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金令王子

第六十六章 金令王子

伍天聲目送二老走後,他已再無顧慮,甚至料定無人能識出他的面目,於是緩緩步下石峰。

敵對雙方都是武林第一流人物,雖然拚鬥激烈,但對四野一切動態都在注意中,伍天聲的出現,自是難逃視線,天竺魔僧認出是客店門口那冒失鬼,『北國三絕』看到,確定與彼無利害關係之人,此中只有羅王不識,然而未將他放在眼裡。

「哈哈!各位打得頂熱鬧!」伍天聲行至十丈之外立住大笑地打趣。

「半邊天」查飛的掌勢如千萬隻蒲團飛舞,他的主要目標是在羅王頭上攻擊,到激烈中大聲叫道:「伍哥兒有意插上一手嗎?」

伍天聲朗聲答道:「各位勢均力敵,在下加入豈不大亂章法。」

天竺魔僧對伍天聲其人似已談虎變色,此際一聞「伍」字,陡然一驚,不自禁地朝伍天聲偷窺暗察,想在丑青年面上找出什麼破綻!

三絕看出他的恐懼之色,「無水龍」楊陽猛地連貫三掌推出,縱聲笑道:「野和尚,你放心,他雖姓『伍』,卻不是伍天聲!」

天竺魔僧的「百魔煉魂掌」也是武林的異派奇學,在全力擋出之下,陰笑道:「是又怎麼樣?他敢嘗試佛爺的『內外奇門』陣勢。」

伍天聲俯身拾取一顆石子,朗聲笑道:「你這採花殺人的野和尚敢在背後吹大氣,我伍道非賞你一塊石頭不可,注意,好好擋著,打瞎眼睛以後就摸不到女人的閨房啦!」

「嗤」的一聲,石子帶出強勁無比的功力直朝天竺魔僧飛去,速度卻不激進。

天竺魔僧耳聽他自稱「伍道」之名,心中頓形輕鬆,大有不理之態!

羅王到底是個非常人物,耳聽石子飛出的聲音有異,緊急警告道:「聖僧留心,那丑小子功勁不弱……」

天竺魔僧聞言一怔之下,左掌火速迎著石子劈出!

「波」聲響處,兩下接個正著,天竺魔僧突覺掌心如割,忍不住痛「喲」叫出,左臂竟立縮而回!

「無水龍」楊陽趁隙搶攻而進,嘩然大笑道:「野和尚你以後再不目中無人了吧?」

天竺魔僧已練到金剛不壞之體,刀劍尚且難傷,這下遭一塊石子打得痛徹心肝,怎不使他膽落魂飛,防守之勢頓形見絀!

羅王為了背後空隙,立即反劈數掌相助,心中卻對伍天聲提防不懈!

「日月客」李理心細如髮,傳音同伴道:「查、楊二友注意,丑小子功力莫測!」

「半邊天」查飛答道:「敵友未分之前,多加小心即可。」

「日月客」李理默認查飛之言,專心一意地對付天竺魔僧。

伍天聲那一石子之功,卻替羅王帶來幾分麻煩,取得的半籌優勢的上風,竟被天竺魔僧那隻左臂給消耗乾淨!

伍天聲的出手卻有用意,完全按照普陀神僧的指示而行,這時他陡起一絲靈感,心想雙方拖到最後,定必筋疲力倦罷手,到那時,天竺魔僧和羅王就是他掌中的雞蛋,欲毀欲留,隨心處置。

羅王和天竺魔僧也看出形勢不利,但卻欲罷不能。

「北國三絕」出世不久,強仇死敵無多,目前不兩立的僅天竺魔僧一人,因之他們毫無顧慮,是以打得更加有聲有色,然也感激丑青年那一石之助。

「隆隆隆!」一陣怪聲發自羅王的腹中!

「半邊天」查飛大叫一聲,掌力亦全勁出手,連搶三個方位厲聲道:「二友全力!」

「無水龍」楊陽嘿嘿笑道:「他想佔上風?」

「半邊天」查飛似對西方武功特具知識,聞言大聲道:「他已發動『百巫同咒』慎防侵擾心神。」

伍天聲看出「北國三絕」情勢緊張,又想從旁相助,豈知念動之際,耳聽遙遠傳來一聲厲嘯,轉瞬之間,自山下閃出一人,如流星似地奔上峰腳。

羅王一見,厲聲問道:「霸王峰消息如何?」

伍天聲看出來人竟是沙義,只見他雙腿一併急稟道:「霸王峰大起變化,遭『殺人王』岳小子給掃平了!餘興和最後發出『射陽神箭』,豈知收效甚微,岳小子身帶輕傷,但卻將餘興和打下霸王峰去!」

伍天聲耳聽徒弟受傷,面色微變,但卻沉著不露,「北國三絕」互相傳出驚詫聲音,攻勢都鬆懈下來!

羅王聞訊又驚又喜,餘興和是他爭霸勁敵,受到打擊越重,對他即算無形勝利,然岳承天能遭「射陽神箭」不死,無疑在他心中爆出一響炸雷,剛起的「百巫同咒」之聲,這時己無聲息,沉靜良久,立采守勢問道:「餘興和死了沒有?」

這時的沙義並未注意斗場,兩隻眼睛卻緊盯伍天聲身上,聞問一楞,噢聲道:「沒……沒有,被艾百合和余霸天搶救逃走了,孩兒查探了兩天,目前下落不明。」

羅王哼聲道:「你要為父問一聲答一句?還有岳小子下落呢?」

沙義突然一驚,恭聲道:「二弟追蹤去了,孩兒剛遇四位妹子和兩位王叔,他們得信后也去了。」

羅王猶豫半晌,即朝「北國三絕」道:「今日之斗,勢必毫無結果。」

三絕看出他有罷手之意,同聲朗笑道:「閣下之意?」

羅王道:「約期再決勝負。」

三絕同向後撤,「半邊天」查飛道:「無須約期,閣下有興趣,隨時都可。」

羅王收手道:「既然如此,本王在十日後必有邀請。」

他語音剛停,沙義忽然怪叫一聲!

羅王見他好好地立著,不禁大怒道:「你見了鬼!」

沙義目睹眾人都在看他,立即奔到羅王身邊道:「父王,這個東西你看看。」

眾目注意他的手上,只見是塊金牌,上面似還有字,羅王接過一看,回頭向著「北國三絕」道:「三位乃中原武林前輩,知否有『金令王子』其人?」

北國三絕聞言一楞,面色頓起驚懼之色,「半邊天」查飛緊問道:「另一面上是否有赤身少年之像。」

羅王點頭道:「正如兄台之言!」

「無水龍」楊陽驚叫道:「武林要遭劫啦!」

伍天聲聞言大異,插言道:「閣下之意?……」

「日月客」李理不讓同伴開口,耳語幾句,撤身朝山下急奔。

「半邊天」查飛、「無水龍」楊陽同樣一語不出,緊緊跟隨飛馳!

羅王在剛才這一場硬碰中,已試出獨力難敵三人,目見三人驚恐之態,深深感到大事不妙,立向天竺魔僧道:「聖僧對『金令王子』有無耳聞?」

天竺魔僧充耳不聞,他這時正在坐地運功調息,看勢是累得筋疲力倦!

伍天聲身負中原正派武林興亡重任,他欲知其中原因,緊緊追在「北國三絕」之後,意在探聽這突發之事。

北國三絕耳聽背後風聲有異,都認為是羅王追來問詳情,沒有一人回頭查看,奔走之勢更加快速,似有儘可能擺脫回答之意。

伍天聲邊追邊想,運用其無上智慧來揣測事情的真相,但他卻忘了應該叫住北國三絕才是,這一失措不要緊,不惟沒有想出什麼頭緒,甚至將北國三絕糊糊塗塗地追出百餘裡外,追得對方竟走投無路!

「半邊天」查飛舉目一看,前途現出一座城市,他不禁暗暗吁氣,悄聲對同伴道:「我們進城去,藉人群擁擠有希望擺脫。」

伍天聲剛好停頓一下思路,耳聽對方之言,詫然叫道:「他們幹嗎要擺脫我?」

好在距城尚遠,張口大叫道:「三位請住,在下有事請教。」

北國三絕聞聲暗訝,聽出背後竟不是羅剎王,前奔的「半邊天」查飛首先煞住沖勢,回身愕然道:「伍哥兒是你!」

伍天聲見三人一齊停下,上前拱手道:「三位認為是誰?」

「無水龍」楊陽道:「老朽等以為是羅剎王追問詳情。」

伍天聲大異道:「三位有何礙難啟口之處?」

「日月客」李理鄭重道:「誰想早點結束生命,不如自己刎脖子來得痛快!」

伍天聲暗道:「事情竟有這樣嚴重!連這等人物都不敢談論『金令王子』的事情!」

料知問也問不出真情,拱手道:「多蒙點醒,三位請便。」

「北國三絕」這時一掃先前雄風,同時拱手而去。

伍天聲忽然自言道:「覺羅王子的失蹤,莫非與此事大有關係?」

邊想邊走,在不知不覺中走進城門,舉目一看,忽然在人群中發現九太公的身影,不禁大喜過望,忖道:「此老定知這怪事真相。」

他身不由主,霎時追上叫道:「太公!」

九太公沒有回頭,傳來清晰的聲音道:「快跟老朽來!」

伍天聲知有蹊蹺,緊緊相隨前進,眼看九太公轉往僻巷,立即接近道:「太公,有何不妙?」

九太公一看前後無人,悄聲道:「一切暫勿發問,能談的老朽先開口!」

伍天聲見他現出平生未有的緊張情形,更知事到最嚴重關頭,點頭道:「你老近日在哪裡?此問不要緊吧?」

九太公點頭道:「老朽這些日奔走了整個中原,老弟,你怎的還不向江湖宣布歸隱?」

伍天聲聞言一愣,大異道:「你老怎麼了?」

九太公伸手扯住道:「快來,咱們找個地方長談一次。」

伍天聲懷著一肚子疑問,只見他一直向城外走去,問道:「找個客店住下不行嗎?」

九太公搖頭道:「風聲鶴唳,草木皆『邪』!整個江湖武林都在死的邊緣,將來能活著的恐只有老朽的『神遁』法可逃,這就是老朽要你師徒退出江湖的原因。」

日色快要西沉,九太公順便買了一包食物,將伍天聲一直帶到了野外深山之中,還不放心,又找到一處幽秘之區才停下來,坐下后,一面吃著一面問道:「岳小子再打霸王峰,重傷餘興和你知道嗎?」

伍天聲哪能有心吃東西,隨便吃了一點即停止,點頭道:「自沙義口中聽得消息。」

立將今日之事說完后問道:「群芳老前輩和素芙現還沒有下落?」

九太公道:「現在你就放心問罷,你那准岳母和羅妞兒已安抵北京。」

伍天聲吁口氣道:「還有覺羅王子的事,經多克盧告訴,他在『娘子關』遭人劫走。」

九太公鄭重道:「那是逼你退出江湖武林的手段。」

伍天聲焦急道:「對方還留了一張字條,正如太公所說,他為什麼不劫我的親人?否則豈不更有效,這是我懷疑的第一點。」

九太公道:「覺羅王子是知己之交,有他也就夠了,何況對方有顧慮。」

伍天聲大異道:「對方有顧慮?」

九太公道:「怕驚擾你祖父和父母!」

伍天聲陡然眼射奇光,朗聲笑道:「『覺羅王子』認識對方!甚至甘願被劫!」

九太公聞言一愕,繼而厲聲道:「你退不退出江湖?」

伍天聲哈哈笑道:「太公,你老的用心良苦,為了晚輩的生死危機,竟和覺羅王子串通相迫!晚輩沒齒不忘,但卻將晚輩急壞啦。」

九太公自內心裡佩服他的智慧,嘆口氣道:「老朽此舉不是為你,完全是為了岳小子,只有你宣布退出江湖,他才能跟著退出,否則誰都不能阻止他。」

伍天聲正色道:「太公是為了『金令王子』之事?」

九太公嘆聲道:「在武林中只怕沒有第二人敢說此事內容,除非不知,知者誰都不敢明言。」

伍天聲道:「說出來就會丟腦袋?」

九太公道:「那是遲早之事。」

伍天聲哈哈笑道:「江湖上難道出了個通天徹地的大魔頭?」

九太公正色道:「你說的一點都不錯!」

伍天聲道:「你老有神遁法可以逃脫,不如說說看,在必要時晚輩答應退出江湖,但是否退出江湖即可免死?」

九太公道:「只要是武林人,一旦宣布名字退出江湖,發誓永遠不用武功就能無事。」

繼而嘆口氣道:「這是一個古怪的秘密大幫,幫主代代都稱『金令王子』,出時動如風卷殘雪,隱則似曇花一現,老朽以往不提起者,只認為該組織已完全絕後,豈知此生竟又第二度遇上。」

伍天聲道:「知道這幫會的目前有幾人?」

九太公道:「有餘興和夫婦,普陀神僧、北國三絕、遼東蒼龍及老朽共八人。」

伍天聲笑道:「我有疑問。」

九太公道:「你認為這些人尚未遭遇殺害?那是有原因的,你慢慢聽老朽說,八人中只有老朽和餘興和夫婦及北國三絕是目睹,遼東蒼龍和普陀神僧是耳聞,因年齡關係,他們尚未出世,當年老朽還只有十九歲,不過,其中還有因由。」

伍天聲不加窮詰,笑道:「該幫人數只怕不多?」

九太公道:「誰知道?曾聽先師道及……」

他頓一頓側耳半晌接道:「該幫名叫『瘋狂』,分男女兩部,各不管轄,亦不衝突,女部男幫主,男部女幫主,都是少年人物,該幫幫主生命甚短,不到三十歲就會死亡,女幫徒無一不是男幫主妾持,男幫徒則是女幫徒面首。」

伍天聲皺眉道:「該幫出世目的是為什麼?」

九太公道:「男女幫主成熟之期,他們也知道生命可貴,但卻因傳統內功之故,享受無法長久,於是造成心理變態,肆意於『酒色財氣』。喜怒無常,形成瘋狂之勢。」

伍天聲越聽越緊張,鄭重問道:「於是乎無故殺人?」

九太公道:「他們有兩種狂法,分主動和被動。」

伍天聲詫異:「主動是找他們恨的人殺,被動呢?」

九太公道:「老朽舉個親眼所見的例子,那是在長安城郊,一個被武林公認的名叫『和事劍客』,無論黑白兩道,沒有一個不尊重其為人和品格,豈知一日在路上遇到一個少年,那少年一見他就道:「閣下身上有多少銀子?」

和事劍客見他是個初出道的後生人物,心雖知道對方來頭不對,甚至出言傲慢,但仍舊不以為忤,當時笑著道:「年輕人,你如果缺用費的話,老朽坦城相送,可惜少了一點,僅只三十餘兩。」

那少年一見和事劍客掏出銀子,哈哈笑道:「你知道少了就好辦,解下你的寶劍!」

和事劍客一生無仇人,當時笑笑道:「年輕人,老朽這把劍,乃是普通兵刃。」

誰料那少年陡然一變面色,厲聲道:「我要你解下來就得解下來!」

和事劍客仍不生氣,依然笑嘻嘻地道:「噢噢!老朽遵命。」

他邊取佩劍邊笑,當時還認為那少年有點神經不正常哩,寶劍解下后,事情卻未完,那少年竟又叫他脫光衣服,這次可叫他下不了台,但還是和聲道:「年輕人,闖江湖,揚萬兒也要有個分寸,老朽這麼大一把年紀,你叫我脫光了怎麼見人啊!」

伍天聲忿然插口道:「和事劍客應當打他一個耳光!」

九太公嘆道:「下面的不須說啦,逼到最後,和事劍客在忍無可忍之下,就是如你所說的,伸手打出一個耳光!」

伍天聲道:「結果對方就動手!」

九太公道:「少年無須動手,相反,和事劍客的手卻收不問來,一直被那少年給吸住未放,僅僅杯茶之久,唉,和事劍客的內功竟被那少年吸得點滴無存,甚至精枯髓竭而死!」

伍天聲聞言大驚失色道:「那是什麼內功?」

九太公道:「後來經先師揣摩、那功夫可能是武林失傳數千年的異學『尾閭神功』。」

伍天聲赫然道:「何為『尾閭』?怎的毫未聽說過?」

九太公道:「你的『磁精元氣』誰又聽說過,『尾閭』之義,就是『海眼』,天下萬流之水注入海中,你說能起什麼作用?何況海眼還是消納海水的東西,因而推之,江湖武林中的平凡內功,一旦遇上『尾閭』功哪還有不吸之理。」

伍天聲驚得不能開口,九太公又道:「這種被殺的危險真是無人能逃,除了那個人有千忍的修養脫離,原因是對方要侮辱盡興后才肯滿意大笑離去,但這只是其中一個例證,其他還多著哩,故所以老朽要你師徒退出江湖,隱居埋名啊。」

伍天聲道:「該幫除內外功還有什麼奇學?」

九太公道:「先師曾冒險一次,運用各種陣法想困住一人,誰料竟毫無效果,那次如不是先師有神遁脫身,幾乎一命難逃。」

伍天聲嘆聲道:「那就無法防止啦!」

九太公道:「羅天老人的三支仙劍可能有效,因為那不是人的內功發出。」

伍天聲忽然道:「餘興和的『射陽神箭』呢?」

九太公道:「射陽神箭初發時,也要藉人力才行。」

伍大聲道:「該幫人物都有御氣之能?」

九太公點頭道:「那是無須懷疑的,甚至還有『百里聞聲』之能,否則焉能使人不敢道出底細,原因就是怕該幫人員聽去而遭其主動殺害。」

伍天聲忽然詫異道:「太公,左側有人!」

九太公聞聲大驚,伸手將他拉住道:「別掙脫了,我們去看看!」

伍天聲知道他可以運神遁隱身,會意道:「只有一里之地。」

二人攜手前進,緩緩試探觀察。

頓飯之後,忽然發現兩條黑影對立,伍天聲道:「其中一人是沙義。」

九太公道:「注意,另外一人可能是瘋狂幫人。」

「閣下寸步不離,緊追區區到此何意?」沙義聲帶恐懼,面色在月光下看去更慘然,身體有點發抖。

那人距他只有兩丈之隔,聞言哈哈笑道:「你姓什麼?」

沙義道:「在下早已說過,閣下一再動問,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人搖頭道:「因為你是冒名的。」

沙義道:「那閣下欲替在下更正嗎?」

那人大笑道:「本人逃亡一名家僕,那是十年前的事,當時尚小,不過,貌相卻與你完全一樣,因此之故,我疑為就是你。」

九太公悄聲道:「沙小子可能己得該幫底細啦,否則哪能忍得了。」

伍天聲道:「他總算不錯,能夠忍到此際。」

沙義這時敢怒而不敢言,良久和聲道:「閣下怎麼說就怎麼算,在下任憑裁決。」

那人縱聲笑道:「我那家僕小名叫『狗子』,你是否還有點記憶?」

沙義咬牙忍道:「小的記得,少主有何吩咐?」他真是放得下提得起!

那人笑道:「多年之事,我的氣也消了,你只要跪下叩個頭,從此就算啦。」

九太公和伍天聲看著有點不平,竟眼睜睜地目睹沙義雙膝下跪!

那人似還有什麼難題要出口,但卻忽然回過頭去!……

伍天聲悄聲道:「又有人來了,嚇,是個少女!」

九太公道:「沙義霉運當頭,一關未過,一關又現,生存之望快破滅啦。」

耳聽那個男的哈哈笑道:「原來是『色宮』妹子,妙極了,愚兄一時興起,找到了一名硬對手啦。」

那少女格格嬌笑道:「是你的買賣我哪有份。」

男的哈哈笑道:「這傢伙百依百順,說什麼也不反抗,真使愚兄大倒胃口,現在還跪下未動哩。」

少女聞言輕笑道:「這種對手太少啦,你不要就讓給我吧,你們那種方法,往往要失手的。」

男的長揖及地道:「能否許愚兄在旁欣賞?」

少女道:「恩施例外。」

男的哈哈笑道:「受寵若驚,好妹子,那你就作法罷,愚兄拭目以待。」

少女蓮步姍姍,柳腰輕柔地走至沙義跟前,格格笑道:「好人兒,你長得不錯嘛!」

沙義這時已靈魂出竅連呼吸都停頓似的,聞言現出乞憐之情!

少女立身只有一尺之隔,身上散發一種迷人芳香,衣襟因風飄起,拂呀拂呀,只拂得沙義眼花繚亂,飄飄然,似痴似呆。

「好人兒,快點站起來,唉,可憐兮兮的,痛死我啦!」

少女嗲聲嗲氣地輕訴!

沙義如中催眠,機械似地緩緩起立!

「噯呀,衣服都臟啦,快呀,快脫下來!」

沙義外迷內醒,深深感到死神越迫越近了,但他仍能忍受,脫衣對他還難不住,惟心頭驚恐使他失去風花雪月之情,否則倒是投其所好,說真的,哪裡去找送上門的美人兒,尷尬的是有個少年男子立在旁觀,只見他求恕似地道:「姑娘,寒夜深深,山風刺骨,在下……」

少女風情萬種地浪笑道:「喲,那怕什麼?冷嗎?不要緊,脫光了有我抱著你!」

伍天聲看得忍無可忍,雖說沙義是他敵人,但在此際已大大激發其正義之心,突然沉聲喝道:「沙義別脫,讓我來消滅這兩個不要臉的東西!」

沙義聞聲大震,立即住手,他竟聽出是伍天聲的聲音!

九太公作夢也想不到他要出頭打不平,只嚇得全身發寒,死死拉住傳音道:「你想死!」

伍天聲不理,甩手摔脫,閃身衝出!

那少女沒有表情,兩眼緊盯伍天聲身上!然而,那少年卻不同,在伍天聲立於五丈之外時,哈哈笑道:「暗地裡還有大英雄,妙極了!」

伍天聲不理男女二人,面對沙義道:「你想不想活?」他似想到某種冒險之計啦!

沙義確見是他,立起求生之念,點頭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在下,閣下有何吩咐?」

伍天聲點點頭道:「那就要勇氣!」

沙義道:「閣下只管盼咐!」

伍天聲回頭望著兩男女道:「你們誰先向本人下手?」

少男被他滿面正氣給怔住了,少女更是風情全收,二人互視一眼,少男道:「足下姓甚名誰?」

伍天聲兩眼猛射神光,沉聲道:「你們也有查探人的必要!先答本人問題再講。」

少男哼聲道:「足下並非必殺對象。」

伍天聲尚未開口,耳聽九太公傳音道:「被動的絕不會遭其主動下手,這是『瘋狂幫』的規矩,彼幫非得幫主指示,誰也不敢亂來,你只忍耐他的侮辱,能忍只管忍,大不了永遠追著你。」

伍天聲聞言,真正想大笑一場,世上竟有這種怪事!

少男見他沉吟不語,突然哈哈笑道:「足下還不懂我的意思嘛?那不要緊,你既自願送上,那就饒你不得,如要活命,趴下叩頭罷。」

伍天聲聞言不理,傳音沙義道:「你趕緊運功,先朝男的發掌,不必恐懼,本人絕非拿你生命當兒戲。」

沙義聞言大驚,雖不懷疑伍天聲趁他於危,但似是深懼對方內功之秘,搖頭表示不願,甚至還退了兩步。

伍天聲一見恨透,呼聲道:「你這鼠輩,竟連一點勇氣都沒有?」

沙義還認為伍天聲不知對方底細,張口就待解釋,突聽一聲破空急響,霎時落下一個少年大叫道:「師傅,使不得!」

伍天聲一見驚喜道:「承……」

他只喊出一半,突被那少年岔斷道:「師傅請讓開,這個下流東西逃不了。」

九太公一見來了岳承天,不由又喜又驚,來不及傳音,大叫道:「小子,你不能冒險!要當心!」

岳承天朗聲笑道:「三六公公!咱己會過老和尚啦,只管放心!」

瘋狂幫的兩位男女被他搞得滿頭霧水,都給怔在那兒發獃,伍天聲見他將九太公喊成三六公公,忖道:「他的鬼名堂多得很,所謂老和尚可能是普陀神僧,照此看來,他己知道對方一切啦,知道還脫逃不了,那就是真有把握了!

但他憑什麼?」

想著真的退出數丈之外旁觀,瘋狂幫的少年比岳承天大不了多少,這時回過神來,又施出一貫作風大笑道:「小子,你想怎麼樣?報上名來。」

岳承天冷笑不理,回頭對沙義嗨嗨冷道:「你的勇氣和陰謀哪去了?滾開,別在這兒擋路。」

他恨沙義本已透了骨,但在這緊急關頭,罵雖罵,然而仍舊因秦錚和白紅萼之故不讓其死。

沙義此際已毫無作為,聞言真的退後。

岳承天一見氣也就消了,回身面對瘋狂幫兩男女冷笑道:「現在你們準備,我不動手則已,一旦動手,就要你們七竅流血而亡。「那少女這時開口了,只見她嬌聲笑道:「喲!瘦猴子,你有什麼神功呀?」

九太公很清楚,伍天聲更明白,他哪有什麼古怪神功,二人都替他捏著一把冷汗,只急得暗暗叫苦!

岳承天這時卻緩緩坐至地上,連眼睛都閉上啦,舉動非常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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