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第十四章 一曲終了
「若是皇後娘娘不信的話,我們可以現場滴血認親。」
秦質語出驚人,這一招使出來,連滿兒自己都恍惚覺得這是真的,不過秦質下一句,卻是令人嘩然。
「老夫的愛妾已經死去許久,不過聽人說過,若是當真只骨肉親情,女兒的血滴入娘親的骨頭裡,也是可以瞬間融進去的。」秦質微微一笑,「我們且就在現場試一試。」
「放肆!」尚顯華覺得這簡直是荒謬至極,「秦梁氏已經死去那麼久,死者為大,秦大人這樣對待自己的愛妾,不大妥當吧。」
滿兒略微退後了一步,回頭看到秦玉暖亦是眉頭緊鎖,秦質之所以提出這樣的要求,難不成,秦質已經知道,其實滿兒真的是自己娘親加入秦家之前和情郎生下的私生女,秦質的算盤打得很精明,他知道,若是這滴血融合了,秦玉暖和滿兒定然不會賭上秦梁氏的清白,澄清滿兒其實是秦梁氏加入秦家之前有所不貞潔而產下的女兒。
「秦梁氏已經去世已久,」滿兒昂昂頭道,「而且我在秦家這麼久,也多虧了這位親夫人照料,我看,還是不用勞煩夫人了。」
「閨女,這可是徵兆你身份的好事。」秦質看著滿兒。
「不用這麼麻煩,」滿兒笑道,「既然秦大人一口咬定我是你的女兒,那我和秦大人滴血認親不就可以了?若是我的血和秦大人的血能融合,那權當我尚春滿認錯了爹爹,可若是我和秦大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希望,秦大人也不要再來打擾我們尚府一家。」
秦質還在猶豫之際,秦玉暖也立刻站出來道:「父親剛才的一番話我也是聽明白了,不過就是說,其實滿兒才是真正的秦家女兒,而我,只是一個奴隸家的女兒,和父親,和秦家,和母親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既然這樣,那我也參加這次滴血認親,我和滿兒一起,和父親,滴血認親。可好?」
秦質的指尖一直在敲打著自己的手腕,還未說話,這審問堂的門口便是傳來一身嬌俏:「滴血認親?這樣好的戲碼,本宮好險沒有錯過。」
陳皇后微微蹙眉,看著門口這抹艷麗多姿的身影,心裡頭不禁一沉,芸貴妃?她來這裡是做什麼。不僅是芸貴妃來了,大皇子司馬若也跟在芸貴妃的身後來了,眉目沉靜。
「芸妹妹不在宮裡頭好好獃著,這麼大老遠地跑來跟著湊熱鬧受罪,也不嫌麻煩。」陳皇后似乎有些不喜。
「我說皇后姐姐,這宮裡也頗為無聊了,這樣精彩的事也不帶上妹妹我看個熱鬧,真是不夠厚道。」芸貴妃掩面而笑,陳皇后不想多說,只是揮揮手示意道:「開始吧。」
滿兒和秦玉暖上前,各自伸出一隻食指,老宮女頂著尖尖的銀針對著手指頭一戳,滿兒眉頭一緊,一滴濃濃的鮮血已經滴落在了白凈的磁碟里,滿兒抬頭看了秦質一眼,秦質的眼中絲毫沒有對失蹤多年的女兒的疼惜,有的,全是心計。
這次滴血認親本來就是秦質計劃中的一個,秦玉暖不知道秦質會如何安排。
秦質上前,毫無顧忌地也滴下兩滴鮮血,很快,兩個瓷碗中很快發生了不同的反應,其中一個瓷碗里,兩滴血無論如何都凝結不在一起,各自分離,而另一個碗中,兩滴血卻是快速地融合,合為一體。
秦質抬起眼眸,他早就派人在這兩隻碗中做了手腳,他知道,滿兒和他是八竿子都u打不著的親戚,更別提滴血認親了,不過他既然要贏,就要贏得漂亮。
「喲,瞧瞧,這還真是……。」
秦玉暖瞪著秦質,看著秦質頓時淚眼婆娑的樣子,朝著滿兒便是喚道:「我的女兒,這些年,真是讓你,受苦了。」
滿兒亦是微微抬頭:「秦大人言重了,只是晚輩怕秦大人被某些不知深淺的人給騙了。」
「什麼意思?」
「冷夫人,」滿兒扭頭,對著秦玉暖緩緩道,「我在江南的時候,隔壁便是一家有名的酒樓,他家的豬血豆腐十分好吃。」
「尚姑娘,你說這些,和這次滴血認親有什麼關係嗎?」芸貴妃挑眉,十分不喜。
「你繼續說。」秦玉暖對著滿兒道。
「那家人做的豬血豆腐特別好吃,您可是知道為什麼?」滿兒一笑,「因為那酒樓懂得用自己家釀的米醋來泡初學,這樣泡出來的豬血,就不會互相凝結成塊,入口分明。」
「秦大人,」滿兒端起秦玉暖前面那碗兩滴血沒有融合,互相排斥的瓷碗,「若是我沒有聞錯,這碗里,怎地有一股酸味呢?」
「你什麼意思?」秦質怒了,他的確是在這碗裡頭動了手腳,可他不會用這麼粗劣的酸醋,他老早便準備的是西域一種最難得的草藥,這草藥是用來救命的,還有一個特性就是能讓不同的血跡相互分離,這種千金難買的草藥,很少有人見過,秦質有信心,就算是陳皇后請來宮廷中最傑出的太醫也檢測不出來任何問題。
「你這個不孝女,難道是想要不認自己的親生爹爹嗎?」
滿兒一下成了眾矢之的,可秦玉暖並沒有想要幫忙的意思,她知道,如今的滿兒已經可以自如地處理這件事,畢竟滿兒以後是要當冷武家的主母的,讓她多經歷一點風浪也是極好的。
「若是你覺得這有蹊蹺,完全可以讓皇後娘娘派太醫來檢查清楚。」秦質昂起胸膛。
「不必那麼麻煩。」秦玉暖笑著上前,眼神默默地轉移到了芸貴妃和大皇子司馬若身上,「只要芸貴妃和大皇子也肯試一試就知道這是真是假了。」
大皇子當年可是皇上守在芸貴妃身邊生下來的孩子,也是皇上的第一個兒子,是皇上心尖尖上的肉,在大皇子自小的時候就有不少人說,這大皇子和芸貴妃還有皇上那是越長越像。
芸貴妃身子一僵,不知道秦玉暖如此冒犯所為何意。
「沒錯,」滿兒接腔道,「既然我們在場的沒有太醫,秦大人又一口咬定,這碗沒有問題,像是芸貴妃這樣大氣的人,也不會拘於小節。」
司馬若似有似無地看了秦玉暖一眼,竟然也跟著拱手對著芸貴妃道:「母妃,我覺得,這件事可行。」
「什麼可行?」芸貴妃很是生氣,「本宮是來看戲的,不是演戲的,當場滴血認親,這見血的事,本宮可干不出來,況且,你可是皇上的親生兒子,也是本宮的親生兒子,這件事是毋容置疑的,為何需要滴血認親?」
「正是因為如此,貴妃娘娘,讓您和大皇子來驗證這瓷碗的真假,才是最合適不過了。」秦玉暖上前解圍,又是朝著陳皇后屈膝,「不知道皇後娘娘怎麼看。」
陳皇后心中早有主意,她眯著眼睛,想到了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火,而伴隨著未央宮大火的,還有這位迎著火光出生的大皇子,有人說他是祥瑞,也有人說他是噩夢,是吉是凶……
陳皇后掐著指頭打著節拍:「本宮覺得,這是可行的。」
「皇后姐姐。」
「不用多說了。」陳皇后的威嚴頓時起來了,「就這樣照辦吧。」
芸貴妃無奈,最近她娘家不那麼得勢了,她生怕自己在宮中的地位會下降,才會如此費心思地來這次滴血認親會上展現一下自己的威嚴,卻……
兩滴鮮血滴入同一個碗里,芸貴妃讓宮女取來了最好的雪花膏塗抹扎血口的傷口,滿臉怨念地看著陳皇后,卻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很快,這碗中的兩滴鮮血起了反應,這兩滴鮮血似乎十分排斥,終究還是不能融合在一起。
芸貴妃原本就微微緊蹙的眉頭似乎擰得更緊了,她有些慌亂,她從未如此慌亂過,直到滿兒張口一句提醒了她。
「如何,秦大人,我說過,你這個碗,有問題。」
「沒錯,你的碗,」芸貴妃突然拍案而起,「誰都知道若兒是本宮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如今我們的兩滴血卻不能融合,秦質,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用這種玩笑來混淆視聽,皇后姐姐,我看,這件事不嚴懲不行啊。」
秦質有口難言,他若是一定要說這碗沒問題,那就等於是誹謗芸貴妃和大皇子之間的關係,他若是承認了這碗有動了手腳,那更是欺君之罪……秦質看著滿兒,又看了看秦玉暖,這兩個小丫頭,如今是越來越厲害了。
「秦大人,我看這件事……。」陳皇后儼然要發難,權衡之後,秦質突然對著身邊的一位中年人劈頭蓋臉便是一掌,口中大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居然拿這種污穢下三濫的手段來糊弄我,你好大的膽子,來人,給我帶回府中,家法處置。」
這位被罵的不是別人,正是秦質最為寵信,也是替秦質做了不少壞事的管家。
「慢著,」滿兒上前道,「秦大人,這件事若只發生在秦家,自然是秦家的家事,讓秦大人帶回去無可厚非,可如今已經驚動了我們尚家,寧王府,芸貴妃甚至皇後娘娘,這個人,是不是應該交給皇後娘娘處置才是?」
滿兒的勇氣令人佩服,她如今的氣魄和過去那個畏畏縮縮的丫鬟全然不同,就連冷武都覺得,他不需要出手,只需要在滿兒身邊靜靜地看著她就好。
「尚家姑娘言之有理。」陳皇后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