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86_86743樊家現有的一切都是在樊凱父親手中壯大起來的，到了樊凱這裡，公司在國內的大環境大趨勢已經形成了固有的模式，樊凱的作為只能錦上添花，很難再掀狂潮，除非他能讓公司在國外上市，所以最近兩年他一直在朝這方面努力。
然而，眼看離成功只有一步之遙，卻出了這樣的意外。李博倫深深明白，樊凱的心愿是完成不了了，雄心壯志眼看被埋沒，他都替他急得心窩子著火。
本來已經有了扭轉局面的籌碼，卻沒想到樊凱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看著手中的鑒定報告，李博倫矛盾不已。
樊凱回到酒店發現柯嘉不在，打他手機，才知道他出去逛街了，遇到個別大學同學，兩人結伴逛了些地方，順便給家裡的老人和孩子買些東西。
柯嘉的大學是在這裡念的，在樊凱的公司也上過一年班，在這裡多少應該還有幾個熟人。如今四五年沒回來過了，這一趟來可能會有他想要聯絡的吧。
「你在哪兒逛？我去找你吧，免得你邊逛邊買拿那麼多東西沉得慌，逛街也不方便。」樊凱一邊打電話一邊抽了房卡出門。
柯嘉看了看旁邊正在看報紙的老教授，抿了一下嘴，說：「你不用來找我，我跟我同學這麼多年沒見有很多話想說，你來他又不認識你，會尷尬的。你真不用管我了，晚上我自己會回酒店。」
樊凱按下電梯的樓層按鈕，被拒絕有些鬱悶，想了想還是沒忍住，「男同學還是女同學呀？」
「……女的。」
樊凱走進電梯，電梯里有三四個人，他皺了皺眉，壓低嗓子，帶著點誘哄的意味，說：「跟女同學有什麼話可說嘛，男女有別，你小心別人誤會，尤其是人家男朋友。」
柯嘉的山寨手機聲音很大，坐他身邊的李教授顯然是聽見了手機里樊凱的說話聲，抿著嘴笑了一下。
柯嘉尷尬死了，趕緊起身往外走，「你幹嘛啊？就一個普通同學罷了，見個面聊幾句有什麼可誤會的。我怎麼覺得你這突然小心眼兒了呢？」
樊凱還想繼續遊說柯嘉，但手機里突然打進另一通電話，顯示的名字是母親二字，不由眉心一皺，「那好吧柯嘉，你們慢慢玩，我趁這個時間回去看看我媽。」
掛斷電話，柯嘉鬆了口氣，他生怕樊凱執意要來找他。
「怎麼？你終於又交到了新的男朋友？」
柯嘉一回頭，李教授正笑眯眯地站在門口，兩根手指夾著鏡框往下拉著，一身素色的針織薄毛衣襯得她老人家越發慈祥。
柯嘉不好意思地笑笑，老老實實地承認：「不是新的，是原來那個。」
李教授把眼鏡戴回去，訝異道：「龍鳳胎的親爸爸？」
柯嘉點點頭，將他跟樊凱複合的事說了。對這位照顧了他整個孕期、助他生產、又為他謹守秘密的老者，他對她有著對母親般的尊敬。
回到客廳，李教授把削得乾乾淨淨的蘋果遞給柯嘉，「那你們這是打算過一輩子了？」
柯嘉接過蘋果遲疑了一瞬，咬了口蘋果，點點頭。
李教授放下水果刀，抽了紙巾擦手，若有所思，「那孩子的事呢？」
柯嘉垂著眸子，嘴裡嚼著蘋果，「當然是要告訴他，只是目前他很忙，我還沒找到合適的時間跟他說。」咽下蘋果，嘆了口氣，「這不是哪個女人給他生了孩子，是我，違背了自然界的規律，這種事我想他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
李教授點點頭，「而且也預計不到他知道真相后的反應。」
「對。」柯嘉頓了頓，繼續吃蘋果，「不過我相信他不會把我當怪物看的。」
李教授笑了，「看來你真的很愛他。」
柯嘉不好意思的笑笑，「初戀嘛，總是很難忘的，況且我還生了他的小孩兒，簡直比烙印還兇殘，想忘也忘不掉啊。」
一老一少相談甚歡，李教授家的保姆買菜回來，見倆人親如母子，打趣了幾句便去做飯了。這時，李教授拍拍柯嘉的手，把他領到書房裡。
「柯嘉，你來看看這個。」李教授從密碼箱里拿出一本相冊遞給柯嘉，「這些是我拍下的你懷孕期間的照片，本來是作為研究資料的，現在還給你。」
這是一本淺黃-色、溫馨風格的影集，柯嘉翻開第一頁，看到自己懷孕四個月的樣子。
那是他離開樊凱來到教授給他安排的居所的第一周，十月份，他穿一件深藍色的連帽厚外套，腳上穿一雙棉拖鞋，坐在庭院的大樹下看書。他目光凝視在書頁上，但明顯心思是飄忽的。臉色不是特別好，用高級單反拍出來的高清照片也看不到嘴唇的血色。
第二頁則是柯嘉懷孕五個月的時候，在開著暖氣的室內，穿一件白色的襯衫，曲腿坐在落地窗前，寂寥地側著頭望著玻璃外面的世界。那時的他已經稍微能看出一點肚子了，不過因為坐著，又曲著雙腿，所以看不大出來。
第三張就很明顯了，也是在室內，柯嘉站在飲水機旁邊喝水，一隻手撐著腰，薄薄的睡衣完全擋不住他那過分凸起的肚子。
柯嘉記得他六個月的時候突然不再孕吐食慾猛增，連帶著肚子也像吹了氣的氣球似的鼓起來。
第四張是刻意拍的，已經是次年一月份，透過落地窗還能看見外面的積雪。柯嘉站在落地窗前，掀起寬鬆的男款孕裝，讓教授拍了他大肚子的特寫。高清的照片上已經能看到一點點妊娠紋了。
後面還有很多很多，而且也不只是每個月拍一次，而是每隔幾天拍一次，可以說是完整地記錄了柯嘉在孕期的日常生活以及反應。且每一張照片的旁邊都配有一張用電腦列印的字條，上面記錄了柯嘉當時的孕周，飲食狀況，精神狀態，以及身體的各項指標。
看著這些照片，柯嘉又一次切身感受到自己懷孕那段時期的艱難，心中不禁有些酸楚。
「謝謝你，李老師。」
李教授慈愛一笑，「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東西。啊，對了。」李教授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拍手，又站起來，「還有一件東西要給你。」
說著，她又打開另一個保險柜，取出一張密封的cd給柯嘉，「這個東西我也給你。」
柯嘉很疑惑，「這是什麼？」
「這是你生產的全過程。」
柯嘉頓時臉紅不已，「那那那、那個您竟然拍攝下來了？」
男人生孩子是多麼驚悚、多麼難以啟齒的事啊，柯嘉產後回想起自己像個女人一樣在產房裡哭天喊地的樣子，羞得簡直想去死一死，就連看見為他接生的教授時都覺得特別沒臉，結果她老人家還把那畫面給全程錄了下來，這實在是……
李教授笑眯眯地，「不用害羞，這是記錄你偉大時刻的證明，雖然你是男性，但作為與女性一樣孕育了後代的人來說，母體的偉大是不容否定的，你應該感到驕傲！」收斂起笑意，她鄭重地握住柯嘉的手，「不過，你也要好好保存這些東西，如果被人發現了，對你可不好。」
柯嘉被李教授前面的話所感染，心裡不禁有些澎湃，後面的話更是讓他感動，「謝謝李老師！」
樊凱回到他的公寓，打開門看見的是他媽媽獃滯的樣子。中年保姆聽見動靜從廚房走出來，看見樊凱恭敬地了一聲先生，然後遞給他一個眼神，傳達了他母親好像不太好的意思。
樊凱點點頭，示意保姆回去做事，自己則走到母親身邊坐下。
「媽，我回來了。」
余沁雅回過頭來，看著樊凱笑了，「兒子，你終於回來了。」
自從余沁雅出院后，整個人都變得痴痴獃呆的，不願意出門，不願意見人，只一個人在家走神，經常一呆就是一整天。樊凱在家的時候她還能說說笑笑，像個正常人，但樊凱一走她就恢復原樣。而且，誰都不能提樊凱的父親，樊凱也不能提不要樊家家產的事，不然她一定會發狂。
樊凱和保姆兩個人在她面前總是小心翼翼的，寧願她發獃，也不願意看到她發狂。
這些日子，樊凱去了花陽鎮，也沒能好好照顧余沁雅，這會兒看見她明顯消瘦下去的臉頰，愧疚不已。
「媽，你瘦了，這段時間沒有好好吃飯嗎？」曾經豐腴飽滿、如同少婦的母親，如今只剩下皮包骨，迅速衰老的容顏，樊凱都不敢相信這是他所熟悉的那位母親了。
余沁雅抓著樊凱的手，對著他左看右看，笑道：「吃了，我很聽你的話呢，一天三頓，不信你問問六嫂。我啊，就是想你想的，你不在的這些日子，我一個人好寂寞啊。」
說著，余沁雅靠在了樊凱的手臂上。
樊凱心痛不已，眼圈泛酸，他用力抱住母親，「媽，跟我走吧，我們不要那個人了好不好？」
「你說什麼？」本來抱著兒子手臂溫順如孩童的母親突然推開樊凱，面目猙獰，「你又打算不要家產了對不對？」
啪地一聲，樊凱白凈的臉上霎時出現一個淺淺的五指紅印。
「你這個不孝子，樊家的一切都應該是你的，你憑什麼要拱手送人？你就這麼孬種么？我怎麼會生了你怎麼個沒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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