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雍王府家宴(上)
86_86704家宴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夜色朦朧。
雍王府妻妾齊聚,子女滿堂,倒是好不熱鬧,上頭主位上端坐的自然是四爺和四福晉。李福晉挨在四爺的下手,宜萱則坐在李福晉身旁,另一位年福晉則坐在嫡福晉下手,再往下便是王府里的三個阿哥:弘時、弘曆、弘晝。
弘時自是不消說,少年初長成,自是英姿朗朗。而弘曆弘晝都還不滿七歲,都有些嬰兒肥,稚氣未退。只是弘曆雖小,卻端坐如儀,頗露出幾分成熟穩重之色,而弘晝只顧著吃拿到肥美的魚肚煨火腿,轉眼間便消滅了半碟子,胃口當真極好。
「萱兒在看什麼?」上頭雍親王突然問了一句。
宜萱忙笑著道:「女兒見五弟胃口好,越長越壯實了,不像弘時光長個子、不長肉!」說著,便夾了一塊滿是油光片皮乳豬擱在了弘時碗里。
弘時頓時恨不得退避三舍,她最怕吃肥肉了,而這塊乳豬片,足足有超過一半是肥的!!
宜萱笑眯眯道:「時兒不是小孩子了,可不能挑食!」
「我、我……」弘時脖子都梗直了,看著碗里的肥肉,欲哭無淚。
宜萱又道:「這點你可得多學學五弟,人要是不吃肉,又怎麼會長肉呢!」
上位之上,雍親王也一副鄭重模樣,「不錯,萱兒說得甚是有理!」
弘時內牛滿面,在阿瑪和姐姐夾擊之下,只能顫巍巍夾起那塊肥肉,如吃毒藥一般塞進了自己的嘴巴里。
宜萱暗想,弘時最怕的便是肥肉,平日里是丁點都不肯吃的。如今強迫他吃了這麼一大塊肥肉,想必他四爺爹心裡暢快了,自然也就不計較弘時午後抱怨自己阿瑪定了董鄂氏的事兒了。
這時候吃了一嘴巴油膩的弘晝抬起胖臉來,道:「三哥,這魚肚煨火腿也特別好吃,你要不要來一塊?」
弘時忙撥浪鼓似的搖頭,你妹的的好吃,滿桌子都沒有比那道菜更油膩的了!!
雍親王笑著頷首,對嫡福晉烏拉那拉氏道:「弘晝這孩子倒是很懂得兄友弟恭。」
嫡福晉聽了,心頭一愣,素日里爺最不喜歡你的便是這個資質庸碌的小兒子了,可如此狀況之下,她不能和四爺長反調,便只好道:「弘晝心性純善。」
宜萱此時卻瞥見坐在弘時下手座位上的弘曆,桌子底下的一雙手都攥緊了……平日里,在雍親王和嫡福晉眼中,弘晝如何能與他相比?!一直以來,弘晝更是他屁股後頭的小跟屁蟲。如今在家宴,竟然得到了阿瑪和嫡額娘的雙雙嘉許!!這等榮耀,素日里都是屬於他的。
宜萱鳳眸一挑,道:「嫡額娘說得極是,阿瑪的幾個兒子,若論純善,首當是五弟。嫡額娘既瞧得中五弟,不若也把他接到身邊養育,也好叫四弟有個伴兒。」——弘曆是養育在嫡福晉膝下的,這事兒已經成定局,可宜萱不介意再塞上一個弘晝,分薄了幾分他的地位。
「這個……」嫡福晉不禁犯了猶豫,她自然是更看中弘曆的,可眼下這個架勢,似乎爺也有些入眼弘晝了。
這時候,弘晝卻站起來,小聲道:「我捨不得我姨娘。」——因弘晝的生母只是位侍妾格格,故而不能叫做「額娘」,而只能叫「姨娘」。自然了,私底下無人的時候,叫兩句也無妨,只要別被外人聽了去就成。
坐在一旁妾侍格格們桌上的的耿氏聽了,急忙站起來,面含焦急之色:「五阿哥,這話不合規矩。」——因為捨不得生母,而不肯去嫡母膝下,這可是「不孝」啊!!耿氏如何能不害怕。
看到耿氏又是害怕,又是擔憂,更兼那滿臉的不舍之色,宜萱不禁覺得愧疚,急忙便起身道:「耿格格養育了五弟多年,早已情深,自然心有不舍。是宜萱忽略了,實在萬萬不該,特在此賠罪,還請耿格格和五弟不要見怪。」——算計弘曆,宜萱沒什麼好愧疚的。可傷了耿氏這個愛子情深的女子,是她的疏忽。
耿氏見宜萱這麼說,也算鬆了口氣,急忙道:「郡主太客氣了。」
雍親王也徐徐道:「嫡福晉養育弘曆就已經很辛苦了,而耿氏既然養育得弘晝還不錯,那就照舊好了。」
耿氏見四爺都發話了,頓時千恩萬謝。
如此,弘晝挪去嫡福晉院中的事兒,也便不了了之了。
嫡福晉的正院里,中央的大桌上,能入座的,除了雍親王和嫡福晉,便只有兩位側福晉、宜萱這個郡主,還有三個大大小小阿哥罷了。其餘的侍妾格格們,都是安置在一左一右的兩個桌子處。雍親王雖然侍妾不多,可也有將近二十人,除了四阿哥的生母錢氏侍立在嫡福晉身旁布菜,便都到齊了,如此一來,難免擁擠了些。
宜萱才剛飲了一杯茶,便見原本服侍嫡福晉的錢格格卻向她走了過來,錢氏容貌只是中人之姿,加之入府也有些年歲了,故而早已不復青嫩之色。不過素來極會說話,頗討嫡福晉歡心。此刻她舉杯而來,宜萱便謹慎了三分。
錢氏舉著慢慢一盅酒,客客氣氣陪著笑臉道:「今早郡主在嫡福晉院子里,聽說生了幾分不愉快。妾身雖人微言輕,也不願見郡主和嫡福晉母女失和,故而特來敬郡主一杯酒,還望郡主能和嫡福晉盡釋前嫌。」
宜萱含著笑容,緩緩起身,這個錢氏倒還真對嫡福晉「忠心耿耿」啊!如此場合,那這種佔據大義的話來堵她,宜萱是怎麼也不能拒絕的。心裡惱怒自是不提,卻不曾露出半分。依舊含著微笑,拿起桌子上銀酒壺,斟了滿滿一杯酒,親自端著,便繞過了一臉賠笑的錢氏,徑自走到了嫡福晉的跟前,欠身舉杯道:「今早是萱兒失禮,著實有愧嫡額娘多年教誨與疼愛。故而特敬酒一杯,嫡額娘喝了這杯酒,便寬恕萱兒吧。」
雍親王尚在身旁,嫡福晉如何能不給宜萱面子?何況宜萱此舉已經是做足了謙恭姿態,她若是再不依不饒,便是蠻不講理了。嫡福晉忙接過酒盅,嘴上溫柔地道:「也是我愛之深、責之切,難免話重了幾分。如今想來已是後悔,又如何會生萱兒的氣呢?」說著,便舉杯一飲而盡。
飲罷,嫡福晉笑著拍了拍宜萱的手背,語氣無比溫和:「身子重,不要久站,快回位子上坐著吧。」
(第二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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