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我沒說嗎?我怎麼記得我說了?」雲秋澤抬起頭,額頭因為在桌子上碾過紅彤彤的一片。
「你真沒說。」劉寧揉揉他看起來可憐兮兮的腦袋:「有事兒和哥們說,兩個人想總比一個人想簡單多了。」
「就,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我跟柏松說叫他不要擔心我有定期做aids的檢查,結果他就特別生氣的說別說我沒病就是我有病都敢親。」雲秋澤又是砰的一聲把腦袋砸在桌面上,這回是連著劉寧的手一起下去的,他的頭倒是沒事兒,劉寧的手差點給他砸折了。
「然後呢?」
「然後他就親了我一口,還有什麼然後?」
劉寧一下子就驚到了,連手疼都給忘了:「不是?什麼意思啊?!光明正大的占你便宜?大白天的調戲良家婦男?他看著挺正經的怎麼著是一大尾巴狼啊?你、你你你告訴我他家跟哪兒呢?我我我得找他算賬!」
雲秋澤不理他,繼續頹廢著憂傷四十五度的盯著自己的拖鞋尖兒看,劉寧看他這個死德性又炸了一次毛:「你你、你也沒少談戀愛,至於因為這麼一個大尾巴狼弄的這麼、這麼沒出息嗎?給我、我我我抬頭!」
「滾。」
「不不不是,你甭這麼頹廢啊!我我我怎麼覺得這哥們應該好些大概也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你的呢?」
雲秋澤抬頭盯著他看,劉寧給他那小眼神看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咽了咽口水繼續說:「我覺得,是這樣的,你看我,我跟你多鐵啊!我沒事也會開個玩笑說這是我們家的小秋對吧?但是要我親你我還是下不去這個嘴是吧?所以他能主動親、親你這就不是那麼單純的。」
雲秋澤說:「你也知道說是你親不下來,說不定人家就能呢?」
「那那那你也不虧本啊!那話怎麼說的,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人就上去親親他一口,他要是也喜歡你這事兒就成了,要、要是不喜歡你,那那那也沒關係,反正你、你也親過了。」
「哪有這麼簡單。」
如果真的喜歡上了,根本就不是單純的親一口就可以滿足的,會想要呆在他身邊,會想要和他在一起,會不由自主的嫉妒每一個和他走的近的人。
這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
同樣的,喜歡一個人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對他好,不論什麼好的都會第一時間想到他,會因為他的煩惱而不開心,會因為他開心而莫名其妙的開心。
這也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事情。
第二天雲秋澤果然還沉浸在昨天的狼狽不堪里拔不出來,乾脆就一狠心請了三天的假,也不管對方是否同意就掛了電話。把自己縮進被子里裝鴕鳥無論如何都不肯出來了,昏天黑地的睡了一天。
到了晚上是給一天都沒吃東西的胃疼醒的,頂著雞窩頭不情不願的去廚房找吃的來填肚子,剛走到客廳門鈴兒就響了。
「誰啊?是寧子嗎?你不是有鑰匙嗎?」雲秋澤想了想這個飯點也沒誰回來找他,而且知道他住哪裡的人也不多啊!難道是劉寧又把鑰匙給弄丟了?
「嗨。」門一打開雲秋澤就差點瘋了,門口站著的是柏松。
他怎麼來了?!雲秋澤下意識的就又把門砰一聲關上了,柏松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笑開呢就僵住了。
雲秋澤之所以關門是因為他穿的衣服,他只穿了一條小褲衩裹著個電腦毯就出來了,臉上因為睡太久糊了一臉的口水。更不要提昨天頭髮沒幹就睡覺弄得跟爆炸了一樣的頭髮,總之就是很有藝術感的一個無比邋遢的造型。
連跑帶顛兒的跑回卧室把衣服穿好,然後又用了三分鐘的時間快速洗臉刷牙把頭髮壓下去,對著鏡子左看右看確定沒有失禮的地方以後雲秋澤才又去開門。
「不好意思啊!沒有想到你會來,快進來進來坐。」
柏松好脾氣的笑了笑:「沒事兒,是我來的太突然了。」
「你怎麼知道我住幾層啊?」雲秋澤請他到沙發上坐,泡了一杯茶給他。
柏松把手上的幾個塑料袋放在桌子上:「聽柏青說你請了好幾天的假,有點擔心,所以打電話去你學校問了地址過來看看你。」
「哦……就是覺得今天有點兒不舒服,所以才沒去的。」雲秋澤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髮,他沒想過柏松會來看他,昨天的一連串事情實在是太丟人,現在猛的一看見他還真是有點不知道怎麼面對的好。
「不舒服?感冒了嗎?」柏松探過身子把手貼在雲秋澤的額頭上,他的手心很燙,貼在皮膚上熱乎乎的。
「沒有……就是……有點不舒服,我睡一覺就好多了。」他總不能說昨天被打擊的今天不想起床了吧!那就更丟人了。
「吃飯了嗎?」
「還沒,我正準備做呢。」
「那正好。」柏松指了指那幾個塑料袋:「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弄了點小龍蝦和燒餅來,你要是不能吃辣也沒事兒,我還帶了蓋飯來。」
雲秋澤連忙說:「你來看我我就很過意不去了,你還帶這麼多東西來。」
「昨天說好請你吃飯的,結果兩頓都沒吃成還害你弄成那樣,今天就當賠罪的吧。我還就不信了,這頓飯咱倆吃不成。」
柏松當然不是為了一頓飯來的,他昨天送雲秋澤回來的時候他沮喪的不得了,車開到小區門口就死活不肯讓他再送了,那樣子蔫了吧唧的別提多可憐了。
他回到家以後怎麼都覺得擔心,又覺得畢竟是成年人了應該沒有大事兒,結果柏青中午放學回來又跟他說老師生病請了三天假。然後他就坐不住了,打電話問了地址開車就到了雲秋澤樓下,想了想來看人也不能空手啊又去買了些東西。
他的朋友確實很多,只是工作以後還保持聯繫的朋友,大多都是和錢虎這樣的工作上會有聯繫的朋友,聯繫也大多是因為工作上面的事情。
像雲秋澤這種年紀比較小的朋友倒真的挺少的,算一算居然比他整整小了七歲,這個年齡差讓他總覺得對方還是個小孩子,和柏青一樣屬於需要照顧的範圍。當然雲秋澤和柏青這個看著就想揍的熊孩子是不一樣的。
他很喜歡雲秋澤,和他在一起聊起天來特別的輕鬆,不必去想這句話後面是不是有別的意思,裡面是不是有什麼陷阱。雲秋澤雖然已經步入了社會但是畢竟是老師,接觸的範圍比較窄人還是比較單純的,和他交流做朋友都讓他難得的感覺到原來和人交往不需要很累,所以對他對這個小孩兒還是挺上心的。
昨天這麼一折騰弄的他尷尬的不得了,他知道雲秋澤的心思比較細膩,一件小事都能記很久,本來吃飯就是希望他不要把柏青眼睛的事情放在心上,結果還沒說這事兒呢又給他添了一個事兒。
他知道自己不主動提這個雲秋澤肯定也躲著不說,他畢竟年齡比較大,這種尷尬他得先開口,不然就不地道了。
「昨天的事兒,對不起,我不知道錢瑞跟你有過節。」柏松一邊把熱騰騰的小龍蝦倒進盆兒里一邊說。
雲秋澤聽見他提這事兒手頓了一下:「沒事兒,不知者不罪嘛,我也沒想到這世界這麼小,冤家的路原來那麼窄。」
「你別放在心上。」
「沒有,已經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太小,不知道什麼人該說什麼話。真心拿人家當朋友也沒想想自己什麼樣的人,我現在不會犯這種錯誤了。」
「別瞎說,他不知道珍惜你這樣的朋友是他的錯,別什麼事兒都往自己身上攬。」
雲秋澤搖了搖頭:「和這個世界的主流不符合的事情註定是要毀滅的,自己不正常也不能怪人家看不起。」
原來,他還是很在乎,雲秋澤傻傻的想。
他並不在乎陌生人怎麼看他怎麼說他,因為那些都是片面的,那些人都只是人云亦云並不真的了解他。但是他不懂,為什麼他的朋友,或者說他曾經的朋友也會因為這種原因說出那麼侮辱人的話。
他還是很在乎那些他曾經掏心窩子對待的人們的看法。
如果說人和人越熟悉,越知道刀子往哪裡捅越痛,那麼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他們都那麼熟了,他們還忍心在他身上插刀子呢?難道平時的感情都還抵不過一個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性向嗎?
他已經被陌生人傷的渾身鮮血淋淋了,為什麼這些平日里稱兄道弟的兄弟還要再給他來一刀?是怕他還死的不夠透傷的不夠深嗎?
柏松把他手上的筷子拿掉,強制性的捏住他的下巴讓他把頭抬起來:「誰說你不正常?」
「你覺得我正常嗎?」雲秋澤反問。
「你很正常。」柏松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雲秋澤嘆了一口氣:「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還會覺得我很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