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節 來而不往非禮也
86_86568王瀟依然在南市樓里廝混,他的事情暫時做完了,就留著等結果了,此事一完,他就要立刻趕回杭州,這次出來做了這麼多事,得回家爭爭自己該得到的利益。
楊潮看到王瀟清閑,當即就給他安排了新的任務。
也是王瀟熟悉的任務,依然是跟馬車有關。
讓王瀟準備上十多輛馬車應急。
楊潮有些擔心阮家的下人不好使喚。
不敢在最關鍵的時候用他們,萬一搞砸了,自己就白忙活了。
王瀟有事干,不但不抱怨,反而很高興,他其實一點都不想閑著留在青-樓廝混。
接著回家一趟,胡全在家等著,父親去了局裡上工,母親和妹妹在收拾屋子。
妹妹的屋子是用木板隔出來的,可是有些木頭已經開裂,母親想將木板換掉。
但是一直沒有錢,就耽擱了下來,很多地方就勉強用紙糊起來,根本不保暖,夏天還好說,一到冬天,妹妹的屋子裡冷極了。
見到母親跟妹妹忙著用廢紙糊牆,將剛剛裂開的一個縫隙擋起來,楊潮泛起一股心酸。
「潮兒回來了。你不用管,我們一會就完。」
母親看到楊潮過來,以為楊潮是幫忙的。
「娘,不用弄了,等過段時間,我們蓋新房子。」
楊潮說道,一直以來他都遺忘了妹妹,心中有些愧疚。
「啊,真的?」
妹妹先是驚呼一聲。
母親卻道:「說什麼傻話呢。她一個丫頭片子,過幾年也該嫁人了,蓋什麼房子!」
妹妹頓時沮喪了。
楊潮笑道:「就是嫁人了,不也要回娘家嗎,總得有個體面的屋子不是。」
妹妹偷偷抬眼看了下楊潮,看到楊潮神色認真,心中不由浮起一股喜悅。
母親停下手裡的活,琢磨了一下,竟然也點了點頭:「也對。將來也得在親家面前長長臉,兒子你現在出息了,我們家可不能跟街上那些吃苦力的結親,將來怎麼也得找個殷實人家。那就不能寒酸了,娘家太困窘,要被夫家看不起,嫁過去也會受苦。」
母親把妹妹說的臉色通紅,低頭一句話都不好意思說。
楊潮笑道:「娘說的極是。」
看到門外來回走動的胡全,楊潮又道:「娘,我今天還得出去,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昨天楊潮就沒有回家,因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母親也沒有太擔心。
母親點點頭:「嗯,你能回來就回來,晚了就不要在街上走了,當心被巡夜的抓去。」
楊潮點頭,然後走出家門。
「楊兄我們去哪裡?」
胡全問道。
楊潮道:「我去阮家。我要盯在哪裡。你去南市樓,找王瀟要一輛馬車,然後去明瓦廊劉家作坊,拿著我的帖子,把做好的燈都拉到阮家去。」
雖然這麼說,楊潮還是有些不放心,親自陪著胡全走了一趟,先到南市樓取車,租車這種事王瀟是不用親自去的,他是有下人跟在身邊的,在南京城也有他家的鋪子,隨時可以調人應急。
坐著車到了明瓦廊,卻進不去小巷子,只能在外面,有加上劉家作坊夥計的幫忙,將第一批十多個明瓦燈搬上馬車,拉往阮家河房。
到了阮家,招呼阮家僕役,將燈取下來后,胡全和車子都走了。
楊潮這才指揮著安裝燈具。
全是大型的明瓦燈,楊潮卻要密集安裝。
家門外要裝,裡面也要裝。
河房兩層,第一層裝了,第二層也要裝。
裡面同樣如此,圍著天井,第一層房檐下要掛滿燈籠,第二層依然。
走廊里要裝,樓梯上也要裝。
楊潮要讓阮家夜如白晝。
在楊潮的指揮下,阮家的僕役徹底忙碌起來,掛燈籠的掛燈籠,沒有掛燈籠的,也在安裝懸挂燈籠的掛件。
一直忙碌著,一天時間,安裝了幾十個燈籠。
但楊潮還感覺到不夠,又找木匠做一些燈架,足足定製了一百個。
到時候這些燈架可以隨時移動,方便調整。
每一個燈架都比人略高,上面有四隻張開的木條,實際上是燈籠的托架,可以將直徑兩尺的大燈籠放在上面。
楊潮其實還有許多許多的想法,只是已經用不上了,根本就沒有時間,也只能如此小打小鬧,縫縫補補了,楊潮想著,如果這是自己的地方,一定要按照自己的設想重新打造一新。
一連多日,都在阮家忙碌,康悔、和王瀟那邊進展都極為順利,王瀟自不用說租車嗎,有錢就行,連車夫都找到了。
康悔那邊也順利,那些才子一聽李香君、顧湄、卞賽、沙才四大名妓齊聚,基本上就同意了。
即便有些不在乎名妓的,康悔就會搬出張溥的名頭也便同意了,基本上都不用錢謙益的名號。
眼看著集會之期將至,楊潮心中不免有些興奮起來。
若是做成此事,周延儒成功再相,自己不但將得到自己應得的,而且還影響到了國家政局,這讓楊潮有種身在歷史中,創造歷史中的感覺。
可是家裡卻不平靜,楊潮這天晚上剛剛回家,母親就哭哭啼啼的給楊潮抱怨。
還是許家。
許仲孝家的管家晌午到了楊家,表示楊家如果不還錢的話,就讓楊月去許家做工抵債,而且三天之內就去,等楊家年底還了錢就放回,工錢就當是利息了,許家大方的表示年底還一千兩銀子就行。
妹妹則在自己房間里痛苦,父親在床上蒙著被子悶頭睡覺。
母親抱怨都怪父親,還是招惹許家惹的禍。
楊潮勸說,就算沒有父親去試探,許家遲早也要欺壓上來的。
楊潮告訴母親,這件事自己就快解決了。
但是始終都安撫不下母親。
楊潮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南市樓,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楊兄,抱歉,有件事想求你一下。」
王瀟一臉抱歉的神色,似乎難以啟齒一樣。
楊潮道:「你什麼也扭扭捏捏了。有話就說!」
家裡的事情讓楊潮頗為心煩,也沒工夫跟王瀟鬧騰。
王瀟頓時展開笑顏,果然是裝的,笑道:「楊兄,你認識我那個表兄周瑞的,就是他。從我這裡得知會邀集南京名妓,尤其是知道了柳如是也會參加的消息后,竟然跑到了南京,求著我非要讓他也參加。」
楊潮頓時皺眉,自己再三強調,要保密,王瀟卻跟周瑞通信泄密了。
王瀟是個鬼靈精,頓時就讀懂了楊潮的表情,立刻解釋:「楊兄恐怕誤會了。在下絕對沒有說過其他事情。只說了些風流之事,周瑞也只知道名妓,不知道再相等事。」
楊潮擺擺手:「算了。加一個人也不是什麼大事。再說了,周公子也是舊識,想見柳姑娘一面,就讓他見見吧。不過是加一個人——」
突然楊潮頓了頓,當即眼神中有神起來,語氣也凌厲起來:「好!」
突然大喝一聲:「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要加一個人!」
王瀟嚇了一跳:「楊兄要加誰?」
楊潮哼道:「一個錦衣衛百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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