幫老頑童一把。」
青雲道長的身影立即飛了出去，只留下一陣青色的旋風。暮雲這才看清屋內站著的滿身臟污破破爛爛的是自己的師傅，而鬼醫懷裡抱著的那個鮮血淋漓的身體是昏迷的常懷玉。
「師傅！」暮雲趕緊上前扶住了搖搖晃晃的鬼醫，洛飛雪和榮哥也趕緊接下了常懷玉。
「師傅，你怎麼樣？」暮雲扶鬼醫坐下，又看了眼常懷玉，洛飛雪和榮哥已經把他放在床上安置好，暮雷和紅玉已經跑出去打水的打水，拿乾淨衣服的拿乾淨衣服。
「我沒事，只是一口氣跑了近百里，有些頭暈，歇會兒就好。懷玉受了重傷，你先去給他止血。」鬼醫端起桌上的杯子，裡面有青雲道長喝剩的半杯水，咕咚咚一口喝了，又拿起水壺往嘴裡灌了一通，才喘過氣來說話。
暮雲從懷裡拿出針包——自從上次洛飛雪差點病死之後，暮雲總擔心他隨時發病，現在真的是連睡覺都帶著針了，紅玉端著水盆跑了進來，暮雲一邊用濕帕子擦著常懷玉臉上身上的血污，一邊找著主要的傷口——大大小小的傷口實在是太多，只能先處理主要的傷。
「我身上的傷藥用完了，車裡應該還有備的，去把馬車上那個藥箱拿來。」鬼醫吩咐著榮哥。
暮雲用銀針刺穴和前世在學校學急救時候學的指壓止血法給常懷玉止血，有一些傷口實在太深，看來是必須動針縫了，否則很難自己長好。背上一條一尺來長的血口，深可見骨，小腿上更是橫七豎八的好幾條深口子，以至於看來血肉模糊。
榮哥抱了藥箱進來，鬼醫在裡面翻出幾瓶傷葯，緩過了勁兒，就走到床邊開始幫常懷玉上藥。
「紅玉，去拿針線來。」暮雲對紅玉吩咐著。
「師傅，有沒有麻沸散？」暮雲咬了咬嘴唇，指著那幾處太深的傷口，「這些不縫不行吧？」
「麻沸散對身體不好，給你開顱這麼大的手術我都沒用這東西，這種小手術又豈會用到？」鬼醫從暮雲的針包中取了幾根銀針，飛快地刺入腦戶、鹵門、上星、前頂、后頂、天星、頭維、啞門、通天和玉枕幾個穴位，「他不會疼醒的，你動手吧。我還沒緩過氣來，手有些抖。」
暮雲拿著針線，猶豫了一下，前世真沒學習過縫合，畢竟沒有上過醫學院，否則至少還縫過豬皮，這就直接要拿常懷玉練手嗎？
「快點縫，好在都沒傷在什麼要害部位，留下疤也不打緊，再說了，我會想辦法給他除去疤痕的，縫住就行，不要求你縫得多好看，別猶猶豫豫的。」鬼醫不耐煩地催促著，「你當刺穴讓他昏睡能堅持很長時間嗎？等會兒醒了就要生生受著疼！」
暮雲一咬牙，捏住傷口，下針便縫，沒縫過傷口，還是縫過襪子、褲腳的，何況前世繡花繡得也不錯，就縫吧，不過手感不同罷了。
暮雲小心翼翼縫了半個多時辰，縫了十幾條比較深的傷口，鬼醫也把其他比較淺的傷口都上了葯，折斷的手臂復了位，用木板和繃帶纏好了。
終於縫完了，暮雲呼出一口氣，直起腰，只覺得自己眼冒星星，看來外科的醫生護士都不好乾啊，盯著一個小東西看幾個小時，眼睛能不花嗎，自己這才盯了一個小時就眼冒金星了。紅玉幫暮雲擦去額頭和鼻子上的汗珠，暮雷和洛飛雪一直站在旁邊，暮雲和鬼醫沒忙完之前他們也不敢打擾，只能安安靜靜站在旁邊看著。鬼醫看暮雲完工，也把所有針都收了。
「沒事了嗎師傅？」暮雲站起來伸展一下僵直的腰，又擔心地問，「只有這些外傷嗎？」
「內傷要等老頑童回來，用內力輔助著，才好把治療內傷的藥物給他服下，不然靠他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吸收了藥性，不是要命的傷，也不急在一時，他們應該很快也回來了。」
「師傅，你背上……」暮雲看到鬼醫背上有血跡。
「常懷玉都這樣了，你說我能沒傷口么，不過都不打緊。」鬼醫對榮哥招招手，「小榮來幫老夫上點葯。」
榮哥走上去接過葯，鬼醫把背上、胳膊上、腿上的傷口都露出來，有些已經結了痂，有些還在出血，看來是不斷在受傷，不過倒是沒有太深的傷口。想著也是，如果不是一行人都傷痕纍纍，怎麼也輪不到常懷玉受傷。
「奴婢先去準備茶水。」紅玉端了髒水出去，看著剛才鬼醫回來就拚命灌水的樣子，還是提前早點準備的好。
「師傅，你們怎麼會受傷？俏蛇咬人？這傷也不像蛇咬的啊……」暮雲皺著眉頭問。
「這次抓俏蛇倒是順利，那條俏蛇剛剛蛻完皮，正是虛弱的時候，雖然它帶了兩條水桶粗的蟒蛇來，不過在我的飛針和老頑童的寒冰掌下倒也沒能傷到我們，不但被我們活捉了，我們還跟著受傷的蟒蛇找到了它的洞穴，順便找到了兩張俏蛇皮，算是收穫頗豐。可是等我們要回來的時候，蛇谷卻被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人圍住了，看樣子也不像是要搶俏蛇的，但就是不讓我們出蛇谷，還放火點松香熏蛇谷，搞得蛇谷裡面所有蛇都瘋了一樣，不但圍攻我們，還互相殘殺，蛇谷中的其他生物也都瘋了四下逃竄，碰上什麼擋路的就咬什麼，這情況下，那些驅蛇避獸的葯也沒有任何作用，只能靠人力拚殺了。野獸和蛇的數量實在太多，我們卻總有體力不支的時候，也就受了些傷，不過懷玉一直被他師傅帶在身邊，倒也沒受太重的傷，就是有些抓痕或者咬痕吧。後來看著火小了些，我們還是決定突圍，於是找了個機會衝出了火海，一出來又和那群黑衣人打個沒完沒了，老頑童功夫是高，可架不住對方人多，都不知道事先藏哪兒了，死一批又出來一批，沒完沒了，打了一天下來，我帶的毒藥、銀針都用完了，然後黑衣人的最起碼也死了上百人，可還是沒完沒了，我們就決定邊撤邊打，到處找地方躲避和休息，跑了三天打了三天，終於剩下最後一批黑衣人了，常懷玉已經傷重不支暈倒了，我看離村裡也就百十里路，就趕緊帶他先回來，換青雲過去支援，青雲老道也厲害著呢，應該快收拾完了吧。」鬼醫一口氣說完，趕緊說完，也免得暮雲再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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