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七、婆婆難為(下)
宜萱揉著太陽穴,真心覺得疲憊極了!從前她瞧著和鸞有些任性,也只當是小女孩嬌氣,也沒什麼大不了。如今朝夕相對,倒是真真叫人頭疼!不是宜萱心疼兒子,任誰叫兒媳婦一進門,就用迷情香圓房,把自己兒子氣跑了出去住,哪個婆婆不生氣?!
「姑姑……」和鸞獃獃望著宜萱,眼裡有些委屈,淚光點點中有些不可置信之色。
宜萱面有無奈之色:「盛熙到底是因何跑回勇毅候府住的,你自己心裡清楚!!到底誰對誰錯,我也不說什麼了,你自己回去思量吧!!」——誰對誰錯,分明是明擺著的事兒,宜萱也不想跟她分辨什麼!要是連做了這種事兒,和鸞都能理直氣壯,宜萱也沒法子了。
「姑姑!!」和鸞撅著嘴巴道,「這事兒,的確是我的錯!我也認錯了!可熙表哥他裝醉不跟我圓房,難道就對了?!都是有錯,為何我千般道歉,他卻拂袖而去?!我心裡這般委屈,為何連姑姑都不幫我了?」
宜萱凝眸望著打倒苦水的和鸞,果然她是不懂得如何給人做妻子、如何給人做兒媳的。她還是只會做女兒,只會做尊貴的大清固倫公主。
她只能無奈地搖頭,嘴上道:「盛熙已經說了,三日後會陪你進宮請安。便是他還願意給你應有尊重。你能接受便接受,不能接受,我也沒法子!我總不能去把盛熙給捉回來,綁在你身上吧?!」
「我——」和鸞鼓了鼓腮幫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讓姑姑勸勸他罷了……」
宜萱淡淡道:「熙兒的性子你還不了解嗎?他若是個能勸得過來的,當初先帝賜婚之後就不會離家出走了!!」
想到先帝十一年賜婚後盛熙出走之事。和鸞又忍不住想起了盛熙身邊的那個叫錦屏的侍女,和鸞咬了咬嘴唇,出嫁前,皇額娘已經再三囑咐,叫她好好調查一下,若那孩子真的是盛熙的,便要儘快斬草除根。
想到要殺一個小孩子。和鸞有些下不了決心。可想著今日的羞辱和委屈。她心裡的不忍突然有了幾許動搖。熙表哥,莫不是去和那個錦屏幽會了吧?!
女人的嫉妒心和懷疑心糅合在一起,會發酵出可怕的東西。它能叫良善的女子泯滅了本心。
三日後的早晨,盛熙如約回到了長公主府。
看著各穿上固倫公主、固倫額駙品級朝服的和鸞與盛熙,宜萱囑咐道:「既然熙兒回來了,那之前那事兒。以後誰不許提了。」
盛熙臉上不見笑容,只保持著嚴肅端正之態。他道:「既然額駙吩咐,兒子遵從就是。」
宜萱又看了一眼和鸞,和鸞急忙道:「只要熙表哥不生我的氣,我就心滿意足了。」
宜萱又看盛熙的臉色。雖說盛熙肯不計較,可卻不見得真的消了氣兒。不過是因為這事兒對他而言,著實難堪。何苦一次次宣之於口跟人計較,反倒讓他覺得更加丟臉了!
可惜和鸞卻不懂。她只歡喜地拉著盛熙的手臂,嘴裡嬌聲道:「好表哥,我保證以後不會發生這種事了!我已經警告過馮嬤嬤,以後不許用那香料了!」
盛熙淡淡瞥了和鸞一眼,道:「額娘方才才說,以後誰都不許提!」
和鸞急忙捂住了嘴巴,「好好好,我不提就是了!」她笑靨如花望著盛熙,此刻心中升起了滿足感,前日那副想要斬草除根的心思也不知道飛到哪個角落裡去了。——果然是小女人的心思,一天一個變!
其實和鸞想要的,不過是和盛熙能恩愛朝夕相對,若能得到所願,她自然也會忽略掉之前對錦屏和錦屏兒子的猜疑與恨毒。
走的時候,是倆人一起進宮去的,出宮之後,盛熙便把和鸞送去了她的固倫敬慎公主府。
和鸞望著這個華麗卻陌生的府邸,她凝眸看著盛熙,柔聲道:「我還住在姑姑府里不是挺好嗎?」
盛熙指著那偌大的固倫公主府道:「且不說不合規矩,這可舅舅撥了二十三萬兩銀子給你修建的公主府,你說不住就不住了,舅舅的心意就這麼給扔了?」
和鸞撅著嘴巴,不知骨碌了句什麼,嘴上道:「好了,我住就是了!只是——」和鸞紅撲撲這臉蛋拉了盛熙的手,滿是撒嬌地道:「那你可要常常過來!」說完這句話,和鸞面紅耳赤。公主叫額駙常來,這代表什麼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雖然之前又迷情香一事,可當夜和鸞也是被盛熙裝醉的舉動氣極了,才會默許馮嬤嬤的舉動。而新婚之夜的喜帕,可是要送進宮裡給皇瑪嬤看的,要是沒有……叫她怎麼做人呢?
和鸞自然是有些後悔的,只不過之前被更多的怨懟與惱怒給遮蔽住了。而今日盛熙肯陪她進宮請安,與她出雙入對,和鸞氣消了,自然愧疚就上來了。所以才肯聽盛熙的話,住進公主府里。
盛熙道:「知道了。」——雖是敷衍的一句話,可和鸞卻又羞又高興。
和鸞又問:「你去汗阿瑪養心殿,大半日才出來,可是出了什麼事兒了?」
盛熙平靜地道:「不過又是西南土司鬧起來了。」
和鸞「哦」了一聲,顯然興緻缺缺的樣子。
盛熙側臉看了看和鸞,突然道:「我已經請戰了!」
「什麼?!」和鸞瞪大了眼睛,「請戰?可、可是我們才剛剛成婚啊!你、你怎麼能——」說著,和鸞眼裡帶了淚花,滿腹委屈,滿語抱怨。
盛熙嘟囔道:「又不是我叫那些土司鬧騰的!何況現在朝堂上舅舅也沒有幾個得力的武將能用,要麼是年歲大了,要麼是不熟悉西南情況!如此一來,我去最合適!」
「我不管合適不合適的!你別跟我說那些大道理!反正我就是不許你去!!」和鸞一把抱住盛熙的手臂,一臉的倔強執拗之色。
盛熙皺著眉頭,「阿鸞,你別任性好不好!我是男人,自然是要建功立業的!我不想被人說成是靠額娘、靠老婆才得來榮華!這次我大有機會做主將,你別給我搗亂!」
和鸞泫然欲泣,悲切切道:「你就不能為了我留下來嗎?」
盛熙眉頭皺得更深了,「你就不能別托我後腿嗎?我又不是去了就不會來了!我是男人,整日兒女私情的,會被人笑話的!」
和鸞哼哧了兩聲,「去戰場多危險,姑姑也不會同意的。」
盛熙淡淡道:「我自有辦法叫額娘同意!」
說罷,他轉身跳下了朱輪車,和鸞來不及制止,他就飛身上了一匹棗紅馬,絕塵而去。
和鸞看著那一人一騎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氣得已然咬牙切齒。
固倫懷恪長公主府,宜萱已經叫玉簪收拾東西了,因為她打算過兩日就啟程去昌平溫泉山莊,就是她和子文一起呆過的地方。從前她一直近鄉情怯,一直叫那溫泉山莊空著,如今她要專心修鍊月華吐息訣,那裡清凈,自然是再好不過的地方了。
借口她都已經想好了,就跟皇額娘說,他是夢見汗阿瑪了,所以打算去昌平閉門禮佛祈福七七四十九日。皇額娘必然不會拒絕。
傍晚的時候,盛熙是一個人回來。宜萱也知道,打今兒起和鸞就得住在她自己的公主府里了。這是大清的規矩,公主與額駙不住在一起。
故而宜萱沒有覺得意外,只是盛熙說自己又想去西南戰場的時候,宜萱就不能不意外了。
盛熙卻似乎已經下定主意的樣子,「額娘,我和阿鸞現在兩相生厭,待在一起只會生出更多矛盾來。與其如此,不如我出京去,彼此分開,也彼此都靜靜心,好好考慮一下以後的日子怎麼過。這些話我跟舅舅說了,舅舅只說要考慮兩日,不過我瞧著差不離了。」
宜萱聽著,倒覺得有幾分道理的樣子,「你就算想出去靜靜心,何必上戰場呢?」——當娘的,哪個能安心叫兒子去戰場上,刀槍相見?
盛熙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兩聲,「我要是出去遊玩,估計阿鸞又要以為我出逃了!!只有出征,她才不會亂想旁的!」
宜萱想了想,的確是這個道理,要是沒有西南土司又鬧騰起來,只怕盛熙還沒有借口離開京城呢!
盛熙又道:「額娘,您別管阿鸞了,您越是慣著她,她越是毛病多。我走之後,您就安心閉關修鍊月華吐息訣吧!」
宜萱淡淡哼了一聲,誰特么毛病多啊!你這小兔崽子毛病也不見得少!!不過她的確是該好好修鍊了,子文……還在等著她呢。
罷了罷了,盛熙與和鸞的婚姻,讓他們自己磨合去吧!她雖然是長輩,莫非還能管一輩子不成!兒孫自有兒孫福!
盛熙思量了一會兒,又道:「您若是突破了,若想早點見到阿瑪,就叫三首給您開啟通道就是了。」
「那你呢?」宜萱忙問道。
盛熙沉著地道:「兒子,隨後會去的。」
「那和鸞怎麼辦?」宜萱無不擔憂地問。
盛熙道:「額娘,兒子已經長大了,兒子的事兒就讓自己自己解決吧。何況兒子如今還要考慮一下是否回去,何時回去呢。」
看著盛熙鎮定的模樣,宜萱突然不知該說什麼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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