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血債血償(二)
聽到徐氏這麼一說,柳塵陽的雙眉揪緊,伸手將欲離開的芷柔拉住,聲音中含著那麼點固執,「你不能走。」
見他這樣子,徐氏差點就被氣得背過氣去,身形是一陣哆嗦著,大跨步上來就是想扯開自己的兒子。
「芷柔,我三哥對你不薄,我們柳家也未曾虧欠你什麼,你現在是去是留,還是自己做決定吧。」柳塵晴冷聲開口,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聞聽她的話,柳塵陽雙眼滿是獃滯和不敢置信,抓著芷柔的手愈發收緊,啞聲開口道,「小妹,如果你要怪,就怪三哥酒後胡言失了嘴,總之柔兒她不能離開。」
『啪』他的話才剛說完,臉上就是迎上重重的一巴掌,充血的目光中是一臉漠然的柳塵晴,耳邊聽得的,卻是那冰涼刺骨的話,「秦媽媽死了,我怨不得任何人,但是我希望你能清醒點。」
芷柔沉默,雙眼看著這樣的柳塵晴,被抓著的手在無意間亦是被人鬆開了。
清冷的目光看向她,柳塵晴張嘴,「我為三哥著想,我可以讓你留在柳府上,還有,我也不防告訴你,那個沈公子已經死了。」
這麼一個噩耗在自己聽來尤為晴天霹靂,芷柔的身子一顫,整個人不受防備的跌坐在地。
柳塵晴扶著徐氏離開,一路上撫平她心頭上的怒火。
很快的,太子府建成,長長的娶親隊伍一路順著過去,站在香滿樓上,看著喜慶的隊伍,柳塵晴臉上的笑容卻是止不住的。
身後忽的靠上一個溫熱的懷抱,本是擱置在欄上的手忽的被一雙手包裹,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傳來,「一切,我都布置好了。」
柳塵晴淡淡的嗯了一聲,淺笑,「如果我的外祖父知道,今天是歐陽家的滅門之期,不知道會怎麼樣。」
「你高興就好。」胤軒淡笑。
只要她高興,那麼死那麼些人與他何干。
「主子。」尤郁忽的疾步走了上來。
將手放開,胤軒轉身望向他,眼光示意他說話。
「宮中傳來消息,皇上頭痛症複發,早朝的時候暈過去了。」尤郁雙手抱拳,語頓忽的在看了看那邊凝神看著下方娶親隊伍的柳塵晴,繼續道,「現下皇上在太子府中。」
聞聽他的話,胤軒也只是輕輕的揮了揮手。
下邊熱鬧非凡,百姓圍觀著,柳塵晴回身看著主僕二人,道,「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了。」
看著她的臉色有些差,胤軒點了點頭,看著她離開,方才對著尤郁吩咐道,「三弟和太子那邊有什麼行動?」
「暫由太子監國,林貴妃稱病不出宮門,三殿下倒是沒有任何行動了。」尤郁說道。
「東嶽使臣那邊看著點,最好別出什麼紕漏。」胤軒悠悠說道,鳳眸中映襯著下邊熙熙攘攘的迎親隊伍。
由於是當朝太子迎親,場面上自是隆重了不少,皇帝和穆后更是親臨。
然而,就在快拜堂之際,太子府中忽的闖進十幾個黑衣人,直衝著高位上的皇帝而去,幾經廝殺下來,制服下來之際,竟在太子府上抓獲了本是在押禁回國都的歐陽廣,且在其餘黑衣人身上搜得歐陽暗衛的令牌,皇帝當場便扯斷了紅綢,未待問及事由,那本是朝中中立的臣子竟爭相參奏太子與奸臣謀朝篡位,當日新人一對一下子淪為階下囚。
收到消息的柳塵晴輕輕一笑,誰又會料到,中立派的人都是皇帝的親信和胤軒的幕僚呢。
不到一天,歐陽家被下旨滿門抄斬。
當柳塵晴踏進這個有些潮濕的牢房時,看到的是端坐在石床上的老者,那一頭白髮,一身素白囚衣,看著都讓自己覺得心裡痛快。
似乎被驚動,歐陽瑞睜開眼睛,見是她,聲音中緩慢有力,「你終於肯見我了。」
「你一直在等我?」柳塵晴語帶譏嘲。
「從我知道你的身份起,我就沒再怪過你。」歐陽瑞雙眼凝視向她。
柳塵晴捋了捋鬢邊的亂髮,緩步走近他,忽的輕笑出聲,「這七年,你過得可還好?」
歐陽瑞渾濁的目光看向她,一直就這麼看著她,許久才像是感嘆般說道,「真像,我既然沒有看出來,你那麼像容慧。」
聽得他最後兩個字,柳塵晴的眸光一沉,張嘴道,「你不配說我母親的名諱。」
見她這樣,歐陽瑞低首,沒應話。
柳塵晴轉身離開。
她才出得天牢,就被侯在天牢外的楊公公攔下,被告知皇帝有請。
一路領著到了乾清宮,柳塵晴進去,楊公公就自個關上了門。
「咳咳咳。」幾聲清咳從上方響起,柳塵晴看去,就見到上方皇帝正掌燈看著什麼。
她正待福禮時,聽得上方皇帝渾厚的嗓音傳來,「這些虛禮還是少些做,朕看著煩。」她一愣,抬眸看向皇帝。
只見皇帝雙眼看向她,招了招她上來,說道,「朕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說些事的。」
難得一次的客氣,柳塵晴倒是有些不怎麼適應,但還是咬了咬牙上去了,才湊近桌前一看,皇帝竟是在看南耀的防步圖,她心裡巨驚。
「朕一生中殺過的人不計其數,這片江山,現在看著,倒是虛無的。」皇帝細細的拂過紙上所畫的每一座城池,忽的停在某一處,雙眼似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呢喃道「朕對不起的人,只有她和那個朕未曾謀面的兒子。」
柳塵晴目光冰冷,眼底對於他的話有些不喜,想及喬家,忍不住便張嘴說道,「皇上難道就不覺得該給喬家和大皇子一個交代嗎?」
「軒兒?」皇帝很是本能的喚出聲,腦海中浮起一張稚氣驚懼的小臉,還有那滿身污穢猶若乞丐的行頭,眼中有所動容,卻也是眨眼片刻消無,冷冷回道,「弱者,是註定被強者吞噬,你一個閨閣女子,憑什麼跟朕討要這些說法。」
「他沒必要成為你的工具,因為你,他身染舊疾,難道你就不覺得有錯嗎?我父帥為你征戰沙場,卻得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難道你就不覺得該給我們喬家和他一個交代嗎?」柳塵晴失聲吼道。
她現在覺得,爹真是瘋了,喬家真是瘋了,居然為這麼一個自私的皇帝盡忠,簡直就是愚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