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管理樓
86_86324我還佇在原地,看著那具屍體空洞的雙眼深思著,段可叫了我好幾聲才把我叫回神來。
我回過身一看,段可正站在一輛車上,離我有十幾米遠,正舞著手示意我過去。她一臉焦急,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我回頭又看了那具屍體一眼,發現周圍還停著好多車,就是電影裡邊拉特警的那種。
我很想過去一探究竟,但又想到段可現在正需要我呢,畢竟才認識幾個小時,我不能不理會她。於是我幾個大步跨過腳下的好幾具屍體,然後跳上了一輛車的引擎蓋,朝她走去。
「這個太多了。」她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指著車下面的屍體,「我想快點離開這裡。」
看著她皺著眉頭說話的樣子,竟有幾分討人喜歡。
「去哪?」我問道。
她指了指收費站旁的一棟建築,說:「那裡應該比較乾淨吧。」
我將那建築物打量了一番,應該是收費站的辦公樓,一眼便能看出那棟樓帶有機關建築的風格。如果裡面沒有屍體,肯定是一個理想的歇腳處。頭頂的天越來越暗,很多事情天黑后就會變得麻煩,不能再這裡多停留了。
「那走吧。」我說,然後跨到另一輛車的頂部,帶頭朝那棟樓走了過去,全然把剛才那幾輛車的事拋在了腦後。
就像是踩著河裡的石頭過河一樣,我和段可三步跳半步走的跨過了汽車群,走過一段水泥下坡路,來到了那棟辦公樓下。
辦公樓有三四層樓高的樣子,旁邊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停車場,停著好幾輛車。在夕陽餘暉的映襯下,辦公樓上的瓷磚閃出金色,雖不耀眼,但對於兩個在高速路上走了幾天的人來說,已經很迷人了。
門口的玻璃門沒有鎖,裡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有人嗎?」段可走上前,突然對著裡面吼了一句。回答她的連迴音都沒有。我白了她一眼,從背包里摸出手電筒,朝門去。門內是個大廳的樣子,除了亂還是亂,各種東西撒滿了一地。我們走了進去,鞋底碰到地磚的聲音就在大廳里回蕩開來。雖然腐臭味道少了許多,但還是能聞到一股霉味和灰塵並夾的味道。
用手電筒將大廳掃了好幾圈,顯然這裡不適合落腳,不過正中央就有兩條通向二樓的階梯。我和段可走了上去,發現這裡的情況比樓下的大廳還要糟糕,滿樓道都是吃剩的速食麵盒子和各種生活垃圾,我甚至看到走廊盡頭的牆角坐著幾個死人。
人類一走,這裡顯然成了老鼠和各種昆蟲的天堂,幾隻老鼠在我手電筒光的照射下,眼睛閃著光朝垃圾堆里跑去,幾步外的地方好幾隻蟑螂在牆角的垃圾堆里慌亂的爬著。我們的到來打亂了它們平靜的生活,果然昆蟲和老鼠才是地球真正的主人。
我正準備看段可有沒有被嚇住,發現她已經上到三樓去了。
我跟著走了上去。三樓比樓下的情況好很多,雖然有不少紙張掉在走廊上,但已經非常乾淨了。段可沒有手電筒,正在黑暗中用雙手摸索著牆上的門。好奇怪的女孩,害怕蟑螂老鼠卻不怕黑。
「小姐,請問您要住哪間客房?」我用酒店服務生的口氣對段可說道。
她還真的就戲演戲,將手從門上收了回來,用手托住尖尖的下巴,煞有其事的看著每一扇鎖著的門。段可將左右走廊都逛了個遍,最後指著一間走廊盡頭的房間,說:「就這裡啦。」
「好嘞,您稍等。」我看著那扇門說。
我推了推門,是鎖著的。不過還好是一扇木門,我把手電筒拿給段可,往後退了兩步,往腿部蓄了蓄力,一腳就將門踹開。
「請進。」我說,心想原來踹門這麼簡單,看來多走路也能強身健體啊。
段可進門后就驚嘆了一聲,我跟著進去,她正拿著手電筒正不停地在房間里亂掃。手電筒被她七上八下胡亂地晃動著,好不容易我才看明白室內的情況。我們進到了一間整潔的辦公室。
段可轉頭對我哈哈一笑,從兜里摸出一張綠色的紙放到我胸口的襯衣兜里。我取出一看,原來是一張50元的鈔票。我看著這張現在已經毫無價值的綠色鈔票,哭笑不得。
我摸出蠟燭放在辦公桌上點著,然後躺坐到沙發上。一股煩悶襲來,我想這個房間應該密閉很久了,便走到窗檯準備打開窗透透氣。拉開窗框時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提醒了我的錯誤,我一眼望出去便能看到收費站,同時一股股腐臭味伴著風飄了進來。也罷,我寧願臭死也不願意被悶死。
段可正在燭光下理著自己的小背包。我靠過去,問道:「有吃的嗎,我包里的只夠一個人了。」
她點頭,然後從她的包里摸出三盒速食麵擺到辦公桌上。
「出學校時我在寢室拿的,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吃。」她皺眉道,「沒熱水。」
看著她對幾盒速食麵嘆氣的樣子,我最原始的本能被激發了出來。「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我拍著她的肩膀對她說。我舉著蠟燭在這個約有二十平米的辦公室走了幾圈,發現這裡衛生間、沙發、電腦等生活設施一應俱全,但就是沒有廚房。整個房間就是主人剛離開的樣子,對,主人連辦公桌上的水杯都帶走了。我又進到衛生間,遺憾的是它只是一個廁所,因為除了牆上多掛的一塊鏡子外,就只剩下廁所的功能。
最後,我看中了辦公桌上的一盆仙人球。裝仙人球的瓷器跟碗差不多大,我用段可的水果刀將仙人球從陶盆里剜了出去,又用半瓶礦泉水把裡面的沙土洗凈。好在我背包里最多的就是礦泉水。然後我又摸出兩根新的蠟燭,將陶盆里裝滿水放在蠟燭的火焰上加熱。
段可在一旁撕開了速食麵,雙手合十撐著下巴看著我。整個過程非常的長而且痛苦,一隻手舉酸后又換另一隻手。沒辦法,身邊跟一女孩你就得忍受更多生活帶來的痛苦,我安慰著自己。
實話來講,這是我幾周來第一次吃上熱食,儘管水溫不高還摻雜有沙土的味道,我還是相當的滿足。喝完最後一碗麵湯后,我坐到辦公桌前皮製的辦公椅上,點燃一支煙抽了起來。段可抱怨煙味,我便把椅子移到窗檯邊,將窗口又開大了點。
牆角的衣架上還掛著好幾件衣服,段可說可以用來做被子。我想說衣服的主人可能死在樓下你還敢用嗎,但想到等會自己可能也要用到,便將話咽了回去。
望向窗外,厚厚的雲層將月光擋住,不過我還是能辨別出收費站的輪廓。我看著它,幾個月前還有無數車輛來往的收費站,現在在黑夜中和無數車輛凝固在一起,如同一幅框在窗檯的畫。
眼前這番情景會不會永遠凝固那裡呢,我感嘆著,轉頭髮現段可正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看著我。我也吐著煙將眼神聚焦到她身上,心想這姑娘不會因為速食麵喜歡上我了吧。十幾秒的眼神交流后,段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我也跟著她笑。我以為她笑完了會說幾句感謝我的話,沒想到她突然就躺下枕著靠墊朝里翻身過去。
好奇怪的女孩,我心想,然後起身吹滅了蠟燭。窗外夾雜著腐臭味的風不停的刮進來,吹得我下意識將頭往脖子里縮。我又算了下時間,現在應該是十一月份的天了。
順利的話明天就能到家,想著一個星期來的堅持、段可今天說的故事和眼前的收費站,明天回到家會不會是一番相同的情景,各種想法讓我的頭腦亂如麻。
「今天的速食麵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速食麵,謝謝你。」段可幽幽地傳來一句,中止了我所有的思考。
「嗯。」我應了一聲,心裡升起一股暖意。
抽完最後一口煙,我關上了窗戶,心說寧願悶死也不願意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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