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缺名

第四章 缺名

東方天光乍現,時刻已到,眾人一個個起身。

田冬起身之後只覺精神奕奕,全身是勁,知道功力又深了一層,想來是這幾天的適當運用之後,體內產生了新的適應變化。

這時魏無常對眾人道:「走!」

於是眾人轉向南,離開這些天經過的田野,往南邊的官道上移動。

一路走來,這時由東方往渡口前進的人還沒趕到這裡,官道上沒什麼人,七人可以用較快的速度前進。

不久之後,遠遠的就見到渡頭前的數間客棧,人們正開始活動,喧鬧聲也遠遠的傳來。那些是前一天晚上趕不上渡船的旅客,趁著一早渡口人數不多的時候,準備搭早班的渡船。

田冬等人越是接近越是緊張,據魏無常等人的推測,這個渡口將是龍虎幫最後攔截的地點,雖然不至於出動數百人,不過一定會有許多高手參與,還好依時間算來,黃木森等人應該還沒趕回來,不然眾人難有機會。

距離渡口越來越近,眾人忍不住東張西望,看看四面有沒有龍虎幫的人馬,不過看來看去,都只是平凡的旅人。田冬等人一直往前走,直到渡口。

渡口有三、四艘船,有的已經啟航,有的還停在岸旁,蘇甘哈上前與渡口前一位黜黑漁子詢問片刻,又與數人談過之後,回來對眾人道:「這裡有大型的和小型的,兩條小型的渡船已經先一步過河去了,過一會就會返回來,較大的費用較低,可是必須等人數到齊才開船。」

魏無常思索片刻道:「還是大船好了,雖都有危險,不過他們不大可能將大船擊沉。」

既然決定了,眾人沿著跳板往大船上走。所謂的大船也不過能容納近百人,加上有些車、馬、驢也上了這艘渡船,所以船上最多能載四、五十人,現在已經三十餘人,加上田冬等人已經接近客滿,隨後又登上了六人,還帶上了兩匹馬,所以不久之後船便開始向西岸移動,這時較小的兩艘渡船都還沒回到東岸來。

這是一艘雙桅帆船,船身老舊,船夫都十分老練。眾人移到船頭的一處空地,蘇甘哈、莫采心、魯先生等人面對著江水,韓方、魏無常則觀察著船上的眾人,只有田冬與古玲兩人無所事事的站在中間。

眾人知道田冬功夫雖然不低,但是並沒有什麼江湖經驗,所以並沒有交代他什麼事情,古玲更不用提了。

這時船上的人可以分成四種,一批是十來位行商聚集成的團體,船上的驢馬車大多是他們的,他們一群人佔據了大半個船尾;再來就是田冬等七人,還有一個、兩個自行搭乘渡船、散處四面的人,這些大約有十來人;再來就是最後登上的六人。

除了第一批行商組成的團體之外,其他人大多服裝簡陋,看來較為貧窮。這些人在船上各作各的事,聲音不斷的傳來,尤其是第一批行商最為喧鬧。

不過大部分人見到蘇甘哈等人配刀掛劍的,都與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除了最後一批人沒有空間可去,只好跟在眾人身旁。

船過江心,已經可以遠遠的望見襄陽城,眾人心裡不禁怦怦亂跳。要是有事,應該就在這個時候。正在緊張的時候,最後上船的那六人其中一位老者忽然往眾人走來,韓方與魏無常兩人同時緊張起來,四隻眼睛同時精光一閃,瞪向那位老者,其他眾人也同時發覺身後的異常,唰的一聲同時轉過身來,莫采心與蘇甘哈兩人還將刀劍拔出,順手擺開架勢。

老人嚇的一顫,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把將要說的話又吞了回去,韓方開口道:「老丈,有事嗎?」那老人似乎與比魏無常還要老。

老人搖搖手,遲疑的道:「沒……沒事。」隨即轉身要往回走。

韓方伸手一拉,一把捉住老者的脈門,沉聲道:「有話就說。」

老者其他幾位同伴見到老者忽然被抓,連忙靠過來道:「怎麼了?怎麼了?」不過倒沒有來勢洶洶的味道。

韓方暗暗提高勁力準備,但表面上卻毫不理會這些人,依然目光緊盯著老者。

老者全身發軟,只好連忙道:「沒……沒什麼,我們是……天門客棧的人……」

「天門客棧?」韓方一楞,將老者的手放開道:「夭門客棧又怎麼了?」

「沒事……沒事……」老人連忙往後退。

韓方見他們也是衣衫檻褸,自然也藏不住兵器,自覺緊張過度,較為溫和的道:「不好意思……有話你就說吧。」

老者還是返到其他人身後發抖,另一位中年商賈般的人物滿面堆笑的開口接道:「我們掌柜的是想問諸位到了襄陽要不要投宿,我們天門客棧就在東門附近,算是襄陽里首屈一指的大客棧。」

原來是拉客的,蘇甘哈一笑道:「首屈一指?真是首屈一指就不需在渡船上拉人了。」

那六人臉上有些尷尬,還是那位中年商賈強笑道:「客官真是精明,可是本客棧雖不是第一,但只是門面上較不顯眼,其實論到房舍優美、美菜佳肴,襄陽城中可說是無出其右,客官若是要在襄陽小住一段時間,務必要到天門客棧稍歇。」可算是十分會說話。

莫采心搖搖手道:「不用了,我們到襄陽城有地方住。」

莫采心數位師叔、師伯便住在襄陽城,不然也不會說到了襄陽便安全了。

老者似乎沒這麼懼怕了,又探出來道:「不過我們客棧真的是一個好去處……」

他話還沒說完,一直沒轉過頭來的魯先生忽道:「有七、八艘小船迎過來了。」

眾人一驚回頭,果然有八艘小船正由對岸往這裡駛來,那是一種船身低淺的肩型小舢板,每艘上面都生了十位左右的龍虎幫幫眾,正撥弄著著船槳急速的往這裡划來。

眾人一驚,這裡距襄陽已經不遠,龍虎幫居然敢這麼大舉出動,看來是勢在必得。因為這一次必定會驚動襄陽城內外的武林人物,消息若傳到武當派人耳中,只要與眾人一會合,龍虎幫將再難下手,不然就等於和武當明著干,也不用他們去武當了。

這時船上一片混亂,驚呼聲陣陣傳出。船上的船夫們連忙下錨收帆,一面集合到船頭蹲下,這樣可以避免被盜賊傷害。天門客棧的六人自然也擁過來往外看,面色大變。

眼看船要接近,剛剛那位天門客棧的老者抖著聲音道:「怎麼會這樣?這裡居然會有強人劫船……」

話還沒說完,六人同時發難,三人對付魏無常,三人暗襲韓方,六雙手或拳或掌的往兩人攻來。

韓方忽覺勁力及體,其勢已經來不及閃躲,只來的及大喝一聲:「好賊子!」

連忙一個翻身回擊兩掌,將一個暗襲的大漢當場擊斃,飛落船下,但同時也被另兩人重重擊中。這四道掌力直透內腑,韓方受了極重的內傷,隨即無法支持的向後一跌,倒入了魯先生的懷中。

魏無常功力較韓方要高,但是對方派來應付他的功力也更高,三人中就有那位老者和中年商賈,他們一提功力魏無常已經察覺,但是這二人功力實在不弱,轉眼掌力已經欺至魏無常的背心與左右脅。

魏無常知道來不及躲避,兩臂向內一夾護住左右脅,並將全身勁力運到背心準備受擊,同時兩腳忽然往後翻飛,一片腿影揚起,試圖將三人逼退。

三人沒想到魏無常變招這麼快速,中年商賈一皺眉,轉向發力,往魏無常的腿影攻去,另兩人原勢不變,四掌同時印到魏無常身上。

不過魏無常既然已經全力反擊,也不是那個中年商賈接的下來,只見他被魏無常往後踢飛,翻身落地卻爬不起來,兩手軟軟的垂下,卻是已經雙雙摺斷。

可是魏無常也不好受,被另外四掌擊的往前踏出兩步,魏無常立即一轉身,迎向追擊而來的兩人,整片掌影泛出,擋住兩人的攻勢。

可是這邊打傷韓方的兩人都立即惡狠狠的迫來,馬上與蘇甘哈與莫采心迅速地戰在一起,蘇、莫兩人居然還有些不敵,魯先生見狀將韓方交給古玲,一面對田冬道:「田少俠,你助魏大俠。」隨即向著蘇、莫兩人的戰團欺近。

田冬見魏無常已經有些不支,知道他受傷不輕,但船尾就這麼一點空間,田冬不知如何繞過魏無常幫忙。情急智生,猛然一躍,由上而下的往那位冒稱掌柜的老者撲去,正是「璞玉掌」中之「怒鰲翻雲」。

那人忽覺空中一暗,同時察覺空中有勁風下涌,急急向上一瞥,卻見到田冬如同一頭餓鷹一般猛然下撲,已距自己不到五尺,掌風籠罩之下,居然是無處可閃。

老者大吃一驚,將兩掌往上一挺護住頭部,一面後撤避開魏無常的攻擊。

田冬毫不留情的全力轟下,兩人互擊之下,老者腳底下的船板忽然裂開,全身巨震,已受內傷。老者大吃一驚,知道不能硬頂,眼看田冬一個借力翻身,準備再度下擊,老者連忙向後一個翻滾,遠遠的脫離田冬的控制,開始以游斗術應付。

田冬頗為意外,轉身攻向另一人,那人見田冬一掌傷了老者,大吃一驚,眼看田冬要與魏無常左右夾擊,連忙一個閃身,遠遠繞開,也跟著游鬥起來,魏無常已經逐漸轉動不靈,田冬卻是經驗不足,從沒應付過這種一沾即走的敵人,一時間戰局居然僵住了。

而另一面自從魯先生加入戰團之後,果然立即恢復了優勢,慢慢的變成莫采心與蘇甘哈兩人合力對付一個敵人,魯先生對付另外一位,兩邊都微佔上風,不過一時都拾奪不下來,也是無法解決。

這時那些船隻已經靠近,正伸出撓勾將船勾住,一面有人連聲呼叫:「這是武林恩怨,無關的人閃遠些。」一面一個個攀躍上船,往眾人擁來。

魏無常見狀大叫一聲:「結陣!」眾人聞聲拋下對手,立即聚成了一個圈圈,將韓方護衛在中間,面對四面逐漸擁上的數十人。

這些人擁上船隻,四面的商旅知道不是強盜,心中自然安了一半,不過還是緊張的往船頭擁,但是這船畢竟不大,船尾一處擁上了三十多人之後已經沒有空間,其他人只好在河面上守著,一面吶喊助威。

現在那六人只剩四人,他們也沒想到在這種十拿九穩的狀況之下,居然只讓韓方失去戰鬥力,更沒想到田冬的功夫高到這種程度。是因知道田冬功力高強的只有那些守木柵的百餘人,而他們卻全部離奇死亡,不然龍虎幫他不會計算錯誤。

老者這時已返到後方調養,遠遠的大聲喊道:「生擒黃冬、魯先生,其他格殺勿論。」

四面眾人一應,同時往中央殺去。這些果然都是好手,雖然沒有剛剛那幾位高明,不過數十人擁上來也難以應付,要是魏無常沒事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但是魏無常其實已經受了蠻重的傷,還需要一旁的魯先生掩護。

而田冬雖然內力不弱於魏無常,但是見到這麼多人心中便有些慌了。眼見一大群人刀劍齊仲的湧來,田冬想不出應該如何是好,猛然施出一掌「怒海搏濤」,掌影四面飛旋,便生生的擊飛了向自己身前衝來的八名壯漢,這是「璞玉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專門用來應付群毆,那八名壯漢中擊之後一聲不出的死去,但卻也足足耗去田冬三成功力。

四面眾敵見到田冬如此威勢,不由得都退了兩步,既然要活擒田冬,這些人乾脆繞過田冬,往其他眾人殺去,田冬自是有苦難言,再來兩下自己就沒力了。

其實,對付這些功力遠弱於田冬的人,他根本不該用這種招式,不過田冬苦於無人傳授,有功夫也未必會用。眼看前方只有三、四人虛幌來去,而要對付這種敵人他的腦海中只有一招「咫尺天涯」,可是這一招施出,自己馬上就脫離了陣勢,到時陣勢出現缺口,豈不是更危險?

田冬遲疑不了多久,其他眾人卻已經應付乏力,尤其以古玲與魏無常最為艱辛,魏無常當機立斷的叫:「田少俠,你儘力出手,我們縮小陣勢。」一面招呼著眾人縮小圈子。

田冬顧忌一失,立即認準了一個敵人閃電般的衝出,那人還沒回過神來,田冬的兩掌已經印在他的胸前,田冬馬上施展起「虛幻步」,左閃右沖的又料理了數人。

為了省力,田冬多用「崇義十六打」,少用「璞玉掌」,反正現在是個混戰的局面,也沒人有空與田冬見招破招,在田冬極大的力道下,一下子又擊翻了五、六人。

可是龍虎幫來了數十人,田冬雖然大展拳腳,但是魏無常等人還是岌岌可危。

田冬顧得這頭顧不得那頭,正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船頭傳來一聲長嘯,此嘯蘊含極為強勁的內力,連田冬都不禁為之心神動搖,遑論他人?剎那間,所有人都緩了下來。

眾人回頭一望,只見一名壯年白袍人忽然由船頭衝來,乒乓碎碎的擊飛了數人,一把捉住那名閃的遠遠的老者,大聲喝道:「全部住手!」

那名老者正是龍虎幫這次出擊的首腦,負責刺殺的「荊蚵堂」堂主木叔其,那位被魏無常踢飛的中年商賈,是負責對外出擊的「疾風堂」堂主趙篤,兩人在龍虎幫中都是大大有名,功夫不在護法之下。田冬因為職位低微,又總在地牢,所以沒機會見過這兩人。

這次來的是兩堂中的精銳近百人,趙篤已受重傷,木叔其雖然受傷,但仍能指揮作戰,眼看就要獲勝的時候,沒想到木叔其忽然落入了白袍人手中,龍虎幫幫眾投鼠忌器,一個個向後退了開去。

木叔其更是為之心驚,雖然自已已經受傷,但是能讓自己毫無還手機會便遭擒的人實在不多,此人功力恐怕已經不弱於幫主。他訝異的望著白袍人,見這人年近四十歲,目朗袖清、面如冠玉,看來十分英偉不凡,八成有不小的來頭。

木叔其只好硬著頭皮道:「閣下何人……居然橫來架梁?要知道龍虎幫不是好惹的。」

這時田冬望向此人,卻不禁大喜過望的叫了出來:「步大俠!」

此人正是「白衣大俠」步連雲。他十年前與田冬見過一面,那時他已經三十餘歲,想來因為內功修為深湛,雖然已經四十餘歲,但看來居然沒有多大變化。

步連雲聽到田冬一口叫破自己名字,也不禁微微一愣,皺眉望了望田冬,表情並不和善,又有些疑惑。田冬見步連雲似乎不大高興,也不明白什麼原因,只好閉上了嘴。

可是田冬這麼一叫,木叔其已經知道了步連雲的身分,他額頭不禁流出汗珠,驚慌的道:「是……『白衣大俠』?」

步連雲名聲越來越大,算是當世絕頂高手,龍虎幫雖然勢大,但木叔其知道在幫主尚未趕到之前,自己這群人絕不是步連雲的對手。

步連雲又望了田冬一眼,才轉回頭對木叔其冷冷的道:「這事我本不想管,但是你們也太過胡來……這幾人中有武當弟子,還有鼎鼎大名的魯先生,難道他們也有什麼得罪你們的地方?」

木叔其眼睛一轉道:「這小子叫做黃冬,是本幫幫中逃奴,他與這些人勾結,我們自然只好一起對付。」

木叔其何等老練,見到步連雲對田冬似乎沒什麼好感,這次幫主飛鴿傳書,命令務必擒捉黃冬與魯先生,還以黃冬為主,雖然不知原因,不過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木叔其捉得一個是一個,馬上如此回答。

步連雲眉頭一皺,似乎頗為意外,望向魯先生道:「魯先生,此事可真?」

步連雲不識魏無常與韓方,加上兩人一開始就受傷,更是看不出來兩人的功夫,而魯先生名滿江湖,想來不會說謊。

魯先生等人其實也不明白田冬的由來,說他是龍虎幫的逃奴也是沒錯,不過田冬若被安上了逃奴的名稱,龍虎幫日後如何追殺他都屬正當。

可是魯先生雖說心腸極好,但其實有些冬烘,自然不會當面撒謊,遲疑了一下道:「步大俠,此事我不願作答。」

這話一說,等於是明白的道出了田冬是龍虎幫的逃奴,步連雲一聽臉上更顯出莫名其妙的表情,木叔其連忙加上一句道:「既然有步大俠到此,我們也不敢無禮,不過我們與逃奴黃冬之間的事情還望步大俠袖手旁觀。」

步連雲頗覺有些蹊蹺,但是又沒有理由插手,只好點頭道:「好,我不插手你們與逃奴間的事情,可是你們在這裡動手驚擾了一般民眾,你們先退回岸上,之後我便不再插手。」

木叔其知道沒法勉強,乾笑一聲道:「既然如此,在下告退。」一面率領著眾人乘著舢板退走,自然不忘帶走了那些受傷或死亡的幫眾,迅速的往對岸劃過去。

這時船家才心驚膽顫的起錨揚帆,緩緩的向西岸航行,步連雲目光望向田冬,疑惑的道:「黃冬!你既然會用『璞玉掌』,怎麼會是龍虎幫的逃奴?」

田冬這才恍然大悟,步連雲見到自己施用「璞玉掌」,以為自己是古樸的徒弟,以他和古樸的關係,自然對自己沒有好感,於是搖搖頭嘆道:「步大俠,我不是黃冬,我叫田冬,您忘了我了?」

「田冬?」步連雲一愕。

田冬接著有些興奮的道:「十年前古樸逼我騙您,您還送我一顆藥丸……」

「啊!」步連雲終於想起,立即大吃一驚:「你是那個小孩……對……田賢弟,你沒事?」

田冬笑著搖搖頭道:「一直沒能向步大俠致謝,那時多虧你攔住那個老渾蛋。」

田冬久未罵古樸老渾蛋,這時罵的特別暢快。

步連雲懷想往事的道:「嗯……你那時說要去救人。」

「對呀。」田冬道:「我一個小妹妹被那個老渾蛋綁在森林中,要不是您,我們兩人也不能逃脫。」

步連雲再無疑問,高興的躍到田冬身旁,望著與自己一般高的田冬,高興的道:「我才在奇怪,你怎麼除了會幾招怪怪的『璞玉掌』之外,其他的功夫都不大靈光……田賢弟,你已經這麼大了。」

步連雲一頓又皺起眉頭道:「……怎麼會變成他們的逃奴?」

他當初與田冬見面使稱田冬賢弟,現在自然一樣叫,兩人都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

田冬見問,嘆口氣道:「我將那個小妹妹送回去之後,卻又被奉天寨的人捉走,他們將我送到桐柏山,龍虎幫幫主聽到古樸教過我功夫,就把我留了下來,當奴僕使喚……一直關到現在,在這幾位的幫助之下才好不容易逃出來。」

田冬回頭指指眾人,眾人沒想到田冬居然與步連雲有交情,一個個楞在那裡。

「原來擄人為奴!」步連雲一怒道:「這些人未免太無法無天了,居然還想騙我……」

魯先生這才知道原由,於是踱步過來搖頭嘆道:「田少俠,這件事您一直沒說,不然我也不會這樣回答……」

步連雲忽然想起尚未與眾人見禮,連忙躬身一禮道:「魯先生您好,在下便是聽到『活擒魯先生』這句話才知您在其中。出手過遲,還請見諒。」

步連雲本來見到田冬用「璞玉掌」就沒打算管,要不是聽到了魯先生的名諱還真不會動手。

魯先生連忙還禮道:「步大俠客氣,步大俠為現今武林中流砥柱,今日若非大俠出手,我們都難逃一死。在下替大俠引見一下,這幾位是……」

隨即將魏無常、韓方等人向步連雲介紹,一面略為敘述眾人上武當的計劃。

韓方成名還在步連雲之前,魏無常更是與「鸞峰隱士」古樸、步連雲師父「神指」任空是同一輩的人物,步連雲連忙施禮。眾人紛擾了一下子,魏無常終於忍不住搖搖頭坐下,調理傷勢。

步連雲見到韓方身受重傷,魏無常也傷勢不輕,疑惑的道:「諸位……為何不服藥療傷?」

韓方雖然不能動彈,但仍哈哈直笑道:「我們的東西都被搜光了,哪來的葯?」

步連雲一驚道:「是在下糊塗。」一面取出兩粒傷葯道:「在下藥丸頗有效驗,兩位若是不棄,應能稍有幫助。」

躺在地上的韓方哈哈一笑道:「你師父任老頭……功夫不怎麼樣,練傷葯的本領……倒是不錯,先謝了……」畢竟中氣不足,笑了兩聲又咳起來。

田冬想到當年也服過步連雲的傷葯,連忙道:「步大俠的傷葯極好,要不然我當年也逃不脫古樸的掌握……對了,步大俠,當年您沒輸給那個老渾蛋吧?」

步連雲搖搖頭,微微一笑道:「你一走,古樸不知為什麼急的發瘋。我自然全力攔住他,不過兩個時辰之後,還是被他溜走……之後我們又打了兩次,總是不分勝負。」

田冬自然知道原由,古樸是急著追回玉球,這最好還是不說,田冬倒不想瞞步連雲,不過現在四面耳目眾多,田冬只好笑了笑道:「老渾蛋總有一天會輸給步大俠的。」

步連雲神色一正道:「田賢弟,你的功夫雖高,可是並不熟練,想來這些年並沒有名師指導。」

田冬以些慚愧的道:「我都是自己亂練的……」

步連雲搖搖頭道:「以你十年前的功力來說,現在有這種內力雖說少見,卻也不足為奇。不過各種應敵技巧未免太過荒疏,等一下我們將龍虎幫趕走之後,我送你們上武當,這段路上我們好好切磋切磋。」

田冬大喜過望,步連雲豈不是一個最好的名師?連忙點頭不迭,步連雲微笑拍拍田冬肩膀道:「這沒什麼,只不過希望你日後不要為禍江湖,那我的罪過就大了。」

田冬連忙搖頭道:「不會,當然不會。」

這時古玲靠了過來,躲在田冬身後輕聲叫:「田大哥……」

田冬心情正好,回頭笑道:「什麼事?」

古玲望望步連雲,才對田冬低聲道:「田大哥,這樣我們還要去武當嗎?」

田冬微微一楞,這話說的沒錯,步連雲功夫比自己高,說話也更多人會相信,何況龍虎幫在這裡出手,更是已經瞞不住人,也不需要自己出面作證,這樣豈不是應該先回梆州?

田冬思慮片刻,忽然覺得古玲這話說的頗為奇怪,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一路了,於是面露奇怪的表情望著古玲。

古玲睜著大眼望著田冬,渾然不知田冬的心事,田冬又不好發問,兩人一時間僵在那兒誰也沒說話。

步連雲見到一個嬌美漂亮的小姑娘忽然跑到田冬身後低聲細語,剛剛魯先生介紹的時候只說了古玲的姓名,其他一切未提,想來是田冬的小情人,於是步連雲呵呵一笑道:「田賢弟真是不簡單,居然已經有了個紅顏知己。」

步連雲這麼一說,田冬與古玲同時臉紅起來,不過古玲滿面嬌羞,田冬卻是一臉焦急,這時田冬正連忙搖手道:「沒……我們也才認識不久。」

古玲一聽,臉色由紅轉白,微嘟著嘴似乎有些生氣的道:「是啊,我們不過是泛泛之交!」

田冬卻又有些不好意思,看見古玲生氣的模樣,不禁有些求助的望著步連雲,步連雲搖頭道:「這又什麼不好意思的?朋友難得,知己更難得,紅顏知已更是難上加難。能有這種朋友,那是福氣。」

田冬還不知該如何回答時,收功不久的魏無常忽然出聲道:「他們果然等在那裡。」

眾人回頭一望,原來這時已經接近東岸渡口,龍虎幫等人已經全部上岸等候,隔開了好大一塊空地,將許多行旅商眾排開,為首的是正是木叔其,他受的傷比起魏無常還輕,現在雖然還是不大能出手,外表自然看不大出來,正遠遠的發言道:「船家,靠過來。」

船家自然不敢不從,戰戰兢兢的將船往那兒靠,船上其餘商旅平民自然你推我擠的不敢下船,眾人只好先行下船,一下船,木叔其立即開口道:「步大俠,龍虎幫與尊駕素無瓜葛,適才蒙您惠允,我們與逃奴黃冬的事情,就由我們自行解決,還請步大俠先走一步。」

步連雲手一揮道:「你們還想一手遮天?他明明叫做田冬,你們擄人為奴十年,居然還說別人是逃奴?」

木叔其早知田冬會說出事實,於是不慌不忙的道:「步大俠此言差矣,黃冬在龍虎幫中為仆十年,自然是事實。步大俠聽他一面之言,便認定我們擄人,豈不是荒唐?還請步大俠遵守承諾,袖手不管此事。」

只見步連雲哈哈一笑道:「你這話騙別人可以,騙我恰好不行。我與田賢弟十年前便已識得,他生長梆州,豈有可能被賣到遙遠的桐柏?何況當時他年僅八歲,功夫已經不凡,更是不需為人僕役。識相的立即散去,不然別怪步某手下無情。」

木叔其那番話本來無懈可擊,田冬被擄自是無人可以為證,按理步連雲不能再管,問題是他們沒想到步連雲與田冬本是舊識。

事實上知道田冬與古樸、步連雲有關的人,除了奉天寨之外,龍虎幫中就只有黃木森以及左右護法三人,木叔其等人茫然不知,聽見步連雲這麼一說,不禁傻在當場。他本來見步連雲望向田冬的神色似乎不善,所以才大膽的作此決定,沒想到現在兩人不但是舊識,田冬還變成了步連雲的田賢弟?

木叔其無法可施,陰沉著臉望著步連雲道:「步大俠是存心與龍虎幫作對了?」

步連雲哼了一聲道:「你們所作所為,步某看了十分不滿,**在你們只是他人下屬,我今日放你們一馬。這就要送田賢弟他們上武當,若是龍虎幫不服,儘管找我。」

忽有一人踏步而出,大聲迢:「只怕步大俠是為了想護住他們,才會編造這種謊言。卻不知這話可有人能證明?」

這人正是剛剛與魏無常纏鬥的三人之一,想來在龍虎幫中地位也是不低。

步連雲一時為之語塞,龍虎幫雖然強辯,但步連雲還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證明的。

正想翻臉的時候,忽然遠遠的傳來一個悠悠飄飄的聲音:「老夫也能作證。步連雲,好久不見了……」

田冬可是嚇的一塌糊塗、魂飛魄散,這不是別人的聲音,正是田冬從來沒忘記的古樸,田冬完全沒想到,居然會在襄陽外遇到古樸。

只見古樸忽然由側面緩緩進入,依然是身著黑袍,面色陰沉,正冷笑著上下打量田冬,龍虎幫的木叔其轉頭一望,疑惑的道:「你這老頭又是誰?」

古樸一哼道:「你們居然將我的徒兒一關十年,好大的膽子!」

自己又變成他的徒弟了?田冬大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不只田冬,場中所有人都一頭霧水,田冬從哪裡變出一個師父?

龍虎幫中眾人哪知道這麼複雜的內情,既然這個老頭自稱是田冬的師父,想來必定是敵人。一名龍虎幫眾見古樸靠過來,揮刀往古樸前方一攔道:「我們堂主問你是誰,還不快說!」

古樸一面冷笑,一面緩緩的接近持刀的壯漢。壯漢見狀,猛然揮刀往古樸攔腰砍去,只聽噗的一聲,壯漢不知如何忽然騰空而起,往旁翻飛七、八尺,趴達一聲摔到場中,手中的刀也遠遠飛開,手足抽搐兩下,一聲未出的死去。

龍虎幫眾人大吃一驚,不禁往後退了兩步,木叔其顫聲道:「你……你到底是誰?」

古樸不理會木叔其,望向田冬微笑道:「冬兒,你難道沒讓他們見識過為師的『璞玉掌』?」

龍虎幫眾又是一驚,「璞玉掌」天下聞名,他們自然馬上知道古樸的身分,木叔其遲疑的道:「原來是『鷺峰隱士』古前輩……」

古樸猛然回身道:「回去跟你們黃幫主說,龍虎幫將我徒弟一關十年,這個仇我古樸必報……還不走!」

木叔其被唬的向後退了兩步,場面話也不敢交代,一下子走的乾乾凈凈。要知道步連雲是個大俠,龍虎幫還敢撒賴,古樸可是有名的殺人不眨眼,這裡的幾千人恐怕不夠他殺。

古樸轉回身來,望著長大了的田冬微笑道:「要不是恰好趕上這場熱鬧,我都差點認不出我的好徒兒了……冬兒,你不跟為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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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仗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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