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試探
86_86460傅昀塵去到前廳時他父親正帶著傅昀喧安排著壽宴的相關事宜。
「父親,大哥。」傅昀塵臉上帶著淡漠的笑容對正在說話的兩人喊道。
「塵兒,你來了。」傅景煥目光溫和的說:「今日你就同我和你大哥一起招待客人吧。」
「二弟,你的身體好些了嗎?」傅昀喧語氣中帶著關心的笑問道。
傅昀塵神色未變,說:「還是老樣子,應付一日不會有大礙。」
此時的傅昀喧早就不是四年前那個情緒外露的小孩了,傅昀塵知道他心機深沉,並不像表面的那般親和。他也懶得和這個大哥虛以為蛇,反正他們兄弟的感情一向冷淡,兩人的母親見面更是連話都很少說,他們要是真像是一對感情深厚的好兄弟才不正常。
「那就好。」傅昀喧點點頭說。
對這個弟弟他並不喜歡,但也談不上多討厭,他清楚自己在宣武侯府的地位並不是這位母族落魄的病弱弟弟能動搖的。雖然他娘是平妻,但他爹平日里的時間多數都是陪著他們母子,比起大夫人和這位弟弟來,他們更像是這侯府的主人。
傅景煥見兩個兒子都沉默不語只能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曾經是他想得太好,現在看來確實是錯的離譜,他的兩個兒子根本就不可能親近得起來。
「塵兒要是身體不舒服就去后廳休息,你祖父也是不會責怪你的。」傅景煥見二兒子臉上帶著些許蒼白,身姿羸弱,他微微蹙了蹙眉,面帶關心之色的看著傅昀塵道。
傅昀塵點頭未語,他並不能判定這個老謀深算的爹欲意何為,此時便宜爹的這番話聽在他耳朵里可以翻譯成兩層意思。一種是出於關心真為他身子考慮,所以讓他休息;還有一種就是讓他繼續當個侯府的隱形人。
只是今日這樣的場合他並不會以身體不適躲在後廳,那樣會給其他人留下一種不遵孝道的印象,畢竟知道他存在的人應該大多都清楚他的毒已經解了。
傅景煥見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著兩個兒子到前面接待重要的客人,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他旁邊的白衣少年,聽了宣武侯的介紹后心中才瞭然,但對這位侯府的病弱嫡子並不放在心上。
傅昀塵一直保持著淡然俊雅的笑容,無論是對什麼身份的客人都不會過於熱情或者冷淡。
現在宣武侯府正得盛寵,所以來賀壽的人中也包含了幾位皇子,而太子更是帶著當今聖上的賞賜到了宣武侯府。
將所賜物品收納歸庫后,老侯爺一臉笑容的對太子寒暄道:「太子殿下裡面請。」
「老侯爺繼續招待其他客人吧,就讓昀塵陪我入席就好。」蕭禹澤看了一眼傅景煥旁邊的傅昀塵,俊逸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老侯爺一頓,轉頭頗有深意的笑著對傅昀塵說:「那昀塵你就幫祖父好好接待太子和九皇子吧。」
「是,祖父。」傅昀塵淡笑著應承,完了就引著蕭禹澤和蕭禹澈進入內廳的席位。
見太子和傅昀塵離開,老侯爺和傅景煥交換了一個眼神就繼續笑著招待其他的客人。
「昀塵的氣色看上去倒是好了許多。」蕭禹澤坐下后似笑非笑的說,此時的傅昀塵看上去確實像是大病初癒身體還很虛弱的模樣,可他知道這小子早就痊癒了。
傅昀塵和蕭禹澤其實也只見過三次面,這是他第一次見這人穿杏黃-色的太子蟒袍,並將之前所有的凌厲氣質收斂起來,和傳說中那位平庸溫和的太子殿下倒是相宜。
「多謝太子殿下關心。」傅昀塵的態度恭恭敬敬。
蕭禹澤輕笑一聲拿起桌上的酒杯把玩不再多說,他們之間心知肚明就好。
傅昀塵應蕭禹澈要求坐在他旁邊,兩人時不時的聊上一句,而就是這樣清清冷冷的聊天卻出乎許多人的預料。
蕭禹澈是誰?當今天子最寵愛的兒子。
蕭禹澈出生前灃陵國已經大旱了兩年,遍地的飢荒,流民四起,國師曾預言兩年後會天降福星大佑灃陵。果然,蕭禹澈一出生,天公作美就下了一個多月的雨,他也因此被喻為福星。
當今聖上是一位明君,勤政愛民,不管下雨福星之事是不是巧合,他對蕭禹澈這個小兒子都特別的寵愛。三年前,被灃陵國滅了的南疆一個氏族首領的女兒在聖上的壽宴上進行刺殺,關鍵時候蕭禹澈以身擋刀,救了他皇帝老子一命。
蕭禹澈身中劇毒被太子快馬加鞭送到凈清寺請靈慈大師解毒,身體恢復回到京都后聖上更是將其寵上了天,其他皇子在他面前都要避其鋒芒。
這位九皇子性情冷僻,見誰都不愛說話和交際,除了太子外誰的面子都不賣。可今日大家看到的蕭禹澈竟然能和宣武侯的嫡次子聊在一起,雖然也是面無表情神色清冷,偶爾一兩句對話,但也讓其他人開始重新審視這位侯府的二公子。
傅昀塵早就和蕭禹澈商量好,他需要藉助太子和九皇子的態度來試探侯府掌權者對他的安排,或者說逼他祖父和便宜爹對他做安置。
不多會太子的兄弟們也陸續的入席,四皇子由傅昀喧招待著走了過來,和太子打了招呼后就笑看著傅昀塵。
「這位就是二表弟吧。」
傅昀塵急忙起身,態度和對待太子一樣恭敬有禮:「草民參加四皇子。」
「昀塵無需多禮。」四皇子蕭禹珉虛扶了傅昀塵一把,態度親和。
傅昀塵謝過之後就站在旁邊當雕像,當今聖上還不到五十歲,他可不想現在就和宣武侯府一樣打上四皇子黨的標籤。
當今聖上一共有九個兒子,三皇子蕭禹澤和九皇子蕭禹澈是皇后所生的嫡子。蕭禹澤一出生就被當今立為太子,但卻和皇后一樣不得寵,表現出來的更是平庸,在幾位皇子中一點都不出眾。除了蕭禹澈外,四皇子蕭禹珉作為寵妃的兒子,也很得聖上寵愛。
「這位就是深居簡出的傅二公子吧?」大皇子和五皇子一起走了過來。
傅昀塵耐心恭敬的見禮回話,臉上至始至終都帶著淺笑,不卑不亢。
其他幾位皇子一一和太子見禮,並對傅昀塵這個病秧子多番試探,發現他恭敬有餘卻對誰都帶著疏離,最後都各存小心思,自有打算。
傅昀塵的身份雖然是正妻的嫡子,但並不得寵,宣武候的平妻是當今聖上寵妃的嫡親妹妹,傅昀喧和四皇子是表兄弟,私交甚好。宣武候府背地裡支持四皇子,這並不是什麼隱秘之事。
在場的人有些弄不明白太子和九皇子對傅昀塵的態度,畢竟相府從相爺去世后早就已經沒落,傅昀塵是一個不被重視的病秧子,並沒有拉攏的價值。
等宴席快要結束時,傅昀塵就被他表哥雲卿修找了個借口叫了出去。
「表哥,這次回京打算呆多長時間?」傅昀塵將雲卿修帶到自己的院子。
在他生病期間,雲卿修經常都會來探望他,他們之間的私交不錯。作為二皇子曾經的伴讀,三年前雲卿修就隨二皇子去了邊疆的軍中歷練。
雲卿修身著一身張揚的紅色錦衣,配上那張堪比妖孽的俊美面容,倒是相得益彰。
「我明天就要離開了。」雲卿修鳳眸輕挑,問道:「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呵,還能怎麼辦?不就是一枚棄子。」傅昀塵為雲卿修倒了一杯茶,目光深遠。
雲卿修面色一沉,冷哼一聲:「我那個姑父果然是好樣的。」頓了頓他看著傅昀塵問道:「你想必有應對之策了吧?」
「隨遇而安。」傅昀塵白皙修長的手指摩挲了下茶盞,慢慢地吐出四個字。
雲卿修很多時候都看不懂這個聰慧深沉的表弟,但對他的愛護和信任倒是滿滿的,「行,我知道你胸中自有溝壑,但若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傳信告知我一聲。」
「嗯,我會的。」
老侯爺的壽宴過後,在宣武候府的一間密室書房內,老侯爺和三個兒子坐在一起議事。
「大哥,昀塵要是在留在京都勢必對我們宣武候府不利,他甚少出門性子單純就怕著了太子或二皇子的道被拉下水。」傅昀塵的二叔傅景希見他大哥猶豫不定,於是加了一把火。
傅老侯爺摸了摸手上的扳指道:「遠離京都對昀塵和侯府來說更好,就這樣決定了。」
現在的宣武侯雖然看上去風光無限,但伴君如伴虎,當今聖上對侯府早就有了忌憚,他們必須為了侯府將來的繁榮做打算,所以在傅景煥娶了平妻之後他們就綁上了四皇子的戰車。現在侯府的將來都系在四皇子身上,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太子或者其他皇子鑽了侯府的空子。
傅景煥目中的掙扎之色漸漸退去,當初已經選定了大兒子作為侯府的繼承人,現在放棄二兒子也是註定的,他只能繼續虧欠傅昀塵母子了,將來他再想辦法彌補吧。
「你去將昀塵帶到這裡來。」傅景煥打開密室門對外面的親通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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