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熱焰煉獄
原來那聲音是古樸裝的?田冬想都沒想到會碰到古樸,直覺的兩手上托,一招「旭日東升」順手揮了上去。
古樸忍不住大笑道:「真是班門弄斧!」兩掌同時發力,勢如破竹的破入田冬掌勁中。
田冬雙臂一振,連忙自罵糊塗,用「璞玉掌」豈不是自討沒趣?連忙兩手變式成拳,一縮一推之間變招施出「湯池拳法」中的「不動如山」。
古樸微覺意外,但仍不變式的硬往田冬掌力轟下,兩力一碰,田冬內力不及,兩臂轟然震開,不過已經讓古樸緩上了一緩。田冬不敢糾纏,轉頭就跑,可是畢竟也只是緩上了一緩而已,古樸隨即一縱,手已經探到了田冬的背心。
田冬感覺背後生風,一個旋身旁引,正是「順流而下」。
古樸勁力忽然被引偏,不禁吃驚,暗道這小子還有這一手?但古樸身經百戰,經驗何等豐富,立即隨著田冬的勁力往前移動,田冬反倒嚇了一跳,古樸哪有這麼好對付,自己到底該不該順手施出後半招攻擊?
田冬出手或是變式都還好些,但這時卻要發不發,馬上讓古樸找到破綻,只見他右掌一翻為弧,正是「攬弓射日」右半招,田冬一見大是糊塗,這半招不是用來護身的嗎?還想不清楚的時候,古樸右掌已經劃過田冬左脅,一掌將田冬擊飛。
還好這掌擊在紫金衣上,田冬無甚大礙,不過還是難免天旋地轉的翻飛,田冬心裡連聲叫糟,只想急急定下身體偷溜,哪知古樸已經如影附形的追了上來,向准了田冬後腦的數處大穴點去,田冬渾身一僵,砰的摔在地上。
其實田冬雖然遠遠不如古樸,不過至少也可以支持個幾十招,但是一方面古樸想速戰速決,用了一些險著,加上田冬對古樸又大有懼意,所以不到幾個照面,田冬馬上被擒。
古樸一把將田冬撈起,冷冷的笑道:「果然將紫金蠶絲作成了衣服了……你以為老夫同樣的錯會犯上兩次嗎?」
田東暗暗叫苦,紫金蠶絲是從古樸手中取來的,怎麼自己居然忘了?這時話也說不出來,田冬心想這下要是能不被千刀萬剮,就算是老天保佑了。
這時田冬已經長的比古樸還要高大,不過古樸依然輕輕鬆鬆的將田冬扛在肩上越野急奔,田冬只看到古樸後下身一襲黑袍擺呀擺的,還有不斷迅速移動的地面,一面忍著胃部被頂的疼痛,一面心想,不知古樸要奔到甚麼地方對付自己。
而古樸似乎總是在翻山越嶺,田冬在他背上不斷的震動,也沒辦法運氣解穴,過了片刻,忽然一股內息隨著第五段經脈的路線開始運行,嘗試著沖開被封的穴道,剛剛發生的事情又重新發生了一次。
田冬體內內息往複不斷,順著五、四、三、二的順序不斷的沖穴,不過卻沒有第一段的內息出現,折騰了兩個時辰,田冬好不容易沖開了六個穴道,可是還有兩個沒沖開,依然動彈不得。
田冬心裡不禁大罵,後腦的穴道才這幾個,古樸居然一下點了八個,實在沒有人性,不過罵歸罵,田冬反正不能定心,就任體內內息自己流動。
直到古樸終於停下,猛然將田冬甩道地面,一面罵道:「讓老夫背你跑,便宜了你這個小渾蛋……」
又不是自己請他背的?這人實在不可理諭……田冬摔到地面,仍然無法動彈,眼睛望向天空,卻又只能見到刺目的陽光,索性閉上了雙眼,不理會古樸。
古樸不再啰唆,探手稻田冬懷中摸索,過了片刻,取出那個小了三分之一的玉球,疑惑的望了望,又繼續的掏摸,的確摸出了一手的碎粉,還有幾塊零零散散的玉塊,再來就是一些碎銀子。
古樸立即翻查田冬包裹,仍然一無所獲,不由大怒的解開田冬的穴道道:「玉球呢?」
他已用震穴的手法解穴,所以並未發覺田冬已經解開了六、七個穴道,不然鐵定大吃一驚。
田冬忽然恢復自由,自然意外的睜眼,見到一些碎玉塊,田冬連忙伸手入懷掏摸,發現懷中也還有幾塊粉碎的玉塊,還有更多的細小粉末。
田冬一楞之下已知其理,剛剛與龍虎幫打鬥,胸腹挨了兩下,不知道是哪一掌打到了那四塊分開的球殼,已經將之擊成粉碎,剩下一些沒有完全碎裂的玉快也已經無法分辨內容,還好自己已經牢牢記住。
田冬忍著笑,指著一地的碎粉,無辜的道:「就是這個啊……」
古樸勃然大怒:「你胡說甚麼?」
田冬將一塊約指甲大的較大玉塊翻轉過來,對古樸道:「你看看,這不是玉球表面的花紋嗎?」
古樸一驚,連忙搶過去觀察,看了半天遲疑的道:「怎麼會這樣……」翻過來卻又見到兩三個穴道的名稱,又翻了幾塊小碎塊,上面也是無法連貫的穴道名稱,古樸已知就裡,目光望向田冬道:「玉球內壁寫些甚麼?」
田冬一攤手道:「我怎麼知道,剛被人打碎就讓你捉到了……好吧,這件紫金蠶絲做的衣服還你就是了,玉球你也拿回了,我可沒欠你甚麼……」隨即開始脫去上衣,準備將紫金衣還給古樸。
古樸哪有這麼好騙,一揮掌將田冬打翻一個觔斗,怒叱道:「少胡扯了,你要是不說出裡面的內容,小心老夫將你宰了!」
田冬樂的不脫衣服,坐在地上:「不知道怎麼說?」
古樸一轉**,忽然冷笑道:「我知道了,那是『璇璣心訣』,不然你學的是甚麼內功?」
田冬畢竟沒說過多少謊,要硬著頭皮不承認還能做到,但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編另一套謊言,古樸見田冬愣住,冷冷一笑欺近田冬:「當年我並沒有傳你內功,除非你另有奇遇,不然絕不可能有這樣的內力。」
田冬說不出來乾脆不說,坐在地上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我自創出這套功夫也不稀奇。」
古樸忍不住發火:「內功、武技是古人經過了數百年的養氣、模仿、嘗試、修正才體會出來的技巧,你居然趕大言不慚的說是自創的。」
田冬哪裡懂這麼多,苦笑一下道:「你不信就算了。」
古樸一怔,大吼:「把那件衣服脫下來!」
真是出爾反爾……田冬無奈只好脫下,才剛重新穿上外衣,古樸掠來,一指又點在田冬的筋縮穴上,田冬多年沒有嘗過這種滋味,一下子捲縮起來,全身的經脈一起造反。
古樸在一旁冷笑道:「只要你從實招出來,我不但送你這件衣服,還將『璞玉掌』中你所有沒能理解部分教你,日後威震武林指日可待。」
田冬才不相信他這套,咬牙忍著痛、麻、癢、酸各種感覺。雖然田冬還不知道「璇璣心訣」有甚麼特殊的地方,不過要是讓古樸學會,先別說他不可能放過自己,日後步連雲要是因此輸給古樸,自己可是大罪人,田冬想到這裡,更是堅決不說。
但就在這同時,田冬體內的內息忽然開始運行,依著第五段的路徑往筋縮穴猛衝,沖了片刻沒有效果,又自動轉成第四段,田冬一面渾身難過,一面卻莫名其妙,想以第六段沖穴,全身又難過的無法控制內息的運行,只好任他們自理,過了片刻,再運行到第三段的時候,筋縮穴豁然而開,田冬也同時領悟道原來因為每一段的循行方式都不相同,所以不斷的更換方式,也就能使被封住的穴道更快的解開,至於為甚麼用不了第六段,田冬還是想不透,似乎只要自己不能靜下心來,第六段就無法使用。
田冬腦中飛快的轉動,但是身體一解開束縛,自然立即起身便逃,但古樸卻立即出手,又將田冬點倒在地,一面訝異的望著田冬。
原來剛剛古樸發現田冬忽然停止抖動,馬上察覺出田冬已經解開了穴道,古樸可是大吃一驚,他早知道田冬內息不低,所以剛剛已經用了不小的力道,按理田冬絕不可能在一個時辰之內解開穴道,怎麼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解開了穴?
古樸轉**料想到必定是「璇璣心訣」的功效,更是心癢難搔。
這次不是點田冬的筋縮穴,所以田冬並不痛苦,只是無法動彈而已,田冬已經豁出去了,也不運勁,因為這時他的內息不是非自主的狀態,既然不運勁,內息便自然而然的乖乖蟄伏在丹田中,田冬與古樸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起來。
古樸呆了半晌,忽然一擊掌道:「有辦法了……」一面取起那件紫金衣,一面又點了田冬七八處穴道,這才背著田冬往東南方飛掠。
不久之後,古樸帶著田冬搭乘渡船,一路沿河下放,到了漢口換船,換船前還遇到了一些龍虎幫的嘍啰,古樸三招兩式的便將那些人打的屁滾尿流,立即又更換了一艘渡船,沿途毫不停留,直往鄱陽湖航行。
古樸在漢口包下的是一艘小的單桅帆,言明直放南昌,沿路古樸自然是毫不客氣地亂封田冬全身大穴,而田冬體內的內息也不示弱的拚命解穴,船順水下放,十分迅速,兩人你點我解的也鬧的不亦樂乎。偶而為了讓田冬飲食便溺,古樸也會只封住田冬的內息,而田冬體內雖然有數道真氣不聽話的解穴,不過古樸十分小心,總不讓田冬有絲毫的機會。
數日之後,船道南昌,想來古樸給了不少銀兩,船家千恩萬謝的送兩人登岸,古樸再租了一輛馬車,一路往東南前進,數日之後,終於趕回馬車,自己背著田冬一路往山上躍去。
田冬一直忍著不問古樸要但自己去哪裡,想到自己人生當中兩次較長的旅程居然都是失去自由的被人挾持而行,不由得大是泄氣,也懶的問,不過現在居然往深山之中穿行,不但翻山越嶺,還經過許多完全沒路的地方,不禁大感疑惑,不顧自己倒著身子,開口問道:「老頭……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古樸笑道:「你可知道我外號叫什麼?」
「當然知道……」田冬一怔,詫異的道:「這裡就是鷲峰山?」
「算你聰明。」古樸不再理會田冬,加速的往深山穿去。
田冬這才知道居然已經進入了福建,這下可麻煩了,居然倒了古樸的老巢,雖然自己一日不說出「璇璣心訣」,古樸應該不敢殺了自己,不過想要逃離可是難上加難,何況現在倒吊著身子望地面,又沒法認路,真有機會逃出去,只怕也會迷失在這一片樹海之中。
看來自己是要和古樸比長命了,看他再過個十年會不會先升天,自己在慢慢的溜。
驀然一頓,古樸忽然停住身形,田冬的鼻子重重的撞在古樸的腰間,唉喲一聲還沒叫完,身體一輕,砰的一聲又被古樸擲到地上。
田冬忍不住叫:「古老頭,我可沒有得罪你,你這麼重手重腳的幹麼?」
古樸回頭抹了抹汗道:「你個小渾蛋身子這麼蠢重,背著你爬山可不輕鬆,這樣算是客氣了。」
「這就好笑了,又不是……」
田冬抗辯到一半,古樸又過來連點數指,田冬又說出話來,只好瞪著眼看著古樸,卻見古樸閉目靜坐起來,看來剛剛背著自己翻了半天山,確實有些疲勞。
田冬百般無聊,四面觀望,剛剛穿過了一大片古林,這裡有十餘丈沒有樹木的空地,正前方是一片十餘丈高、光溜溜的山崖,石壁底部有個五、六尺方圓的圓洞,內凹數吋之後便是一片密密掩蓋住洞口的石門,這大概就是古樸老巢的入口。
田冬沿著山壁向上望去,見到這片石壁雖然光潔,但在山頂上卻有幾株古松探出,可以想見山頂並不會草木不生,田冬完全看不出有何玄妙,只好楞著發獃。
過了半個時辰,古樸才收功而起,他望向田冬,不放心的又過來點了兩指,隨即轉身到了洞門之前。
田冬以為古樸開啟洞門,沒想到古樸忽然飛身一躍,騰空直上三丈,隨即足尖踢了甚麼東西一下,又上躍兩丈,古樸就這樣連續上騰,轉眼已經攀上了石壁頂端。
田冬望了半天,也看不出古樸到底踢了甚麼東西,大概在那些地方都有安置墊腳的東西。田冬可以理解為甚麼古樸要先靜坐片刻才敢嘗試,不然一個失足,那可得活活摔死,不過古樸沒事躍到這麼高處作甚麼?
田冬只知道此人不可理解,於是靜下心來衝擊穴道,說不定古樸沒空回來,那自己穴一解開還是馬上溜之大吉,認不認的路再說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田冬解到一半,忽然聽到沉沉的巨石撞擊磨擦聲,地面似乎也跟著微微的震動,田冬眼珠子轉呀轉的張望,四面還是一樣平靜,不知聲音出自何方,就在這時,眼前的石門忽然往旁邊轉開,田冬又吃一驚,這門不是推開的?是轉開的?
石門一開,古樸由門中走出,一把將田冬扛起,轉身走入石門,接著又是一扔著地。
田冬已經懶得生氣了,連肚子理偷罵兩句也免了,只知道驚訝的望著古樸將那扇厚重的石門又轉了回來,隨即將石門移動的凹槽用另一塊巨石塞住,這下外面的人便算有絕世神功,也打不開這道石門。
田冬這時啞穴已開,忍不住道:「古老頭,你的功夫這麼高,弄這種玄虛作甚麼?」
古樸回身一踢,田冬唉呦的翻了個身,全身的穴道盡開,聽的古樸一面道:「你懂甚麼?像黃木森那個傢伙就會拉一大把人做幫手,要是敵眾我寡,也只好避上一避。」
田冬內力既高,全身經脈一貫通,手足麻痹感也迅速的消失,田冬爬起道:「好吧,你現在打算幹甚麼?」
古樸冷冷一笑:「走吧。」一面揚頭向前方示意。
田冬往洞內看去,本來石門一閉,洞內是一片黑暗,不過過了片刻,田冬慢慢的也有感到一些微光,所以才見的到古樸關門揚頭的動作。
田冬往內一望,見到光線是由洞內透來,這個洞道往前不到兩丈便是一個轉彎,田冬心想反正自己不走也是被背著走,乾脆認命,於是向前邁步,往洞中深處走去。
一轉過那個彎,田冬見到洞道忽然往上斜出,遠遠的洞口居然可以見到一片藍天,田冬這時好奇心起,加快了腳步往前奔,出洞一望,田冬四面一望,忍不住開口贊道:「真是個好地方!」
這是一個約莫一里方圓的谷地,四面則是十餘丈高斜斜上伸的山壁,谷中草木繁眾,花團錦簇,羊鹿獐雉等獸隱現林間,谷中還有一個小小的空地,其中有個以石塊堆疊而成的小石屋,形貌古拙,別具雅緻。
這時古樸又移過另一塊大石,將這洞道封住,一面微露得意的對田冬道:「不錯吧?」
田冬連連點頭,一面望著四面斜斜上伸的山坡道:「為甚麼不由那裡走?」那裡可比鑽山洞有趣多了。
古樸傲然一笑道:「哪有這麼簡單!」
田冬忽然想通,訝異的一轉頭道:「外面就是那種光溜溜的陡峭山崖?」
「總算不笨。」古樸一哼道:「走吧!」一面引路往那個小石屋走。
田冬一面跟,一面東張西望,他實在想不通古樸要逼問自己「璇璣心訣」,為甚麼千里迢迢地把自己帶回福建,莫非他心意改變,當真要收自己為徒?
不過田冬想想也知道沒這個可能,不過現在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一面跟著古樸,一面覺得自己頗像頭自動隨屠夫往砧板走的待宰牛羊,又深覺窩囊。
沿路走道石屋外,只見古樸不進石屋,卻轉身往石屋的後方繞去。一繞過石屋,田冬便望見前方有一處草石不生的小空地,地上焦石散布,與石屋前好像兩個不同的世界,田冬又走出數丈,只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而且越走越熱,田冬不自主的緩下了步伐,不大敢往前走。
這時古樸忽然迅速的回身,又往田冬胸前大穴點來,田冬心中大感不妙,一改不敢回手的慣例,一面擋開了古樸這一掌,一面往後就逃,古樸見田冬反抗,也微覺意外,居然被田冬擋住了這一擊,但是他畢竟較田冬高明,飛身一躍已經接近田冬背心,掌力距田冬不到兩尺,田冬知道逃不掉,苦著臉回身應付,一面打一面叫:「古老頭,你有甚麼陰謀?」
古樸大笑:「你既然來了,哪裡逃的掉?」
田冬知道這是事實,更是氣餒,勉強再擋了二十來招,終於擋不住古樸的重重進迫,左肩首先挨了一掌,田冬左手馬上運轉不靈,又撐了七、八招,終於被古樸點倒在地。
田冬連忙大叫:「古老頭,先說清楚你要幹甚麼!」
古樸似乎有些愉快的笑了笑道:「沒甚麼了不起的,當年老夫也嘗過這個滋味。」
「甚麼?甚麼滋味?」田冬見古樸難得的笑容,心中越有不詳的預感。
古樸不理會田冬,將田冬抱起往前走,田冬雖然不能動彈,不過可是十分清楚地感受到越來越熱。
田冬一接觸地面,馬上感受到地面十分灼熱,雖然還能忍受,不過也是十分難過,田冬齜牙裂嘴的想,這下面莫非是火山,不然怎麼會這麼燙法?
過不久,田冬忽然發現自己腰間,被古樸扣上了不知甚麼東西,隨即輕輕的傳來「喀喀」的聲音,田冬無法動彈,也看不出來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正想破口大罵的時候,古樸忽然又點了田冬數指,將田冬的穴道完全解開。
田冬一蹦而起,卻見到有個厚重類似鐵環的東西繞住自己腰間,鐵環左右還分別扣著兩束色呈淡黃、略顯透明、約莫半指粗的膠狀粗線,田冬正觀察的時候,其中一束粗線忽然一收,將田冬往前拉去,田冬一驚,連忙定下馬步,抵抗這股力道,但是這股力道立即相應增加,仍然將田冬一步步的往熱源中心拉了過去。
田冬抬頭望去,見到那束粗線原來穿過了一塊古里古怪的大石墩,古樸居然正在猛扯,將粗線牢牢的綁在上面。
田冬自然比不過古樸,不過卻被拉的很不情願,驚異的叫:「這是幹甚麼?」
「幫你練功啊!」古樸躍到另一石墩,另一粗線卻是穿過那裡,古樸依然在石墩後面一面拉著田冬一面道:「你這個渾蛋不是我徒弟嗎?老夫這一派就是這樣練功的。」
田冬被另一粗線一扯,距離中心的熱源靠近了些,見到地上有個石洞,熱氣正由其中不斷的冒出。
田冬連靠近都不敢了,遑論探頭看看,只見兩個石墩分別距離地洞五丈,恰好成一條直線,田冬心裡一驚,莫非真要把自己拉到石洞口去,哪不是馬上熟透了?
田冬只想認輸,一面又想古樸真要殺了自己,不用這麼費力的拉自己過來,可是眼看自己距那個洞穴越來越近,田冬的毛髮都有些開始捲曲,更別提滿頭滿身流下的大滴汗珠。
古樸也不輕鬆,田冬距石洞還有約莫五、六丈,已經熱的受不了了,古樸自然也是渾身濕透,故過想來古樸功力較高,比田冬還能承受一些。
終於見古樸又是一扣,不再拉動田冬,兩個石墩留下來的粗線大約七丈,使的田冬距石洞恰好也是五丈,古樸一作業完畢,立即遠遠的閃開,連連搖頭道:「四十年沒接近這裡了……還是一樣熱。」
田冬熱的受不了,拚命拉著粗線,按理以田冬的功力來說,就算是粗大的麻繩只怕也讓他拉斷了,可是現在田冬拚了命拉,這兩束粗線依然不為所動,田冬忍不住道:「古老頭!這是甚麼玩意?」
古樸見到田冬汗流滿面的模樣,哈哈大笑道:「我們這一脈都是這樣修練的,你還不好好用功?」
田冬早就開始運功抵禦熱浪,但仍十分火大的道:「哪有這種練功法?」
「少啰唆。」古樸得意的道:「每天午時熱焰最大時,粗線會因此縮短半尺,四十天之後,你就要坐在地洞上了,要是不趕快進步,到時熟透了可別怨老夫。」一面轉頭離去。
這就是說,四十天之後兩端粗線各縮短兩丈,田冬恰好會被拉到兩個石墩的正中間,也就是地洞的上方,田冬想清楚之後自然大吃一驚,這算甚麼邏輯?見到古樸悠哉悠哉的離去,田冬真是欲哭無淚,只好發力使勁的東扯西拉,看能不能扯出一條生路出來。
可是扯了半天,粗線與鐵環都毫髮無傷,不過田冬發現了一件事情,這個鐵環道是觸手生涼,要是平常的銅鐵,應該早就熱的燙手了。
田冬仔細觀察鐵環內部,發現粗線不是扣在鐵環外側,而是有如編織一般忽里忽外的穿過了十來個洞口,然後才被古樸依著自己的腰圍緊緊的鎖住,那個鎖似乎與鐵環是同一質地,沒辦法破壞,田冬不禁大覺懊悔,要是當初有向韓方學兩手開鎖的功夫,豈不是輕輕鬆鬆的就能將此鎖打開?
田冬又掙扎了一陣子,天色漸黑,地洞中居然隱隱透出紅光,田冬想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反正練功也不吃虧,只好乖乖的靜坐下來,靜心的修練功夫。
田冬這些日子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的靜心用功,今日一練,果然十分舒暢,田冬將第六段運行片刻,忽然感覺到腰間的鐵環忽然往丹田傳出一股涼意,隨著經脈的運行緩緩的通到全身,雖然還是難解酷熱,不過已經舒服不少,田冬運行了兩個時辰,這才緩緩的收功。
按理這時候該是就寢的時間,問題是這種地方如何躺下來睡覺?田冬想到這裡,忍不住大叫道:「古老頭!古老頭!」
古樸忽然由一個十來丈遠的大石閃出,一面皺眉道:「幹甚麼?」
田冬沒想到古樸近在眼前,反而被唬了一跳,見古樸發問,這才理直氣壯的道:「這裡怎麼睡啊?」
古樸似乎強忍著笑容,表情頗為怪異的道:「怎麼睡?一面練功一面睡。」隨即飄身離開。
田冬睜大雙眼不可置信,有人坐著睡覺嗎?田冬連忙又叫了兩聲,古樸卻是完全不作理會,田冬忍不住大吵大鬧起來,準備給他來個不得安寧,沒想到過了片刻,居然聽到了遠方傳來了大石移動的聲音,田冬一楞,古樸居然跑出古外去了?那自己再吵也沒用了,只好認輸,認命的坐下繼續修練,看能撐道甚麼程度。
田冬其實精神還算不錯,只是平常這該是休息的時間,既然不能睡,田冬至少也能撐上兩天才會真的疲倦。田冬想了想,忽然想到解穴石,許久沒練的第五段、第四段心訣都冒了出來,也許練一練也許有幫助,於是田冬定下心來,開始修練第五段心訣。
田冬一練,發覺確實有所幫助,不過還是不像第六段有效,於是田冬又試了第四、第三、第二段,依然是差不多的感受,不過一路修練過來,身體似乎也感覺十分舒服,田冬又嘗試了一下第一段,發覺還是無法修練,真氣由丹田出督脈,循行不久便岔道其他的路段上去,就是不能依著以前的路徑行進。
田冬這時托著腦袋沉思起來,當初自己因為任督已通,加上體內還有古樸留下的數成內力,所以很快的就修練過第一段、第二段,然後才嘗試第三段,不知道與這些有沒有關係?想到這裡,田冬忽然想到自己為甚麼不大覺得熱?這才發現原來體內內息正不斷的循行全身,將涼氣引到全身,田冬發現之後,這才弄懂甚麼叫做一面練功一面睡,這樣來說,豈不是等於所有時間都在練功?這樣一日可抵十日,正是大大有益於練功,田冬糊塗起來,難道古樸當真好心要幫自己?這可真是奇怪了。
過了三十日,田冬勢如破竹的修練到第八段,只差第九段、第十段兩段尚未突破,而古樸反常的都沒前來啰唆,除了送食物之外,一直沒多說甚麼,更沒提「璇璣心訣」的事情,田冬由開始的不解,慢慢的也生出了一些感激,雖然想不出原因來,也許古樸真的是想幫自己。
這些天,田冬除了練功之外就是思索當時見到古樸動手而獲的技巧,趁古樸不在也會練上兩下,唯一麻煩的事便溺的問題,雖然四面無人,不過在這麼空蕩蕩的處所方便還是頗為尷尬,至於排泄物倒無須煩惱,田冬只要一揮掌,馬上將不想見到的東西掃到地洞之中,蹤影全失。
過了三十日,意味著粗線已經縮短了一丈半,田冬與地洞的距離也拉近到了兩丈余,雖然田冬內力不斷的增加,又藉著腰間那其貫的冰涼鐵環之助還勉強能支持,不過難免灰頭土臉,全身衣服逐漸焦黃,頭髮更是自動變形,尤其是正午的時候,四周有如洪爐,那兩束粗線完全不講人情的就是硬生生縮半尺,田冬怎麼運功也無法阻止。
田冬想到古樸會不會到最後還是不放自己,乾脆的讓自己在地洞上掙命,又開始有些不安起來,不過這樣實在一點意義都沒有,古樸會幹這種事情嗎?
當晚,田冬依然盤坐修練,首先將二到八段全部運行一次,然後依慣例嘗試運行第九段的功夫,田冬在外熱內涼的內外交迸之下,體內內息越形強大,就在這無所用心,隨意而微的當口,終於水到渠成的打通了第九段,田冬全身一陣舒爽,有如瓊漿玉液由腦門直灌而下,遍達全身,內息四面鼓盪,直向外送出了數丈遠。
這時田冬功力又進,全身的神經都處於極端敏銳的狀態,也忽然發覺左側的石墩后,似乎有不對勁的氣息,田冬心神微分,立即緩緩的收功,就在這時,田冬察覺鐵環的涼氣仍然一循著經脈而上,不過其中卻有一到極細微的內力正逆向迅速的退出。
田冬大吃一驚,不顧有走火之危,猛然一睜雙眼,卻看到古樸正坐在那個石墩之後,伸出一手握著粗線。
古樸見田冬忽然睜眼也是一驚,連忙收掌站起,轉身就要離開,田冬這時腦筋格外清明,已然想清了前因後果,原來古樸晚晚前來暗查自己體內氣脈運行路線,等自己收工時才先行離開,於是生氣的大喝一聲:「古老頭,你太不要臉了!」
古樸猛然回身飄來,有些惱羞成怒的叱喝道:「渾蛋!你說甚麼?」
田冬氣憤的道:「你利用這個……這個東西,送入內息測探我經脈循行的方式,實在是令人齒冷。」
古樸冷冷一笑,有些得意的道:「……沒想到『璇璣心訣』居然有八道不同的路徑……果然是奇功。」
田冬一楞已知其理,第一段一直沒法重練,第十段自己還沒試過,古樸鎖知道的就是另外八段,這也十分過分了,不知道古樸修練之後有誰會遭殃,田冬火上心頭,猛然揮出一向少用的「掌裂虛空」,猛然劈了過去,這是「璞玉掌」中一招掌力外發的掌法,田冬以前功力不足,用了也是白用,現在古樸距自己有一段距離,不用也不行。
這時田冬的功力已經隱隱直追古樸,古樸一驚,在兩丈外以同一招出手,兩股勁力在半空相遇,一聲巨響傳出,氣流四溢當中,兩人同時往後退了一步,兩人心中都有一些吃驚。
田冬想到是自己修練到第九段,居然還是贏不了古樸,實在有些泄氣,莫非真要十段修完才行?而古樸卻自己知道,兩人施的雖是同一招,田冬畢竟還是不如自己瞭解的深刻,這一下平分秋色,代表自己的功力已經有些低于田冬,古樸怕田冬情急拚命,於是又後退了數步,回到石墩之旁。
田冬見古樸退的這麼遠,眼看想出手也及不到,只好憤憤的說:「古老頭,你……你早就這樣計劃好了?」
古樸得意的笑道:「沒錯,你還是要感激老夫,要不然,你哪裡能進步的這麼快?」
要是自己死了,練了也是白練,而且古樸不用出手,只要不管自己,自己不是熱死,就是餓死,再不然就是渴死,不過田冬這時氣也消了些,索性盤膝坐下對古樸道:「好吧,事以至此,你就說清楚些。」
古樸也許認為田冬已經死定了,面色和善的點點頭道:「其實老夫也沒騙你,這裡確實是我派代代相傳,修練內力的地方,除了能夠將所有時間用來修練,一日可抵十日外,在地底熱焰與萬年寒鐵輔助之下,更有一日千里之效……」
田冬苦笑搖頭道:「還能偷看別人體內內息?這也夠離譜了。」
古樸正色道:「當然,歷代門徒修練的時候,師傅都會時常在一旁藉著這根千載難尋的古龍蛟筋查看修練狀況,在這裡,你不但非修練不可,我又能探知『璇璣心訣』,豈不是兩全其美?」
一面伸手又將內息沿著蛟筋傳了過來,田冬立生反應,內息一聚,將古樸內息震回,古樸連忙一縮手,笑笑道:「你何必如此?」
田冬自然不能在任古樸隨意探入內息,要是古樸忽然亂來,豈不是大大糟糕?田冬一哼道:「既然你已經探明了『璇璣心訣』可以放我走了吧?」
古樸嘆口氣道:「我也想……但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