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九、表哥表妹
宜萱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兩聲,盛熙當然是被她揍的,只是對外宣稱摔了屁股罷了,「熙兒已經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可不巧,他一早就去了勇毅候府,今兒是他堂哥次子的抓周。」
盛煦如今已經有世勛、世勉兩個兒子,都是佟佳令蘭嫡出,還有一個庶出姐兒,已經三歲。今兒正是世勉周歲,因只是晚輩,宜萱也就沒去,只叫熙兒帶了賀禮去了。
和鸞白皙的小臉蛋上有些失落,嬌俏年華的小姑娘,如今當真是一水的標緻水靈,纖長烏黑的睫毛撲閃撲閃的,彷彿一雙靈動的小扇子。巴掌大的小臉蛋上盈著玉質般瑩潤的光澤,彷彿撲了珠光點點,纖細的柳眉如畫,微挺翹的瓊鼻可人,粉嫩嫩的小嘴唇微微嘟著,似乎有些不大樂意。
宜萱是看著和鸞長大的,疼她就像疼自己的女兒一般。但和鸞如今,也是情竇初開了。只是她和盛熙……小時候一起玩玩鬧鬧也就罷了,可如今熙兒可都十四了,在這個時代都是可以成家立業的人了。
心裡低低嘆了一聲,這種表哥表妹的……還真是叫人蛋疼。
和鸞悶聲不吭離開了公主府,那那小臉蛋小模樣也著實叫人有些心疼。可近親結婚這種事兒,宜萱想想薩弼,最終只得冷硬下心腸。
雖然李詠絮和時兒生的女兒是健康的,但這種幾率,宜萱不想去賭。
回到端親王府,和鸞坐在董鄂氏身旁的綉墩上,她很是委屈地道:「額娘,我這回又沒見著熙表哥……」
董鄂氏正坐在臨窗的羅漢床上,腿上蓋著大紅錦衾。一手護在小腹上,眉心為之一蹙,「大公主她……該不會真瞧上誇岱的孫女了吧?」
「誰?!」和鸞立刻豎起了耳朵,兩腮氣鼓鼓的。
董鄂氏思索片刻,便道:「就是盛熙他堂嫂的妹妹,好像是叫佟佳令茹,也是宮裡皇貴太妃的侄孫女。」
「額娘!」和鸞扯著董鄂氏牡丹纏枝紋織錦緞闊袖。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滿是撒嬌之色。
董鄂氏低頭看著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等我坐胎滿三個月,便進宮跟你皇瑪嬤提這個事兒。皇後娘娘總不至於不疼自己的嫡孫女吧?」——董鄂氏臉上揚起了自信的微笑,雖然鸞兒現在年紀還小了些。但盛熙已經到了該娶妻的年紀了,若不早早定下,她心裡是如何都不安心的。大清的公主、郡主,多半都是要遠嫁蒙古的。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不願自己的女兒也飽受遠嫁之苦。何況——她更要為自己腹中的孩子做打算不是嗎?
永珪的死。是董鄂氏心頭一大痛楚,不過她親手設計掉了高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叫寶親王斷子絕孫之後,也便漸漸歸於理智了。趁著弘時對她的憐惜和愧疚最濃的時候。她懷上了這個孩子,如今才一個多月的身子,董鄂氏卻是萬分小心。生恐一不小心動了胎氣。
這時候,底下一個十*歲的侍女進來低聲稟報道:「寶親王遺孀歿了。」
董鄂氏低頭看著錦衾上的多子多壽紋。只默默道了一聲:「知道了。」雖然西魯特氏與她本無仇怨,但爺要為她掃除後患,她自然是不介意如此的。
董鄂氏抬頭問:「爺這會兒應該回府了吧?」
侍女腦袋低得幾乎要埋進胸膛里,她低低道了一聲「是」。
董鄂氏悵悵嘆息,「又去了納喇氏房中?」
侍女瑟縮著,不敢回話。
董鄂氏苦笑了兩聲,自打他又有了身孕,也對他便又跟從前一般,只剩下相敬如賓了。她做的事兒,雖然爺遮掩了下來,也心裡終究是惱了她吧?可她的兒子被人害死了,她如何忍得下去?!
和鸞咬著嘴唇問:「額娘,阿瑪為什麼那麼喜歡納喇氏?喜歡了那麼多年,他都不會膩嗎?」——和鸞是董鄂氏的女兒,自然不可能對納喇氏有什麼好感。
董鄂氏看著女兒俏生生的臉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是啊,為什麼呢?額娘也想知道。」——這府里的女人,哪怕是她這個結髮妻子,也難免未老恩先稀,一代新人換舊人,卻總換不下納喇氏這箇舊人。
和鸞撅著嘴巴道,「額娘,我討厭她。」——她霸佔了阿瑪,那個襁褓中的五妹妹也奪走了阿瑪對她的疼愛。從前雖然也有和鴛、和鴦,可在和鳴出生前,她才是阿瑪最疼愛的女兒。可自打和鳴出生,便取代了她的位置。
董鄂氏認真地叮囑道:「這話,到了外頭,不許對任何人說。」
和鸞點頭道:「我明白的,額娘。」——皇家的女兒,生在妻妾爭鬥的後院里,沒有哪個是全然單純的,既然被董鄂氏小心地保護著,不讓她沾染不幹凈的東西,可很多事情,和鸞都隱隱明白幾分。
董鄂氏面帶微笑,她握著和鸞柔軟的小手,滿目慈愛地道:「鸞兒,額娘不會叫你遠嫁蒙古的。有額娘在,一定能叫你嫁盛熙為妻。」
和鸞薄薄的小臉蛋紅通通的,她忸怩地道:「可姑姑她……好像不喜歡我和熙表哥接觸。」
董鄂氏也露出不解之色,「大公主隨你素日的疼愛,也不像是的假的……怎麼如今對這事兒卻避之不及呢?盛熙能尚主,是莫大的榮耀,對他只有好處。何況你和盛熙從小一起長大,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
董鄂氏自言自語,心中愈發是百般不得其解,「罷了!倒時候只管求得皇上賜婚也就是了。」
和鸞面紅耳赤,卻小聲地道:「額娘,熙表哥身邊有個漂亮侍女——我不喜歡!」
董鄂氏聽了,卻板起臉來訓斥道:「拈酸吃醋可是要不得的!」說著,她輕輕嘆息了一聲,「這些事兒,我也是時候該教導你了。」——從前只將和鸞當成孩子一般寵溺著,如今她也不小了,女德也該立起來了。
公主府中,宜萱在長樂殿等兒子回來用晚膳,卻左等右等都沒個影兒,宜萱正想遣個人去勇毅候府問問,到底是怎麼了。正在此時,侍奉熙兒的錦屏回來了。
錦屏如今正是出落得一枝花的年歲,正是剛剛投出女人魅力的年紀,不像那些小的,都還是嬌憨的小姑娘。錦屏上前跪下來道:「公子爺多吃了幾杯酒,醉得不省人事,侯府老夫人做主給留下了。」
「他他拉氏做主……?」宜萱低眉一忖,既然是他他拉氏,想必是沒什麼問題的。宜萱心下稍安,便叫跪在地上的錦屏起來。
宜萱微微搖頭,「盛熙雖然有幾分酒量,也到底是個半大孩子,你怎麼也不攔著些?」
錦屏低垂著腦袋,她咬了咬嘴唇,突然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公主恕罪!其實、其實——公子爺是被人給灌醉的!還差點被人引進佟佳格格更衣的廂房!幸好被老夫人發現了,這才沒有鬧出醜聞。」
錦屏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個乾淨利落,宜萱卻是氣了個夠嗆!佟佳格格?想也知道是盛煦媳婦的妹妹令茹!!盛熙被灌醉?還差點進了佟佳令茹更衣的廂房?!雖然錦屏沒說是誰灌醉了盛熙,又是誰引盛熙去廂房的,可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盛煦媳婦佟佳氏決計脫不了干係!
錦屏又磕頭道:「都怪奴才一時不查!勇毅候夫人說幾個女紅新花樣要賞賜給奴才,公子爺便叫奴才去了!可奴才折回來的時候,就出了這樣的事!他他拉老夫人遣奴才回來給您回稟一聲,說是已經把公子爺留在她的后罩房裡暫且住下了!」
「簡直是混賬!!」宜萱氣得胃都疼了,佟佳令茹那個丫頭,宜萱也著實考慮過要不要日後給自己做兒媳婦,雖然和佟家也有些血緣關係,細細算來,令茹也算是盛熙的表妹,不過是已經出了三代旁系了,結婚也沒什麼太大問題,而和令茹——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可宜萱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兒!盛熙才十四,佟佳那丫頭也才十三歲啊!!
幸好他他拉氏出手及時,否則若真叫盛熙壞了佟家丫頭的閨譽,倒時候宜萱也只能捏著鼻子答應這門婚事了!!
被人算計逼迫的滋味,著實叫人氣結!
錦屏仔細觀察了宜萱的臉色,察言觀色之後,錦屏小聲兒地道:「佟佳格格也是哭著離開侯府的,聽說和勇毅候夫人吵了一架呢。奴才瞅著,佟佳格格年紀還小,應該不是有心計的人。」
宜萱深吸了一口氣,暫且按下這口怒火,「這點本宮自然曉得!」——佟佳小丫頭沒這些個心計,可佟家人的算計卻深了去了!!
佟家怕是也覺得無論怎麼爭,自家的孫女也是決計爭不過皇上的孫女的,所以才豁出臉去,想出了這樣的法子!!
不得不說,這法子雖然不要臉,可成功的幾率卻是極高的!有勇毅候府的女主人做內援,又是抓周宴這種人多繁雜的日子裡,只是沒想到侯府老夫人雖然不管事,眼睛卻明亮得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