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欺之以方

86_86624那小大約也就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唇上的鬍鬚還是淡淡的，濃眉大眼的，穿著嶄新的警服，倒也是個帥哥。雖然他累得滿頭大汗，警服卻穿得整整齊齊，還戴著警帽，憑方芳的判斷，這是個新手，過分注重形式的一般都是新手。老是不會考慮自己穿得帥不帥的，也不會故意綳著臉做成一副凌然的表情，他們考慮的是怎麼一招制敵。

火堆邊的男子心情大好，笑眯眯地看著方芳，悠然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方芳不敢還嘴，更不敢動彈，眼看著那一步步走近，畢竟新也是，新手中的槍也還是槍，而且是隨時都可能誤判走火的槍！

「依照《刑法》第128條第1款，你涉嫌非法持有、私藏槍-支、彈藥罪，可能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小走到方芳身邊，伸手將方芳手中的槍取了過去。

「哥哥，其實事情不是你相像的那樣，這把槍中沒有子彈的，我拿著純粹是做做樣子、擺擺造型，你知道，我有一個夢想，就是當一名演員…」

「是嗎？」小把從方芳手中取過的槍對著天空扣動扳機，「砰」的一聲，槍口冒出一縷輕煙。

「有依據《刑法》第238條，你涉嫌非法拘禁罪，可能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不過恭喜你，我國刑法規定*罪的主體是男人，所以你逃過了*罪的指控。」小指著火堆邊被槍聲嚇壞、以手抱頭的男子說。

方芳氣得幾乎要暈了過去，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自己佔了上風的時候來，來了還善惡不分。

「哥哥，其實，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是我被他非法拘禁，而且他企圖非禮我，你信嗎？」方芳期期艾艾地說。

「如果我告訴你，我親眼看到你脫下自己的衣服，然後用槍*著他脫他的，你信嗎？」小指著方芳，「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踱到火堆旁，那男子已經將山雞掏出。砸碎泥封，撕開芭蕉葉，山雞的香味撲面而來。

男子撕下一個雞腿遞給小，眼含熱淚地說：「同志，你來得太及時了，你如果再晚來一會兒，後果不堪設想啊！慚愧地說，我都做好了思想準備，犧牲貞潔保全性命，誰讓我遇到個如此彪悍的女色︶狼呢！」

小似乎很得意，接過雞腿咬了一口，「保護群眾是我們的神聖職責啊！你也吃個雞腿壓壓驚。不過，不是我批評你啊，長得帥不是你的錯，但是明知自己長得帥還不注意安全，讓這些女人春心蕩漾誘發犯罪，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既危及你自己的安全，也消耗我們警方的力量啊！」

「是是是！我檢討，我大意了，我以為她們能有內涵一點，誰知道，她們還是那麼注重我的容顏！我以後外出時頭上套個。同志，再吃一塊，這可是綠色無污染食品！」

「貌似是個雞屁股？」小審視了兩眼手中的雞塊，瞟了一眼方芳，「這是塊好肉啊，給她吧。發揚的人道主義精神，不能讓犯罪嫌疑人挨凍受餓啊！」

他站了起來，把雞屁股塞到方芳手中，想了想，又脫下警服罩在方芳身上，「我警告你，別把我警服弄髒了，剛發的，我還沒穿兩次呢！」

方芳忍無可忍，猛地把雞屁股向小擲去。

「你個笨蛋，他是個危險分子，別說老娘沒提醒你！他是個色︶狼，早晨還摸我的*呢！」

「襲警！根據《刑法》第277條，你涉嫌妨害公務罪，可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罰金。」小擦擦被雞屁股弄髒的臉，望著男子，「她說的，是真的？」

男子沉痛地點點頭，「坦率地說，我不是一個意志堅強的人，她用槍比著我的腦袋，我能不幹嗎？不過我很奇怪，同志，你的樣子…你應該也沒少受到騷擾吧？」

「天下的醜男人都一樣，天下的帥男人，各有各的苦衷啊！」小撕下雞頭狠狠地咬了一口，嘆道，「我在大學上學時，過得相當艱難啊！為什麼？追不到女朋友的男生髮現，他心儀的女孩床頭掛著我的照片；追到女孩的男生髮現，他的女朋友的錢包中卡著我的照片…你說，我的日子能好過嗎？我進宿舍，門上會突然有一盆水潑下來；我登台演講，上台時突然有塊香蕉皮等著我；更可恨的是，我的作業本上，被人模仿我的筆跡寫下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那可是胡校長教的課啊！」

「寫的什麼？」

「『胡校長是豬！』還配有一隻豬的素描！我靠，校長在我的作業本上連劃了八個鮮紅的大叉呀！銀鉤鐵划，力透紙背啊！」

「葯八刀后又添王八筆啊，長江後浪推前浪啊！校長大人是練過鋼琴的吧？」男子睜大眼睛問道。

「兄台真是料事如神，莫非拜讀過李美瑾教授的著作？我家裡有李教授的簽名藏書，《論彈鋼琴與捅八刀之間心理暗示與邏輯關聯》，分上、中、下三冊，十六開本，近百萬字，煌煌巨著啊，科技出版社出版，裝幀精美，要不要借你看一下？」

「那倒不必，在電視上聽過她的高論，如雷貫耳、受益匪淺啊！李教授的理論好啊，我鄰家一個小男孩也練鋼琴，到後來，他拉屎…都拉成八段兒！」

兩方男人一唱一和，大有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之意。方芳肚中飢餓、怒氣勃發，又苦於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自己，不敢亂動。

「唉，向我們這樣的帥男人的煩惱，別人是否常遇到？」男子問道。

「哪個別人？還有誰，能當得起『帥』字？」

「周潤發、劉德華，如何？」

「廉頗老矣，」小冷笑道，「尚能飯否？」

「周杰倫、羅志祥？」

「書生意氣有餘，豪氣不足。」

「黃曉明、文章？」

「豪氣有餘，書卷氣稍差。」

「那李敏鎬總算帥吧，春晚一亮相，萬千寵愛集一身，不盡韓流滾滾來，總有所長吧？」

「哈哈哈，無它長，惟腿長耳！」

男子頓了頓，問道：「那依閣下高見，誰當得起一個『帥』字？」

小撕一口雞肉，一字一頓地說：「天下帥哥，惟使君與我耳！」

男子吃了一驚，手中的雞骨頭落在地上。

「兄台何故驚慌？」小問道。

「我…貌似聽到雷聲，所以驚慌。」男子擦擦頭上的汗，答道。

小仰頭望天，但見藍天紅日，萬里無雲，「無雲，何來雷聲？」

「雷是伴隨閃電產生的聲輻射。廣義而言，雷與周圍大氣的所有流體動力學性質有關。雷可以分為兩部分，一是人耳可以聽到的能量，稱為雷聲，二是次聲，頻率低於人耳能聽到的範圍，通常在幾十赫茲以下，一般而言，這兩種雷聲對應的物理機制不同。」男子唧唧歪歪啰嗦不停，語速越來越快。

小打斷他，納悶地問道：「你到底想說啥？能不能簡短點！」

「簡單說就四個字：晴空霹靂。」男子停了停說，「你有興趣地話，可以看看一本書，《天氣學原理與方法》。」

「兄台果然所學極雜，連這麼枯燥、冷門的書都有所涉獵，佩服佩服！」

「彼此彼此！我二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有個問題不知該問不該問？」

「但問無妨！」

「假如有一把槍頂在你的腰上，你當如何處置？」男子親昵地拍拍小的肩膀，問道。

小開心地笑了，「你放心，在我從警生涯中，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你從警多久了？」

「去年七月畢業，跟班半年，值班也快三個月了！」

「呃，那麼恭喜你，那種情況你馬上就要遇到了！」男子說完，小忽然覺得腰間一緊，一個硬硬的東西頂了上來，他扭頭看時，只見黑色的槍管頂在自己腰上，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如果我是你，我就乖乖的聽話，我不認得你，我的槍更不認得你，我會開槍的，我保證！」男子淡淡地說，扭頭看向方芳，「扮豬吃虎！」

方芳縱聲大笑，「他手裡的槍是把假槍，我保證！」

小狐疑地盯著男子。

男子面帶微笑，槍管緩緩上移，指著小的胸膛。

「這樣你看得仔細！」他戲謔地說，「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信了！」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你會為你做的每一件事負責！」小顫巍巍地答道。

男子點點頭，卸下小手中的槍插在自己腰間，然後從小腰間拔出他自己的那隻槍，也插在腰間。做完這些，他提起那隻大竹筒走到水潭邊，開始往竹筒中灌水。那個竹筒極大，而為了攜帶時水不濺出，上面的孔卻開得較小，所以進水挺慢還總往上浮。男子忽然把槍放在腳邊，騰出手來把竹筒往水裡按。

小見有機可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

「那是假槍！」方芳大聲提醒道，但小已經把槍搶在手中。「站起來！」他把槍口指向男子的後背，喝道。

男子依然向竹筒中灌水，對這一切仿若不聞。

小火氣上涌，後退兩步，對天開了一槍。只聽「啪」的一聲輕響，一顆塑料彈子滴溜溜地飛上天空。

小的臉漲得像豬肝一樣。

方芳用手捂住臉，「你這個笨，你可以更笨一點么！」

這時男子已經灌滿了水，右手把竹筒甩到背上，左手早已拔出腰間的手槍對準小，「她說得沒錯。這把才是真的，你剛才試過的！」

他從小手中取下那把取了回來，對著方芳喊道：「走吧，美女！他們該來了！」

「切！老娘為什麼要跟你走，這裡有人民，我和他在一起！」

「如果再來兩三個壞人，你覺得這位可愛的弟弟能保護你嗎？」男子說完，邁步向前走去。

「你也不是什麼好人，死騙子！」方芳嘴裡嘟嚕著，跟了上去。

兩人走出大約五十米時，方芳問道：「你真的連的槍都敢搶啊？丟了槍他要被開除的！」

「對啊。」男子停住，向著尾隨而來的小喊道，「不過來拿走你的破槍，我當廢鐵賣別人也不敢收啊！」

小彷彿不信，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你把槍還給我，我還是會全力抓你歸案的，我不允許我的責任區內有任何罪犯逃脫。但你還槍的情節可以減輕對你的處罰！」

「我知道，你會成為一個好的！」男子把槍向小擲去，然後大步流星地向前趕去。

「你們倆給我站住！」身後傳來一聲大喝。

兩人站住。男子嘆了口氣，「這小，有點迂腐，有點死板，我們這是在自找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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