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風塵荏苒
曲終人散,本來一場熱鬧的家宴,變得清冷,篝火依舊,也只剩子矜和烈王怔怔站在那裡。
子矜看著安王遠去的背影,心中心緒難平,複雜混亂,又加上方才六王爺對她的屈辱言辭,只冷著臉站在那裡不說話。
火光閃爍,她的臉艷若桃李,卻冷若冰霜。
烈王怔怔看去,不知該是得意還是擔憂,挑了眉,苦笑問道:「恨本王么,把你陷入這般難堪的境地?」
子矜從茫茫思緒中回過神,目光無焦距的定格到烈王臉上,半響才回復清明,她自嘲的冷冷一笑,別過頭看像遠方,淡淡到:「我不恨你。」
烈王不由怔住。
芳香依然若有若無的飄散過來,她的聲音飄渺的不真實:「由愛才能生恨,我不愛你,自然也不會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無力反抗,任你們侮辱**。」話音結束,她看也不看他一眼,隻身走開。
黑色的衣漸漸消失在天色漸晚而泛著青色的雪白背景里,彷彿一幅寫意的水墨畫,她是那唯一的一筆,瀟洒而孤寂。
其實,她也同樣是寂寞之人,因為他寂寞而寂寞,因為愛卻不能愛而寂寞。
她不知道,她的身後,那個穿著黑衣的男子,也是同樣的寂寞而震驚。
無色漸漸暗下來,她獨自一人站在茫茫學海,遠處,是茂密而落滿雪花的高大樹木,一層一層纏成結。
冷冽的風鼓動黑色的下擺,妖嬈的隨風舞動,發出獵獵聲響。
「君公子,可找到您了,王爺叫小的找您回去呢!!」
一個高大身影恭敬的走過來,見她一臉冰霜,小心的措辭。
子矜怔了怔,似乎沒有回過神,清澈的眸子迷茫而困惑,只喃喃道:「王爺?」
那人急忙笑道:「是王爺,四王爺叫小的找君公子回去。」
湖水般的眼眸休的閃過一絲失望,她輕輕點頭,沒有作聲跟著他往回走。
走了幾步,遠遠的看到一白一藍的身影前後走這,她不由止了步,那兩人也遠遠的看到了,停在那裡朝這邊怔怔望著。
「君公子?」
那人見子矜停了腳步,不由出聲詢問。
子矜回過神,看了看他,輕嘆口氣。淡淡道:「走吧。」說著轉了身朝烈王營帳走去。
走了幾步,後面卻傳來腳步聲,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君公子請留步。」
聲音帶著略略的沙啞,卻依然那般磁性低沉,彷彿帶了魔力般,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回身,看到他緩步走過來,他看了一眼正要施禮的那人,冷冷道:「你去一旁候著。」那人微微錯訛,終究一言不發的站在不遠處。
他身後,祿王也趕了過來,他站到安王身邊,看了一眼子矜,綳著臉不說話。
髻邊的髮絲北風吹得零亂,海藻似的在眼前亂舞,她伸手將細碎的發別在耳後,淡淡道:「請問王爺有何貴幹?」
安王深深看她一眼,目光掃到她越發清瘦的臉,微微失神,見她疑惑看他,這才冷了聲道:「本王帶了些書籍過來,需要找人幫忙整理,無弟性子浮躁做不來,不知君公子能否賞光幫本王這個忙?」
子矜微微一愣,掃到他陌生冷淡的面容,心中一陣抽搐,斂了眼帘笑道:「經過方才的事,王爺不怕君某壞了王爺的名聲么?」
聞言,安王目光深沉似海,他定定望著子矜,拳頭瞧瞧握起,聲音沙啞的冷聲問道:「君公子就不拍敗壞了四弟的名聲?」
子矜微微一怔,好笑的道:「王爺此話怎講?」
安王怒意上涌,胸口一起一伏,半響才道:「四弟安排你和他同住一個營帳,君公子竟然不知道么?」
子矜微呆,隨即又歸於平靜,淡淡笑道:「在下是四王爺的手下,自然要聽他的安排,王爺若想找在下幫忙便向四王爺請示吧。」說完,飛快掃他一眼,轉身欲走。
腕突然被握住,他猛地拉回她,臉上陰雲密布,逼近她冷冷的道:「你以前是我的女人改變不了的事實,既然是我的就永久是我的,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別的男人動我的女人,這裡面,無關情愛,這是一個男人最起碼的尊嚴,你懂么?」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強制的拽著她的腕就往回走,子矜被他拖得踉蹌,見他下了決心要帶她回去,不由急道:「這事要傳到皇上耳里,會怎麼想你,說你圈養禁臠,別的不要,偏偏搶你四弟的,你還想被他禁足不成?」
安王猛地甩了她的腕,臉色已經氣的鐵青,憤怒吼道:「你是他的禁臠么,你連一個男人都不是,是偶什麼禁臠,況且……」他頓了頓,大量了她一番,淡淡道:「你現在看上去就是未發育完全,難個男人呢對你有興趣?」
此話一出,子矜不由又氣又憤,又不好發作,她最近是瘦了些,可以不至於別說成未發育完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瞪著雙目狠狠瞪他,半響才顫抖著唇怒道:「我…既然王爺這麼說烈王當然也不會對我感興趣,我去他那裡睡有什麼不可?」說完憤怒的轉身,賭氣地往回走。
「腿還未動,衣領從後面被拉住,他將她拉回來,氣的臉幾乎變形,「你鐵了心想和老四一起睡是不是!」
「是!」
兩人都在氣頭上,子矜也顧不得他說的話有什麼意思,說的堅定決絕。
安王只覺「轟」的一聲,大腦爆炸,炸得血肉模糊,一時幾乎喘不過氣來,他黑著臉也不管她掙扎,猛地將她扛到肩上,黑衫閃動,他的肩頭寬闊冷硬,將她的胯骨被硌得生痛,她又驚又惱,手腳並用的在他身上又吹捶又踢,只在他雪白的衣上留下幾個泥印。
他卻只黑著臉往前走,對她不痛不癢的拳打腳踢置若罔聞。
祿王看得目瞪口呆,半響才回過神,轉眼看到站在遠處的那隨從也是目瞪口呆,乾咳一聲,走過去冷聲吩咐:「君公子病了,王爺仁厚帶他去看病,明白了么?」
那人這才回神,低頭哈腰的應了,見祿王欲走,急忙問道:「爺,小的怎麼護回復四王爺才好?」
祿王止住腳步,遲疑片刻才道:「你就說三王爺找君公子過去整理書籍,今晚就不回去了。」頓了頓,又補充道:「不,估計以後就從那裡歇下了。」冷冷看了他一眼,問道:「明白了?」
那人急忙應了,祿王這才回身吸了口氣離開。
每個皇子的營帳靠的並不太近,安王一路走回去,卻也沒遇到什麼人,一進帳篷,見她還不痛不癢的掙扎著,猛地將她扔到鋪好的床鋪上,那床板遠遠不比他府里的穿軟,子矜猛地被摔上去,正好撞到脊梁骨,只疼的蜷著身子輕聲呻吟。
安王皺眉看了看,生生忍住了過去探望的**,竟自做到一旁的矮桌前,不再理他。
子矜緩了一會才緩緩坐起身來,見他坐在那裡埋頭看書只坐到床沿上發獃。
營帳里放了通紅冒著熱氣的火盆,紅色透明的炭火在透明跳躍的火焰下月發顯得艷麗,彷彿火山噴發出的岩漿,縱橫交錯,灼燙滾滾。
帳簾被掩的牢牢地,一絲風也透不進來,裡面還是想對暖和,周身暖暖的裹了一層熱氣,只包的身上暖洋洋的。
他斜身看書,正好讓後腦多著她,烏黑的發被整齊的浣上去,他的頸優美修長。
子矜突然有從後面抱住他的衝動,想看看他的面容是否如他的背影一般陌生冷硬。
這時手下進了賬,端了幾盤飯菜進來,安王這才放下書,手下將飯菜擺到桌上,添置了兩雙筷子,又躬身下去了。
他拿了筷放在手中,卻並不去夾菜,筷條在空中遲疑半響,他「啪」的放下筷子,頭也不回,冷聲道:「過來用膳。」
確實,方才那場宴她並沒有吃多少,生了一頓悶氣,早把吃飯的事忘得一乾二淨,現在被他一提,果真覺出餓來了。
餓就餓了,子矜也不推辭,起身做到他對面,往桌上掃了一眼,見只有幾盤精緻菜肴,她面前一碗白花花的米飯。
「王爺賞臉和在下喝一杯可好?」
子矜望著他淡淡的笑。
自於他分開后,做得最成功的事情就是挑起他隱忍已久的怒氣,這次自然也不例外,安王皺眉冷冷盯著她,唇緊緊抿著,線條僵硬冷冽。
別開頭避開他的目光,子矜看向別處,勾著唇無表情的笑:「我想喝酒!」
她只是在逃避,只以為,醉了就可以不用去真正面對他,讓真實的自己溺死在酒精里,任何一切偽裝被撕碎的后的尷尬,都可以用醉酒來推脫,那樣她不用去費心的表演,臉上帶笑,心卻在默默吞咽淚水。
安王看她良久,這才聲音低沉的開口:「來人!」
一個侍衛掀了厚厚的帳簾探進身子,安王沉聲吩咐:「去熱一壺酒來。」
就很快就被端上來,鬧著熱氣的酒壺散發這濃濃酒香,溢滿了整個帳篷。
渴望醉酒後的輕鬆,子矜獨自給自己到上,端起酒杯就要喝。
安王突然伸手按住她的腕,臉上曉得古怪冷酷:「酒能亂性,君公子若是喝醉了發生什麼事情,本王可概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