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浮雲往事
可怕的鎂光燈在不停的閃爍,稚齡的幼童恐懼的躲在了母親的身後,面對著眼前的巨變而茫然無措。
為什麼會這樣?
孩子心裡充滿了迷惑。
僅僅是幾天前,父親——華夏著名的任氏財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任飛揚,可以說是全華夏最著名的人物之一。有華夏第一美男子之譽的父親,同母親,華夏第一家族——軒轅家族的公主,可以說是人人稱羨的一對,人們將類似於「珠聯璧合」、「金玉良緣」之類的讚美之詞毫不吝嗇的挪用過來。而自己也沾了父母的光,被視作全華夏最幸福的小富翁,到處都是羨慕的目光,到處都是小心的苛護。
那個時候多好啊!
可是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一向瀟洒倜儻的父親突然變得沉默,滿眼的血絲、一臉的憔悴,讓人好害怕!儘管父親對自己說話時依然是那麼的平靜,那麼的從容,讓人感覺溫暖,讓人感到安全,儘管自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還是感覺到了——完全是用心感覺到了,一定有什麼很重大的事情發生了。
果然,父親死了,雙眼圓睜,顯露出無奈和憤怒。孩子明白,這一刻將永遠的銘刻在自己的生活中。
從那一天開始,事情發生了變化。那些原本顯得那麼和藹可親、那麼親切溫和的叔叔阿姨們,突然一夜之間態度變得那麼的陌生,眼神是那麼的可怕;還有那些以往拚命拍馬奉承的記者們,突然變得那麼的惡毒、那麼的兇狠。
孩子記起了母親的故事,兇狠的惡魔一夜之間侵入了人類的體內,所以原本好好的人全都變成了披著人皮的惡魔。想到這裡,孩子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身體更加蜷縮了起來,緊緊的依偎在母親的身後。
在孩子的眼裡,母親無疑就是抗擊惡魔的勇士,她美麗的容貌泛發著聖潔的光彩,毫不理會周圍的抨擊,堅強的護衛著自己的孩子。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跟隨著母親來到了外公的家裡。
「那個家好大啊!比自己原本的家還要大!」七歲的幼童顯然並沒有掌握太多華麗的詞藻,只能用樸實的形容詞來描繪外公的府邸。
孩子感到好開心,因為那些鎂光燈終於不再出現在孩子的面前,那些孩子看來被惡魔侵入身體的叔叔阿姨也不再出現,母親說外公是很偉大的人,他可以保護母親和自己。
可惜蒼天對孩子的無限寵愛彷彿已經到了盡頭,孩子很快發覺自己已經不再擁有原本的生活。外公的家裡面,依舊有許多的大人和孩子,眼裡充滿著對自己的蔑視,自己再也不是人們的中心,也再也沒有人會圍著自己團團轉了。
孩子永遠忘不了曾經的那一幕——
「哼,爺爺說了:『你父親這樣的敗類根本不配做我們軒轅家的女婿』,懦夫的兒子當然也是懦夫!打他,打他!」
「對,打他!」
「打他!」
隨著一群孩子的叫嚷,石塊如同雨點一般的砸在了一個六、七歲男童瘦弱的身上。
當男童流著淚,拖著傷痛的身子回到母親身邊,向母親質問父親的事情時,母親卻一把將他緊緊的抱在懷中,摟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過了很久才鬆開懷抱,非常憂傷的望著他,一字一句地對他說道:
「兒子,人生的道路要靠自己來完成,不要去管別人的看法,只有當你自己都把自己當作是懦夫的時候,你才會真正的成為了懦夫!英雄是不會流淚的,他們永遠都是微笑著面對整個世界!」
「嗯,我要做英雄,我一定不哭,以後他們再欺負我,我都要微笑!」
男童雖然不是很懂母親的話,但還是擦了一下眼淚,神情堅定的回答道。
母親則又一把抱住了他,自己反倒哭了起來。
從此後,男童學會了微笑,面對一切的微笑,而且他再也不向母親詢問父親的事情了,只是把這段經歷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再以後,母親病了,原本美麗的面容變得如此蒼白,堅強的身軀也顯得如此虛弱。很久以後,孩子才明白母親的話:
「這個人世間,幸福的人都是有伴的,當那個可以帶來安全、帶來依靠、帶來溫暖、帶來甜蜜的伴離開之後,即使是再美艷的花朵也會枯萎。」
但是那個時候,孩子卻一點都不理解。
為什麼?
為什麼父親離開了自己?為什麼現在母親也要離開自己?
但是孩子還是記住了母親最後的遺言:
「記住,你父親是一個正直、高尚、愛國、熱愛生命的人,他絕不可能畏罪自殺。所以你一定要爭氣,只有當你有朝一日擁有足夠的權力的時候,你才有可能來為你的父親昭雪,在這之前,就把我這段話徹底的放在心中吧!」
「母親,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用盡一切辦法向世人證明自己的,無論誰都別想擋住我的步伐!」
回答的時候,孩子的心是苦苦的,然而臉上卻堆滿了微笑。
母親的離開,使孩子的生命中出現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人物——「活閻王」冷楓。
身為情報組織的少壯派,冷楓是一個毫無表情、一絲不苟的人。在孩子的記憶中,這位可以讓共和國總統都感到害怕的傢伙,幾乎就沒有對他笑過。對冷楓而言,只是完成一個自己所敬重、所關懷的女神最終的囑咐——把這個小孩子帶大成人罷了。
儘管如此,孩子卻非常高興跟隨著冷楓離開外公的家。雖然冷楓始終都是那麼的嚴肅,對待自己也是那麼的冷酷,但是在孩子敏銳的心靈中感受到的卻是溫暖、是關懷。歷盡坎坷的孩子已經學會用心而不是用眼睛來觀察一切的人和事了。
在冷楓的監護下,孩子很快成長為青年,一個熱血沸騰、一心報國的年青軍官。也許是幼年的經歷,也許是冷楓的影響,青年在玩世不恭的偽裝下,有著一顆冷酷的心。
他發瘋般的鍛煉自己,充實自己,默默的等待著時機的到來,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母親的願望。
就在他要上戰場的時候,卻遇到了另一個在生命中至關重要的人物——水雲。
雖然僅僅是萍水相逢,但就是在那一瞬間,他突然有一個感覺——雲。
對,就是雲,那個女孩給他的感覺就是一片雲。
一片安靜的雲,一片飄逸的雲,一片自由的雲,一片純潔的雲……
青年從前對於所謂的一見鍾情根本不屑一顧,認為那是一種文人的臆測,他是一個提倡鐵血節慾的軍人,認為愛情不過是年輕男女之間精力過剩的副產品,而婚姻則服從於物質。如果要想做一個偉人的話,他的婚姻更應該是政治交易的結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永恆的愛情,婚姻則是結束少年激情(其中包括了愛情)的標誌,所以他如果要結婚的話,那必然是為了建立一個以利益為基礎的、比愛情更長久、比婚姻更牢固的權力同盟!
然而今天,這些理智的近乎冷酷的想法統統的都被拋諸於腦後,如今他的眼裡,有的只是那個女孩的一蹙一笑,自己則心臟怦怦的亂跳,獃獃得不知如何是好。就是這麼一瞬間,註定了青年被丘比特神箭射中了。
對了,水雲!
好想她啊!雖然女孩為了不讓自己奔赴戰場,和自己發生過無數次的爭執;雖然自己非常惱火這個看似溫柔實際執拗的女孩,為什麼總是希望自己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難道就不知道「軍人的位置是在戰場」?
但是青年知道,自己真的很離不開女孩,從那一天的見面開始,自己就不可救藥的陷入了愛情的漩渦。看到每一次離別時女孩梨花帶雨的樣子,青年終於明白了母親為什麼會說「這個人世間,幸福的人都是有伴的,當那個可以帶來安全、帶來依靠、帶來溫暖、帶來甜蜜的伴離開之後,即使是再美艷的花朵也會枯萎。」
想到自己曾經帶給女孩那麼多次的痛苦和思**,那麼多次的擔憂和牽挂,青年覺得自己真是該死!難怪有人說「悔教夫婿覓封侯」,還有人說「可憐無定河邊骨,尤是深閨夢中人」,看來身為軍人的自己卻是欠她太多了!同父母之間的那種相守,自己真是差得太遠了!
自己真不應該在她父親落難的時候,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留下上戰場!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回去,從今往後,都要用心的愛護她,珍惜她!
昏迷中的任飄零用自己的意志向自己的身體發出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