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對了，小悠，你不是急著找工作么？」

原本和林曉初鬥嘴斗得正嗨皮的路依依偏過頭，看向催著眼帘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童悠。

不過路依依這麼一說童悠這才想起這事。老實不客氣的交代自己這幾天應聘的實際情況。

「嗯，是啊。我找工作的範圍還蠻大的耶，不過很多地方看我是個剛剛從學校畢業的高中生，就讓我回家等電話，不過到現在沒有一個有回復就是了。」自己現在是個無收入的無業游民，再不找份工作只怕自己只能餓死了，何況說養家裡多了的那一個人呢。想到家裡多出來個人多出來的負擔，童悠就不由得一陣沮喪。

「這樣啊。其實今天約你們出來除了喝東西還有件事想跟你說。『世紀商城』你知道吧？」

童悠點了點頭，只要是h城的人，就沒有不知道帶著『世紀』標誌的任何建築物吧？不過那和她找工作有什麼關係？

童悠疑惑，路依依這才繼續道：「『世紀商城』一樓的一個飾品店的主管，是我父母的好朋友。有次她到我家來的時候我不經意聽到她那裡好像急著招銷售員。剛開始的時候工資也有兩千左右，運氣好碰上生意好的時段，提成的數目也非常可觀。一天只上八個小時，不過你可以選擇哪一周上早班哪一周上晚班。就是做銷售那行的沒得坐就是了，可能會比較累。而且要自己帶飯去吃。我就來問問你，因為那邊很急，你要去的等下就去試試。實習三天，從下午兩點到晚上十點，那時候也是商場集體關門的時間。」

兩千？只上八個小時？一聽到自己的工作有著落了。童悠頓時精神一振，兩眼放光的看著路依依。

「要要要！！」

直到三人各自離去,童悠都沒有告訴她們自己家裡多了一隻妖孽……

……

於是，當天下午，童悠就飛奔到了『世紀商場』，找到了路依依說的那家飾品店，和她口中的主管。主管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一身灰色羽絨服，一頭捲髮鬆散下來，親自告訴童悠要注意的事項，貨品的擺放，和各自銷售的技巧。對方親切易近好相處的態度讓童悠感到的差點沒掉兩顆淚兒出來。

實習的第一天晚上，因為『世紀商城』離童悠的租屋不是很遠，實習下班又是十點，所以不可能會有公車。而童悠。雖然站了整整八個小時，卻還是強忍住腿上的酸痛，省了那點計程車費，自己走回租屋。

「我回來了。」

在玄關脫掉鞋子，童悠這才敢完全卸下疲憊，可是說完那句話她自己都楞了，她好像比想象中都要快的接受了家裡多了個人這個事實哦。不過，現在也不早了，那傢伙應該已經睡了吧？

才這麼想著，一頭金燦燦的髮絲就躍入了她的視線。

「小悠~」少年明亮的眼眸閃爍著笑意：「你回來啦。」

驚嚇之餘的童悠背脊同時一陣電流竄過，剛放鬆下來的神經又不由自主地繃緊，童悠扯了扯嘴角也露出微笑。

「啊……是、是……我回來了了……」

「洗手準備吃飯吧！我都做好等你大半天了。」凌一哲轉過身走到矮几前，招了招手讓她快點進去。

這……這就是傳說中被人服侍的感覺么……

童悠開始飄飄然了。看來收留這隻妖孽也是有好處的……

童悠小跑到廚台那裡，打開水龍頭，洗手、關水龍頭。手都沒擦的她看見小矮几上擺放著的豐富菜色之後就想流淚。早知道這傢伙自己會做吃的，今天就不該幫他叫外賣的……

可是說不感動卻是假的，自己有多久沒吃過這麼豐盛的晚飯了？雖然對方做的這一餐花掉了自己買的一個禮拜的菜。

迫不及待的在矮几旁盤腿坐下，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辣年糕就送進嘴裡。

「好…好吃！」口齒不清的稱讚，連忙又吃了一塊。

「真的嗎？」凌一哲笑的有些開心，有些小小的得意：「我的手藝不錯吧~」

童悠拿勺子舀了碗湯，淺嘗一口。

「湯也好好喝！」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這次的語氣簡直就是驚嘆了。

「一哲，你應該是個廚師吧？怎麼這麼會做菜！」童悠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對對方的稱呼，興許是真的是打心底里的接納了，所以一切都好像變得那麼的順其自然。

「哈哈~」凌一哲伸出手像是正要興奮的比劃什麼動作，然後卻又在一半時收回了手，同時收回的，還有臉上燦爛的笑容。一瞬間，笑容變得又淺又靦腆，像是刻意，不知道為什麼？童悠總感覺這樣的笑與他並不相配。

「那麼，就多吃一點。」沒有了嘻嘻哈哈的口氣，語氣變得溫柔而平和。爾後，忽然又板起臉，一副很拽的樣子：「這可是我辛苦一下午做的，不吃完你就對不起我。」

童悠一口湯還含在嘴裡，剛要咽下去就因為抑制不住的笑意而嗆到了。邊咳邊笑，差點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凌一哲，你是有性格分裂么？」眼淚都要笑出了，童悠指著坐在對面的少年：「你剛剛，像被性格完全不同的兩個人附身了一樣！你在模仿誰啊？口氣換的那麼快，沒想到你還很有表演天賦！」

凌一哲先是一愣，接著便是縮縮肩膀，失落的模樣逐漸清晰。

「很……奇怪么？」

話音里的情緒在空氣中瀰漫開來，童悠很識趣地禁了聲。凌一哲半垂下頭，恰過眉毛的金色劉海在他眼瞼下打出素描般的陰影，他抿住唇不知在想什麼。但顯然是並不愉快的樣子。

童悠咬著筷子，也沒心思繼續吃飯了，隱隱有些不安，是我說錯了什麼么？

她眯起眼細細打量他，他的眼角眉梢隱沒了笑意，透出些憂鬱的味道，襯得他精緻的五官美得難以言喻。可是……

不適合他。

這樣的氣場與表情，一點都不適合他。

「其實……」你孩子氣地笑起來時，很好看，那時的你一點都不顯得奇怪。

「小悠你先吃吧！我不太想吃了。」扯了扯嘴角，少年笑的有些勉強。

他起身離開矮几，靠著壁櫥坐下，臉向著牆壁，像個在反思過錯的孩子。

氣氛不對了之後，童悠吃東西也覺得食不知味。

收拾好碗筷，童悠默默地坐著也不吭聲。眼角的餘光卻忍不住瞟向縮在角落的背影。

不大的房間里，安靜到只剩下牆上掛鐘的秒針機械的走動聲，恆定的節拍不停頓地走著，時間在靜默中被拉長了距離。

不知過了多久，累意和倦意一起襲上童悠，舒展一下四肢的同時也望向時鐘，發現指針依舊快要指向十二點。

已經這麼晚了？她又看了看還在『面壁思過』的凌一哲。這傢伙再不活動一下就快變成雕塑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那樣的安靜沉默也不應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