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年輕至極的祖父
86_86447夜裡的時候,冷風呼呼地刮著,每一股風吹過,都好像是能剔骨的小刀一樣,將人的肌膚吹的生疼,但紀子洪他們依舊不停地磕著頭,沒有一人投機耍滑藉著夜幕的來臨少磕一次。
可,他們期待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磕頭的叮咚聲持續了一夜,直到天明的時候,依舊在這個空曠的竹林前響著。而這時,只有紀子洪和林彩嬌兩個曾經習武的人還挺立在坑窪的地面上,其餘的人,全都躺倒在了地上,一臉已經凝固掉的血跡,看起來如同血人兒一般。
在紀子洪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完全被鮮血染紅的小坑,小坑裡有一層薄薄的血液,還沒有完全被風乾。
此刻的紀子洪滿臉的血跡,披頭散髮,再也不是那個玉樹凌風,仙風道骨的中年男人,此刻的他猶如風霜中的年邁之人一樣,嘴裡沙啞地嘟囔著一些話,你只能從他依稀蠕動著的嘴唇上,知道他在說著什麼話。
「懇請老爺子出關就蠻兒一命!」
這一句話,紀子洪喊了整整一晚,直到凌晨的時候,他的嗓子再也發不出一聲響聲來。
紀子洪已經完全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他現在只能靠著自己救子心切的毅力來維持自己的全部行動,說不定,哪一會兒便會撐不下來,暈倒過去。
風,依舊吹著,只是沒有昨夜裡大了。
無聲無息的,竹壁上多出了一道人影。
「唉!這麼多人吵了我整整一夜!連一個老人家的睡眠也不放過,真是一群殘忍的人吶!」
當這雄厚的聲音響起的時候,紀子洪本來已經渾濁的眼睛瞬間就變得清明起來,他通紅的眼睛里冒出了淚水,對著那道人影,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三個響頭過後,紀子洪便暈倒了過去,在他的臉上,掛著一絲微笑,而在他的笑容里,似乎滿是希望。
「哼!沒出息的傢伙!」
這人看著暈倒的紀子洪,沒好氣地說道。
「你,你是,你是紀叔叔?」
唯一還清醒著的林彩嬌看著眼前這翩翩少年,不敢相信地問道。雖然她的聲音也已經嘶啞,但好在還是能讓人聽明白的。
這少年人的樣子,看起來和紀蠻一般大小,如果不是他的聲音略微顯些老氣,簡直就和一個青年一模一樣!
而且,他的容貌和紀蠻也很相像,那絲俊朗的神韻,說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也毫不為過,但他眼神中所包含的那股睿智和身上的那股氣質,卻絕不是一個少年人所能擁有的。
「彩兒丫頭!都到現在了還叫叔叔!看來,你是對我很不滿啊!」
身著一身素白潔衣的少年對著一臉震驚的林彩嬌,笑了笑說道。看得出來,他很想要表達自己的善意,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個人待的久了,他的善意有些表達不到位。他的笑容很假,也很生硬。
如果說,剛才的林彩嬌還在懷疑著眼前這人的身份,那現在的她,就是萬分肯定了。
因為只有記憶中那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才會親切地稱呼她為,彩兒丫頭。
「你真的是紀叔叔?紀叔叔!求您救救您的孫兒吧!他被人打成重傷,眼見就是活不了!」
林彩嬌這時候還不忘自己的初衷,嘴裡依舊喊著要救紀蠻。
「唉!沒想到我閉關十六年,紀家竟然落魄到了這般境地,連自己的子孫都保不住!」
說著,這少年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經暈過去紀子洪。如果紀子洪此刻還清醒著,不知他會作何感想。
「是被蛇蠍羅剎的弟子所傷。」
林彩嬌用她嘶啞的聲音解釋道。
「原來,如此。走吧!就去救救我那不爭氣的孫兒吧!」
聽到「蛇蠍羅剎」四字的青年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只是搖了搖頭,又笑了笑,最後又嘆了一口氣。
「我這就帶路!」
林彩嬌試著起身帶路,但不曾想,血氣不通的雙腿剛剛撐起,便又縮回在了地上,顯然是無法帶路了。
「彩兒丫頭!我自去,你們且先服用這丹藥~~」
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當林彩嬌抬起頭時,少年人已經消失不見,剩餘的,就只有她耳邊迴響著的聲音以及她手裡的一瓶丹藥。
林彩嬌看著手中的丹藥,又看了看空蕩蕩的遠方,臉上升起了一輪陽光般的笑容,可是當那絲笑容融合她臉上的斑斑血跡時,卻越發顯得恐怖了······
紀蠻躺在床上,呼吸時而急促,時而緩慢,在他蒼白的臉上,此刻沒有一絲的血色。
如果不是他還一直殘留著的微弱呼吸,恐怕此刻不會再有人將他當作是一個活人。
紀蠻的房間里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早在紀子洪在打算請紀老爺子出關的時候,便吩咐好了下人,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紀蠻,就是公孫兒,也不可以。
紀蠻現在的身體,是再也經不住任何的折騰了,哪怕是喝葯,都是喝不得的,對於現在的紀蠻來說,任何的凡葯,都不亞於一劑毒藥,且是能要命的毒藥。
紀蠻的內腑,幾乎都已經碎了,就連那一根根運輸著血液的血脈,也早已經斷的七七八八,不再運轉。
如果不是紀子洪將紀家的那一株靈藥及時給紀蠻服下,此刻的紀蠻,恐怕早已經
承受不住身體器官的負荷,一命嗚呼了!現在的紀蠻,全靠著那株救命的靈藥來維持身體的運轉,殘存著自己的生命。
如果再有幾株靈藥的話,或許還能保住紀蠻的小命。可是,靈藥何時是能奢侈到用幾株來計算?
存名於世的靈藥除了紀家的這株之外,也就只有宮中的那株靈藥銀桃樹了!可銀桃樹每隔一百年才結一次果,上一次結果還是在十幾年前,再等八十多年,紀蠻能等到那時候嗎?恐怕就是他好端端的活著,也活不了那麼久吧!
已經昏迷了很久的紀蠻在某一刻終於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他的大腦一片清明,甚至比他身體還好的時候還要清醒。
斷斷續續的,他回憶起了自己的一生。整天花天酒地,仗勢欺人,靠著紀家的實力成為了雲中城人見人怕的小魔王,號稱惹不得!可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
不,不是!紀蠻在自己的心裡咆哮道!
紀蠻的腦海中,出現了他還只是一個孩子時所擁有的記憶。
「我要成為一個蓋世無敵的大將軍,像爺爺一樣的大將軍!」
年幼的紀蠻揮舞著自己肉嘟嘟的小手對著自己的娘親說道,那時的他,傻傻的,胖胖的,眼睛里沒有任何的雜誌,那麼清明,那麼清澈。
「好!好!蠻兒將來一定會成為像爺爺一樣的大將軍!」
紀蠻的母親一臉慈愛地摸了摸紀蠻的小腦袋,開心地說道。
······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成了現在這般樣子?」
紀蠻在心裡想到,他的頭很痛,不知道是不是他想的太多了。
「是那時候嗎?呵呵,應該是吧!」
紀蠻自言道,可他的腦海中,卻想起了另外一副畫面。
「母親!你不要離開蠻兒!蠻兒以後一定聽你的話!再也不偷懶了,我會早早起床,再也不賴床了,我也會好好和夫子學習。嗚嗚~~」
「父親!你就用那株靈藥救救母親吧!」
稍微大了一些的紀蠻跪在自己的父親面前,苦苦哀求道。
「蠻兒!不可任性!靈藥怎麼能用在我的身上,留著給,給你。鐵運算元在你出生之時曾給你佔過一卦,你日後必有一難,留著,保命。」
「母親!」
少年紀蠻撲倒在了母親的身上,痛哭流涕著。在他的眼睛里,除了眼淚,還有父親最後一刻轉身離開的背影,那般冷酷,那般無情。
就是從父親那一刻的轉身起,他和他的關係再不復從前的那般親近,甚至宛若仇敵。
「母親!蠻兒好想你!你什麼時候回來?」
站在母親房間里的紀蠻,看著母親生前留下的一切,好長時間內,他都日日輕輕地說道。
「哼!沒錢你擺什麼攤?滾!」
「小妞兒!長得蠻俊俏的嘛!來陪小爺喝一杯怎麼樣?」
「給我打!往死里打,除了事我兜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