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其實是自殺
姬覽渾身打了個激靈,「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來了?」
「這個事情一直都沒有解決啊,那耳機是邱雲心的沒有錯,你還記得你母親頭頂的釘子嗎?」
姬覽陰著一張臉,不再說話。
「你是不是知道那釘子和邱雲心沒有關係,所以壓根就沒有想過去調查?」我鼓足了勇氣問道。
姬覽轉過身子,無奈的說道,「良沛,這個事情你就不要問了好不好?」
「為什麼,是因為不想跟我說嗎?」
姬覽轉過身來,將我摟在懷裡,「不是不想跟你說,是因為我到現在也還不知道那釘子是誰弄的,但是我能確定不是邱雲心,她再壞也不會做這樣的事的。這點我相信她。」
我點點頭,「好,你說的我也信。」
「良沛,你現在為什麼這樣多疑?為什麼連我都不肯相信?」姬覽突然痛苦的問道。
看到他的表情,我也心痛起來,「沒有,只是,你有太多秘密,總是不願意跟我說,我擔心的多了,就漸漸的變得多疑起來。」
「我就是不像你多疑,才不願意告訴你那麼多。」
「下雪了。」我伸出手來,一粒雪花落在我的手心觸到這人體的溫度以後,很快便化了。
姬覽抬頭一看,確實,進了三九天,雪花說下就下了。不過一會子功夫,一開始若有似無的鹽豆子已經變作了鵝毛大雪。
我們走在一條貫穿整個城市的河邊,雪花灑到了水裡,便不見了蹤影。
「良沛,你還記得你自己十九歲的樣子嗎?」姬覽突然對著我問道。
「不記得了,都快過去十年了。」
「我記得,我記得清清楚楚。有時候我甚至覺得,現在你的面目在我面前,反而很模糊,我只記得你十九歲時候的樣子。那天我在火車站的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焦急的你。一直到現在,你那個樣子,都一直在我的腦海里。」
「你是嫌棄我老了嗎?」我故作輕鬆的開玩笑道。
「不,我心裡,你現在還和以前一樣。你變得多疑,是因為我沒有把你保護好。」姬覽難過的說道,他也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我怕你的天真就像這雪花一樣,會漸漸的消失。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跟我說過一句話,一個女人跟了你,便是把一生交給了你,女人變成熟絕不是好事,好男人應該讓自己的女人一生都保持天真。」
我一陣莫名的心酸,帶著眼睛也酸了起來,連忙止住了眼淚,伸手抱住了姬覽的脖子,「對不起,以後所有事都交給你去解決,我只要做你的小綿羊就好。」
「可是你已經為了我變了太多了。是我做的不好。」姬覽低頭吻了吻的額頭,傷感的說道。
「別這麼說。」
「良沛,我母親是我父親親手殺的。」姬覽突然開口說道。
我的心立刻像被扎進了一根針一樣痛了起來,「什……么?」
這一刻,我有些暈眩,漫天雪花已經飄得我們都看不清路上的風景了。天氣也很寒冷,但是一切都沒有我現在的心冷。
「我母親是我父親親手殺的。」姬覽認真的重複道。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看著平靜的姬覽,不敢相信這一切,但是還是強忍著自己的難過問道,「為什麼?」
「在你發現那個耳機以後,我就開始找那釘子的主人了。」姬覽掀開自己的大衣,將我罩了進去,緊緊的把我摟在了懷裡,一邊帶著我往前走,一邊說道,「邱雲心確實很有嫌疑,但是她是個很謹慎的人,絕不可能把助聽器這樣重要的東西落在衛生間里。只能說明當時,她是和人發生了爭執。」
「什麼人會和她爭執?」
「我爸爸。」
「他們為什麼會爭執?」
「你還記得是誰通知我們我媽媽去世的嗎?」
我回想了一遍,「是邱雲心啊!」
這樣一想,確實不可能是邱雲心插進去的釘子,若是她做的,她怎麼會那樣大言不慚,還敢來通知我們,難道不怕我們去找她報仇嗎?
「是的,邱雲心通知我們的,而且,那個時候,她還說,我媽媽去世的那一夜,她也在。所以那個耳機,應該就是那一夜落在那裡的,為什麼會落在那裡?只有兩種可能嗎,一種是她被什麼打擊威脅了,這個能排除掉,因為第二天她好端端的來找我們了,還有一種,就是她當時的情緒很是激動,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助聽器都掉了。」
「為什麼會情緒激動?」
「我猜,當時我媽媽還沒有死,但是她猜到了我爸爸就要下手了,所以才會去跟我爸爸爭論吧。但是爭論未果,她便一氣而走,連自己的助聽器丟了都不知道。」
「伯父……為什麼要置伯母於死地?」我不敢問這個問題,但是姬覽既然已經跟我說到這個份上,那就說明他願意把所有事都告訴我了。
「我一開始猜到這樣的結局的時候,也是憤恨加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立刻就揪著我爸爸去問個究竟。但是死掉的是我媽,下手的是我爸。
我爸爸又不像邱家駒,在外面養著小的。我爸爸就像他跟我說的那樣,對我媽媽很好很好。好到我都這麼大了,我媽媽眼裡也只有兒子和老公,什麼事都不管不問的。
以至於我三年前一出事,她就崩潰了。
她確實生病了。但是她的病,不是身體上的病,她是心理上的病。」
「什麼病?你怎麼知道?」
「邱雲心家裡的醫院裡面也有很厲害的心理疾病醫生和精神疾病醫生。我媽媽這病,一開始還好,只是一般的抑鬱,後來她就總是出現幻覺,覺得我還在,到了最後,已經病入膏肓了,她不相信任何人,漸漸地連我爸爸都不認識了。尤其是半夜,她的病更厲害,最近這半年,她已經開始拿刀追我爸爸了。
這些都不算什麼,可以找人看著她的,但是她真正的痛苦之處,是太想我了,常常會莫名其妙的便痛苦抽搐。
她這幾年,活的簡直太痛苦了。
這一次,我爸爸下了決心,也是因為她確實也生了病,沒想到,這病中一場高燒之後,她竟然恢復了神智。一切現實又回到她的面前,還不如讓她一直瘋瘋傻傻的好呢。
她在病榻上,跟我爸爸說,要求安樂死。
我爸爸怎麼會同意?
他跟我媽談了很久,但是媽媽堅持說自己活不下去了,要是爸爸不答應她,她只要能動了,就自己解決自己,去黃泉路上找我。
我媽最後跟我爸爸說的話是,『安樂死,我不會太痛苦,要是我自己解決自己,我肯定會選擇很激烈的方式,我怕痛,你就成全我吧。』
這些事都是邱雲心告訴我的,我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怕你誤會。
我們小的時候便在一起玩耍,又談過戀愛,我爸爸媽媽其實也都很喜歡她,他們倆沒有女兒,也是把她當成自己閨女一般,再加上我現在一直不在他們身邊,住的又是邱家的醫院。我爸爸竟然常常喊雲心過去照顧我媽媽。
所以,這些種種,邱雲心全部都知道。
我母親還活著的最後那一晚,是她最痛苦的時候,她就像個農村婦女醫院,拿著一罐農藥,想要尋死,被邱雲心發現了。
邱雲心立刻便把她送回了我家。
我父親知道這件事以後,知道是怎麼也留不住我媽媽了,便和邱雲心說,既然她這不想活了,就成全她吧。
邱雲心知道我回來了,但是又不能直接和我爸爸說,就極力反對了。他們當晚就因為這事激烈的爭吵起來。
邱雲心最後負氣走了。
沒想到就是這一晚,我媽媽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逼著我爸給她注射足量的麻醉器,最後把那根釘子插入了她的顱骨。」
姬覽用很壓抑的語調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手也是冰冷的。我在他的懷裡,也並沒有感到一絲絲的溫暖。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我問邱雲心,她只是跟我說了前面在醫院的事,我母親去世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諱莫如深,說都怪自己當時沒有將我還在的事情說給他們,才造成了這樣的慘事,所以她不願意再提。」
我握緊了姬覽的手腕,「你也在為這件事自責?」
「……」
姬覽低頭不做聲。
我知道他現在的痛苦,根本是表達不出來的。
他的父親,還有邱雲心,在這件事里,都很無能無力。
與其說他媽媽是被他爸爸殺了的,倒不如她是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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