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過去
洛亦然愣了一下，只覺得二狗這名字有些熟悉，程勛早已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拉到了堆著的柴垛後面，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直盯著前方。
男子的氣息翻滾在自己身前，那雙冰涼的大手捂得她喘不過氣來，洛亦然不滿的掙扎了幾下，程勛這才反應過來，鬆開手輕聲囑咐她：
「別出聲！」
手兀自輕撫在她的唇間，生怕她一個不注意喊出聲來。
洛亦然點頭示意自己知道，程勛就放鬆下來，正待縮回手去，洛亦然忽的張開嘴，狠狠的照著他的手掌咬了一口，程勛吸了口氣，強忍著沒發出聲音，對她作口型：
「你屬狗的啊？」
洛亦然得意的一笑，比劃了個噓的手勢，沒看程勛僵硬的臉色，笑嘻嘻的看向正屋。
屋中的談話還在繼續，只聽那叫二狗的說道：
「姐，這些年風頭也過去了，我能不能回家住啊，這天天外面跑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大嬸卻不同意：「不行，咱爹娘當年是拿了補償金的，你這麼回來，咱要怎麼跟人家解釋。」
「那才多點兒錢啊，就為了那點兒補償金，害得我有家不能歸，這都多少年過去了。姐，我現在也老了，事情都過去快三十年了，總不能一輩子在外面打混吧，再說了，這事兒都是那趙凌乾的，跟我也沒關係啊！」
二狗的聲音有些壓抑，顯然這三十年東躲西藏的日子不好過。
「其他人跟你沒關係，難道翠花兒也跟你沒關係？」大嬸的聲音有些嚴厲，但很快就緩和下來：「二狗，不是姐不幫你，你再忍忍啊，前些日子那虎妞的弟弟還回來找你呢，等他徹底死心了，咱在回家也不遲。」
話說到這裡，洛亦然二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二狗必然就是那死亡名單上沒有屍體的陳二狗了，只是，那個叫翠花兒的小女孩兒居然跟這陳二狗有關係？
還有，趙凌是誰？為什麼他們會提起這個名字？
這些問題如同個陰影壓在洛亦然的心頭，她獃獃的躲在柴垛後面，正不知如何是好，程勛忽然拉著她的手，低聲道：
「我們出去。」
洛亦然被他牽著手，一步步走向了正屋，程勛還高聲跟大嬸打了聲招呼：
「嬸子，飯好了么？小洛今天一天沒吃飯，早就餓了呢。」
洛亦然瞪了他一眼，大嬸的聲音有些慌亂：「你們稍等下，很快就好了啊。」
屋裡傳來悉悉索索的動作聲，只聽那陳二狗說道：「怕什麼，不就是倆外地人嘛，還能這麼巧認識我不成？」
他的聲音並不低，顯然是有些激動，洛亦然暗自腹誹，可不是嘛，就這麼巧認識你了，還專門想找你來著。
很快，大嬸就過來開門，見了二人滿臉笑容的說：「小兄弟大妹子，快進來，飯早就做好了，就等著你們吃呢！」
這大嬸已經暈了吧，一會兒好一會兒沒好，還小兄弟大妹子，洛亦然跟程勛呵呵笑著，一起進了屋子。
陳二狗是個乾瘦的男人，五六十歲的樣子，一雙眼珠子賊溜溜的，一看就不像正緊人，尤其是他盯著洛亦然的目光，審視中還有些不懷好意，洛亦然臉色有些僵硬，還沒等她說話。程勛已經走上前擋在了她的面前。
「大妹子，這是我弟弟，我男人不是出去打工了嘛？他過來幫忙照應著點兒。」大嬸的聲音哆哆嗦嗦的，一看就很緊張的樣子。
程勛就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他原本看這院子挺大，又只有一個女人在家，就帶著洛亦然住進了這裡，能碰到陳二狗也純屬運氣，他還暗自高興了來著。
卻沒想到陳二狗居然是這種人，五六十歲的半老頭子了，看小姑娘的眼神還是那般不正經。
「嘿，小伙兒，這小姑娘是你女朋友吧，長得挺水嫩的，你們放心住吧，我姐家就是我家，絕對安全！」
陳二狗主動跟他們打著招呼，程勛隨意的點了下頭，就跟大嬸說道：
「嬸子，既然您有客人，那我就帶著小洛回去吃飯了，一會兒把碗給您送過來可好？」
大嬸忙不迭的點頭，連聲說道：「不用你們送，吃完了放在外面，我去收拾就行！」
這個大嬸倒是個老實人，一海碗的炒雞蛋毫不摻假，農村大鍋蒸的饅頭也很香軟，就著自家釀的大醬，洛亦然一口氣吃了兩個，才心滿意足的喝了口稀飯。
「哥們，大家都說我來了以後咱灶上的伙食就不夠了，我覺得其實有你就不怎麼夠了吧？」
程勛睜著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看怪物似的看著洛亦然，她中午不都吃了兩大碗飯了嘛，現在大晚上的，居然還能啃掉倆饅頭，農村大嬸的饅頭又特實在，個兒大量足，他吃了兩個都有點兒撐了，這小丫頭居然還是意猶未盡的樣子。
「怎麼著，不服氣你也多吃點兒啊，能吃能睡是福氣！」
洛亦然毫不介意，她們農村人可沒那麼講究，從小隔壁的爺爺就教育她，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長得壯壯實實的才是好姑娘。況且她又不胖，頂多比那些瘦成竹竿的美女豐滿一點兒罷了，正是體檢表上她身高對應的標準體重。
程勛笑著點頭，這姑娘真是太好養了，無論是農村大嬸的手藝，還是食堂里那千篇一律的伙食，都能吃得津津有味，除了懶一點兒邋遢一點兒，倒是個宜室宜家的媳婦好人選，可比自己的前女友好養多了。
想起自己的前女友，他就有些傷感，那個無論什麼時候都優雅高貴，喝著咖啡吃著西餐的女生，如今在她最愛的英國，又有喜歡她的英俊外國男子，應該很幸福吧！
可惜自己一頭熱傻傻的栽了進去，追著人家去了英國，又灰溜溜的滾了回來，到現在白讀了二十多年的書，卻落得個一無所成到機關單位混飯吃的下場，也算造化弄人了。
洛亦然一碗粥喝完，見程勛面露傷感之色，很有些莫名其妙，猶豫了片刻，正待安慰他一下，就見程勛已經回過神來，興奮的說了一聲：
「陳二狗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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