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四章 張三李四

「他沒死，我知道他還活著，他一定沒死。」

水月洞天之中，上官清婉眼神堅定地望著容婷道，這位清麗的女子日漸消瘦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擔憂與疲憊之色。

「當日即便他有幸活下去，可現在都已經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恐怕……」

容婷憐惜地望著眼圈開始泛紅的柔弱女子，那句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天下最多痴情女，女兒家的心思一旦被觸動，等待的便是一世的痴纏。

同為女兒身，容婷知道西漠一戰沐易的失蹤給上官清婉帶來了多大的打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任人都難以承受這樣的煎熬。

當然雖沒有人見到沐易的屍身，但在那個層次的對決中，最終一旦落敗，等待他的就是身死道消，甚至化作靡粉回歸天地之間，對此容婷最是清楚不過。

而距那一戰，時間已經過去了三月有餘，那日沐易獨擋兩頭絕世大凶與南驚雲，最後將奔寧獸王斬殺，重創南驚雲與噬魂獸，一人拖住三大絕世強者，最後被老謀深算的噬魂獸暗下重手，沐易幾難有生還的機會。

然而正是因為沐易的強勢出手，才避免了鈞天數位極境強者的身隕，同時也正是因為沐易的出現，人族軍隊才避免了在西漠一敗塗地的最終結局。

戰後，沐易生死未卜，精英殿與天工院以及九州王朝都遣出了許多武者以及軍隊在西漠之中四處搜尋沐易的蹤跡，雖然希望渺茫，但即便最後只能找到沐易的屍身也不枉天下人心了。

可西漠何其廣闊，想要在茫茫大漠之中尋找到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再加上依舊沒有撤走的影族白虎師與雷豹師還遊盪在其中，能夠找到沐易的希望也越來越渺茫。

如今三個月已經過去了，許多人都放棄了繼續搜尋下去，不是這些人不願去尋，而是他們已經絕望了，在最後一戰中，沐易有很大的可能已經被噬魂獸重創，徹底魂飛魄散了，而且逝者已逝，鈞天的危機卻未過去，他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去做。

有人不再堅持，但有人卻始終不願放棄，非是為他，只因那聚少離多的一往情深。

「我一定會找到他。」

看著那道纖細卻異常堅定的身影毅然轉身離去，容婷心裡不由一陣迷茫，曾幾何時，她也曾像她這樣苦苦追尋過，可結果卻……

「銀都！」

「還愣著幹什麼？快開門……」

「如非職責所在，本將定會同上官姑娘一道前往西境尋找攝政王。」

望著已經消失在傳送門中的纖細身影，虯髯武將心裡一陣唏噓，三個月來，上官清婉不知踏進走出這座傳送門多少次了，涼都、岐都、滄都、弇都以及銀都這五座都城這位纖弱的女子都不知走了多少遭。

虯髯武將不知上官清婉為何一直出入在五座大都與中都的傳送門，而不是停留在西漠中尋找，但他知道，整個鈞天如果有人會一直尋找下去，那麼那個人一定會是她。

……

西境遼闊，無邊無際，西漠只不過是位於西境中部一塊廣闊的寸草不生的沙漠而已，出了西漠的中心之地，廣闊的天地間雖依舊荒涼無比，但至少能看到稀疏的草木從地下長起。

由於幾個月來間或幾日就會降下一場小雪，現在的西境大部分土地之上都覆了一層薄薄的積雪，整個西境也一掃往日沉悶的枯黃之色，多了一絲清凈明亮的雪色。

銀都位於弇州大地正南方，南邊就是從奔寧山脈延伸而來與太行山脈相連的那支分脈，而東北邊則有一個大鎮名為銀川鎮。

銀川鎮地處西漠的東南邊緣之地，因此緊挨著西漠這片鈞天最大的沙漠。

這一日，一支人族騎兵從銀川鎮中馳出，向著大漠之中奔行而去，深入大漠之後，這支騎兵隊又四散而開，如撒網一般向著大漠深處各個方向奔去。

「今天的活兒比較輕鬆，那次都中軍隊與雷豹師交鋒傷亡都不大，翻過這道嶺后兩邊總共大概留下了千餘具屍身，用不了半日就能幹完了。」

行到山嶺之下，兩匹奔行的角馬緩緩地放慢了速度，馬上兩名騎兵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了起來。

「聽說三哥干這活幹了好多年，乃是軍中的老人了，不知三哥可否傳授小弟一些經驗？」那位眉目略顯稚嫩的新兵對與他搭伴的老兵恭敬道。

那位老兵名為張三，新兵名為李四，兩人都是銀川鎮中的軍人。

老兵張三聞言斜瞟了一眼李四道：「不過是毀屍而已，有什麼經驗可談？」

話雖這樣說，不過隨後張三又緊接著問道：「滴水之法你可曾學會了？」

「學會了，就是不能掌握住訣竅，有時候會滴的多了。」覺得張三有意考校他，李四不覺撓了撓頭，略有些不好意思道。

張三什麼話都沒有說，而是矮身伸手從掛在角馬背上的一個袋子里摸出一個透明的玉瓶。

玉瓶不過巴掌大小，裡邊裝有大概小半瓶晶亮的藍水，也不知是什麼東西。

不知什麼時候張三指縫間已經夾了一根細長的銀針，把玉瓶打開，將銀針探入藍水之中，待到拉出之後，銀針上已經包裹了一層那種藍水。

看著這一切，李四的手指不由慢慢捏緊，神色也慢慢變得緊張起來。

「滴水講究一個力道，講究一個適度，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浪費，少了不管用，必須要恰到好處。」說著，張三將銀針緩緩立起，一滴晶瑩的藍水開始在針尖凝聚。

「小心！」

眼看著凝聚成珠，顫顫巍巍，也許下一刻就會滴落而下的藍色水珠，李四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看到李四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張三微微一笑，手腕一顫，針尖一樣細小的藍色水珠飄然而落，滴向了張三另一隻手的手背。

淡藍水珠觸背便融，消失無蹤，一點痕迹都沒有留下。

「你難道不知化屍水只對死屍有用，而對活物無效嗎？」

擦了一把額頭冒出的冷汗，李四心有餘悸道：「知道，但是我總感覺這東西碰不得。」

兩人閑聊的功夫，角馬已經爬上了本就不高的山嶺，山嶺另一側的全貌卻是逐漸呈現在兩人眼中。

這邊卻是一片凹地，另一側還有數道起伏的山嶺，而在凹地之中，一頭頭龐大的凶獸屍身被掩蓋在積雪之下，橫七豎八地幾乎填滿了整個山谷。

「嗯，果然不是很多，一會兒就能弄完。」看著嶺下的屍堆，張三淡淡道。

「三……三……三哥……有雷豹」

忽然，身側的李四手指著側方口裡結結巴巴道。

張三抬頭，望向李四所指的方向，卻是看到上千頭斑斕大豹已經從山脊之後繞出，向著他們兩人包圍而來，而看著逼近的這一支雷豹師，李四身子哆嗦著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