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處置小妾
86_86704星徽眉眼俱含著如三春般溫暖的笑意,春日的暖風吹拂著他腰間系著的鵝黃宮絛扇墜,蹁躚飛舞間,少年如玉面龐上的笑容彷彿撲面而來的風,濃濃地,揮之不去。
宜萱不禁微微訝異,從前的星徽可不就是個幾乎將所有光陰都付與書簡筆墨中的書生嗎?怎麼如今瞧著,大是看破了案牘勞形的樣子?
此時金盞卻皺了眉頭,身為小叔,如此大庭廣眾之下竟直直盯著自己的嫂子,著實不宜,便向星徽請了個萬福,道:「我們郡主身子重,不便再風口久站。」
星徽倒不見生氣,只微笑拱手道:「那在此祝二嫂嫂早得貴子,螽斯衍慶。」說罷,便告辭了去。
看著星徽的背影,玉簪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書獃子倒是愈發會說話了!」
乍聽玉簪叫星徽「書獃子」宜萱不禁莞爾,書獃子便是國公府里戲謔星徽的叫法。
隨即,玉簪歪著腦袋問:「格格,那個什麼鍾什麼慶的是什麼意思?」
宜萱笑著道:「是『螽斯衍慶』,出自詩經,是祝願兒孫滿堂的意思。」
玉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宜萱心神飄忽,卻還記得今兒是要來跟雅思哈打個招呼,告訴雅思哈她想回娘家看四爺,便往書房而去。
不過一盞茶的時辰,便到了。眼前面闊五間的堂子喚作「武英堂」,卻不是練武的地兒,而是她公公雅思哈的書房!雅思哈雖然是個粗人,但書房卻十分雅緻,據說是原配西林覺羅夫人在世的時候一手拾掇出來的。
宜萱不曾多想,便進了堂中。
不做饒舌,便把自己想回王府看看的話與雅思哈說了。
雅思哈素來是個極爽利的人,立刻便道:「郡主的確有些時日沒回王府了!我這就叫人告訴太太一聲,讓太太準備一份厚禮!」
宜萱溫溫一笑,隨口問道:「不知額附這幾日可好?」
一提到納喇星德,雅思哈老臉上就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卻也不好當著兒媳婦的面就數落兒子,便大手一揮道:「皮外傷,養兩個月就好了!」
「哦。」宜萱丹鳳眼角微微一揚,看樣子果然被打得不輕。
雅思哈臉上又露出幾分尷尬之色:「郡主若是擔心,不妨待會兒去瞧瞧。我、我前兒也是一時把控不住,才動了手的。」
宜萱含笑道:「國公爺是額附的親阿瑪,阿瑪教訓兒子,本就是應該的。」——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也幸虧納喇星德被揍得不輕,才沒那個力氣來凈園找她的麻煩。
宜萱這句話,著實對了雅思哈的胃口,雅思哈不由哈哈大笑,又道:「小鄭氏的事兒,郡主只管放心,如今關在佛堂里,待到日後生了,我自會料理了她。」
宜萱一驚,這個雅思哈倒是不乏心狠手辣,小鄭氏雖然和他沒有半毛錢血緣關係,可那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侄女。如今為了安撫她,倒是丁點也不憐惜。
「鄭姨娘可是太太的親侄女,只怕到時候太太不肯呢。」宜萱揚起眉梢,看著雅思哈。
這話一出,雅思哈的火氣登時就被宜萱給挑了起來,當即便火冒三丈地道:「郡主只管安心養胎,這點子小事,我自會處理好!」
其實原本在懷恪眼中,也從未正眼瞧過鄭秋黛一眼。一個和碩格格,一個漢軍旗之女,一個正室,一個侍妾,本就不在一個等級。雖然鄭秋黛得寵至極,懷恪也只會一日日對納喇星德冷了心思。加之鄭秋黛是住在國公府里,平日里也不常能和懷恪碰上面,就算碰上了,懷恪也不屑於為難她。
可恰恰正是懷恪這些年的無視,被鄭秋黛當成了蔑視,自然愈發恨懷恪。原本鄭秋黛與納喇星德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在她眼中,是懷恪橫刀奪愛,搶了他的丈夫。後來懷恪與納喇星德夫妻關係冷淡也就罷了,可偏生懷恪還先鄭秋黛一步有孕了。
之前鄭夫人的壽辰,懷恪頂著個極為顯眼的大肚子,一下子便把鄭秋黛最後的理智給湮滅了。滿腦子只剩下妒恨的鄭秋黛便如發了瘋一般撞在了懷恪身上。懷恪沒料到,小鄭氏有如此包天的膽量,就這麼掉進了水裡,若非宜萱穿越過來,只怕懷恪便要和自己的孩子在地府相會了。
所以,宜萱很樂意小鄭氏死掉,省得日後給自己繼續添堵。可是——在這個時代,只要是個女人,就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名聲,尤其是妒忌之名,是萬萬有不得的。
宜萱低頭微微思忖,便做出一副賢惠姿態,「罷了,我終究是好好的。便看在太太的面子上,留了她性命吧。」
雅思哈聽聞,忙仔細瞧了瞧宜萱的神色,竟是不似作假,便狐疑地問:「郡主此話當真?」
宜萱微笑著點頭:「自然當真。只不過,小鄭氏既然做出這種事了,是決然不能叫她留在國公府了。」
雅思哈聽了,頓時便明白了宜萱的意思,便點頭:「如此也好!畢竟……若是小鄭氏死了,鄭家少不得鬧騰,雖然我不懼,可家和不寧總不是好事。郡主既然如此賢惠,那自然再好不過了。便等她臨盆之後,立刻便送去城外的青螺庵里。」
宜萱抿唇一笑,果然雅思哈說殺小鄭氏不過是安撫她的話,微微一呻,若有深意地道:「但願到時候,額附別再跳出來求情,惹惱了國公爺就好。」——雅思哈看似莽人一個,只不過此刻宜萱卻覺得這個老傢伙沒那麼簡單。他既然有頂尖的政治眼光,沒道理於內院庶務上便如同聾子瞎子一般。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只怕他不是糊塗,而是裝糊塗吧。
頓時,雅思哈的老臉尷尬極了。
宜萱緩緩起了身,扶著金盞的手背,便道:「時辰不早了,懷恪告辭。」
雅思哈垂下尷尬的老臉,抬手恭送:「郡主慢走。」
從武英堂出來,宜萱也懶得乘坐轎攆,便叫都再後頭跟著,徑自慢慢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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